至善之行
2018年的夏天,是东南大学支教协会 “至善黔程” 暑期支教活动在高芒村走过的第九个年头,而我十分有幸成为了这一场“为爱行动,共同成长”的公益事业中的一分子。同行的其余十六人除了队长和副队之外,大家都是第一次参加到这样的支教活动中,每个人都怀揣着对大山生活的憧憬。
进山之后的日子过得很梦幻。“一年级精力怎么这么足啊,招架不住啊呜呜呜”“完了备的课又得大改了”“刚刚谁谁破小孩又夸我好看了嘻嘻”“今天谁谁又调皮捣蛋了,气死我了!”。十几平的办公室里每天都能感受到大家自内向外散发的快乐气息。在学校外,还有能真真切切感受体验到的山里的风土人情——白天时候,山包上落着的木屋和屋前说着我们听不懂的瑶话的乘凉的村民,路边三三两两的鸡和小道上打闹的小黄狗和小黑狗,还有小卖部门口高高低低的凳子和整整齐齐坐在上面吃着五毛辣条的我们;入夜了,或远或近的山沟涧旁微弱昏黄的灯光在闪烁,耳边满是隐匿在暗处的蟋蟀的吱吱声,黑暗中汪汪的犬吠久久不肯停息,那被漫天繁星的光辉映照着的操场上面,躺着的是一堆奇形怪状的我们。
咚咚的声音,是小孩在窗外用稚嫩的小手敲打着玻璃,新的一天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分开始了。“人之初——,性本善——”,这是一年级的小朋友在早读课上读三字经;“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这是四年级的小孩们在音乐课上为歌唱比赛做准备;“一剪寒梅,傲立雪中”,这是日落前孩子们武术表演训练的背景乐;小小教室里反复播放的音乐和窗上跳跃的人影,那是十七个可爱的人在为临别前的舞蹈节目排练。桌椅因挪动发出了吱嘎的声音,一席临时床铺就这样在教室里歪歪扭扭地支了起来,伴着叙叙笑声渐息,村庄也渐渐安静下来。
二十一天,这是一期人想要把握住却又很难把握住的时间。办公室里第一周轻松愉悦的气氛到了第三周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谁也不想就这么快离开。“我觉得我什么都没有教会他们”,四年级的小明老师这样说道,其实,房间里的每个人大概都这么想吧。
高芒穷吗?很穷很穷。但是就是在这个贫困村里,即使家里剩下的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和几条破烂的凳子,却能在村民家里发现自动洗碗机,甚至小孩们都能人手一部智能手机。为什么?为什么在这样的条件下村民们还会有这样的生活理念?当在家访时被问及家里是否有存款时,村民们几乎都是低着头摇摇脑袋或者露出尴尬的笑容摆摆手说道没有。每年种地或者务工的收入大多都被村民用来购置一些华而不实的家具了,甚至没有为家里预防生病做好储蓄准备。这是长久封闭的环境中畸生的一种扭曲的价值观。那么谁能帮助他们呢?江山易改性难易,上一代人能够被改变的可能已经很小了,最有可能做出改变的只有学校里读书的那些孩子们。
短期支教这件事不被很多人看好。当天教授的知识能被孩子们听进去的可能不到一半,更难指望第二天还能留下多少。一期人的力量虽然是有限的,但是数期人的力量却是巨大的。经过如今十期“高芒分队”的接力,村民们对小孩们的教育观念终究还是发生了不少改变,村里越来越多的孩子去往了镇上乡里继续学业,从与高年级的谈话中也能感受到他们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和希冀,这也让偏僻落后的高芒村走出了不少大学生。二十一天我们能够给孩子们带去的知识甚少,我也不赞成所谓的“带给孩子们山外的精彩世界”这一观点,在这样极度信息化的时代,能够不被互连网所辐射到的地区已经不多了,山外的精彩世界不太需要我们这些城里人去向山里人讲述,他们自己就能从电视、手机里领略到。我认为,我们能向孩子们展示的是如何做一个更好的人,不论是品行、习惯、谈吐还是为人,都要为他们树立一个有着正确价值观、人生观和世界观的榜样。至少告诉他们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什么是值得表扬的,什么是需要批评的。孩子们太善良了,各类手游、短视频和爆款网红段子轻易就入侵了他们的生活,他们需要人引导,一期人不行,那就十期,等到大的孩子懂事了,就能懂得照看小的孩子,这是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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