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雅[博客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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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莺莺传》是它的悲剧性,所谓的悲剧,就是把美的东西毁坏给人看。莺莺的悲剧在于她与张生并不是两情相悦,而仅仅是因为她受到了张生的挑逗和自己的性冲动,进而与张生发生了性关系。其实从今天的眼光上来看,张生并非性挑逗,因为张生仅仅是写了两首情诗而已,我们今天看上了哪个女生,写几首情诗,那是再也平常不过了。而在古代则不然,相如琴挑卓文君,张生诗动崔莺莺,在古代都属于性挑逗,最起码在汉唐以后的汉族是性挑逗。
  读莺莺传,首先我们要从分析张生与崔莺莺这两个人。分析张生,要从三次重要的转折说起,分别是与崔莺莺初次见面,见面被骂以及崔莺莺自献。而分析崔莺莺,要从莺莺的三次泪光说起,分别是被母亲强迫与张生见面,第一次偷尝禁果以及分手的抚琴。
  张生第一次见到崔莺莺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呢?原文说:“张惊为之礼”,张生惊为天人,然后“张生稍以词导之”,但崔却“不对,终席而罢”。也就是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张生觉得崔莺莺长得很漂亮,让他怦然心动,于是和崔套近乎。这也无可厚非,男女第一次见面,能让双方心动的恐怕相貌、谈吐、气质了,而对于男性来说,相貌往往是吸引的第一要素。我们也没必要对这个加以指责,从纯动物性的角度来讲,无论是男人女人,长相与身材的确是从某种程度上反映其基因的优异。再说了,第一次见面,我们还能希望对方用什么来吸引我们呢?
  而张生这个人本身“性温茂,美风容,内秉坚孤,非礼不可,或朋?游宴,扰杂其间,他人皆汹汹拳拳,若将不及;张生容顺而已,终不能乱。以是年二十三,未尝近女色”,无论从那个角度上看,张生都没有什么道德问题,而且应该说,张生还是个不错的青年,因为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所以都二十三了,还没有女朋友。
  第二次转折是在什么时候呢?是当张生应约去见莺莺的时候。张生看上崔莺莺了,想去追崔莺莺,于是想到了红娘,平时送送礼呀,等时机成熟了,托红娘办点事。在红娘的引导之下,写了两首情诗给了崔,而崔并没有婉拒,还回了一首情诗给了张生,约张生见面。可是,就当张生以为事成了的时候,崔却“则端服严容,大数张”,
  可是,就在“张自失者久之,复逾而出,于是绝望”,当“张生临轩独寝”的时候,“则红娘敛衾携枕而至”,真是峰回路转,跌宕起伏,正当张生绝望的时候,崔莺莺却自动送上门来了,还自带被褥,于是张生和崔莺莺也就糊里糊涂地偷尝了禁果。张生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但随便起来不是人。年方二十三,气血方刚,平时又不随便,忽然一个自己心仪已久的MM投怀送抱,各位看官,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做什么呢?这是第三次重要的转折。
  让我们再来看看莺莺的三次泪光。
  莺莺第一次泪光的时候是其母亲强迫其出来见张生的时候,“以郑之抑而见也,凝睇怨绝,若不胜其体者”,原文并没有说莺莺有哭,但我们亦可想像得出来,“凝睇怨绝”是什么样子。崔第一次见张生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张生稍以词导之”,而崔却“不对,终席而罢”。
  第二次泪光是在她与张生偷尝禁果的时候,原文也没有说莺莺哭,元稹是大家,写文的手法也不一般,只说了张生事后的感觉,“泪光荧荧然,犹莹于茵席而已”,泪光哪里来,显然不可能是张生的。莺莺为什么要哭?是为自己从一个少女到一个少妇的转变而哭泣么,还是为自已的一时冲动而哭泣,亦或是为了性爱的幸福而啜泣,我想这三者兼而有之吧。
  第三次泪光是在为张生抚琴的时候,“投琴,泣下流连”,这是全文中唯一中莺莺流泪的语句,为什么她要哭,是因为她所托非人;是因为她图一时之快,却没想到后果。她为她自己而哭泣,她也在为这个时代的女性而悲泣!
  张生错了吗?一个男人遇到他心仪的女生,展开追求,这难道有错吗?甚至来说,他追求莺莺完不是因为性,而是因为爱,哪怕这个爱是因为容貌,但也比因性而追求要好得多,如果因为性而追求,那和动物的求偶有什么区别呢?而莺莺的自献,纯属因为性萌动,全文没有任何地方说莺莺喜欢张生哪一点,当莺莺主动的时候,张生是“拭目危坐久之”,也就是说,是在莺莺的主动引导之下,最起码也引诱之下,才发生性关系的,要不然张生有了上一次被拒之后,张生没有这个胆再去挑逗一次。
  显然崔是有预谋的,她绝对不是受张生的引诱之下一时冲动,因为她连婢女都带来了,还自带了被子。所以张生完全是糊里糊涂的,因为一夜春宵过后,张生还自疑曰:"岂其梦邪?",他还以为在作梦,但又“睹妆在臂,香在衣,泪光荧荧然,犹莹于茵席而已”,身上还有香气,泪光好像还在席子上。
  张生错了,张生错就错在不该将自己和莺莺的感情当成是一桩艳史去和别人分享,到这里,张生就完全错了,和其它的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
  然而,莺莺错了吗?作为一个正常的人,追求自己的性幸福有什么错呢?特别是在那个女性性压制的年代,女性只是作为男性的附属品,完全没有追求自己的幸福权利可言,所以这份追求更显得弥足珍贵,莺莺能够主动去反抗礼教的压迫,追求性解放,追求人性的自由,这就是莺莺的光辉所在。如果莺莺是出生在今天,发生这样的婚前性行为,完全是咎由自取,最多我们也只能说其父母教化不严,或者说社会性教育出现了问题。但是莺莺不是,她不是出生在今天这个年代,而是出生在千年前的唐朝,在一个女人是男人附属品的年代,一个女人敢于走出来,追求自己的性解放,向男权社会说不,这本身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举动。
  可是莺莺错了,她错在只是追求性解放,而没有追求人性的解放,性解放并不等于性开放,也不等于性堕落,她的追求完全是因性而性,只追求到人性动物性的层面,而忽略了人性的另一面。这样的追求也注定是不会长久的,也注定结局是悲惨的。
  然而,我们能对莺莺的要求这么高吗?我们能以今天的眼光去看到古人吗?我们不能!正因为如此,莺莺传才会成为我们今天眼中的悲剧。莺莺没有像卓文君一样,敢于跟随司马相如卖酒度日,也或许是因为张生没有像司马相如那样,引诱卓文君私奔,我宁愿相信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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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on 2008-03-05 14:12  Conis  阅读(535)  评论(0编辑  收藏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