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的故事

张爱玲说爱情其实很简单，不是我爱你、我恨你，就是你好吗、算了吧、对不起。

柚子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是一个初秋的夜晚，那时天已经开始变凉了。冷风过处，叶子沙沙作响，是女孩嘤嘤的哭泣。昏黄的路灯下来，路上行人稀少，柚子不想回宿舍，倚靠在一棵树上看电子书。耳边是反复的音乐，电视剧《黄真伊》里黄真伊的老师百舞自尽前在崖边跳最后一支鹤舞时的配乐，悲壮而忧伤。柚子看着绿色屏幕上的那句话，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爱情，她慢慢地蹲在地上，哭了。

爱情难道不是这样吗？两人相爱时，他说我爱你，于是她心花怒放，脸上的幸福像晕开的云朵；有一天厌倦了，他说算了吧，她的绝望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她苦苦挣扎，死死纠缠后，他还是说对不起；最后他可能觉得自己太狠心了，于是又说你好吗，然后是反复的对不起、你好吗。最后只能是她对他说我恨你。柚子的爱情正徘徊在对不起、你好吗的阶段，柚子想要停下来，不想自己最初的爱变成恨，不想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可是柚子，柚子停不下来，于是，她蹲下来哭了。

柚子哭累了，从书包里掏出那个桔子，剥开，一片一片吃起来。那是那天柚子逃了选修课去听孔目湖时一个腼腆的男生给的。男生从坐下到离开，不到二十分钟。男生礼貌地指着柚子旁边的位子问能坐吗，柚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嗯了一声。之后是男生频频的问话，“你的笔记本能给我看下吗”“你是大几的”，柚子懒得搭理，伸出两根指头算是回答了。柚子听到男生笑了一下，沉默。男生突然往柚子的怀里放了y两个桔子，柚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男生一眼，男生唰地红了脸。柚子把一只塞回了男生的手上，男生语无伦次地说你的桔子太小了，我给再给你个苹果吧，说完就往柚子手里塞。柚子死活不要，之后也没再搭理他，不为什么，像哑巴一样死活不回话，只装作很认真地听讲座。不知道为什么，柚子的余光看到男生突然提起书包走了，在讲座开始不到二十分钟的时候。

柚子看着手里的桔子皮，突然笑了，柚子想起了以前的自己，总是把什么都往他怀里塞，把自己最好的东西与他分享；柚子又想起那个男生，突然就不笑了，可怜的小男生，估计是受伤了。柚子想自己要是小一点或老一点就好了，就不会有感情问题了。不，最好是没心没肺，不要喜欢任何人，也不要被别人喜欢，那样大家就都不会难过了。

“爱有时候是一种伤害，残忍的人选择伤害别人，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柚子难过地想：如果不能避免被伤害，那么就尽量做到不伤害别人吧，下一次，柚子一定要做个善良的人。夜深了，柚子站起来，想回去了，风吹过来，柚子紧了紧衣领，“不，我不只要做个善良的人，也不要让他变成残忍的人，放手，他不残忍了，我也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