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2024\)
或许每一次年终总结,都是一次对自我碎片的剖析与重组,亦是一份深刻的,留给未来的锚点。
混沌与变迁,是独属于 \(2024\) 的,别样的感受。
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呢?在得知自己 day1T1 爆零时,在被迫周遭环境不再时,在孤身一人于逼仄空间内咬牙写题时,在听闻昔日谈笑言欢的好友纷纷国集高考上岸时,在千帆散尽、潮水褪去,一边眺望远处空山,一边原地可笑旱泳时,我的心,又在发出怎样的震颤呐。
不得不承认的是,于烈火焚烧处,于零落成泥时,尽管粉身碎骨,我确也变得对自身实力更加贪恋了。我如痴魔般地在文化课中一寸寸地寻找过往的我所遗失的,或是知识,或是梦想,或仅仅是一口气。
我仍在潜意识中竭力尝试证明一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命题——我很厉害——向世人,更向自己。
于是两月刷完两大本数学专项,于是课间变废为宝用来背书,于是想方设法提前买饭节约晚饭时间,于是尝试宏观规划制定长期战略习惯,于是不断以各种方式调节心情保持高效。如此种种,无非指向——我是高三生,我明年要高考——再进一步,无非指向——我曾也于巅峰,如今我想再上去一趟,没别的意思,只是看看老朋友,再看看过去所期望的那个自己,到底什么样。
我正在逐渐趋于一个,竞赛时期完全无法想象的自己。
或许是虽然败得惨痛,却仍能像没事人一样活着的缘故,我对自身计划的信念反而更加坚定,心态反而更加优渥,好似笃定了“永远也无法杀死一个死人,所以只要死过一次,就可以不再怕死了”。
其实人每时每刻都是在死的。
新生的自己继承过往自己的状态,继承过往自己的人际关系连线,作为一个新的节点继续存在。继承是不稳定的,于是劣质的生物程序会令记忆随机丢失,使计划中断,将信仰推翻。我们似乎也知道这些,所以在和若干年未见的挚友重逢时,我们总是会故作姿态,先看看对方变或未变再作打算,像是在识别间谍。
由此以来,“我”更像是一个过往记忆的集合,于是“你我”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捧飘在水上的浮萍,依托于“你我”流动的、多变的、虚无缥缈的记忆共识存在。自然地,相处会加深共识,时间会磨损共识。甚至,共识的力量还要更强一些,“我”会在两人关系共识的作用下化作另一个很不相像的“我”,或者说在和不同人相处时,“我”都是迥异的。
“我”犹如一位资深的演员,脸谱在人群中自如穿梭变换。
我继承了一个信竞生的记忆,在2024年的四月,开启了关于补课的崭新的篇章。
在磅礴又浩瀚的记忆之海中,我触摸到了他的悲伤,与对命运的,深深的不甘。朝圣的信徒终究未能抵达理想的殿堂,在夕阳怜悯的轻抚下,饮恨沉沙。垂暮眸中,临沂集训,陕西集训,重庆冬令营,清华冬令营,一幕幕竟也化作如梦光点,亮如昼。
我继承了一名玻璃房补课生的记忆,在2024年的六月,时隔数月,再次踏入课堂。
我品味到了孤独。我看到了他在替他进行的“不服输”,以及对于丛林法则的深切领悟。他哪是在补课,只是在谋生;他甚至要自己争取学习环境,作为一名还未毕业的中学生。我也感受到了温暖,在漆黑寒冷的夜里,亦有烛火,胜似耀阳。
我继承了一名高二学生的记忆,在2024年的七月,作为一名高二过后两周的高三学生。
他见证了往昔学长的飞升得道,也目睹了一些学长从头再来;他眼睁睁地望着昔日好友骤然一跃国集。他在说说写道:
像是脖子被高速行驶的列车陡然撞击:
身体随车头奔向远方;
大脑却仍停留在空中,呆滞地望着一切。
他还写道:
光是有重量的,压在人的胸口上。
他被压痛了。他去看了看浙大,向 \(2025\) 许了个愿。
我继承了 \(2024\) 的记忆,立于年终的潮头。恍惚间,一道身影匆忙穿过人群,与时间赛跑,一扫竞赛时的散漫与悠然,气喘吁吁,却不知所疲。
他败于竞赛,竞赛却成就了我的存在。
他愤于混沌,混沌却成就了我的坚韧。
他恼于变迁,变迁却成就了我的沉着。
命运或许可以将他打倒,但在那之前,他并不服输;在那之后,我仍会扶他站起。
\(24\) 年的竞赛之路并没有能够走得再长一些。但我的乒乓之路,高考之路,蔷薇之路,自证之路,仍未停歇。
我仍在触摸星辰。
谨以此文,纪念已经化为青春的 \(2024\) 。
人们追求稳定,人们追求认清,
人们追求自由,人们追求自我。
可混乱稳不定,迷雾认不清,
屏风鸟戳不破砂纸,三个和尚终究没有水喝。
于是质疑,于是痛苦,于是跌跌撞撞。
于是化为一滴水滴入海洋。
随漂泊的浪花游淌,
闭上眼感受心跳的碰撞,挤压的紧张,
无法掌控去向,只是演出序章。
何须稳定,何须认清,何须自我,何须自由,
暖风驱雾霭,斜阳稳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