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啊,那些事——一个程序员的奋斗史》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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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天平失去平衡,并不需要多大的重量,只需要一个轻微的小物体,就足以让优势倾向于另一方。对于此时处于矛盾中的段伏枥来说,也是如此。至少在今天之前,段伏枥还在犹豫中,如果武总和黄华中摊牌决裂,自己是应该顾及人情继续和黄华中一道,还是为了有稳定的收入而转跟武总。但这个均衡,却在今天打破了。
这个还要从前一段时间说起,也就是武总找段伏枥聊天后的第三天。和往常一样,黄华中和老柳并没有加班,而张文香恰好又没有准点下班。事情就这么凑巧,恰好这时候武总就过来了。不过,过来也并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有说什么和黄华中矛盾的事情,只是坐在办公室,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不知道说到什么的时候,沈俊突然问道:“武总,你能不能帮我们搞一下社保啊?”
听到这话,张文香也附和到:“是啊,没社保我们都不能安心啊。我最早的公司也交社保的,自从到了浩程微之后,就再也没交过了。”
确实,这是一个问题。社保是什么?段伏枥从来没有这个概念。浩程微是自己的第一家公司,也没见有社保;而现在这只有小猫两三只的利剑电子,更加的不正规,社保更无从谈起了。
武总想了想,说:“那也好,我问问严董,看看不能不能挂到他们公司去。”
武总的回答,的确出乎自己的意料。因为在段伏枥的印象中,凡是涉及到金钱方面,武总无一不是以各种理由推脱。虽然社保的金额并不是很多,甚至很可能还要从自己的工资中扣除公司应出的部分,但想到这毕竟和后半辈子有关,段伏枥还是多少有点兴奋。兴奋归兴奋,对于事情的看待,段伏枥也不是那么只看表面了,武总如此轻易的答应,更多的意义在于笼络人心。届时决裂了,还能有一些人站在他这边。
与此相对,老柳的做法,却与此背道而驰。第二天,武总就打电话给张文香,让他收集大家的身份证,好统一到严董的公司进行办理。
沈俊一听到这消息,实在乐得不行,兴奋地在办公室叫嚷:“来来,大家赶紧将身份证交给张文香啊!”
此时,黄华中并没有在公司,只有老柳。老柳听到沈俊的言语,奇怪地问道:“你收集身份证做什么啊?”
沈俊高兴地回答到:“武总终于答应我们,将我们的社保挂靠到严董的安勒斯公司去了!”
“哦……”老柳听了,应了一声。沉默了一会,站起来,从沈俊的手中夺过身份证,然后将身份证发还给大家,笑着说:“这个……我们先不急啊……身份证先拿回去……”
为什么要拿回去?至少也要给个理由吧?什么叫不急?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好方法?在武总同意给大家挂靠社保的时候,段伏枥已经猜想到黄华中和老柳可能会对此有所妨碍,但没想到是采用如此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其实如果段伏枥他们机灵点,在老柳粗暴干预之后,大家偷偷地收集好身份证交给武总,应该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只不过问题就在于现在事态非常不明朗,万一最后武总拍拍屁股不在大陆了,而这社保又挂靠在安勒斯,万一出问题那该怎么办?
沈俊对老柳的做法也很郁闷,她偷偷地问段伏枥:“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
段伏枥摇了摇头,表示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是啊,沈俊有什么错啊?难道说她叫嚷得太大声了?挂靠社保的事情,最后还是要黄华中他们知道的。晚知道不如早知道,只不过没想到老柳的反应如此强烈而已。可能老柳更没想到,他这一有意或无意的举动,其实已经给大家心里留下了罅隙。
只不过相对于社保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可能是另一个问题:薪水。如果以发薪日计算,这个月的薪水已经拖了有一个月有多了。大家的薪水,都是武总掏腰包的;而如此长时间的拖欠,肯定是和武总有关,而这也是段伏枥一直对武总有所芥蒂的原因所在。无论武总用多么华丽的辞藻,都掩盖不了他拖欠薪水的这个事实。
身份证事件后的第三天,本来应该是一个平常得无法再平常的日子,只因为黄华中的言语,令段伏枥有点久旱逢甘露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黄华中一进公司,就对张文香嚷道:“文香,将我从武总那争取过来的奖金给大家发一发呗!”
随后,张文香将钱装进信封袋,分别每人一袋。段伏枥跑到厕所,偷偷将信封里的钱数了数,一共是3K,刚好是一个月薪水的一半。奖金?什么意思?也就是说,这还不是薪水?后续还有薪水可发?虽然薪水已经拖欠很久,奖金也不多,但毕竟也是钱,段伏枥倒也高兴了一会。
只不过,这兴奋劲没有持续多久。晚上的时候,武总又约段伏枥到中信的KFC聊聊。聊天的内容,段伏枥还没去就猜到了,无非就是武总给画饼咯,描绘自己的宏伟蓝图,建立大厦什么的。武总是否做过销售不知道,但他的确说不上巧舌如簧。虽然口若悬河夸夸其谈,但说的这些都是老生常谈,早就给段伏枥描绘过的,没有任何的新意。
对于武总的自吹自擂,段伏枥也有点厌烦和愤怒了,找自己出来,就是说这事?末了,段伏枥直奔主题:“谁敢跟你啊?我们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
武总被段伏枥的插话内容吓了一跳,问到:“你这话什么意思?”
“现在我们的工资都无法按时发放,房租都快交不起咯。要是跟你过去,还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办?还不如另外找一家好了。”
武总赶紧话锋一转:“你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可是失业啊,以前在维水科技,还可以有薪水养你们……”
这话你不是说过好多次了吗?又旧调重弹说自己多么多么可怜?作为投资者,居然会向自己所投资的公司的下属员工抱怨自己没有钱,这投资者也做得太窝囊了吧?段伏枥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可能武总也觉得类似的话语确实说多了,赶紧转了个方向:“你可能不知道,我好不容易凑够了你们这个月的工资,没想到被黄华中给阻挠了。”
“哦?”段伏枥对于发奖金的事情,其实也有所疑虑,公司根本就没有起色,哪来的奖金发啊?
“那天下午,我召集黄华中和老柳在下面的KFC开会。我跟他们说,让他们一定要将这产品给我做好,好让我拿出去卖,可是他们非不答应。你可能不知道,他们现在偷偷地在接私活呢!在公司并不是做我的事,这个我是看得出来的!”
对于武总的这段话,段伏枥倒不是完全的不相信,多少有点半信半疑。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老柳的表现确实有点反常,以前到公司都是精神饱满的;现在早上到公司,总是要在桌子上趴一会,似乎前一天晚上太累了。
武总继续说到:“他们这样子,我肯定不给他们发薪水嘛!但你们下面的,还要吃饭的。所以我就让张文香下来,将你们的薪水拿去,给你们发。没想到,后来据张文香说,黄华中居然将你们的薪水给瓜分了,改成大家一人一份奖金。我还没来得及到公司阻止,他就下手了,所以我也没办法。”
“哦?!”还有这回事?只不过,黄华中虽然为人不齿,但毕竟天天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段伏枥从个人感情上来说,还是觉得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并且像现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谁说得准武总这番话是否信口开河,纯粹是污蔑呢?何况,武总在以前忽悠大伙的次数还为数不少。
对于段伏枥的反应,武总应该也察觉到里面的不信任,便继续说到:“如果你不信,你不妨问问张文香。”
问问张文香?这似乎是个好主意。段伏枥拿起手机,正打算拨打张文香的电话,没想到武总又说到:“现在也晚了,这几天张文香并不是很舒服,可能早就睡了,你明天再问她吧。”
武总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现在已经是晚上差不多11点了,很可能对方已经睡了。好吧,那么明天再问吧,这疑惑悬在心里,总觉得并不是那么的舒服。
只不过应该如何问起呢?直接问张文香这钱怎么来的?这是不是有点太唐突了?到了第二天,段伏枥在办公室就发愁了。只不过没想到,他发愁根本就是多余的。张文香突然在QQ上就跟段伏枥抱怨:“气死我了!”
“怎么了?”段伏枥好奇地回到。
“昨天武总让我下去拿工资给你们发,没想到我前脚刚走,黄华中就给我电话,说这钱先暂时不发,等一下他回来处理。我就觉得,这钱是我们的工资,又没有黄华中和老柳的份,他来处理啥啊?我赶紧给武总打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么一回事?莫非武总所说的并非无中生有?
张文香继续打字到:“武总说,不要管他,等一下他上楼来处理。没想到,过一会黄华中就到公司了,让我将这薪水以奖金的形式发放。他这么盯着我,我肯定无法违拗啊,所以只好发了。等武总上来,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无法挽回了。”
如果这话是由武总说出来,段伏枥肯定还是抱有怀疑态度,但从张文香说出,那意义就不一样了:张文香没有必要骗自己啊!
这奖金肯定是因为黄华中搞鬼!对于这个结论,段伏枥已经深信不疑。如果之前对于摊牌应该站在哪一边,段伏枥还犹豫不决,那么现在已经坚定了。自己可以对很多事情不在乎,但如果触犯到自己的底线,那绝对是禁区;而将自己的薪水分割为奖金,这恰恰已经触犯到了底线!本来平衡的天平,现在已经完全倾向于武总这边,甚至还因此发酵,之前对于武总还有所怀疑的地方,现在已经是实打实的相信。比如对于老柳偷偷干私活,置公司利益于不顾的说法,更是没有半点怀疑。不仅如此,段伏枥还萌发了对武总的同情,觉得他一直被黄华中和老柳所利用,一直无法大展拳脚。段伏枥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届时他们上头摊牌,那他一定站在武总这边。跟武总到安勒斯,然后建立起一个完善的GPS链条,最后再风风光光地请辞。
人是感性的动物。让一个人改变固有的想法,甚至改变其理念,并不需要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很可能只需要那么一小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恰好能嵌入这个人的心扉,那么一切都将截然不同。对于段伏枥来说,社保卡被老柳无端阻截,薪水被瓜分为奖金,恰好就是这么一个小契仔,进而引发了感情天平上的巨大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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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大家来开个会!”奖金事件没过几天的一个晚上,黄华中就嚷着大家开会。开会?在段伏枥的印象中,这两个字眼似乎在利剑电子成立以来,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想都不用想,段伏枥就已经猜到,这个肯定是黄华中开始反击了。
在开这会之前,武总还跟段伏枥透露了一个信息:如果届时分家的话,黄华中打算带走老柳和曹燕两个人,其它人就跟着武总到安勒斯。因为此时的段伏枥对于武总的话已经不再抱有太多的怀疑态度,听到这个信息多少还是有点沮丧:平常总是对自己称兄道弟的黄华中,居然没有打算将自己带走。不过换个角度来想,似乎又未必不是好事,毕竟已经打算脱离黄华中,也许这样还不用那么节外生枝。只不过这么一来,感觉自己就是被鄙弃,仅仅是被武总收留而已。也正是如此,段伏枥特别想知道,今天利剑科技有史以来的第一场会议,究竟黄华中想打什么算盘。
如果说武总的口若悬河只是重复自己曾经的想法,那么黄华中的滔滔不绝只是漫无边际毫无重点。听了半个小时,都不知道黄华中想表述一个什么样的观点。会议开始,黄华中就从和老柳相识说起,然后讲讲这公司是怎么成立的,大家平时怎么辛苦的,甚至还有平时他们是怎么玩的。杂七杂八一大堆,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开会,简直是一顿瞎扯,听得人直犯困。
最后,老柳也忍不住了,插话到:“唉,你别说了!说了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
黄华中也知道自己之前的一番言论和自己想表达的意思毫无关联,也笑了:“唉,没办法,我一说话,就容易找不到重点。”
顿了一下,黄华中话题一转,说到:“其实今天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跟大家说一下公司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嗯,终于说到了重点,究竟黄华中要说什么呢?段伏枥不禁来了几分精神。
“这个月的工资根本没有按时发放,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老武不想投资了。他这样做,就是想威逼我们到安勒斯,也就是说,想将我们给卖了。要知道,这个公司可是我们的汗水啊,我和老柳肯定不同意的,所以他就一直不肯发工资。但大家还是要吃饭啊,没工资怎么活?所以我就对老武说,再不给钱的话,大家人心都散了,要怎么干活。所以没办法,老武只好给大家发了一半工资,这就是那奖金的来源。”
没想到,黄华中一开口说的居然是奖金的问题,只不过其中的内容和武总所说的截然相反,究竟谁才是真实的?不过呢,公司卖给谁其实对于我们底下的人根本无所谓,只要能正常发放工资就好了。
黄华中继续说到:“我和老柳商量过了,这公司绝对不能卖!绝对不能让老武的阴谋得逞!我们决定,不给老武股份了,将他清除出公司,从今天起,和安勒斯一笔勾清!”
一笔勾清?这话说得轻巧。段伏枥往办公桌望了望:示波器,频谱仪,电烙铁,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哪些不是从安勒斯借过来的?一笔勾清?说得倒是轻巧啊!
黄华中依然滔滔不绝,不容他人插话:“所以,以后老武就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啦。当然,如果以后他想回来,继续给我们投资,我们还是欢迎的。现在呢,就必须要靠我们了。没关系,我不是在莲花一村还有一套房子吗,大不了卖了,还能有点钱来投资公司。前几天我找中介来看过,现在那房子大概能值一百多万,卖了还能让公司支撑很久。”
也许黄华中这番话的用意是,让大家看到他为了公司,宁愿把房子也卖了,以此来感动大家一把。可是没想到在段伏枥的眼里,却完全是另一个样:卖房子?要是舍得卖房子,早就卖了!如果说利剑电子是黄华中的创业公司的话,那么这并不是第一家,之前他断断续续也在很多家所谓的创业型公司呆过。不敢说他有什么成功的经验,但他绝对知道其中的风险,断是不可能将自己个人的身家当进去的。如果他能这么无私,也许现在就不是这样了。
老柳这时候插话补充到:“苦的只是我和黄华中,你们其实还好。”
什么叫还好?重点你们根本就没有讲。有一个事实你们故意忽略了,武总不投资的话,那么工资要怎么发?段伏枥突然转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为何老柳和黄华中对工资的事如此不关心呢?如果和武总所说的话联系起来,那么他们干私活的事应该就是实打实的:他们可以不用靠武总的投资,自己用私活来养活自己。可是我们这些小兵呢?
黄华中继续说到:“其实如果去安勒斯的话,我和老柳还是不吃亏的。我继续当职位总监,薪水会翻两番,老柳也会加工资。但是你们呢,还是维持原样。我就是觉得这样子实在不公平,你们拼死拼活这么努力,最后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我跟老武说过,可是没想到他执意不肯给你们加工资,所以这也是我没有同意合并到安勒斯的原因之一。因为那对于你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老柳还是继续补充:“你这样说就不好了。你这样说,不是搞得大家都对老武有意见了吗?”
黄华中无奈地耸耸了肩膀:“没办法啊,这是事情的真相,总不能瞒着大家兄弟吧?”
听起来似乎是很为我们下面的人考虑,只是怎么感觉,这似乎是黄华中和老柳在演双簧啊?
黄华中言犹未尽:“大家不用担心,其实我们公司还是大有希望的。前几天,还有个人想以几百万收购我们呢,但我觉得我们还没必要走到这一步。最坏的情况是,公司做不下去了,直接将公司给卖了,大家也不吃亏。”
公司做不下去了?直接将公司给卖了?这话也太有意思了吧,公司都做不下去了,还有人会来买这破公司?要知道,这公司可是连注册都还没注册的啊!
最后,黄华中做了总结发言:“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总之,我们以后还是要好好干,前途还是很光明的!”
总算将心底想说的话说出来了,黄华中也长舒了一口气。突然,他脸色一转,说到:“反正时间还早,也不急着回去,不如大家来盘斗地主吧?”
在公司打斗地主?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自从黄华中他们和武总不和之后,周六加班的时候偶尔会打打斗地主消遣消遣。今天虽然不是周六,但也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所以斗地主似乎也不无不可。何况,这还是老大发起的,有什么呢?不过呢,公司的女生觉得斗地主是一个非常无聊的事情,还不如逛街来得进行,所以最后只是留下了黄华中,老柳和段伏枥。这样也好,刚好凑一桌,当然,更重要的是,看看黄华中还有什么话可说。
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握有一手好牌,但心底有事的段伏枥,打得还真是糟糕。趁着大家说话的间隙,段伏枥揣着聪明装糊涂问道:“现在武总他有什么打算?”
黄华中心不在焉地说到:“他能有什么打算?就想着如何算计将这公司如何卖出去咯。”
段伏枥也装作心不在焉地问:“如果分家了,那他岂不是要闹翻了?”
黄华中放下牌,若有所思想了回,说到:“我告诉你哦,你千万不要跟沈俊他们说。老武说分家可以,人也要分。他说他要带走沈俊和张文香,剩下的就跟我。你说老武这人,专门挑女的带,哎……”
咦?这话怎么和武总说的又不一样呢?武总是说你不要我,你只需要曹燕和老柳;现在你的说法是,武总不要我,他只要沈俊和张文香。谁才是真,谁才是假?如果是平时,段伏枥肯定还会好好想想;只可惜奖金的事情,已经令它感情的天平倾向于武总一方。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感受,对于黄华中的话来说,只是证明了一点,那便是他们要带走不同的人是确有其事。
分家,看来是无可避免了。那么,接下来,事态会如何发展呢?段伏枥不禁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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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黄华中的坚决要分家的念头来说,武总其实还是处于一种非常犹豫不决的状态。虽然武总已经找过段伏枥谈了几次话,无一例外都涉及到后续摊牌后的动作,但优柔寡断的武总其实内心并不是非常希望分家的。这也难怪,毕竟段伏枥没有给武总一个确定的要站在他这一边的答复,武总也害怕分家后自己一无所有。对于这点,段伏枥是深深明白的,他知道,自己确实要做点什么了。毕竟,公司现在的工作其实已经处于一个停摆的状态,老柳和黄华中似乎又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私活,而大伙的薪水也一直以产品没有出来而被拖延着,再这么下去,公司除了关门还有第二条路吗?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如此,不如自己在这过程加一把火吧。
在现在这个一触即发的阶段,武总肯定不会闲着,一定会想着办法拉拢自己。段伏枥的这个想法确实没错,这不,这天武总下班后,又约了段伏枥一起吃饭。不过,这回并不是只有武总一人,还有张文香。对此,段伏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惊讶,如果武总要拉拢,肯定是越多人站在他这边越好。
中国人讲话,总喜欢绕弯子,很多事情,当然不会直说,而是东扯一点西扯一把。不知不觉,说到社保的事情。
张文香很愤懑地说:“老柳和老大根本就不为我们考虑,不给我们交社保也就罢了,现在想挂靠安勒斯公司也不肯。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自从我到浩程微之后,社保就一直没有交过,都不知道这社保还有没有用!”
武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唉,我路都为你们铺好了。我好不容易说服严董,让你们的社保挂靠在他们公司,并且哦,这社保钱还是由严董来掏哦!一切都说好了,没想到老柳来这么一出,搞得我都不好交待了。那天严董还问我,为什么身份证还没拿过来,下个月的社保就要交了,搞得我尴尬死了。”
段伏枥没有回应,倒是张文香接嘴到:“就是啊!又不用我们出钱,可是黄华中他们就不让,感觉他们就不想我们过好一点!”
武总继续说到:“这次可不是我没帮你们哦,只是有小人作梗!没办法。”
张文香不依不饶:“老大居然还说,分家之后,只要留下曹燕就行了,别的都是没用的,直接跟武总走就好了。这种话他居然还能说得出来,亏得当时公司成立的时候,我还跟过来,这样就翻脸不认人了。”
对于这个带什么人的话题,段伏枥其实是有所怀疑的,所以不假思索问到:“你听到老大这么说的?”
张文香斩钉截铁回答说:“是啊,我亲耳听到的,不信你问武总。”
武总也急忙说到:“是的,我当时也听到了。”
既然张文香和武总都这么说了,看来这话是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了。既然老大如此不仁,似乎自己也不必要再留恋了。段伏枥试探性地问道:“武总,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这样子下去,公司也不是个办法啊。”
武总对段伏枥的问话似乎早已有准备,立刻回应到:“我打算合并到严董的公司,作为一个部门的形式,那样子大家的薪水社保什么的都有保障。但看起来,黄华中和老柳是绝对不同意的,只是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很明显,现在皮球已经踢到了段伏枥这边,就看自己怎么接招了。反正现在的公司以这样的情形下去,早晚也是死,为何不趁现在还有条出路的时候,抓住一根救命绳呢?当然,说救命绳是有点过了,其实段伏枥也知道,三年了,现在自己去找工作,肯定不会像刚出来那样碰钉子。只不过自己实在看不惯黄华中和老柳的行为,并且觉得武总年纪一大把了,被这两人忽悠得着实可怜,所以同情心大发,决定要和武总站在一边。
于是,段伏枥掷地有声说到:“既然如此,我就和你一起到安勒斯,你就放心和黄华中他们摊牌吧!黑锅你背,江山我帮你打!”
武总等的就是这句话,非常高兴地和段伏枥碰了一下杯子,将饮料一口而尽。既然段伏枥已经决定站在武总这边了,那么接下来肯定要对未来做一番展望,武总自然也是如此。只不过这展望,似乎并没有让人很兴奋。武总顿了顿,说到:“不过,为了避免那两个人说你们不是自愿的,而是我是用高薪来将你们拉拢过去的,所以过去的话,暂时还是维持原来的薪水。等将来风声过了,再给你们加薪。”
张文香也在一旁附和到:“是啊,人言可畏。先维持这个薪水,免得他们两个老是在背后说笑话,不好听。”
虽然没有加薪,但到安勒斯之后薪水应该能够按时发放,社保也有,怎么也比现在强,所以段伏枥也不觉得有什么失望的。何况,武总又不是说一直维持这个薪金水平,而是风声过后还有得涨,有何不可呢?
听起来,段伏枥的理由确实入情入理,但实际上,他却掉入了一个上级领导设置的圈套。和大公司有规范的每年提一次薪水的章程不同,很多小公司根本就没有加薪的说法。在小公司里面,如果要加薪,那么就要跟上级领导提出。这时候,上级领导就会考量,这名员工值不值得加薪。如果这员工可有可无,特别是所做的工作还能很容易找到替补,那么基本上就是加薪无望;如果该名员工掌握了核心技术,人一走公司就玩转不下去,那么这薪绝对是要加的。当然这薪加的也不会是豪气冲天一掷千金,很可能只是几百元。如果员工对此满意,那么这事也就了了;但如果员工觉得提升的幅度还是和自己所期望的有所差距,还要继续要求加薪,那么再做商量。这道理其实很多职场老鸟都懂,但很多老鸟,特别是做技术的,觉得公司给自己加了几百元,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所以往往就不再有意见;反而是一些做销售的,因为知道自己的价值,知道自己给公司带来了多少利润,这几百元是绝对满足不了自己的胃口,最后肯定还会要求公司增加提成比例等等。这不能不说,这也是为何销售的往往比只是沉溺于做技术的要挣得多的原因之一。没办法,做技术的,脸皮就是薄啊!
对于段伏枥来说,他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提升自己价值的机会。因为武总现在已经无路可退,如果要并入严董的安勒斯公司,那么必须要带着人过去。如果段伏枥不跟过去,那么就没有做软件的,并且短时间内武总肯定也找不到人来替补,那么这合并绝对就是无疾而终,所以此时的自己是至关重要的。也正是因为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那么段伏枥完全就有资本跟武总叫板:抓住武总的软肋,何愁武总不答应?只可惜此时的段伏枥还是嫩了点,如此良好的机会摆在面前都没有好好把握,以致于在后续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薪水还是维持在6K这个水平。
不管如何,正是这晚上的这一顿饭,让武总下定了摊牌分家的决心,也让段伏枥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上级领导要摊牌,作为下属,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呢?如果是正规的大公司,那么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因为一切都有章有条;但对于利剑电子这种小公司,特别是靠人情作为纽带的,那最好的方式,便是避而不见。段伏枥虽然此时很嫩,但并不傻,他知道如果分家时在场,可能有一些让大家尴尬的事情发生。比如说,武总在公司摊牌,然后武总走后,黄华中问自己的态度,那该怎么办?当面拒绝?那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因此,段伏枥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以家里有事为借口,请假几天,。等待事情已经明朗化尘埃落定了,才回来。当然,也做好了比较坏的打算,所以在请假回去的前一天,已经偷偷地将个人用品带回家。至于电脑上自己写的源代码,更是拷贝到了移动硬盘。
虽然说请假理由是回家,但如果真的要回一趟家的话,需要花上9个多小时的汽车,更为重要的是汽车票的价格。虽然260并不算多,但来回就要500多,并且在家呆的日子肯定也没几天,怎么计算怎么不划算,所以还是窝在了深圳。没有工作,段伏枥心情还是无法静下来,确切地说,是有点惴惴不安,因为自己知道,只要武总一摊牌,那么黄华中肯定要问自己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黄华中的电话来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能逃避,要勇敢去面对。段伏枥深呼吸了一口气,接了电话:“老大……”
黄华中没有拐弯抹角,估计已经无法平静得要打铺垫了,直接问道:“听武总说,你要跟他一起到安勒斯?”
这个如果直接承认,于双方的面子肯定不好看,还不如将皮球踢回去,段伏枥回答到:“老大你不是说吗,只要留下曹燕就好,那我只好跟武总走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武总这人真够阴险的,这不是挖墙角吗?”有没有说过这话,段伏枥也不想去深究了,毕竟如果真的跟黄华中走,能不能按时领到薪水还是个问题;如果领不到薪水,那连基本生活都无法维持了,那还谈何理想?
黄华中继续说到:“那就先这样吧,我先挂了。”没等段伏枥回应,电话那头已经传来挂机声。
听到这个声音,段伏枥深深地松了一口气:黄华中的来电,意味着武总已经正式摊牌,而自己所担心的和黄华中的人情问题也随之迈过。剩下的,就是看武总接下来的安排了。
黄华中电话后一个小时左右,果然武总来电:“伏枥啊,我已经和黄华中摊牌了。除了他和老柳以外,你们都跟我到安勒斯。”
段伏枥试探地问到:“黄华中那么爽快就答应了?”
“嗯,反正公司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不同意也不行啊!”
“哦……”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深圳?”武总突然问到。因为段伏枥很想好好休息一下,当然也怕别人说漏嘴,所以对于所有的同事都说自己已经回家了,对于武总也不例外。
“应该两天之后吧。”休息几天也差不多了,毕竟事情如果没有真正确定下来,自己的心态还是有点忐忑不安,想休息也无法好好休息。
“噢,那你回来的的时候,就不要到华南电力大厦了,直接到爵士大厦这边吧。”
“好的……”
“那到时候见!接下来,就是我们大干一场的时候了!”末了,武总还不忘自我鼓励一把。
放下手机,段伏枥抬头望了望天空:很亮,但这光亮是来自于地上的灯光,而不是天上的月亮。也正是因为这灯光污染,以致于在深圳夜晚的天空很难看到星星。今晚的电话,基本已经宣告自己在利剑电子职业生涯的结束,引接的是另一个未知的未来。只是段伏枥还有那么一些不安,究竟前面的路该怎么走,其实自己也没有很好的打算。只是觉得,自己的前途,怎么就像夜晚天空上的星星,明明就在上面,却是连半点影子都瞧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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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段伏枥如约“回到”深圳,一大早便去到爵士大厦。爵士大厦在建立之初,是以酒店的格局设置的,可能是后期的决策问题,现在7楼以上已经改为写字楼。除了一些比较宽大的房间以外,还有零零碎碎的一些小房间;这些小房间的面积不大,就和普通的招待所的标间差不多。而段伏枥跟随武总过来以后,也并不是在之前和严董见面的18楼,而是11楼。楼层不同,房间格局自然也是大为迥异,一个标间的大小,甚至比之前在华南电力大厦的更要拥挤。要是往常,这样的落差绝对会让人不舒服,但武总却说过,严董过段时间会给他们找个更大点的房间,所以暂时也并不会让段伏枥有太多的失落。
第一天嘛,自然也没什么事可做。既然段伏枥过来了,张文香自然不必说,曹燕和沈俊也一并到场。段伏枥望着这构成,不自觉得感到好笑:三个女人,一个老头,一个懵懂的青年,组成一个所谓的研发部门,怎么听起来总觉得有那么点莫名其妙的不靠谱的感觉。
在前两天,严董已经让安勒斯的同事给大伙配好了电脑,所以今天注定是一个闲得无聊的日子:装装软件,聊聊天。临近下班的时候,武总告诉大伙,今晚严董要请大家吃饭,接风洗尘。末了,武总还不忘加上一句:“大家注意啊,有些话不该说就不要说啊。”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呢?上次来安勒斯开会的时候,武总也是这么叮嘱大家的。细细回想,怎么觉得大伙过来是跟做贼一样?管它呢,是否鸿门宴也罢,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邦最后还不是全身而退?
不能不说,段伏枥确实想多了。今晚这顿饭,严董也没抱有什么目的,纯粹是跟大家见见面而已。只是,见到人员的构成,严董还是忍不住发问:“咦?好像上次来开会的时候,没有那么少人啊。好像还有两个男的,是吧?”
上次是整个利剑公司来拜会严董,老柳和黄华中当时也在,自然这两个男的便是指他们两个了。可现在这两人和武总闹翻了,这严董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没有知道对方的底线,段伏枥也不好接话,只能故意装沉默。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即使自己想回答,估计也是无从谈起,因为武总立马就接过话题:“因为之前那家公司不肯放人,所以那两个人暂时无法过来。等过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处理手头上的事,就会过来了。”
什么和什么啊?什么叫那两人暂时无法过来?到底在我们过来之前,武总是怎么和严董描述的?
“哦……那他们两个人没过来的话,那么这项目什么时候才能启动?”严董的话语透露出一丝担心。
武总倒是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的!之前那个项目,其实挑大梁的是小段,曹燕和沈俊这三个人,他们两个人只是做辅助。只要有他们三个人,这个项目就绝对能进行下去!”
不用想也知道,严董和武总口口声声所说的“项目”其实就是之前利剑电子做的7'GPS导航仪。只不过武总话也说得太离谱了吧,老柳他们是打杂的?要知道,底层可是他亲力亲为的,段伏枥自己从来就没有接触过。
“哦,那就好……”听到这话,严董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严董的问话,回答要几经考虑,以免和武总之前的描述相冲突,以致于这顿饭让段伏枥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晚宴结束,严董离去,自己才终于舒了一口气。趁着武总还在,段伏枥不由地问到:“为什么严董要我们过来?”
对于这个问题,武总倒是不回避:“安勒斯主要是做芯片代理的,以前两岸还没正式通航时,严董就经常自己亲自去台湾,然后偷偷带一箱芯片过来卖。现在随着两岸的交流越来越多,芯片已经不像几年前那么禁止得厉害,很多公司都能够通过合法的手段进行代理,所以以致于严董公司的利润不断下滑。然后恰好这时候,我就给严董画了一个很大的饼,告诉他GPS导航非常有市场,利润很高。但是他公司没有相应的工程师,所以就将我们给弄过来了。”
安勒斯没有相应的工程师,所以找我们过来?可是,我们这几个小猫三两只,真的能做起什么事来嘛?话说回来,关于老柳他们不过来,之前武总是怎么和严董说的?这个倒是勾起了段伏枥的兴趣:“对了,你和严董怎么说的,关于老柳他们不过来这件事?”
对于这个,武总也丝毫不隐瞒,俨然已经把段伏枥当成亲信一般:“之前我是跟严董说,利剑公司是维水科技的一个独立的研发部门,既然严董说想要做产品,那么我可以将整个部门给挖过来。但因为涉及的人太多,无法一下子挖完,所以就分批分批来。你们是第一批,老柳他们是第二批。等到时候时机成熟了,我再和严董说,维水科技那边不放人,所以老柳他们过不来了。”
还维水科技的研发部门呢!看来严董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真正的身份,也绝对不会知道利剑的幕后投资人是武总!怎么看,都觉得武总是耍着严董玩?
武总继续说到:“其实像我这把年纪了,完全是一个退休的状态,完全可以在澳洲享享清福,但我看你们衣食无着落的,不忍心丢下你们,所以只好又攀上严董这棵树了。”
如果是以前未经世事的段伏枥,说不定已经被这番话已经感动得痛哭流涕了。但鉴于对武总的理解,以及最近的一系列变故,这话对于自己来说,就仅仅是当一句笑话听听而已:如果武总真的那么关心我们,那么之前的薪水就不会拖延那么久了!纯粹的刘备摔阿斗,笼络人心啊!
回到凤岗花园,坐在阳台的凳子上,望着那永远看不到星星的天空,段伏枥不禁感慨万千。回想毕业时,两个月找工作的艰辛,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程序员的工作,薪水却又低得可怜。虽然经过不断的努力,能力得到了公司的认可,薪水有了一定幅度的提升,可不久后公司又因员工的互相倾轧,而走向关门。后来黄华中找到自己,和老柳他们一起出来创建了利剑电子,虽然没有股份,但翻一倍的薪水,却让自己心满意足。本以为就此可以大展拳脚,能够像黄华中所说,将公司做到上市。可没想到,黄华中老柳和武总的互相斗争,不要说什么上市,连产品都无法面世,最终导致了公司的分家。曾经满怀信心的自己,对此也只能感慨天意弄人,命运不可捉摸。
虽然现在并入严董的旗下,薪水和社保都有所保障,可这一切却来自于武总对严董的美丽谎言。这谎言会不会破,什么时候破,这都是无可预知的事情。这种自己掌控不了的尺度,犹如在钢丝绳上骑单车,一着不慎,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武总对此总是自信满满,认为自己的谎言永远没有破没的时候,可这丝毫无法提升对前途的希望。
段伏枥已经对自己之前的选择感到不安,选择站到武总这边,是否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本以为武总是对严董坦诚相告,然后严董觉得需要拉一把援手,这才合并过来的。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事情的真相居然是武总欺瞒严董,让严董觉得一切都快到瓜熟蒂落的时候,他只需要轻轻一摘便可收获颇丰。这样的谎言,还能够持续多久?
是不是应该就此撒手离去?这个问题段伏枥不停地想过。但想到之前黄华中和老柳对武总如此的阴奉阳违,对武总的那份同情却有增无减。隐隐约约段伏枥觉得武总绝对不是那种能够成就大业的人,但同情心泛滥的自己却不忍心就此离他而去。如果无法救人于危难之际,还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武总这人是不能与之长久的,对此段伏枥还是有清醒的认识,但离开却绝对不是现在。现在离开,就如同落井下石;要离开,也应该是公司壮大了,自己风风光光的离开!
只是现在的选择,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其实段伏枥也不知道。但自己唯一知道的是,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么就不能背信弃义,就要一直走下去。即使前面是火海刀山,也要去闯一闯。至于结果的悲喜,或许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了。只不过,这样做真的值得吗?段伏枥不禁又犹豫起来,跟着武总,真的会是一个好选择吗?
算了,想那么多无法预见的事情干嘛呢?还是想点实际点高兴的事情吧。明天是周六,因为没什么事所以不用去上班,所以伍定轩已经约了徐雅思他们去东冲穿越海岸线。话说回来,因为公司杂七杂八的琐事,已经好久没和徐雅思他们一块去玩了。今晚还是放下这些恼人的心事,好好地睡上一觉,明天好好地玩一把吧!
65
难得的周六,如果是以往,偶尔可以不加班,那么绝对是蒙头大睡到中午。这当然有点虚度年日的感觉,但倒也省下了一顿早饭。而这次到东冲穿越海岸线,由于是在深圳东南大鹏半岛最南端,距离所住的泥岗村至少有七八十公里,以致于不到六点多就必须起床了。老实说上班也没起那么早,如果不是伍定轩这个活闹钟存在,估计段伏枥肯定是又一如既往躺到中午。
徐雅思和刘思敏倒也准时,段伏枥和伍定轩快走到银湖汽车站的时候,远远就发现了两人的身影。由于起来得实在是太早,四个人一坐上公交车,都开始昏昏欲睡;待眼睛一睁开,公车已经到了终点站。这终点站还不是目的地,然而目的地具体是在哪里,其实段伏枥也不知道,因为这路线是伍定轩计划的。其实不仅是这次,以往的游玩,段伏枥从来不做任何计划,都是伍定轩事先制定,自己跟在背后参与。从这点来说,伍定轩的组织能力,比段伏枥这个呆头呆脑的程序员要高多了。
租了一辆小面包,载着四个人到了一个段伏枥听都没听过的地方,这便是今天海岸线穿越的起点了。 一踏上沙滩,徐雅思和刘思敏兴奋地大呼小叫,指着远处叫到:“海!大海!”
段伏枥和伍定轩丝毫没有这种激动的心情,倒不是因为故作镇静,而是大海他俩已经见得太多了。家乡北海是一个三面环海的小城市,从刚开始记事开始,从来就不缺乏大海的影子。特别是现在脚下踩着的东冲的颗粒粗大的沙子,和家乡的号称为“天下第一滩”的北海银滩的柔软细沙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不过呢,两个女生的兴奋劲,倒也感染了两个对大海已经习惯的男人,心情不由地也神清气爽起来。
伍定轩望了望远处的灌木林,突然说道:“哎呀!糟了,我忘记带防蚊水了,等一下走那片灌木林的时候,估计要被蚊子给叮死了!”
没想到刘思敏满不在乎地说到:“没事,我们不怕!”
段伏枥好奇地接了一句:“为什么?”
刘思敏甩了甩头发,不屑地说到:“出来前我们脸上抹了那么多粉底,要是哪个蚊子敢叮我们,准把它给噎死!”
噎死……噎死……蚊子……太强悍了吧!想到不到这粉底还有这样的功效啊!
当然这不是最雷人的,更雷人的是,伍定轩华丽丽地接上了一句:“那如果抹的是砒霜,岂不是防狼器?色狼一扑上去,舔两口就挂了……”
防狼器……砒霜往脸上抹?估计还没毒死色狼,自己就要一命呜呼了吧?
伍定轩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海边的灌木丛确实多蚊,不带防蚊水绝对是失策。可是,咬就咬了呗,不去抓就好了;万一实在是痒得不行,稍微抓一抓也能稍微缓解。但问题是,你这蚊子咋那么调皮呢?俺脸是露在外面的,手也是露在外面的,可是为什么你们就视而不见,偏偏要咬俺的小弟弟啊?再说了,俺还是穿着裤子呢,你们是咋钻进去的?
段伏枥本来是走在前面带路的,被叮了两口之后,瘙痒难忍。初期还可以用大腿摩擦来缓解一下,但到后来,势必要动用手了。可是,后面还有两个美女啊,这么不雅的动作,怎么能做出来啊?
心静自然凉,静若止水,一定要蛋定……蛋定……可问题是蚊子都欺负到蛋上了,还怎么定啊?
徐雅思也看出了段伏枥似乎有所不妥,关切地问到:“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啊!”
总不能跟美女说,俺下面有点痒,你们先转过去,俺先抓抓?这也太变态了吧?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啊?等等,在前面容易看到,在后面不就行了?如蒙大赦,段伏枥赶紧对伍定轩说:“你打头阵,我殿后!”
伍定轩疑惑道:“为什么?”
跟伍定轩是同穿一条内裤长大的,虽然可以跟他说事情,但问题旁边有两个美女,这话再怎么也说不出口啊!段伏枥赶紧说:“别问,你在前面就是了!”
“哦,好吧!”伍定轩也不再追问,赶在前头。
现在自己是在最后了,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只是,挠着挠着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啊?好像越挠越痒?到底被叮了几个?反正在后面,不妨稍微松一下裤头,看看咋回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哪是什么蚊子啊,居然有两个不知名的虫子在内裤里面爬来爬去!靠!什么时候钻进来的?!
“啊!”段伏枥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将手伸进内裤,急忙抓住这两只虫子往外扔去。再踱上两脚,看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小虫子还敢骚扰本大爷的蛋蛋!
段伏枥正为清除了瘙痒源而正偷偷乐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三股异样的眼光。抬头一看,发现前面三人都已经回过头,诧异地看着自己。原来之前自己的一声大喝,不由自主地让他们回了头。不是吧?哥哥的,莫非刚刚的那些动作都被他们看到了?俺的高大伟岸的形象啊!如果有地缝,真恨不得一头钻进去。要不,干脆从旁边跳下,投海自尽算了?
这种情形之下,两个美女自然也不好意思问什么,悄悄地转过头。伍定轩见此情形,走回来,关切地问了一下:“咋了?”
段伏枥涨红了脸,说到:“被虫子咬了!”
“哦,我这里有清凉油,要不是涂一点?”
“噢,好!”段伏枥接过清凉油,背转了个身,挖了一小块,急忙往蛋蛋涂去。
这世界再次沸腾了!手忙脚乱的段伏枥,注定手脚的精确性绝对存在巨大的误差:这清凉油整到了敏感地带!Oh,My God!之前还只是痒痒而已,现在倒好,可是辣得自己眼泪都出来了!段伏枥不停地想着,如果不是已经上到山上,海水已经在遥远的山脚,肯定自己会奋不顾身地跳下去,狠狠地洗一把!
同样身为男人的伍定轩,一看此情形,便已经猜到八八九九,忍不住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这笑声如此欢快,自然吸引了两位美女的注意力,刘思敏很好奇地问到:“什么事情,笑得那么开心?”
伍定轩看了段伏枥一眼,回答到:“你问他啊!”
靠,这么丢脸的事情,你让俺怎么说?段伏枥赶紧挤出笑脸,回应到:“没啥,我们继续走!”
“哦……”虽然刘思敏和徐雅思还是半信半疑,但看到段伏枥那尴尬的样子,料想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也不再追问,回头继续赶路。
段伏枥依然走在队伍的后面,虽然已经不再那么瘙痒,可是却更难熬了:咋迈一步,就感觉像上刀山,下火海的感觉呢?果然生活就像是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好多的杯具啊!
既然是穿越海岸线,自然也不可能全部是山路。没走多久,便需要攀岩。其实如果今天不涨潮的话,那么是完全可以从石滩上走过去的。可是今天海水已经将石滩给淹没,迫不得已,只能攀爬在岩壁上。虽然说是岩壁,但其实也不甚高,离下面的海水其实也不到两米。
打头阵的是伍定轩,只见他轻巧地爬了过去,在另一端接应大伙。徐雅思和刘思敏的体力虽然并不是很好,但无碍于他们的身手灵活,也很顺利地攀爬了过去。轮到段伏枥了,虽然自己背了一个大包,多少有点掌握不了平衡。但怎么也不能怯场啊,何况人家美女都能过去,一个爷们退场那就太让人见笑了。
所谓的人生少不了意外,便是如此了。爬到一半的时候,一小块凸出的小石头碰到了蛋蛋。如果是平常,这并不算什么,可问题在于,段伏枥的蛋蛋一直被清凉油腌着,已经过分敏感。这么一碰,便觉得有万针穿心,不由地晃了一下。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就这么一晃,脚下一滑,段伏枥就这么趴着岩石滑到海里去了!
因为这是滩涂,其实水并不是很深,只是漫道腰上部位。虽然如此,倒也让大伙心突然紧张了一把,徐雅思急忙问到:“喂,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虽然不高,但滑下来想要毫发无损是不可能的;当然咯,也并不是太严重,仅仅是一些小擦伤而已。如果因为这小擦伤,就大呼小叫,那么多丢男人的面子啊!所以,段伏枥满不在乎说到:“没事,没事!我在下面走过去好了!”
是啊,这样子,看来是无法爬上去了;即使存在爬上去的可能,也不能尝试啊,万一再滑下来,那脸往哪搁啊!还是在水中走过去吧。
只是,这海水打着岩壁又反弹回来,在旁边走,其实也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好不容易越过这个拐角,走上沙滩,徐雅思和刘思敏双双“啊”了一声,急忙转过头去。
神马?见到鬼了?这副表情?
伍定轩见段伏枥一脸茫然,不由地笑到:“你看看你裤子!”
段伏枥往下一看,哇靠,马勒戈壁的!什么时候裤裆裂开了?从上面一直裂到小腿!红色小内内一览无余啊!红旗飘飘永不倒啊!怪不得两个美女急忙转过头了!这下子可真的是糗大了!
出来玩,谁能想到这裤子会崩线啊?自然也不会有备用的裤子了。咋办?还能咋办,将外套喜在腰间,当挡箭牌咯!只不过裤子崩开,还不停地往下滴水,咋看咋像大小便失禁的模样?杯具啊,没想到这还是一个特大的杯具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既然没裤子更换,那么也只能这样走下去了。只不过这么一来,段伏枥再也不敢打头阵了,只能跟在队伍后面。只是大伙的笑声,听起来咋都那么刺耳呢?还什么野外专用裤,坑爹呐,这是!
海岸线不长,当然咯,也不短,只是这时间对于段伏枥来说,却是万分难熬啊!好不容易走到有人烟处,定睛一看,还有小卖部呢!段伏枥如同看到了救星,一顿小跑。不幸的是,这小卖部并不卖日常衣裤;所幸的是,这小卖部还卖泳裤。得了,泳裤就泳裤吧,挑一条长一点的当短裤穿也比现在的好啊!
段伏枥正在挑的时候,旁边路过两个小女孩,从脸庞上看去,约摸就是初中生的年纪。其中,一个小女孩指着段伏枥,哈哈大笑:“你看,你快看!这个人的裤子破了!”
小朋友,不要哪壶水不开提那壶好不好?大哥哥已经很尴尬了耶!
结果,另一个小女孩的回答让段伏枥震惊了:“你懂什么,那叫行为艺术!一看人家那样子,就知道是搞艺术的啦!”
搞艺术的……?行为艺术……?原来穿着个破裤子就是行为艺术了……?哇塞,究竟是俺侮辱了行为艺术呢,还是行为艺术侮辱了俺?究竟是谁侮辱了谁,谁也不知道,只知道这番话让那三个家伙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罢了,罢了,行为艺术就行为艺术吧!顶着行为艺术家的高帽,穿着不合场景的四角泳裤,段伏枥和着三个止不住笑的家伙,一起踏上了回家的公交……
66
顶了两天“行为艺术家”的帽子之后,段伏枥又要开始忙碌的上班生涯了。本以为再也不会和黄华中有交集,没想到注定还是要藕断丝连。虽然之前武总已经和黄华中摊牌分家,但这也仅仅是人员上的分派而已。简单点来说,武总到现在为止,也仅仅是将人员拉拢过来而已,对于公司的财产还是原封不动的还在华南电力大厦。
对于这个问题,在之前张文香也提醒过武总:“武总,你要不要趁现在赶紧将那些设备给拿出来啊?”
不知道是因为段伏枥肯跟过来让他高兴过头,还是对于黄华中还是过于信任,武总满不在乎地回答:“没必要。那些仪器都是从安勒斯借的,何况我还是股东,他们两个人不会不让我们拿走仪器的。”
虽然段伏枥总觉得张文香对于黄华中他们非常有成见,但对于她劝武总赶紧搬走应得的仪器的言语,还是颇多赞同的。毕竟经历过打官司这码子事,段伏枥觉得黄华中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到手的东西要再想拿出来,恐怕没那么简单。但看到武总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段伏枥还是将心中的疑虑给押下去了。
没有万用表,没有示波器,这些最基本的仪器都没有,肯定是无法开展工作的。早上的时候,武总就提议,下午到华南电力大厦大厦一趟,去将之前安勒斯借过去的示波器什么的都拿回来。既然自己已经站到了武总这边,到时候过去见到黄华中他们,多少都会有些尴尬。但想到共事那么多年了,一声不吭就走了也不是很好,再说了,有些事总是逃避不来的,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所以段伏枥也同意了。
由于曹燕这天刚好还有事,所以过去的只有四个人。刚走出华南电力大厦的楼梯,远远就看到老柳在利剑公司的门口,似乎在折腾些什么。走进一看,原来他是在换锁!看到此情形,段伏枥不由地深呼了一口气:这举动摆明是像防贼一样防我们吗!虽然分家了,但毕竟同事那么多年了,再怎么着武总也不会无耻到半夜三更过来偷偷搬东西吧?如果需要偷偷摸摸,今天就不会光明正大过来协商了。
本来以为老柳见到武总一行人,会怒不可谒,没想到他只是笑笑地说了一句:“哦,你们来了?”
抬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对方都笑迎了,自己当然也不能总扳着面孔吧!不过呢,之前担心见面时一言不合而忐忑不安的心情,总算没那么激烈了。
黄华中也在办公室,武总径直走了进去。黄华中看到武总,也是堆满笑脸地说:“你们过来了?”
武总也回应一个笑脸,说到:“嗯,我们过来搬一下之前安勒斯借过来的仪器。”
估计黄华中早料到武总会有这么一招,依然平静说到:“别急嘛!你看现在这么乱,改天等我们整理好了,再让你们过来嘛!放心好了,不是我的东西,我一个都不拿。”
既然黄华中都这么说了,武总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也只好岔开话题东聊西聊。因为在离开利剑的前一天呢,段伏枥已经将该带走的东西全都带走了,所以也没什么东西可拿,只能百无聊赖地呆着。而张文香呢,因为有一些票据还在抽屉里,所以坐回了自己,一直在整理;至于沈俊嘛,之前什么东西都没有整理,所以赶紧打开电脑,将自己的一些私人资料,比如QQ聊天记录什么的都删掉。这看似人畜无害的举动,没想到后来却给黄华中他们留下了话柄。
黄华中承诺三天后将公司财务整理完毕,届时会将借过来的仪器给分出来。段伏枥隐约觉得有点不妥,但又说不上为什么,而武总又对此没有任何反对意见,所以自己也不想多嘴。
不过,在回爵士大厦的路上,段伏枥还是忍不住问道:“武总,要是黄华中到时候不肯归还仪器那该怎么办?”
没想到,武总还是那样信心满满:“你放心好了!东西都摆在那里,还怕他们搬走不成?那多多东西,他们能搬到哪里?”
只可惜,事实证明武总还是过于乐观了。狗改不了吃屎,想要一贯的恶人突然大发善心完全是异想天开。三天之后,黄华中确实如约给武总电话,但到了华南电力大厦之后,眼前的一切却让段伏枥惊呆了:空调,电脑,示波器,凡是一切值钱的东西,都不在办公室了!地面上狼藉的纸屑表明,这里的一切已经早已被搬空。
黄华中见了武总,还是笑呵呵地说:“你们终于来了?这个房子我们要退租了。喏,那个箱子是整理好的给你们的东西。”
莫非之前还真的错怪黄华中了,其实他已经将所有的仪器给打包好了?只可惜,还真的没有错怪。段伏枥打开箱子一看,虽然确实是满满的一箱,但那是什么啊?全是之前用过的废板、外壳等等这些黄华中他们遗弃的东西!不要说什么价值几万块的示波器,就连十几块钱的电烙铁也没见一个!
武总看到这些物品,也有点火大,质问到:“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从安勒斯借过来的仪器呢?”
黄华中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倒是反问到:“是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呢!前几天你过来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沈俊将电脑上的东西全部删掉了,那可是这一两年的所有资料啊!你这摆明是故意给我使绊子!你将人骗过去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人家回来删资料!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沈俊一听,急了:“我没有删资料啊!那是我的一些个人相片,和QQ的聊天记录而已!”
黄华中转头怒喝到:“你不要狡辩了!那天老柳站在你背后,什么都看见了!”
黄华中的话语不假,三天前他们进来的时候,老柳确实没有像往常那样呆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不停地在走来走去。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那是在监视沈俊和张文香啊!但问题是,如果当时沈俊真的是删公司的开发资料,当时你不会阻止吗?或是说,黄华中此时只不过只是借此血口喷人而已?但这却无从对证了,因为今天老柳没来,只有黄华中一人。
黄华中还不善罢甘休,继续指着张文香怒道:“还有你,张文香!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天你来,偷偷将公司账单什么的都拿走了,让我和老柳不知道公司上面的账目,你们好瓜分!你们够狠啊!”
骂完之后,依然对着武总喝道:“你说,到底是谁对不起谁?你们偷偷摸摸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居然还有脸问我拿仪器!你们良心都被狗吃了?!”
估计武总对于黄华中的态度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在他的连番指责之下,居然没有任何还嘴的余地。不过,是真的没心理准备呢,还是黄华中说到了心事?这就无从知晓了。
黄华中依然不依不饶:“你不要以为带走了这几个人你就能做出产品!我告诉你,核心技术还在我和老柳手上,你们想做出来,门儿都没有!就想靠那几个菜鸟,你做梦吧!”
如果说之前段伏枥还因为武总的谎言而犹豫是否继续跟下来,那么黄华中这番话却将这所有的犹豫给打消了。几个菜鸟?哼,硬件不是一直都是曹燕和沈俊负责的吗?你黄华中做过了什么?老柳好歹还做了些底层,还算得上做了点事。虽然自己没做过,但自己会比老柳差吗?自己只是欠缺个机会,如果给自己一个接触底层的机会,一定比老柳做得还好!不要这么看不起人!
黄华中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这番话居然影响了段伏枥之后三年的一些抉择。此时段伏枥暗暗下定决心:你不是我们做不出来吗?哼,我就非要将产品做出来,打消你的如意算盘!我就要坚定地站在武总这边,帮他将公司给搞起来!
黄华中话已至此,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多费口舌又有什么用呢?虽然这箱子的东西是废品,但好歹也花了钱的,丢在这里也可惜了,还是抱走吧。一行四人,带着这个箱子,默默无言,离开了华南电力大厦。
黄华中的话语,的确会让人高兴不起来,但更摆在眼前更现实的问题是,安勒斯之前借给利剑电子的仪器设备该怎么办?很显然,其中的内情肯定是不能跟严董说明。但不说明,那么仪器的帐肯定是挂在段伏枥他们身上。
段伏枥憋不住,在车上向武总问到:“仪器设备拿不回来,要是严董追问起来,那该怎么办?”
武总也有点失落,但却不想在下属面前显得一筹莫展,故作精神说到:“没关系,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
自然有办法?这话说得好听。有什么办法?难道期望武总自己出钱买回一模一样的设备?可是按自己对武总的理解,简直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之前涉及到公司前途的投资,都草草收场,想让他为别人的强取豪夺买单,简直是难以上青天。但现在的唯一办法,却只能相信武总届时会有相应对策了。只是为何这一次所谓的另立门户,总觉得有那么多不安的因素存在呢?
67
入赘到严董公司旗下一周之后,段伏枥那种不安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了。虽然在利剑电子的时候,段伏枥凭借着不懈的努力,在编程水平上已经有很大的提升,特别是对C++的了解以及Win32编程的熟练度,相对于刚毕业之时已经有非常明显的区别。只是局限性也是非常明显的,这些经验都是建筑于应用程序之上。虽然Windows CE是嵌入式系统,但段伏枥在上面开发应用程序,其实与开发Windows的桌面程序没多大区别,根本就算不上是嵌入式开发。如果非要扯上“嵌入式”这杠大旗,那么最多就是“伪嵌入式”——打着嵌入式的幌子,干着桌面的事。
和段伏枥不同,老柳做的是Windows CE的底层,简单点来说,就是Bootloader和驱动层。以这个层面而言,则是彻彻底底地和硬件打交道。虽然说官方在放出BSP包的时候,已经将外围器件的驱动基本已经完善,客户只需要做简单的更改就好。可是段伏枥对此没有丝毫的接触,虽然在浩程微也编译过系统,但那是基于老柳已经将所有的设置都修改好并且只给自己库文件的基础之上,自己所需要做的是选择一个“Make Image”命令而已,因此对于底层而言可谓知之甚少。
现在老柳不在了,那么这底层的工作自然是由段伏枥接手。以前老柳没有给段伏枥看过任何底层的代码,那么现在自己肯定也没有老柳修改过后的任何文件,甚至连编译过的lib库都没有。对于段伏枥来说,现在只能是从原厂方面获得最原始的BSP包代码,然后再根据原理图仔细修改。只是这样的做法无异于一切重新开始,但这却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过来之前,武总跟严董承诺,一个月之内就能将之前的“旅行家”这款机器给调试完毕进行出售,所以另选方案之类的决议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要在这武总幻想的期限内整出个产品,那么就只能在原有的产品上打文章。
所幸的是,之前批量产100台机器的时候,因为需要烧录系统,所以曹燕拥有老柳编译好的bootloader和系统的二进制文件。因为硬件是完全没有更改的,所以这系统文件肯定是不必要做任何更改便能符合硬件需求。本以为见到了一丝希望,但没想到最后的结果还是沮丧的。虽然说拥有了二进制文件,并且也能烧录到机器中,但跑起来的时候需要检测密钥——如果没有密钥,那系统就会退出!而这密钥,偏偏只有老柳一个人掌握。以前批量产的机器,都必须要经过老柳进行密钥的写入,否则是绝对不能正常运行的。
一般的,从善意的角度来说,老柳的做法是为了保护公司。因为对于硬件,只要有一块实体版,就有人可以直接抄出来。可能很多人觉得抄板是一件非常神秘非常有技术含量的活,找到抄板的人很困难;其实在华强北的赛格广场,你只要随便逛一圈,就发现不少摊位上都摆着“抄板”的广告。正是因为硬件复制是如此的简单快捷,为了避免竞争对手复制产品,只能在软件的加密上下功夫。只可惜实际上,老柳这一记的真实用意防的是武总,因为他们害怕这100台成功生产之后,后续机器武总会直接绕开他们,让他们白费功夫。老柳和武总的互相不信任,其实是由来已久。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老柳这一招确实起到了实际的功效。段伏枥他们虽然掌握有编译好的系统,但却无法让它正常运作。让武总去找老柳要加密的方法?这和天方夜谭差不多。如果老柳肯给,那么今天也不会闹成这样了。
怎么办?严董的库房还有400套机器的物料呢,还盼望着这产品大赚一笔。想直接放弃,另起炉灶?门都没有。没办法,段伏枥只能硬着头皮上。只不过,对于真正嵌入式开发来说,还算沾点边的话,只能算大学时代碰的单片机了。没有任何理论知识,想旁门左道都没有办法,只好踏踏实实买本《MIPS处理器设计透视》回来仔细研究。
不能不说,这本书让段伏枥接触到了不一样的领域。自己终于知道硬件在启动时,PC指针原来会指向一个特定的地址,而这个特定的地址往往又是向量表所在之处,当然还有虚拟地址和实际物理内存地址的转换,而诸多种种,是段伏枥原来写应用程序所没有接触过的。其实如果说实话,让段伏枥感到惊诧的这些内容,完全是做嵌入式开发所必须具备的基础知识;如果连这些基础的东西都好不知情的话,那么在嵌入式领域绝对是举步维艰。
虽然说段伏枥现在知道了有这么些知识的存在,但也仅仅是知道一些概念,完全无法将它们和实际的开发相结合起来。特别是AU1200这款CPU相对怪异的方式,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对于现在的很多支持Windows CE的CPU来说,如果需要编译Bootloader,那么完全可以不用额外的编译工具,直接使用Platform Builder即可。可AU1200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系统虽然是可以使用Platform Builder,但Bootloader却另辟跷径,必须在Linux使用GCC进行编译。
Linux?对于段伏枥这个只接触过Window的菜鸟来说,简直是又是一大阻碍。何况Linux的发行版本那么多,是不是每个都支持AU1200 Bootloader的编译,也未可而知。虽然说Linux是免费获取,但下载那么多版本也需要时间,何况还有安装这漫长的过程。所幸还有Cygwin这玩意,可以在Window的环境中模拟Linux的环境进行编译。
当然咯,虽说有Cygwin这么一个玩意可以避免安装Linux系统,可这也是一个烦人的东西。就以下载来说,有1G的大小,如果使用迅雷之前的可断点下载的程序倒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它偏偏只能使用自带的下载程序。不仅如此,在国内居然没有镜像网站,下载的源地址都是在国外,以致于那个速度简直是龟速。这也就罢了,慢就慢吧,只要稳定了,那也就是时间问题。可要命的时,还时不时连接不通,如果点继续,又会重新下载。折腾了几次,实在让段伏枥想撞豆腐自杀。所幸很多网友都遇到这样的问题,并且给出了如何强制断点下载的方法,否则段伏枥不知道还要在这问题上折腾多久。
好不容易将Bootloader编译好之后,又遇到烧录这个老大难问题。AU1200既不能像很多芯片那样支持USB烧录,也没有自带的烧录工具,而必须借助于仿真器。老柳当时用的是BDI的仿真器,而这个仿真器也是严董出钱购买然后借给利剑电子的,只是当时分家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给还。现在烧录必须使用仿真器,而购买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型号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仿真器价格非常贵,售价达到3万人民币,再次让严董出资购买肯定会露出马脚。让武总这铁公鸡自己出钱?那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爽快。
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寻找另一款能支持AU1200的仿真器,然后以改进开发效率等接口,再次像严董申请资金进行购置。只不过MIPS架构不像ARM那么遍地开花,支持ARM架构的仿真器数不胜数,价格由高到低,可供选择余地非常大;而MIPS找来找去,只找到一款USB2DEMON的仿真器。物以稀为贵,虽然这型号比BDI要便宜,但也要一万多。不过,武总才不会去理会这些,只要不是他出钱,只要型号不同,他就能够找到不同的籍口向严董申请。
可能是因为武总和严董的关系,也可能是武总又画了一张很大的饼,这仿真器的申请很快就批下来了。再过没多久,仿真器也回来了。事情发展总不会那么一帆风顺,虽然有了仿真器,虽然将Bootloader烧录进了NOR Flash,可如何知道程序运行到了何处?是USB2DEMON的资料匮乏,还是自己实在太榆木脑袋了?这仿真器怎么无法做断点调试呢?无法从串口输出调试信息,无法通过工具断点调试,段伏枥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盲人摸象,不知所云。
虽然找到了AU1200的售后工程师,但自己却无法和对方沟通。怎么沟通啊?对方问自己调试状况是怎样,可自己根本就回答不上来。究竟这个时候Bootloader是正常跑起来了呢,还是没有?自己完全没有办法确定。菜鸟问大牛问题,很多时候也类似如此。菜鸟问问题,可能会简单地问:“为什么我的程序无法跑起来?”任何一个大牛,除非他会掐指一算,否则对于这样的问话,肯定是一头雾水。一般的大牛,对于这样的问题很多都是置之不理;好心一点的,则会进一步询问相应的状况,比如DLL有没有放进指定的目录啊,是不是权限没有开放啊。可对于一些菜鸟,他也许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DLL,权限和程序有什么关系,所以他根本就无法借助于大牛来解决问题。此时的段伏枥,就是这个无头苍蝇的菜鸟。
如果有更多的时间,段伏枥或许可以慢慢来,将这Bootloader如何加载并运行系统的机制整得明明白白;可是时间却只有一个月,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按时完成的。第一次,段伏枥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力不从心,有那么严重的无力感。“旅行家”这款产品,该何去何从?还有,严董那剩余的400套物料,又该如何交代?以前这些问题都可以由黄华中顶着,可现在自己却是处于风浪尖的第一个人。突然间,段伏枥觉得自己莫名地烦躁了起来。
PS:关于AU1200的烧录文章如下:
《小议DBAU1200 Development Board的Boot Flash更新》
http://blog.csdn.net/norains/article/details/2293461
《USB2DEMON烧录DBAU1200开发板flash入门教程》http://blog.csdn.net/norains/article/details/2518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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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段伏枥的急躁不安相比,武总可是过得惬意非常。段伏枥他们过来,肯定还是做技术这方面的老本行,那么武总呢,他做的是什么?这个不用段伏枥猜测,因为像这种显示自己很有能耐的事情,武总是憋不住的。这不,今天晚饭的时候,武总就很兴奋地问到:“你们知道吗,你们打工还有钱,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的哦。”
说完,武总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其实武总并不是隐而不说,只是想卖个关子,让大家开口问他,满足他的虚荣心。段伏枥自然也明白武总的用意,非常配合地问到:“为什么呢?”
武总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为了让你们有饭吃,让你们并过来,其实我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最大的代价便是,我给严董免费打工,这可比菲佣还要可怜了。”
“打什么工?”沈俊好奇地问到。
武总等的就是沈俊这句话,继续说到:“严董让我帮他管安勒斯公司。你不知道啊,那天严董给安勒斯电子的同事介绍我的时候,说我现在起是公司的总经理。你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啊!那些经理们,一听到这消息,眼睛都瞪出来了。因为他们之前是直接跟严董汇报,可是严董很多东西都不懂,他们经常糊弄严董。现在要给我汇报,我懂啊,他们肯定是非常担心。估计他们那些经理,还以为总经理的职位是由他们之中产生,可没想到突然来了我这一个空降兵,把他们的希望给剥夺了,哈哈……”
显然,武总对此还是非常兴奋,继续滔滔不绝说到:“以后你们在安勒斯电子不用怕了,出什么事情,我可以一手遮天,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干吧!”
放心大胆?段伏枥觉得更多的是一种不安。很多职业经理人也会犯类似的错误,以为新官上任必须三把火,一到任就大刀阔斧进行一系列措施;可对于公司的原班人马来说,本来对于空降兵就颇有微词,现在刚一上任就开始折腾,无论这措施是否会侵害原班人马的利益,都会激起他们的反抗。于是经常可见,一个职业经理人风风火火上马,没过多久,因为下属的抗议,没多久就灰溜溜下马了。而从武总的语气,感觉上他完全就是大权在握,根本就没打算将下属的意见放在眼里,甚至还以此为乐,以此树立自己的权威。只是这样的方式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段伏枥想到就不寒而栗。
不仅对于职业经理人如此,其实对于技术上的大牛亦然。很多大牛到了一家新公司之后,坐下来发现公司现存代码有不少弊端,就会大放厥词,左批评右指责,非要自己显得比别人技高一筹;本来公司原来的员工,对于大牛的到来,就会存在几分忧虑,担心大牛一到,自己的岗位不保,或多或少对大牛会有抵触情绪。可偏偏大牛不知节制,不顾众人的感受,虽然他提出的意见很可能是对的,但却绝对不会受到同事的支持,甚至有机会的时候,同事还会处处给小鞋穿。对于大牛而言,特别是那些在业界有非常高知名度的大牛,更要小心谨慎,更要谦虚。毕竟树大招风,没有人一开始就会对陌生人敞开心怀,更不会有人一开始就对空降兵抱有非常高的好感。很多大牛在技术上有非常高的造诣,但是在人际关系中并不是处理得很好,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妨碍个人的发展。毕竟人情练达即文章,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这重要性并不输于技术。
还有一点和在利剑电子时有很大区别,便是吃饭问题。以前在利剑电子的时候,除了张文香以外,大家都是一起到楼下的蓝白餐厅。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黄华中和老柳埋单,偶尔的时候才轮到段伏枥他们这些下属;至于晚上呢,则是各自去吃快餐。而现在过继到安勒斯电子之后,则是大为不同。离中午下班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张文香会去武总家做饭;等到下班时间,大家便直接到武总家。之所以可以有这样的方式,主要是因为武总所租的房子是在城市广场,刚好和公司只有一路之隔;而张文香握有武总房子的钥匙,可以自由地出入。只不过,吃的并不会很丰盛,大部分时间吃的都是面条。相对而言,晚上还稍微好一点,至少有几个菜。这里不得不说,张文香做菜还是有几把刷子,至少还能吃得入口。
虽然一起有四个人,但其实价格也并不贵,原料大概也就是二十元左右。也正是如此,荤菜不多,青菜不少。只不过武总对此似乎觉得非常满意,每次有机会,总会洋洋得意对大家说:“你们也知道,我是一个人在大陆,孤苦零丁的,我是完全当你们是一家人。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感觉很温暖。就像小段,我一直是将他当自己的儿子。”
如果一个老总对下属说像自己的儿子,不知道那个下属会怎么想,但对于段伏枥而言,却有种想吐的冲动。还儿子呢!如果真的有这样的老爹,估计自己这辈子就毁了,再也抬不起头做人。段伏枥已经不再是那个对世事一无所知的愣头青,自然明白武总这番话的用意无非还是笼络人心,让自己感激涕零,好死心塌地为他卖命。这儿子,也就是口头说说而已;要是儿子开口要点什么,比如说加工资啊,今天不想上班啊,估计那老爹绝对翻脸比翻书还快。
类似的手法,其实很多老总都会使用,但不会如此恶心露骨而已。一个最广为流传的口号,便是希望员工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还有什么比家跟温暖的?这样的口号听起来是不是觉得公司非常有人情味?可事实才不会如此。公司不是家吗?干嘛那么早就回去啊?不是才晚上九点吗?既然是家,就不要那么急嘛,再加多两个小时的班嘛!周六啊,周日啊,就不要出去玩了,干脆多回家看看嘛!公司是家,仅仅只是口号而已,谁当真了,甚至为此而感动流泪,那就是真傻了;要真是家,那公司的东西能不能拿回去啊?估计真要拿,老总不吹胡子瞪眼就见鬼了。之所以要把公司当家,就是因为公司并不是家;如果真是家,那还何必“当”呢?
虽然段伏枥内心觉得实在让人作呕,但表面上还是不露声色,毕竟当面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于武总的面子上也不好看。何况每天有饭吃,也能省下一笔伙食开销,即使菜色不咋地,但也聊胜于无。唯一的不爽的是,每次吃饭总要等武总;而武总最喜欢的是下班后和安勒斯的其它同事开会,以致于晚饭基本上没有几次不是超过八九点的。这么一来,段伏枥总是饥肠辘辘,胃也不知不觉地变差了很多。虽然好几次都想不管武总了,自己下去吃快餐去,但每次总被武总电话制止了。以致于长此以往,倒也成了个习惯。
但最不习惯的是,每次在武总家吃完饭,无论多少点,武总总会对大家说:“大家吃完饭了,我们继续回公司为我们的事业努力奋斗!”如果实在太晚,段伏枥他们想直接回家,武总便会说:“啊,你们就回去了?那产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每次这时候,段伏枥总觉得这饭跟鸿门宴差不多;武总这饭,感觉就像是既然大家受了他恩惠,必须要加班才能得以回馈。
这些都还是小事,还有让段伏枥更加无语的。有一天,武总兴冲冲地对大家说:“你们知道吗?我好不容易跟严董争取到了一项福利,非常有利于你们!”
福利?非常有利我们?并且听起来是费尽心思争取的。这能不让人兴奋吗?沈俊忍不住脱口问道:“哎呀,真的?什么福利?”
武总很兴奋地说:“你们只要加班超过九点钟,那么就有20元!这个公司本来是没有的,是我争取过来的。怎么样,我待你们不错吧?”
加班超过九点有20元?这也叫福利?要知道,按劳动法来说,加班可是算1.5倍工资啊,你这20元也算是福利?这是打发叫花子吧?武总你不是开玩笑吧?可是看着武总那洋溢着喜悦的神情,感觉他确实为此结果觉得非常满意。
曹燕最先忍不住了:“这也叫福利?别的公司要是加班到九点,加班费都有两三百元了!你这20元,最多就是吃个快餐!”
武总本以为大家听了他的言语会兴奋地无以言表,没想到曹燕的一番话泼了他一盘冷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无话可答。
总是维护武总的张文香见此情形,自然也是一如既往地出口:“曹燕你不能这么说啊,本来公司是没这福利的,现在武总申请到了,也是为了我们好啊!再怎么说,我们也要感激武总啊!”
感激武总?就为加班3个小时而得20元?要是真的为下属好,那干嘛不让下属正常上下班,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非要拖着下属加班?做人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估计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还有张文香,你这阿谀奉承的本事,还真能见缝插针啊!
虽然对武总的说法不以为然,对张文香也有所不屑,但从远考虑,为了部门能够正常发展,还是要忍一忍,出来打打圆场:“好了,好了,不管怎么说,至少比以前好了。要知道,以前在利剑电子的时候,还没这20元呢!”
武总见到段伏枥挺身而出给他找台阶,忙不送迭地点头:“是啊,就是,就是……”
段伏枥不禁好笑,还“就是,就是”呢!利剑电子的幕后投资人是谁?是你武总啊!利剑电子没有加班费,没有福利,还不是武总你的原因?自己这番话,看起来是为武总开脱,其实还含有讽刺他小气的意味,只不过他没有听出来罢了。只是武总这番话,让段伏枥越来越觉得,以后加班的日子,绝对不会比在利剑电子的时候轻松,甚至可能更糟糕。
69
干姐的脾气是,如果有大事宣布,绝对不会事先透露,而是以请大家吃饭为缘由,然后在饭桌上再慢慢道出。这不,这周日干姐就约好大伙,在泥岗村吃饭。段伏枥不由内心一笑,估计干姐又有什么惊天骇俗的事要发生了。
一见面,龙少就笑呵呵地说:“段老弟,好久不见!”
确实是有一段时日没见了,因为近半年来的周末活动,干姐他们总是以公司业务太忙为理由,根本就没有参加。只是,干姐和龙少不是做IT的啊,难道深圳还有什么正常职位比男的当牲口用,女的当男人用的IT业还要恐怖的?
段伏枥哼了一声:“还好意思说呢,每次叫你们出来玩,你们总是说没空没空的。说起来,我们有七八个月没见过了吧?”
龙少毫不以为杵,继续乐呵呵说到:“以后估计想要再一起爬山也就难咯!”
以后就更难了?什么意思?感觉上怎么跟诀别差不多?段伏枥感觉有异,脱空而出:“怎么了?”
“嘿嘿”,龙少没有正面回答,卖了个关子,说到:“你问你干姐去!”
段伏枥转过头,疑惑地望着干姐。听到两人的对话,干姐也不再隐瞒:“嗯,我们打算离开深圳!”
离开深圳?不仅是段伏枥,一起出来的刘思敏等人听到这消息也大感惊诧。段伏枥颤抖抖地问到:“那你们去哪?”
龙少接过话题,说到:“你猜,你绝对想不到!”
突然间说离开深圳已经让自己感到万分意外了,现在还让别人来猜,那不是纯粹的折磨人吗?等等,龙少说绝对猜不到,莫非是……?段伏枥心意一动,试探性地问到:“不会是北海吧?”
听到段伏枥的回答,龙少哈哈大笑:“你还真被你猜到了!你还挺能猜的吗!”
北海是段伏枥和伍定轩的故乡,对于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自然是熟得无法再熟了。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海滨小城,生活节奏非常悠闲,人们过得非常地惬意慵懒。这是一座适合生活的城市,但却绝对不适合创业。如果在这海滨小城呆上一年半载,就算有再大的斗志也会消失殆尽。段伏枥之所以毕业后没有留在北海,原因也是如此。毕竟年少轻狂,总觉得自己能干番事业,自然不甘心窝在这小城。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非常无奈的。北海的IT业极度不发达,如果回来,念电子专业的段伏枥可能连混口饭都困难。类似的情形不断地在内陆很多小城市中上演,广大莘莘学子并不想背井离乡,但生活的重压之下却不得不背上行囊到远方漂泊。
这么一来,一旁的伍定轩也忍不住了,插口问到:“到北海打算做什么?”
干姐回答到:“还能做什么?回去做生意咯。”
“哦”,伍定轩应了一声。
龙少补充到:“在深圳这里做旅游的时候发现,其实做户外装备还挺赚钱的。特别是和野外拓展结合起来,那利润更不可估量了。”
龙少喝了一口水,陆续娓娓道来:“前几个月去了趟北海,发现那里没有做户外装备的,找你干姐的几个朋友聊聊,也没有什么专业机构是做公司的野外拓展的,可以说北海的市场是一片空白,大有可为。所以这几个月以来,只要有空,我就和她一起混到那些开展拓展的公司,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取取经。所以这几个月你们叫我们出去玩,都没有去,实在事出有因啊……”
看来干姐和龙少平时并没少为前途考虑啊,但段伏枥还是有所迷惑:“那为什么不在深圳做呢?虽然说这边竞争激烈,但毕竟机会更多啊!”
“哈哈……”龙少笑了笑,无奈地说到:“话虽这样说,可深圳的压力大啊。就像这房价,动不动就上万,赚的那些都是小钱,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子啊?再说了,北海这城市挺不错的,特别适合生活。人生难得几年,总不能一辈子劳碌命吧!”
虽然平时龙少油嘴滑舌的,但说起大道理来还是头头是道。其实龙少说的,段伏枥也是深有同感。深圳的生活成本确实太高了,看起来比内地很多城市的收入来得要高,但同样支出也不菲。龙少的一番话确实说到段伏枥心坎去了,这些话段伏枥平时只能深藏在心底,根本不敢去细想;因为这些问题他根本就找不到答案,只要一思考,就觉得在深圳立足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以致于郁郁寡欢。既然如此,索性就不再去深究,过得一天便是一天。
只不过今天龙少的一番话,却勾起了自己的思索。但龙少和干姐脑子比较活,可以到北海做生意;可自己呢,自己能做什么?北海根本就没像样的电子业,继续做程序员是不可能的。可自己除了这个,还能做什么呢?唯一和IT 业相关的就只有卖电脑了,可自己真做得来吗?
抛开这些烦心事不提,段伏枥突然想到什么:“我刚刚想起来,龙少你是广东的哦!现在要到广西去,是不是打算和干姐私奔啊?”
龙少一改刚刚严肃的表情,回复但平时玩世不恭的状态,指了指干姐:“你问问她!”
“哼哼,现在才想起让我说话啊?”干姐顿了顿,继续说到:“私奔是不可能的,但结婚还是会的!”
除了龙少以外,四个人都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
惊叹未落,刘思敏接口问到:“你要结婚了?”
显然干姐对大伙的惊讶早有准备,不紧不慢地说:“是啊,今年年底摆酒!到时候你们要不要来啊?”
“你说呢?那是一定要来的!”
段伏枥也接口说到:“不管怎么说,先祝干姐顺利脱光!来,干一杯!”
“干!”
干姐和龙少已经决定回到北海发展,离开深圳的日子也没有太远,定在两周之后。既然决定了离别,自然饭桌上话语颇多。虽然段伏枥知道每年过年回家的时候还能和干姐见面,但也是有几分失落的感觉。毕竟大家一起在深圳,虽然可能很长时间都没见面一次,但知道对方还在同一个城市,遇到困难还能伸出援手,内心多少还是会踏实一些。出门靠朋友,说的就是这个理。
干姐回莲塘的方向刚好和刘思敏回家方向相反,因此晚饭之后,刘思敏和徐雅思先行回家,而段伏枥和伍定轩则到公交站送干姐两人。
边走边聊的时候,干姐突然问到:“伍定轩,你是不是在追刘思敏?”
伍定轩显然没料到干姐会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得回答:“没……没有啊……”
干姐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自顾自说到:“思敏是个好女孩,只可惜她恋旧心太重,她一直忘不了那个伤她很深的男人。你要是想追她,可是要花费一番工夫。”
“哦……哦……”伍定轩忙不送迭地点头。
干姐还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说着:“一开始我本来是想撮合她和小段的,但后来我觉得两个人性格不太合得来。思敏比较活泼,小段比较老实,要真在一起了,估计就会有问题。”
干姐的说法,对于段伏枥来说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早在几个月之前,伍定轩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天晚上,伍定轩很正经地问段伏枥:“你喜不喜欢刘思敏?”
“嗯?”段伏枥当时一听愣住了。
“我意思是,你要不要追她?”
此话一出,段伏枥就明白什么意思了。之前在念高中的时候,两人都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有一天的时候,伍定轩也这么问过段伏枥。伍定轩的意思很明白,我们是兄弟,如果你要追,我肯定不会跟你抢;如果你不想,那么我就要下手。那时候段伏枥的选择是以“学业为重”,而伍定轩最后的结果也是不了了之。
那么这天,段伏枥又要做什么样的回答呢?其实答案段伏枥已经想过多回,刘思敏的活泼固然深让人喜欢,但其实和自己喜静的性格多有格格不入之感。以前对刘思敏的感觉,可能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填补心灵空虚的缘由。因为自从干姐搬走之后,只有刘思敏一人同在屋檐下,慢慢就有了种依赖。而这感觉,却和爱情截然不同。
一个人,对于感情来说,最可怕的并不是遇不到合适的人,而是不知道遇上了合适的人。而这一切都因为这人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既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那么一份美好姻缘摆在面前自然也是视而不见了。
对于段伏枥来说,在感情上面还是比较理智的;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类型,而刘思敏却和这类型并不完全吻合。感情并不是产品,还有试用期;处个一年半载,才说双方不合适,那是对感情的极度不负责任,只能给对方带来巨大的伤害。与其如此,还不如从来就不要开始,这样大家还能当个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那晚段伏枥的回答,让伍定轩决定了要追刘思敏。当然所谓的开始追,并不是肥皂剧上演的那种疯狂追求,而是循序渐进,不温不火。毕竟在感情方面,伍定轩也颇为理智,他也要慢慢互相了解。
只不过伍定轩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心思居然被干姐知道了。其实换个角度来说,知道没什么奇怪的,不知道才奇怪呢!两个无话不说的闺蜜在一块,会不聊这事吗?这可是永恒的话题。
伍定轩想了想,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回答到:“我是想追,不过这也得慢慢来啊,急不得……”
干姐也表示同意:“是啊,慢慢了解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龙少开口了:“不过吗,如果万一有机会,一定要抓住,趁机将生米煮成熟饭……”
干姐笑骂到:“滚!”
显然龙少并不打算住嘴:“男人不醉,没有消费;女人不醉,没有机会!记住啊……”
干姐连忙打断:“好了,好了,不要教坏小孩子!公交来了,走吧!”
龙少笑呵呵地说:“走了!说不定下次见面就是在北海了!”
望着远去的公交,段伏枥莫名有种空荡荡的感觉。深圳是一座移民城市,很多人来了,也有很多人走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来往的人们就像浮萍,漂来漂去,找不到归属感。以后要怎么办?是否继续在深圳打拼?这些之前自己刻意回避的问题,似乎也要有所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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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了三周,可是段伏枥的au1200依然还是没有任何头绪。虽然编译环境应已经搭建完毕,但这毕竟和写应用程序有本质上的区别,并不是从来没有做过真正底层开发的段伏枥所能完成的。
这au1200看来是没办法了,还好天无绝人之路,这天武总给段伏枥拿来一块开发板。板子大小适中,仔细一看,上面打着英文logo:Telechip。如果仅仅如此,那也引不起段伏枥的兴趣;最关键在于,该芯片的bootloader和系统完全可以只通过Platformbuild来进行编译,根本不用像au1200那样还要搭建复杂的交叉编译环境!不仅如此,烧录系统也不用什么烧录器,直接采用usb进行连接,然后用官方的烧录软件进行更新即可!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段伏枥苦苦思索的难点,官方已经给出了完美的解答!特别是,还有开机logo!并且这开机logo还可以通过烧录软件进行变更!要知道,这开机logo当年在浩程微可是当一个重点项目来抓,并且老柳也是经常拿它来津津乐道啊!现在这一切,居然那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能不让人兴奋吗?
看着段伏枥高兴的样子,武总很自豪地说:“怎么样,我都说我有备案吧?跟着我没错吧?”
张文香也在一旁帮腔到:“就是嘛!武总什么时候骗过我们嘛?”
对这两人的一唱一和,段伏枥装作视而不见,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武总,为什么这么好用的东西,以前在利剑电子的时候没有拿出来呢?”
武总直接了当回答到:“我有你出来啊!可是那痞子一看,就说这玩意不行,性能太差,根本没用!你要知道,这可是我辛苦从台湾拿回来的耶,居然这么说!”
段伏枥知道,武总口中的痞子自然指的是黄华中。不过当时是否真的将开发板给黄华中看过,还是武总故意留了一手,那就不得而知了。可是,如果那时候武总已经有了开发板的相关资料,那么为什么到了安勒斯电子之后一直都没拿出来呢?这怎么也不像武总那种有点小得意就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的性格啊!
段伏枥的工作有了眉目,武总的管理也干得红红火火。这不,又已经是晚上七点半有余了,武总还是在楼上和安勒斯的同事在开会,可这时段伏枥的肚子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沈俊也是如此,她忍不住向张文香说到:“文香,你打电话问问武总,看他什么时候才开完会。”
张文香很不情愿,但看到大家那迫切的眼神,还是拿起了电话。结果呢,武总的回答是,十五分钟之后开完会,然后再和安勒斯工程部的同事一起吃饭。
十五分钟?这并不算很久嘛,等一下就有大餐吃了,就先饿一会吧!可没想到,武总的十五分钟却是真实时间的一个小时。八点半之后,段伏枥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张文香终于接到武总打过来的电话,让大家到旁边的海上皇吃饭。如蒙大赦,段伏枥几人急忙收拾了下,急匆匆地跑到了海上皇。
安勒斯电子在爵士大厦有两个比较大的办公点,分别在18楼和22楼。而段伏枥他们现在所在的11楼只是一个小房间,据说是严董私人购买的。也也正是因为没有在同一层,彼此也没什么来往,所以段伏枥对于安勒斯的同事并不是很熟,甚至几乎没有见过面。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今晚其实也是一个很好了解彼此地机会。
只不过话是这么说,但一到餐桌上,不是各自沉默,就是各说各的。而武总似乎也并不想段伏枥他们和其它部门关搞好关系,作为严董钦点的总经理,自然对两个部门的下属依然都是很熟悉,但也没有给双方作任何介绍。于是,给外人的感觉便是,这一桌子的人分为两边,并且互不认识,仅仅是因为桌子不够而拼在一起而已。
新官上任,不仅要烧把火,也要装装谱——不说富可敌国吧,至少也要让人觉得腰缠万贯。估计武总这装阔得实在太逼真,让其它部门的同事都信以为真。当武总豪情万丈将菜单递给下属的时候,同事傅工也丝毫没有客气,一顿豪气冲天。
当菜逐渐上来,段伏枥不由地觉得,这顿饭看来武总花费要不菲了。只是没想到,等到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这顿饭居然要花上1200!要知道,武总平时如果请大家去吃饭,绝对不会超过150!段伏枥抬头一看,武总的脸都绿了;当然,这表情也只是一瞬间,武总又换上了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很爽快地从钱包掏出了钞票。只是段伏枥知道,此时的武总肯定肉疼得要紧。
晚饭完毕,安勒斯的其它同事都走了之后,武总恨恨地说:“这家伙,居然让我花了那么多钱,看哪天有机会我整死他!”
张文香也附和到:“就是,点那么贵,一下子就吃掉我们这么多钱,是要好好整整他!”
段伏枥觉得武总也仅仅只是说说发发牢骚而已,只是没想到武总却真的来真的。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武总很兴奋地说:“还记的昨晚点菜的那个傅工吗?今天我狠狠地骂了他一顿!”
张文香显然很感兴趣,急忙问到:“怎么回事?”
武总咽了一口饭,继续说到:“今天他刚好有一样东西没做好,我就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地骂了他一顿。我边骂边想,谁让你昨天点那么贵的菜,让我花那么多钱!越骂越爽,实在是解气!”
张文香听了之后,也非常高兴,叫好到:“对,这种人就是该骂!一定要好好地骂!”
和张文香的兴奋不同,段伏枥感觉更多的是一种不安。虚怀若谷,宰相肚子能撑船,说的便是一个管理者所应具备的基础素质。即使做不到这样的高度,至少也要胸怀坦荡,心胸开阔,否则很容易因为个人的成见而做出并不是最优甚至是错误的决定,以致于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损失。只是为何在武总身上看不到类似的品质,有的只是斤近计较的小市民心态?武总真的如他所说,之前做过上市公司的老总吗?段伏枥已经不止一次对此产生了怀疑。
作为下属,如果无端端受到上司的打击报复,那么他会有何行动。一般来说,情形无非两种:一是忍气吞声,二是奋起反抗。傅工是个血性男子,他选择的是第二种。
几天之后,段伏枥在电梯的时候,碰到了那天一起吃过饭的同事麦吉。
首先是麦吉挑起的话题:“你知道吗?那天和我们一起吃过饭的傅工走了。”
对于美女,可能还能做到过目不忘;但对于男的嘛,估计印象有个模糊的影子就不错了。所以段伏枥根本就记不得傅工长得什么样,只是礼节性地回了一句:“记得啊!他怎么突然间就走了,他不是一直做得好好的吗?”人家是不是一直做得好好的,其实段伏枥也是不知道的,仅仅是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
站在麦吉旁边的另一个女同事陈莉插话说到:“还不是因为你们武总。那天无缘无故将人家骂得狗血淋头,人家一气之下就走了!”
“哦……”段伏枥听了,也觉得不以为然。一个公司,总有人员流动嘛,有员工离职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是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段伏枥所料,而这也是后来才知道,并不是仅仅是一名员工离职那么简单。虽然那天是和安勒斯的工程部吃饭,但因为涉及到市场问题,所以那天的开会也有市场部的同事,而傅工则是其中之一。并且傅工还是公司的重量级人物,他手中握有公司四分之一的客户,可这些客户资料他根本就没有交接给别的同事!并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本来就打算这么做。在武总发泄后的第三天,恰好是发薪水的日子;领了薪水的第二天,傅工就消失了。如果是从人间蒸发可能对公司还好点,可问题在于他带着客户资料跳槽到了竞争对手那!
这事态可就严重了,可严董却又偏偏无可奈何。因为之前安勒斯为了避免产生劳动纠纷使自己深陷官司,所以并没有和员工签订劳动合同。只是没想到这偏偏搬石头砸了自己脚:因为无法证明傅工之前在公司工作过,所以无法走某些特定的法律程序。也就是说,在没有签订劳动合同的时候,法律是没有办法保护公司的合法权益的。虽然还可以通过其它渠道打这场官司,但那样一来,公司没有和员工签订劳动合同的现状将被曝光,那么给公司将会带来另外一种损失。因此严董就像被武林高手打中了要害,眼睁睁看着以前的员工带着客户的资料投奔到竞争对手的怀抱,而自己只能束手无措。
这一事件给公司带来了极坏的影响,当年的利润直接滑落了百分之三十。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在次此暂且不提表。不过这事件也给员工带来了好处,没过多久,公司就开始和员工签订了劳动合同,同时公司也开始担负起应尽的责任。
这事件的根源在于安勒斯的体系不完善,但事件的导火索却是武总的恶意报复。本以为自此之后武总会大权旁落,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权利更为巩固了。严董是香港人,对于大陆人有一种成见,非常地不信任,经常像防贼一样防着,所以公司的高层不是来自于香港就是台湾的。而这一事件之后,更加深了严董的偏见。而武总恰好是台湾人,再加上平时的自吹自擂以显得自己非常有本事,更让严董觉得武总是难得一见的高级管理人才,所以严董将武总引为知己,并赋予公司大权便不足以为奇了。只是大权在握的武总,会将安勒斯这艘船开到何方呢?现在谁也不清楚,只能等待时间来给出答案。
作者:norai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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