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PO哲库芯片一夜解散巨震
OPPO哲库芯片一夜解散巨震
2023年芯片业巨震：哲库毕业事件的理解和思考
每年的5.12，中国百姓都会下意识的想起2008年的那个不平凡的经历，也会深深地感谢当下地生活带给自己的美好。但是今年注定是不平凡的，多年以后，当每一个芯片人回望2023/5/12的时候，心里都会想到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哲库（ZEKU）
毕业了
2023/5/11晚间，三千多哲库人（甚至包括前员工）的手机在几乎同一时间收到一条短信：由于IT系统重大升级，办公室自2023/5/12 零时起到二十四时关闭24小时。收到信息的小伙伴基本都是一个懵逼。
有小伙伴和IT部门员工沟通，IT部门人员也是一脸问号；和国内其他site（北京/上海/成都/西安）沟通，也是收到类似的短信。此时，可能只有那个帮忙公司开发全员推送程序的工程师，模模糊糊理解了他的最后一项任务的作用了。
2023/5/12早，早起的小伙伴习惯性的登录到公司VPN，查看昨晚的job进度。但是比较奇怪的是此时所有的job貌似都消失了，这个现象让工程师费解，但是也没往深处想。上午十时许，大家都收到了部门通知：十一点在线allhands会议，请大家准时参加。在线会议开宗明义：全线关闭哲库芯片所属所有部门，所有人员就地解散，全员按照N+3赔付。各大社区在从11:10分开始，哲库毕业的消息开始病毒式推送，所有人看到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震惊（shocked）。
据了解，哲库员工2023/5/19开始，办理离职赔偿手续。除200人做公司运营善后外，其他员工会在五天内拿到相应的赔偿和五月份的全月工资，对于尚未入职的2023届毕业生，公司也给出了转岗oppo或者拿三个月赔偿金的选择。
oppo从2019年开始创建芯片团队（2020年定名哲库），豪掷500亿，经过进四年的发展。囊括国内外多家芯片大厂的高级人才，包括并不限于：高通、MTK、海思、intel、AMD、中兴、展锐等等大厂，其中硕博以上学历占比80%以上，工作五年经验占比80%上下，更有相当多10+年资的高级人才。如今团队3500人上下，在国内的芯片研发人数仅次于；海思、中兴、展锐、汇顶，名列第五。当年一掷千金进场芯片的豪气就算放到当下也仍然让人侧目，在海思黯然的2019年，哲库让国内所有芯片人看到了一个新的曙光！
回望过去几年，哲库通过努力创建出四大业务线，同时成功回片两款产品：专注图像处理马里亚纳X和专注蓝牙音频的马里亚纳Y，就在两个多月前，哲库上海A业务线团队，刚刚送出（tape-out）使用TSMC 4nm制程的AP芯片
所有的一切喝彩和荣誉都在2023/5/12上午11点戛然而止了。太突然，阵痛！
事件理解
起因
从种种迹象上看，这是一次突发事件。哲库的招聘在正常进行，其中包括五月初刚刚加入哲库的前壁仞科技AI方向的负责人孙成坤。所有的业务和出差人员都是在正常进行工作，在allhands之前并未有消息释放出来。哲库毕业后，可以看到oppo段总在社交媒体上的发声：改正错误要尽快，多大的代价都是最小的代价。
字字箴言，言简意赅，冷静且不失信念！通过网络流落出来的总裁办函件和整个事件的处理过程，可见此次决定的重要和密保级别。
据初步推算哲库在将近四年的运营总计消耗人民币140亿元，包括但不限于：IP购买，场地租赁，EDA工具，人员工资，服务器硬件采购，流片费用等等。所以此类的事件的处置一定是绝密级别。根据投资行业专家分析：商议此次毕业事件的时间线不会早于2023/5/1，参与讨论的人数不会超过十人，甚至包括哲库内部，事前都应该只有极少人知道风声。
笔者理解，此次毕业事件大概率是遭遇了不可抗力的影响，绝非单纯的资金问题，更不是芯片设计难度和成功率问题。如开篇而言，2023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放眼整个世界，俨然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各国经济一直在调整和刺激，各种经济工具应用尽用：金融手段，财政手段，政策手段，甚至政治手段，所有的努力就是提振本国经济。
任何过往的全球性，区域性，地缘性的经济联动都在2023年发生了新的变化，这样对于哲库这样一个大盘子而言，是会比较敏感的。企业最终还是要盈利和持久发展的，在政策甚至是政治等不可抗力面前，是很难有腾挪余地的。权衡上下，可能哲库毕业是最有利于母公司oppo的决断了吧！
影响
哲库毕业的影响必将是深远的，国内芯片行业从2019风潮骤起到现在，基本也是哲库从创立到毕业的全过程。选择一个擅长的赛道，找到合适的投资者，高薪吸纳经验人士，搭建自己的团队，芯片设计和流片等一路下来，基本是一个芯片初创公司的必经之路。
但随着经济的下行和资本的退潮，芯片的投资热潮依然开始消退，如果说哲库在2019年开始高新吸纳人才开始，到今天的突发毕业，也可以映射出资本运转的一个抛物线。
公司
在哲库毕业事件之前，确实有很多初创公司开始慢慢出现资金不足的情形，2022的年终奖（通常是2023年初发放）很多公司没有按时发放，发放的公司也有不少出现了打折甚至是奖金转股权的不寻常操作。由此可见资本退潮的影响之大。哲库毕业的人数之多资本量之大绝非一般的创业公司可比，如此大公司仅仅遣散费一项，就会有近10亿的支出，这对于目前同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其他公司而言，绝对是一个信心的打击。
哲库巨轮的消沉，仅仅是溅起的水花就足以让其他小船东倒西歪。这个趋势很符合2023年的经济预判，但是没有人愿意看到这个预判这么重，这么早的发生！
无论哲库毕业的原因怎样，接下来，都会有更多的企业开始进一步审慎自己的未来，及时止损还是咬牙坚持，可能都不是很好的选项，但是可能真的需要CEO们重新选过一次。
人才和招聘
国内芯片行业第一次迎来了这么大规模的优秀人才库，但是只可惜发生在了2023年这个特殊的年份。以今年1-4月的猎头公司为例，业务营收不及去年同期的一半，市场的HC的需求也是锐减，每个公司开出来的岗位数量少，要求却非常高。
种种迹象表明，芯片公司的人才布局显然收到了资本退潮和经济下行的影响，在加速发展和走的更远的选择题上，很多公司显然拥抱了后者：坚信熬过寒冬就可以看见春光。
对于此次哲库毕业的同学（这里边也有很多笔者认识的优秀人才）。下一站的就业是一个关键点。犹如大学毕业，刚刚步入社会，需要大家调整心态，秉持先就业再择业的观点，快速的通过这一关，以笔者愚见：
- 年资轻的工程师（一年以内）：船小好掉头，选择不要有包袱。
- 年资中的工程师（五年以内）：海绵吸水的年龄，平台最重要，尽量进大厂，打磨技术是关键，缺了战场，再好的战士也提高不了战力
- 年资中高的工程师（十年以内）：基本是细分领域的专家了，可以独当一面了或者带领一个小team。对口TL或者资深专家岗位。发挥自身业务技能优势，找到合适的下一站
- 年资高的工程师（十年以上）：海纳百川的人才了，年龄在哲库基本也是Z6上下的技术级别，资源丰富，相信会被猎头/HR围攻，建议屏气凝神，多听多问，持久稳定为先。
- 大咖：大侠都有锦囊，祝愿前途似锦。
这次事件发生着实突然，市场也没有额外的HC储备，一下子这么多人很难被消化，但是如果被反复挑选，那么最后的结果可能会给人意外。
已经看到有企业放出风声：哲库毕业生的薪资最多对齐，言下之意大概率是会打折的。建议大家尽早上岸，安心工作，希望每个人都能打开崭新的一页！
对于企业招聘，此次事件对于正在招聘的企业无疑是一个利好，资源更丰富了，同时也可以比较方便使用内部HR的和大量的工程师进行无障碍交流。
对于猎头行业，可能会产生一些不利影响，不少企业已经调整论调：凡是通过猎头推荐，从哲库过来的候选人，可能不会兑现招聘佣金。这样的一个资源池，够各路HR消化一段时间的。猎头短期可能需要考虑启动一些新的业务线，来规避此类非常规事件的影响。
对于2023应届毕业生，目前毕业生基本都在路上了，企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应届毕业生的招聘资源不是很现实，各个公司的毕业生应该还是可以顺利入职的。
事件思考
哲库毕业事件应该是给过去三年多的芯片风潮画上了一个分号，从2019年中到2023/5月，是芯片行业站上风口的高光时刻，借用小米雷总的一句名言：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芯片行业确实在这段时间飞了起来。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各类高薪资，高职级的新闻层出不穷，不禁惊掉各位老芯片人的下巴。跳槽可能是这几年芯片圈中出现频次最高的词汇。这样是不是好事，笔者认为是也不是。
- 利好：行业曝光度和关注度都得到了提升，人才汇聚的更多更快了，行业发展明显加快了，流片数量明显增加，大家的经验也会涨的快一些
- 不利：人才变动频次太高，和行业内知识积淀的周期不匹配（通常讲：七年是一个合格工程师的经验年限）。资本的冲击下，人心浮动了，外部诱惑太多了，持续在一家公司长久做一件专注的事情变得有点困难了。另外团队太多，太新，打磨费时费力；产品的同赛道，同质化也很严重，商业闭环难度较大。
技术逻辑角度
芯片的难度相信每个从业者都能理解，这是一个需要大家拿出一个审慎甚至谦卑姿态完成的工作，容不得半点心猿意马。这种脱离了技术本身的资本流动，一定会对工程师的心态产生影响。芯片不能持续打磨，团队流程互相不兼容，流程现场搭建，这些都会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芯片最终的质量。
之前都是企业搭台，工程师唱戏，现在成了先入职的搭台，所有工程师一起唱戏，边唱边调整台子，如此种种，对给芯片的研发带了了更多的不可控因素
商业原理角度
从原理上看，几近所有的初创公司都是在走简单的国产替代之路，无外乎是国内A‘公司对标国外A公司的a芯片，或者国内B‘公司对标国外B公司的b芯片。这个从马斯克的投资理论上看，还是属于常规的比较原理，而非马总推崇的第一原理（First Principles）。比较原理：大家使用别人用过的方法，做类似的重复工作，出来的产品大概率是同质化竞争，拼的是苦力和和供应链，这种原理在芯片行业的商业模式下优势非常小
第一原理：需要重新解构现有商业模型，是不是和其他人用一样的流程已经不是第一要素。这样的原理需要强大的工程知识和理论基础，做出来的东西也是颠覆性的，也是非常有竞争力的。特斯拉就是例子。
时间是不能倒流的，从哲库毕业来看，简单使用比较原理走别人走过的路的初创公司，大概率是会在商业闭环上遇到困难的。在当下，此类问题还没有大爆发的主要原因是，很多初创公司尚未走到商业闭环这一环节，到芯片的量产可能还有一段距离。作为芯片闭环参考，各位可以看看寒武纪、AI四小龙等公司就可以看到一些端倪了。
商品的价值是商业，芯片也是商品，不仔细核算成本和营收闭环的芯片公司基本可以算两类：一就是铁了心圈钱；二就是缺乏商业头脑/经验，无论哪一类，最后的结局大概率是比较惨淡的。
不是说哪家多的U大（XPU）哪家就牛掰。也不是说哪家融资的资本大哪家就走得远，更不是说哪家给的薪资高那就可以更打动你。如果对公司的商业模型不太理解，大概率是很难认可公司的价值观和业务线的。
碎碎念
万事都需要用发展的观点，积极的评价和指导未来。哲库毕业让人们再次看清了芯片的不易，制约因素之多，不可控因素之广，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笔者理解，资本早已不是第一要素的。此类毕业事件的发生，对于工程师是不可抗力。但我们在此类事件发生后，可以重新审慎一下自身。无论是作为哲库还是其他公司的工程师，可以再次解构自己的技术能力，是否在过往这几年有持续积累，是不是可以对标现在的收入，如果被毕业了，是不是可以使用技术优势找到合适的下家。大量人才涌入市场，芯片工程师的迭代会加速，可能会影响过去几年通过较高涨幅入职的工程师，以及公司未来的人才部局。公司会在经济下行压力和人才供给变化下做出二次或者多次调整，最终尘烟落定：员工的薪酬和员工的能力和贡献相匹配。
借用传统价格理论结束思考：薪资是个人能力的货币表现，能力决定薪资，但受市场波动影响，可如今，市场的变化开始了！
OPPO芯片一夜解散，马里亚纳404
感伤的CEO、错愕的3300名员工
就像燕子能提前洞察风暴，经验老道的猎头，也能提前嗅到一家公司溃散的味道。
线索是突如其来的“IT系统升级”。在OPPO芯片设计公司“哲库”宣布解散的前夜，5月11日晚11点，员工们突然收到邮件，称公司IT账号和门禁系统将要升级，上海办公室也会关闭24小时，要求员工居家办公一天。这是裁员的征兆。芯片猎头李明认为，先让员工居家再裁员，是效仿去年马斯克入主推特后血腥裁员的前奏。李明坚信事有蹊跷，11日当晚，他开始联系认识的哲库员工，甚至想办法拿到了哲库5月12日线上会议的Zoom密码，准备好“开始捞人”。李明忙碌的那一夜，大部分哲库员工却毫无知觉。一位哲库员工回忆起当晚景象：上海张江国创中心的办公大厦内灯火通明，同事们还在推进芯片项目研发，即使是收到邮件，大家也只有天真的猜测：“内网被黑了？”、“又要戴口罩了？”5月12日上午11点，哲库全体大会如期举行，情况糟糕程度远超所有人预料。哲库CEO刘君一开口便公布了公司解散的消息。视频会议里，刘君的感伤几乎溢出屏幕：“很遗憾，没有带大家走到终点”。会议上，哲库HR公布了员工赔偿相关细节，这是一个颇为大方的补偿方案：
- 社招员工：按照N+3赔偿，5月份薪酬按一个月结算，缴纳5月社保公积金；
- 尚未入职报到的应届生：可选择同薪加入OPPO其他部门，或者接受N+3的补偿金
- 5月19日起开始前述补偿金协议，预计5天内完成打款
5月12日中午，有哲库员工在浏览器搜索“马里亚纳X”，OPPO 官网中的产品宣传图已经下线，只留下带有经典绿的404画面。
哲库关停，在整个手机、半导体领域堪称一场强震，其断腕之决绝，甚至比华为海思更甚。2019年，华为海思因国际摩擦不得不收缩业务，但时至今日，海思仍在，哲库却断然关停。
据获悉，步步高品牌创始人、久居海外的段永平已经回国。相关人士表示，段此次回国，也要处理相关事宜。错位、烧钱、以及“钱也无法解决的问题”
哲库骤然关停，行业一片诧然，当中的巨大矛盾在于：不论是员工还是合作伙伴，都认为成立四年的哲库，业务进展颇有成效。
据了解，OPPO哲库分为四大部门，A中心研发AP（包括SoC、NPU、AI多媒体、系统架构等等），B中心研发BP（基带芯片），C中心研发无线蓝牙芯片，R中心则负责射频模拟芯片。（注：NPU是神经网络AI芯片，用于提升手机拍摄明暗/色彩等在内的影像表现；BP是基带处理器，用于处理即将发射的基带信号，或对发射的基带信号进行解码；射频模拟芯片用于处理通信所需的电磁波信号；SoC即系统级芯片，是CPU、NPU、蓝牙芯片等模块的集大成者）目前，哲库已经有两大中心顺利推出成品，包括已经成熟搭载在OPPO高端系列Find X5、X6机型上的NPU芯片“马里亚纳X”，以及用在耳机等IoT产品的蓝牙音频芯片“马里亚纳Y”。
在行业尤其关注的流片进展上，多位行业人士证实，哲库自研的4nm SoC芯片在2022年已送至台积电流片，2023年5月底本应是回片时间。
流片，指的是像流水线一般通过各种工艺批量制造芯片，是芯片量产前的试验阶段。因此，流片在半导体行业是衡量芯片是否成功的里程碑事件。
多位OPPO内部人士、行业人士告诉，OPPO在SoC流片即将出结果之前，紧急叫停芯片业务，一项主要原因是基于SoC芯片未来的经济性考虑。
芯片是一个用销量拉低成本的行业，卖得越多，成本越低。当手机厂商无法依靠销量降低自研芯片成本时，自研芯片就成了“重复造轮子”。
2022年，OPPO成为五大手机厂商（另四家为：苹果、小米、荣耀、vivo）中销量下滑最严重的一家，IDC数据显示，OPPO 2022年出货量跌幅为27%左右。
2022年中国前五大智能手机厂商出货量数据
哲库芯片的定位也与OPPO的刚需有些错位。一位OPPO高管告诉，OPPO当下的销量基本盘都在“A系列”主导的千元中低端市场，而目前已出货的哲库NPU“马里亚纳X”，主要具有强化拍摄、图像处理功能，用于四千元左右的“Find系列”高端手机上，这就产生了供需错位的问题。
OPPO主攻的4nmSoC芯片更是极其烧钱。
一位半导体行业人士拆解了SoC芯片的成本：4nm所需光掩膜版的价格需要2000万美金，购买IP专利和研发人员的费用是掩膜版的3-5倍，大约需要1亿美金。
消费电子行业仍在肉眼可见地低迷。IDC数据显示，从2013年以来，全球手机销量整体呈下跌趋势，2022年跌幅达到11%。在中国市场，2022年中国手机出货量同比下滑13%，是最近十年的最低水平，首次低于3亿台大关。
2013-2023Q1 全球手机销量及变化趋势，数据来源IDC、Counterpoint Research、TechInsights
当全球手机市场低迷，OPPO手机也难以独善其身，其自研芯片的收益将不抵开销。在OPPO终止哲库业务的官方声明中，也将原因归咎为“全球经济、手机市场的不确定性”。
不过，在接触的不少行业人士看来，“经济性”原因，不足以全然解释哲库为何在SoC回片临门一脚仓促关停。
一位OPPO中层分析：哲库目前研发的4nm芯片在制程上过于先进，如果继续推进研发，有可能遭遇类似华为的境况，面临海外大批芯片类合作伙伴的“断供”。
OPPO在业务厚度上与华为不具可比性。2019年，华为手机业务被迫停滞后，依旧能通过运营商基站、企业网络服务、云计算等传统IT服务敖过难关。但OPPO的收入管道几乎只有手机，这也意味着一旦涉及禁令，OPPO如果不断臂求生，将会迎来毁灭性打击。
另一位OPPO高层进行了推演：如果哲库的芯片业务缺的是钱，对于有成熟产品、还有步步高每年上亿计的销量支持的哲库来说，不管是科创板上市还是融资都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哲库的芯片业务缺的是技术，那选择砍掉难度太高的SoC芯片，只专注于难度更小的NPU，其实是更为科学、经济的做法。”上述高层表示。
还有不少OPPO相关人士的隐晦发声，也让“哲库关停”的究极原因变得说不清、道不明。
5月13日，OPPO前副总裁沈义人在微博上称，“钱能解决的其实不是大问题……而钱不能解决的问题，才是真的难题”。
而在5月12日中午，步步高品牌创始人段永平在雪球上被问及哲库关停消息时，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评论：“改正错误要尽快，多大的代价都是多小的代价。”
不论这代价是大或小，OPPO如今的“纠错”，成了哲库3300名员工肩上的一座山，他们该何去何从？
伤“芯”人，是走是留？
5月12日这一天，猎头李明没吃过一顿饭。与他连线时，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反应也略显迟钝。“电话打多了，脑袋有点不灵光。”李明尴尬地笑了笑。
哲库关停后，芯片领域的猎头、HR们开始比拼抢人，但残酷的是，霎时涌入市场的3300名哲库员工，并不一定会有更好的境遇。
哲库的薪资待遇在市场上本就偏高，如今公司骤然解散，大量人才外流，供需短时间失衡下，其他企业就有了压价的筹码。
oppo首款自研芯片马里亚纳X
降薪，是哲库员工们重回人才市场面临的一大挑战。
一名哲库员工还记得初入公司时的风光无限。彼时的哲库为了让他尽早入职，大方给工资总包加了十万，年薪达到百万；但在哲库关闭后，该员工本打算投靠前司老板，却被告知“至少降薪20%以上”。
李明表示，不少前几年因为“芯片热”而从材料、物理等学科转行的员工，将成为是降薪重灾区。“这些人没有相应的专业背景，更没有充足的工作经验”，李明说。
“3000人中，有20%优秀的牛人（600人）找到下一份工作并不难。50%的合格工程师能否如愿找到下一份工作则要看市场的坑位，这部分大概占半数；（剩下）1500人，想在短时间内消化掉，仅以半导体行业的规模，怕是很难的。”芯片行业资深从业者、《了不起的芯片》作者王健表示。
一名芯片行业高管抛出了担忧 ，小米、荣耀、vivo在内也在推进芯片自研，是否会受到影响？
李明的候选人也有类似的疑惑。有其他手机厂商旗下芯片公司员工打来咨询电话，开口就是“那我们怎么办？”——选择跳槽，面临着哲库三千名员工的直接竞争，不跳槽，接下来行业将怎么走？
哲库自2019年成立时，面前就是九九八十一难。但OPPO克服过不少难题。
一位OPPO前高管告诉，算法缺失曾是OPPO推进芯片研发的一大难关：2020年，OPPO内部拉过一张表格，上面显示OPPO手机上几乎所有算法都来自外采，但在自研芯片加快研发之后， 2023年，OPPO自研算法的比例达到了80%以上。
在孱弱的国内半导体领域，芯片事业已被视为某种信仰，不论是员工还是企业，都梦想着挣脱被禁锢的现状。
一位从跨国芯片巨头跳槽至哲库的员工感慨道：“回想当年离开前公司，一群人满怀曾经带来的梦想，大家是有热血的，太突然了，太突然了……”
2019年，久未露面的OPPO创始人陈明永宣布500亿投入底层技术自研，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便是哲库芯片。2020年，OPPO在官宣芯片业务后，为其命名“马里亚纳计划”，用这条世界上最深的海沟形容造芯一事，意喻艰深又势在必行。
从“马里亚纳”的决心到原地解散，实在唏嘘。
参考文献链接
https://mp.weixin.qq.com/s/4LuzhYx3ZPgHucqVd26EYQ
https://mp.weixin.qq.com/s/ubrqh7mW-aj3gfdkhye_Y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