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啊，那些事——一个程序员的奋斗史》——16

 

    段伏枥已经在公司上了三个月的班，终于迎来了转正的日子。工资也由之前的1500，变成了1800，虽然并不是很多，但也足以让段伏枥兴奋好一阵子。其实公司成立的时间也不久，段伏枥到来的时候，是公司生命中的第五个月。在这三个月中，有一些同事走了，但也有一些新同事加入，而小陆也正是这时候进来的。技术总监觉得这产品应品质足以进入准备量产的环节，所以新近成立了一个生产部。生产部的办公地点很拥挤，是一个不到五平米的小房间，就在前台的左边，这正是当时段伏枥面试时的会议室。

    生产部的经理名叫张俊，是研发部的硬件高手王健引荐过来了。据说，他们两人自打毕业开始，就一直在一起打拼，可谓是铁哥们。其实之前还有一个生产部经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到两个星期，就被辞退了。那天段伏枥看着前生产部经理心灰意冷地提着打包好的个人物品，茫然地走向电梯。只是两人不熟，段伏枥也没有上前打招呼，而公司的同事似乎对此也讳忌莫深，从来不提，所以段伏枥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甚至连这前生产部经理的姓名都不清楚。张俊来了之后，又招了三个人，可能是觉得男生粗心，不适合做这细活，所以招的三个都是女的。这三个女同事在段伏枥的眼光看来，都一般般，唯一一个叫张文香的，剪了个平齐的刘海，还算勉强。其实像段伏枥这种看多日本动作片出来的大学生，毕业后出来看女人的目光，总是带那么点颜色的。

    这天，段伏枥还在自己的桌子前写代码的时候，听到前方有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一个穿着西装的瘦小男人，正在往他这边看。这男的怎么奇怪，感觉好像我在做贼一样？虽然段伏枥这么想，但还是对着男的笑了笑，那男的也回应了一个笑脸，然后转身走开。

    段伏枥对着站在旁边的老章说道：“现在来面试的人真没礼貌，刚刚那个男的就一直往这边看，似乎我偷了什么东西似的。”

    “哪个男的？”老章很奇怪地问道。

    “就是刚刚站在前面的那个啊，你没看到吗？”

    老章惊讶地看了段伏枥一眼，说出了让段伏枥汗颜的一句话：“刚刚那是公司的老板！”

    “啊！”段伏枥不由地吓了一跳，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会往这边看了。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板，看到有新员工到来，哪有不细细端详一番的道理？

    “也难怪你不知道。你还没来的前几天，老板到美国去了，然后好像又有什么生意要谈，所以今天才回来。”

    幸好刚刚没有对老板怒目而视，否则估计一顿美味的炒鱿鱼是免不了的，段伏枥不由地捏了一把汗。工作和在学校确实不一样，很多人情世故，甚至一点小细节，如果不注意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定时炸弹。所幸上一次老柳的事件之后，段伏枥学会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面对别人时，都是面带微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段伏枥更加明白这点。

    自从知道了exeScope可以直接修改程序界面之后，后续的工作就简单多了，段伏枥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将界面这个任务给解决。如果是一些涉水很深的老鸟，碰到类似的事情肯定是默不作声，先偷偷给自己放假几天，轻松轻松；但段伏枥显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作为菜鸟，他急于要表现出自己又能力，所以又马上跑到技术总监黄华中那领取下一个任务去了。只不过黄华中也没想到这难点会如此快速被解决，对于后续的工作安排暂时也没谱，但又不甘心让段伏枥就这么闲着，于是就让他和老章一起研究屏幕取词。

    老章一直在做英汉词典，而这个还没有真正完工，于是便让段伏枥自己一个人研究，并且还给了不少资料。

    “哇，老章，你居然收集了这么多屏幕取词的资料啊？”

    “嗯，之前有研究过，不过后来没成功，就先做这英汉词典了。”

    “为什么不行呢？”

    “因为有一些API函数在Windows CE中没有，你研究一下就知道了！”

    “噢，好的！”哼哼，老章你没研究出来，那就看我的，段伏枥心中暗暗默念。自从段伏枥陆续完成了几个任务之后，信心虽然没有过分膨胀，但已经不再对自己那么灰心丧气，也逐渐自信起来。

    类似这样的情形，其实对于菜鸟来说，是一个比较微妙的，如果处理不慎，很可能会结下梁子。这也很容易想象，一个老鸟弄了很久都没做出来的东西，被一个菜鸟给捣鼓出来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是不是说菜鸟的技术水平比老鸟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没那么复杂了。可从另一个角度深层次去想，为什么菜鸟能弄出来的，而老鸟却不行呢？真的是技术水平问题吗？那可不一定。也许老鸟是偷懒，想轻轻松松，故意拖拖拉拉；又或许是老鸟借机要挟，向上级夸大技术难点，以谋取某方面的利益。假如这时候，这一技术难点被一个同事给解决掉了，并且这个同事还是一个菜鸟，那么上级会怎么想？而这是不是意味着老鸟之前的谎言不攻自破？那老鸟和菜鸟的梁子，是不是就此结下？这偏偏就是很多职场新人所容易犯的错误，以为自己很卖命地解决了众多技术难题，就能赢得同事的尊重，殊不知这恰恰为自己后续的生涯埋下了祸根。既然是老鸟，那么在公司肯定会有不少错综复杂的关系，并且梁子就此结下的话，到哪天菜鸟犯了点什么错误，说不准老鸟就会借此落井下石，毫不留情。段伏枥作为职场新人的一员，自然也不会去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地想，做好上级布置的任务，以此向公司证明自己的价值，仅此而已。当然，老鸟两天能完成的工作，要拖四五天天，也并不一定是如上原因，很可能他只是想好好放松一下，为下一个任务做准备；又或许是借此时间看看书，以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要知道，在国内很多企业中，老板是不喜欢员工在工作时间去提升自己的能力的，因为他们的思路很简单：为什么要提高自己其它方面的能力？这些能力公司的工作又不需要。提高能力，不就是为跳槽而积累资本嘛！也正是如此，也难怪乎国内的技术人员会对谷歌之类的跨国公司如此青睐了。

    所幸的是，老章和段伏枥的梁子并没有结下，因为做不出来并不是老章故意为之，而是确实有难点，并且最后段伏枥也没有做出来。段伏枥所看的资料，都是在桌面Windows平台的，技术的关键在于设置鼠标钩子，并且强制绘制鼠标所在的区域，以迫使程序调用相应的文字绘制函数，进而使得监控程序获取该区域的文字。这看起来很有条理的技术流程，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Windows CE 4.2的钩子只支持键盘，却不支持鼠标！连门槛都无法进入，又谈何来的登高望远？虽然段伏枥在此之间还找了别的一些方法，但这些方法对于初学者来说不是过难，就是不适合Windows CE平台。

    无奈，一周过后，段伏枥只能对黄华中报告，说该任务无法完成。可能是因为之前老章也没做出来，黄华中对段伏枥能否成功也并不抱有希望，所以对于他的报告也并不感到非常惊讶，只是习惯性安慰了一下，让他好好总结其中的经验。

    虽然老鸟都无法做出来的东西，菜鸟做不出来也属正常，但段伏枥还是觉得非常沮丧，至少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还是受到了那么一点点打击。但想到明天是周六，好久没见的干姐说要过来玩，心情倒是舒畅了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