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文中, 总是假设 V 是数域 K 上的 n 维线性空间, φ 是 V 上的线性变换. 若 K⊆E 为数域的扩张, 则可以通过张量积将 V 延拓为 E 上的 n 维线性空间 VE, 将 φ 延拓为 VE 上的线性变换 φE:
VE:=V⊗KE,φE(v⊗l):=φ(v)⊗l,v∈V,l∈E.
若设 φ 在 V 的一组基 {e1,e2,⋯,en} 下的表示矩阵为 A∈Mn(K), 则 φE 在 VE 的一组基 {e1⊗1,e2⊗1,⋯,en⊗1} 下的表示矩阵仍为 A. 由此可得 φ 与 φE 之间有许多相同的性质, 具体的细节请读者参考 [4] 第 379 页, Change of Base Field.
本文考虑线性变换在基域缩小下的若干性质. 首先, 引用一下高代白皮书例 3.32 的注.
引理 1 设 F⊆K 为数域, K 作为 F 上的线性空间, 一组基为 {α1,α2,⋯,αm}. 设 V 是 K 上的 n 维线性空间, 一组基为 {e1,e2,⋯,en}, 则 V 是 F 上的 mn 维线性空间, 一组基可选择为 {αiej(1≤i≤m,1≤j≤n)}.
根据上述引理, 若将 V 看成是 F 上的线性空间, 不妨记为 VF, 则 φ 作为 VF 上的变换, 显然保持 VF 的加法和 F 关于 VF 的数乘, 因此 φ 也可看成是 VF 上的线性变换, 不妨记为 φF. 我们可以考虑如下的问题:
问题 2 如果设 φ 在 V 的一组基 {e1,e2,⋯,en} 下的表示矩阵为 A∈Mn(K), φF 在 VF 的一组基 {αiej(1≤i≤m,1≤j≤n)} 下的表示矩阵为 B∈Mmn(F), 那么 A,B 之间有怎样的关系呢?
沿用引理 1 和问题 2 的假设与记号, 我们先来看两个简单的例子.
例 3 (21 级高代 I 每周一题第 14 题, 参考 [2]) 设 F=R, K=C, 则 {1,i=√−1} 是 C/R 的一组基. 设 A=ReA+iImA 为矩阵 A 的实虚部加法分解, 则由表示矩阵的定义可知, φR 在 VR 的一组基 {e1,e2,⋯,en,ie1,ie2,⋯,ien} 下的表示矩阵 B=(ReA−ImAImAReA). 考虑如下矩阵乘积:
(IniInIn−iIn)(ReA−ImAImAReA)=(AOO¯¯¯¯A)(IniInIn−iIn),
若记 P=(IniInIn−iIn), 则 P 非异, 且有 PBP−1=diag{A,¯¯¯¯A}. 由此可得
(1) det(B)=det(A)det(¯¯¯¯A)=|det(A)|2;
(2) A 可对角化当且仅当 B 在复数域上可对角化;
(3) 若 A 的 Jordan 标准型为 JA=diag{Jr1(λ1),Jr2(λ2),⋯,Jrk(λk)}, 则 B 的 Jordan 标准型为
JB=diag{Jr1(λ1),Jr1(¯¯¯¯¯λ1),Jr2(λ2),Jr2(¯¯¯¯¯λ2),⋯,Jrk(λk),Jrk(¯¯¯¯¯λk)}.
例 4 设 F=Q, K=Q(3√2)={a+b3√2+c3√4∣a,b,c∈Q}, 则由高代白皮书例 3.31 可知, {1,3√2,3√4} 是 Q(3√2)/Q 的一组基. 设 A=A0+3√2A1+3√4A2 为矩阵 A 的有理加法分解, 即 A0,A1,A2∈Mn(Q), 则由表示矩阵的定义可知, φQ 在 VQ 的一组基 {e1,e2,⋯,en,3√2e1,3√2e2,⋯,3√2en,3√4e1,3√4e2,⋯,3√4en} 下的表示矩阵
B=⎛⎜⎝A02A22A1A1A02A2A2A1A0⎞⎟⎠.
设 F(x)=A0+xA1+x2A2, 再设 x3−2 的三个根为 3√2,3√2ω,3√2ω2, 其中 ω=−12+√32i, 则由假设可知 A=F(3√2), 同时有 F(3√2ω),F(3√2ω2)∈Mn(C). 考虑如下矩阵乘积:
⎛⎜
⎜⎝In3√2In3√4InIn3√2ωIn3√4ω2InIn3√2ω2In3√4ωIn⎞⎟
⎟⎠⎛⎜⎝A02A22A1A1A02A2A2A1A0⎞⎟⎠=⎛⎜
⎜⎝F(3√2)OOOF(3√2ω)OOOF(3√2ω2)⎞⎟
⎟⎠⎛⎜
⎜⎝In3√2In3√4InIn3√2ωIn3√4ω2InIn3√2ω2In3√4ωIn⎞⎟
⎟⎠,
若记 P=⎛⎜
⎜⎝In3√2In3√4InIn3√2ωIn3√4ω2InIn3√2ω2In3√4ωIn⎞⎟
⎟⎠, 则 P 非异 (参考高代白皮书例 6.98), 且有
PBP−1=diag{F(3√2),F(3√2ω),F(3√2ω2)}.
设 A 的特征多项式和 x3−2 的分裂域为 L, 则由 [3] 的第四章可知, L 是 Q 上的正规扩张, 于是存在自同构 ξ2,ξ3∈Gal(L/Q), 使得 ξ2(3√2)=3√2ω, ξ3(3√2)=3√2ω2. 再令 ξ1 为恒等自同构, 并将 ξi 的作用自然延拓到矩阵上, 则 F(3√2)=ξ1(A), F(3√2ω)=ξ2(A), F(3√2ω2)=ξ3(A). 由此可得
(1) |λI−B|=3∏i=1ξi(|λI−A|);
(2) A 在复数域上可对角化当且仅当 B 在复数域上可对角化;
(3) 若 A 的 Jordan 标准型为 JA=diag{Jr1(λ1),Jr2(λ2),⋯,Jrk(λk)}, 则 B 的 Jordan 标准型为
JB=diag{Jr1(ξ1(λ1)),Jr1(ξ2(λ1)),Jr1(ξ3(λ1)),Jr2(ξ1(λ2)),Jr2(ξ2(λ2)),Jr2(ξ3(λ2)),
⋯,Jrk(ξ1(λk)),Jrk(ξ2(λk)),Jrk(ξ3(λk))}.
事实上, 在例 3 中, 若令 ξ1 是恒等自同构, ξ2 是由共轭诱导的自同构, 则例 3 和例 4 的结论完全类似.
问题 2 的回答 设 [K:F]=m, 这是一个有限可分扩张, 从而必为单扩张. 设扩张的生成元为 β, 则 K=F(β). 再设 β 的极小多项式为 g(x)=xm+c1xm−1+⋯+cm−1x+cm, 其根为 β1=β, β2,⋯,βm. 我们可取 {α1=1, α2=β, ⋯, αm=βm−1} 作为 K/F 的一组基, 并设
A=A0+βA1+⋯+βm−1Am−1,⋯(∗)
其中 Ai∈Mn(F)(0≤i≤m−1). 由 (∗) 式以及关系式
βm=−c1βm−1−⋯−cm−1β−cm,⋯(∗∗)
可得矩阵 B 的分块表示, 其中每个分块都是 A0,A1,⋯,Am−1 的线性组合, 其系数由 (∗∗) 式确定. 令 F(x)=A0+xA1+⋯+xm−1Am−1, 则 F(β)=A. 由与例 4 完全类似的计算可得
⎛⎜
⎜
⎜
⎜
⎜⎝Iβ1I⋯βm−11IIβ2I⋯βm−12I⋮⋮⋮IβmI⋯βm−1mI⎞⎟
⎟
⎟
⎟
⎟⎠B=⎛⎜
⎜
⎜
⎜
⎜⎝F(β1)O⋯OOF(β2)⋯O⋮⋮⋮OO⋯F(βm)⎞⎟
⎟
⎟
⎟
⎟⎠⎛⎜
⎜
⎜
⎜
⎜⎝Iβ1I⋯βm−11IIβ2I⋯βm−12I⋮⋮⋮IβmI⋯βm−1mI⎞⎟
⎟
⎟
⎟
⎟⎠.
若记 P=⎛⎜
⎜
⎜
⎜
⎜⎝Iβ1I⋯βm−11IIβ2I⋯βm−12I⋮⋮⋮IβmI⋯βm−1mI⎞⎟
⎟
⎟
⎟
⎟⎠, 则 P 非异 (参考高代白皮书例 6.98), 且有
PBP−1=diag{F(β1),F(β2),⋯,F(βm)}.⋯(†)
设 A 的特征多项式和 g(x) 的分裂域为 L, 则由 [3] 的第四章可知, L 是 F 上的正规扩张, 于是存在自同构 ξi∈Gal(L/F), 使得 ξi(β)=βi(2≤i≤m). 再令 ξ1 为恒等自同构, 并将 ξi 的作用自然延拓到矩阵上, 则 F(βi)=ξi(A)(1≤i≤m). 由此可得
(1) |λI−B|=m∏i=1ξi(|λI−A|);
(2) A 在复数域上可对角化当且仅当 B 在复数域上可对角化;
(3) 若 A 的 Jordan 标准型为 JA=diag{Jr1(λ1),Jr2(λ2),⋯,Jrk(λk)}, 则 B 的 Jordan 标准型为
JB=diag{Jr1(ξ1(λ1)),⋯,Jr1(ξm(λ1)),Jr2(ξ1(λ2)),⋯,Jr2(ξm(λ2)),
⋯,Jrk(ξ1(λk)),⋯,Jrk(ξm(λk))}.
上述结论的证明 (1) 显然成立.
(2) 若 B 在复数域上可对角化, 则由 (†) 式可知 A 在复数域上也可对角化. 反过来的结论由 (3) 即得.
(3) 设 P 为 L 上的非异阵, 使得
P−1AP=JA=diag{Jr1(λ1),Jr2(λ2),⋯,Jrk(λk)},
则由 ξi∈Gal(L/F) 可得
ξi(P)−1ξi(A)ξi(P)=Jξi(A)=diag{Jr1(ξi(λ1)),Jr2(ξi(λ2)),⋯,Jrk(ξi(λk))}.
再由 (†) 式即得结论. □
最后在 Galois 扩张的情形, 我们有如下完美的结果.
定理 5 设 K/F 是有限 Galois 扩张, 则
|λI−φF|=∏ξ∈Gal(K/F)ξ(|λI−φ|).
证明 由上述结论 (1) 即得. □
参考文献
[1] 高代白皮书. 谢启鸿, 姚慕生. 高等代数 (第四版), 大学数学学习方法指导丛书.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22.
[2] 谢启鸿. 复旦大学高等代数习题集. 2024.
[3] 姚慕生. 抽象代数学 (第二版).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5.
[4] S. Roman. Advanced Linear Algebra (Third Edition). Springer,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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