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是个移民国家,可能见多了不同肤色,不同口音的人吧,所以对我们这些中国护士的到来,那些当地护士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好奇或特别的热情。澳洲是个特别重视人权的国家,对所谓的民族歧视特别敏感,任何事情一旦牵扯到民族歧视,则很快会上升为政治问题。所以各级政府都制定了严厉的措施来保护新移民人的权利。医院作为一个小社会,也不例外。上班一年多了,一直与科里的同事相安无事。然出乎意料的是前不久我真与澳洲当地护士有了一次不小的冲突,使得我对澳洲的民族保护政策有了新的认识。

       那天我上早班,身为组长,和另外两个登记护士共同管理11个病人。因为是周日,科室里并不忙,我们三个合作得挺愉快。然11:30,我正在病房里发药,其中的一个登记护士急匆匆地跑来找我:“Anny,你有没有看到16床病人?”我的心当时咯噔了一下。16床病人,72岁,以老年痴呆,家人无法管理而收住,正在等nursing home的空床。我所工作的医院是一家公立医院,除了为病人解决生理上的疾病外,还必须为病人解决心理,社会上的问题。比如,老年病人生活无法自理,而子女又无法帮忙,我们就必须请社工为其寻找合适的地方(nursing home或者政府为无家的人提供的免费的住房)。老年痴呆的病人大家可能有点概念, 就是那种由于脑萎缩导致患者对时间,空间和人物的混淆或记忆的丧失。因为人权的问题,我们不能把病人关起或捆绑起来,所能做的只是在门上装上报警装置,并给病人带上一个同样的报警器,当病人企图走出科室时,报警器就会响起来,而护士就可马上把病人带回病房。不知道是不是报警器出了问题,16床病人离开时竟没报警。确定了病人不在科室后,我们马上通知了医院的保安在其他病房和医院周围寻找,同时通知了警察在整个城市寻找。而我和其他两个同事也分批到其他病房寻找。庆幸的是14:00时警察竟然在离我们医院5公里的地方找到了该病人。望着病人,我正是又喜又怒。无论如何,总算找到了,我终于可以坐下喝口水了。

       第一口水还没喝到口,一个上下午班的当地护士就来找我:“Anny,你为什么没为17床病人换衣服?他的衣服特别脏。”她很严肃的质问我。我马上告诉把上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谁知她继续能很大声地说:“不错,病人丢了你应该找,当你还必须同时照看其他病人。”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坐在我旁边的另外两个和我一块上班的登记护士马上站了起来:“你不能那样对anny,这样不公平。即使我们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对,你应该来找我们三个,而不是只对Anny发火,这是民族歧视。” 这一嚷嚷立刻招来了科室里其他同事,那个对我不友善的护士一看这个阵式马上溜掉了,而科室里其他同事马上过来安慰我,帮我出主意怎样到医院告她。说实话,开始我不美觉得怎么样,但望着其他热心的同事,我的眼泪一下子止不住地往下掉。我的掉泪一下子把这件事情升了级,惊动了科室的coordinator,她马上找那个护士谈了话。10分钟后我们的coordinator来找我:“Anny,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现在有两个解决办法:一是由她当着科室同事的面向你郑重道歉,另一个就是你向医院DON提出书面complain form。你有选择的权利,无论你采取哪种解决方案我都会努力协助你的。”我想了想决定采取第一种方案,我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那个同事当着全科室向我道了歉,我想这件事情应该就这样结束了。

       谁知经过两天休息后星期三我一上班,我们CNC就告诉我他想和我谈谈,我明白可能有人把那件冲突告诉他了。走进办公室,我们CNC看着我:“Anny,我听说了周日发生的冲突,Jenny(和我起冲突的护士)也找我谈了话,我只想确定你现在怎么样。你如果不愿再和她一起上班,我会尽量把你们两个排班错开,或者如果你有更好的建议我们可以一起讨论。”我当时真有点感动,不就是一点小事嘛,他们竟然如此严肃地对待。我想起了在国内,多少年轻的护士被老护士欺负而敢怒不敢言,多少不平等的事情被理所当然化。唉,如果国内有点人权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