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列荐书 |《遥远的救世主》豆豆 著

故事设于改革开放不到二十年的大背景,主人公丁元英大学毕业后,在德国呆了十二年,同时成立了私募基金,赚了几千万马克时,突然金盆洗手,回到北京。但由于签订竞业协议,生活暂时入不敷出,通过当掉自己曾经收藏的唱片维持生计,并修养静心。通过肖亚文安排回到古城“隐居”时,认识了从小在法兰克福长大、如今在古城刑警队任职的女刑警队员芮小丹。两人从相识到相知,从一对音响发烧友演变成了一对爱情发烧友。继而许诺芮小丹改变王庙村贫困落后面貌,帮助村民成立北京格律诗音响有限公司,但在商业上陷入与乐圣公司的官司中。。。本文选取其中一些片段,与大家共思。


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经。
一悲一喜一枯荣,哪个前生注定?
袈裟本无清净,红尘不染性空。
幽幽古刹千年钟,都是痴入说梦。

韩楚风马上明白了智玄大师为什么要提这样的问题,所不同的是,大师心里有解,而他心里无解,他在心里是真正的提问:什么是真经?修行不取真经还修什么?他觉得词中诸如“休言”、“勿取”、“痴人说梦”之类的用词过于激烈了,不太妥当。但此时他更关心的是丁元英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他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丁元英回答道:“大师考问晚辈自在情理之中,晚辈就斗胆妄言了。所谓真经,就是能够达到寂空涅槃的究竟法门,可悟不可修。修为成佛,在求。悟为明性,在知。修行以行制性,悟道以性施,觉者由心生律,修者以律制心。不落恶果者有信无证,住因住果、住念住心,如是生灭。不昧因果者无住而住,无欲无不欲,无戒无不戒,如是涅槃。”
智玄大师含笑而问:“不为成佛,那什么是佛教呢?”丁元英说:“佛乃觉性,非人,人人都有觉性不等于觉性就是人。人相可坏,觉性无生无灭,即觉即显,即障即尘蔽,无障不显,了障涅槃。觉行圆满之佛乃佛教人相之佛,圆满即止,即非无量。若佛有量,即非网外陀佛。伤加里的北个人量,无圆无不圆,无满无不满,亦无是名究竟圆满。晚辈个人以为,佛教以次第而分,从精深处说是得道天成的道法,道法如来不可思议,即非文化。从浅义处说是导人向善的教义,善恶本有人相、我相、众生相,即是文化。从众生处说是以贪制贪、以幻制幻的善巧,虽不灭败坏下流,却无碍抚慰灵魂的慈悲。”
智玄大师说:“以施主之文笔言辞断不是佛门中人,施主参意不拘经文,自悟能达到这种境界已属难能可贵。以贫僧看来,施主已经踩到得道的门槛了,离得道只差---步,进则净土,退则凡尘,只是这一步难如登天。”
丁元英说:“承蒙大师开示,惭愧!惭愧!佛门讲一个‘缘’字,我与佛的缘站到门槛就算缘尽了,不进不出,亦邪亦正。与基督而言我进不得窄门,与佛而言我不可得道。我是几等的货色大师已从那首词里看得明白,装了斯文,露了痞性,满纸一个‘嗔’字。今天来到佛门净地拜见大师,只为讨得一个心安。”
这时,一个小僧人走进来恭敬地对智玄大师合十行礼,说:“师父,都准备好了。”说完转身退了出去。
`智玄大师站起来说:“两位施主,请到茗香阁一叙。”丁元英和韩楚风跟着智玄大师出了明心阁,向左转穿过一道长廊,来到间题名为“茗香阁”的房舍。茗香阁比刚才的明心阁大得多,进门迎面就看见墙上挂着一副横幅,上面写着“清净自在”四个潇洒飘逸的大字。横幅下面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和一-个紫檀木制成的围棋棋盘,棋盘上是两盒棋子。房间北墙的位置是--块由天然怪石当成的茶几,石面上摆着盖碗茶具、茶叶罐,茶几四周是几个树根凳子,主座位旁边是一个木炭炉子和一个装水的木桶,炉子上架着铜壶,壶里的水已经快开了,听得见嗡嗡的响声。
智玄大师伸手示意说:“两位施主请坐。”待客人落座后智玄大师问道:“施主以钱敲门若是贫僧收下了钱呢?”韩楚风答道:“我们就走。如果是钱能买到的东西,就不必拜佛了。”
智玄大师豁然一笑,分别往盖碗里放人茶叶,提起冒着蒸气的铜壶逐--将开水冲进3只盖碗,盖上碗盖说:“这是寺里自制的茶,水是山上的泉水,请两位施主品尝。”丁元英揭开碗盖,一股带着山野气息的清香扑鼻而来,只见碗中的茶汤呈淡绿色,碗底的茶叶根根形态秀美。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禁不住地说了声:“好茶。”韩楚风端起茶品了-一口,顿知此茶品质绝非一般,此情此景令他心生感慨,不禁想起了那副“坐,请坐,请上座;茶,上茶,上好茶”的对联。

智玄大师放下茶碗,说:“施主上山并非为了佛理修证,有事不妨道来,贫僧虽老学无成,念句‘阿弥陀佛’却还使得。”
于是,丁元英把“神话”、“扶贫”的来龙去脉以及已经做的和将要做的向智玄大师简要讲了一遍,并且着重解释了主观上的“杀富济贫”和文化属性思考。这显然已经不是简单的市场竞争,也不是简单的扶贫,而是基于一种社会文化认识的自我作为。
智玄大师听完之后沉思了许久,说:“施主已胜算在手,想必也应该计算到得手之后的情形,势必会招致有识之士的一片声讨、责骂。得救之道,岂能是杀富济贫?”
韩楚风随口一问:“那得救之道是什么?”
这一问使智玄大师突然怔住了,顿然明白了丁元英“杀富济贫”的用心和讨个心安的由来,说道:“投石击水,不起浪花也泛涟漪,妙在以扶贫而命题。当有识之士骂你比强盗还坏的时候,责骂者,责即为诊,诊而不医,无异于断为绝症,非仁人志士所为,也背不起这更大的骂名。故而,责必论道。”
丁元英说:“晚辈以为,传统观念的死结就在一个‘靠’字上,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靠上帝、靠菩萨、靠皇恩……总之靠什么都行,就是别靠自己。这是一个沉积了几千年的文化属性问题,非几次新文化运动就能开悟。晚辈无意评说道法,只在已经缘起的事情里顺水推舟,借英雄好汉的嗓子喊上两声,至少不违天道朝纲。”
韩楚风来五台山之前只知道丁元英要拜见高僧大德,少不了谈经论道,却并不知道丁元英拜佛的具体目的,直到这时才完全明白。
智玄大师说:“以施主之参悟,心做心是,何来讨个心安呢?”
丁元英说:“无忏无愧的是佛,晚辈一介凡夫,不过是多识几个字的嘴上功夫,并无证量可言。我知道人会骂我,我以为佛不会骂我,是晚辈以为,并非真不会挨骂。大师缘何为大师?我以为是代佛说话的觉者。”
智玄大师略微思忖了一-下,说:“贫僧乃学佛之人,断不可代佛说话,亦非大师。得救之道自古仁人志士各有其说,百家争鸣。贫僧受不起施主一个‘讨’字,仅以修证之理如实观照,故送施主四个字:大爱不爱。”
丁元英双手合十给智玄大师恭敬行了一个佛礼,说道:“谢大师!”
智玄大师说:“弱势得救之道,也有也没有。没有竞争的社会就没有活力,而竞争必然会产生贫富、等级,此乃天道,乃社会进步的必然代价。无弱,强焉在?一个‘强’字,弱已经在其中了。故而,佛度心苦,修的是一颗平常心。”
韩楚风因为先前不了解情况,所以一直没有参与谈话。此时听了智玄大师一番话心生感慨,说道:“佛教主张利和同均,大师坦言等级乃天道与代价,不拘门户之见,令晚辈十分敬佩。晚辈在想,如果强者在公开、合法的情况下都可以做到杀掠,那么在不公开、不合法的条件下,弱势还剩下多大空间?佛度心苦虽慈悲,但人毕竟还有物质的一面。”
智玄大师对韩楚风笑了笑,说:“施主不必拘礼,请讲。”
韩楚风说:“如果主流文化能在弱势群体期望破格获取与强势群体期望更高生命价值的社会需求之间建立一个链接的纽带,或许更有积极意义。强势群体仅仅适用一般的竞争规则是不够的,主流文化应该对强势道德提出更高的要求,构建强势文化体系,赋予强势群体更高的生命价值。当然,这首先是以不平等为先决条件。”
智玄大师说:“利和同均,不平等已在其中。”
韩楚风说:“主流文化,当是推动社会进步、改善社会关系的文化。如果人的行为首先是政治的或宗教的需要,那么这种价值无疑也首先是政治的或宗教的价值。当社会将道德价值全部锁定在政治文化和宗教文化的时候,个人道德就没有价值空间了,既不利于鼓励强势对弱势的关注,也不利于社会整体道德素质由量变到质变的转化。”
智玄大师说:“施主的观点与佛教的主张并不矛盾,不同的是施主认为主流文化应该给强者个人-一定的道德价值空间。贫僧以为,无论功德记在哪一家的账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都将是众生的福报。”
韩楚风说:“只是,等级一直是我们社会文化的禁区,大家所以小心翼翼绕开禁区,是唯恐平等、尊严之类的东西受到伤害。”
喝过一道茶,智玄大师给大家续上一轮开水,对丁元英宽怀一笑,说:“释、道、儒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三大体系,施主这一刀下去,一个都没幸免哪,哈哈哈……”
丁元英说:“不敢,不敢。释、道、儒均是博大精深的学派,支撑中华民族走过了几千年的文明历程,是伟大的文明。但是,社会在发展,传统文化毕竟是以皇恩浩荡为先决条件的文化,讲的都是皆空、无为、中庸的理,以抑制个性而求生求解。当今社会已经发展到了市场经济的民主与法制,诸家学说也面临---个如实观照而俱进的课题,是传统?还是传承?统则僵死,承则光大。”
智玄大师说:“施主尚未畅所欲言,不好。海纳百川,施主纵是沧海一滴,我佛也愿汇而融之。今日有缘-叙,自当请施主开诚布公,以利佛理修证。”
丁元英说:“晚辈叹服佛法究竟真理真相的辩证思维,如是不可思议。但是,晚辈以为佛教包括了佛法,而佛法有别于佛教。佛教以佛法证一,进而证究竟,最终是为给心找个不苦的理由,成佛,无量寿,极乐。佛教以假度真的方便法门住福相、住寿相、住果相,是以无执无我为名相的太极我执,致使佛教具有了迷信、宿命、贪执的弱势文化特征,已然障蔽佛法。晚辈以为,如果佛教能依佛法破除自身迷障,不住不拘个人解脱,以佛法的如是不可思议究竟生产力与文明的真理真相,则佛法的佛教即出离宗教的佛教,成为觉悟众生的大乘法度,慧于纲纪泽于民生,是名普度众生。”
智玄大师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丁元英,过了许久黯然感叹道:“得智的得智,化缘的化缘,烧香的烧香,坐禅的坐禅。”
丁元英和了--句:“各尽所能,各取所需。”智玄大师说:“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丁元英和韩楚风随智玄大师走到书案近前,只见智玄大师在书案上展开-一张一尺见方的宣纸,把丁元英的那首词放在旁边,研墨蘸笔,写道-——

悟道方知天命
修行务取真经
一生一灭一枯荣
皆有因缘注定

评:此为论述天道与佛教人文的关系属性,但列举这段的意义在于,丁在决定做这个事情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将来会面对如何的境地——与已经做大的商业公司,进行一番你死我活的斗争。迈出了这一步就退无可退。有的人很不理解,可能会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诸如此事,当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杀身成仁,要么功成名就。你回不到当初小富即安,安安稳稳的一生了。又如任正非当初没有卖成华为,他对着全体员工说,早晚会有一天狭路相逢。

肖亚文说:“我的机会就在于败诉的风险,等打完官司,我就不该有机会了。如果可以胜诉以后再入股,以叶晓明他们的资历,他们理当比我有优先权。胜诉以后公司升值,如果按升值后的股价入股,我就得承担更多的负债;如果按现在的股价入股,我得到的就是叶晓明他们理当优先得到而没有得到的东西,我还不如人家来得光明磊落。所以,我的机会就在于败诉的风险,在于应诉之前。我本来就是个打工的,输了接着打王。对我来说,能有个往牌桌上凑的机会就已经很不错了。”
欧阳雪沉思了许久,说:“如果乐圣公司对诉讼没信心,这官司他们还打吗?如果叶晓明他们能跟你一样想,他们还退股吗?为什么你们的看法那么不一样?”
肖亚文说:“这个很难说清楚,每个人的立场、观念、心态和思维模式都不一样,获取的信息量和解读信息的方式也不一样。”
欧阳雪问:“你持51%的股份,股值65万,可以吗?”肖亚文说:“有两点我得提醒你:第-一,如果是51%的股权转让,一旦败诉,负债的部分我无力偿还,有可能这辈子我都还不完;第二,不管是谁控股,都得预留出一块股份准备吸收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冯世杰,他是连接公司与王庙村的纽带。除非公司改变宗旨和经营方向,否则,没有冯世杰的格律诗是与王庙村走不了多远的格律诗,而吸收冯世杰入股的先决条件是,等公司胜诉没风险了,等格律诗与乐圣的合作成定局了。
欧阳雪说:“我这儿你不用考虑,只要不让我管公司,股不股份的没关系。我就认一个傻理儿,守住餐馆就能活命。别的事再好,我去做可能会饿死。”
肖亚文说:“没股份不行,这公司少了谁也不能少你欧阳雪。”
欧阳雪说:“这话就是假客套了。”
肖亚文微微一笑,说:“问题是,假客套不能当饭吃。格律诗扶起王庙村之时,就是格律诗受制于王庙村之日,而格律诗的价值也就在于此。万一将来公司不行了,我就把音响店改成餐馆,有你这么多年的经验垫底,我也饿不死了。”

丁元英说:“比起托管、转让,亚文接管公司我认为是比较好的一种结果,我想小丹也会赞成。但是,胜诉机率高不等于胜诉,败诉的可能性一直存在,亚文对这一点必须得有清醒认识,必须对败诉的后果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肖亚文说:“败诉了,我还去打工,从哪儿来到哪儿去。等老得打工都没人要了,我就摆个小摊、开个小店。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情,是我必须得这样。如果我这辈子都没把债务还清,那欧阳也只能认倒霉了。”这很像是一场简单的考试,肖亚文的判断都在事物的本质上。丁元英当初在私募基金招聘助理的时候也是这么简单问了几句话,今天的情形几乎是当年的重现。所不同的是,当年是招聘雇员,而今天是为格律诗公司选择掌门人。
评:对面同样的困境,能力的不同和思维方式的区别将人区分开,一般是——能力越强的人,在面对困境时,越认为是机遇,从而想方设法战胜困境,故能力变越得到提升,越能够成功。这是一个正循环。但你又不能满怀一腔热血,而刻意处事,否则便违背了下面一条的真理。

丁元英说:“因此我认为,中国应该多一个由你注册的强势文化传播公司,你应该整合你的社会关系资源,埋头学几年、干几年,吸纳、整合零散能量,从你的第一本书、第一个剧本、第一部电视剧做起,用小说的形象思维和影视艺术的语言去揭示文化属性与命运的因果关系,去传播强势文化的逻辑、道德、价值观。”
芮小丹说:“我就是想做这件事,心里非常冲动。不管我是不是自不量力,我就为这个去留学,争取有-天我能以我的方式告诉别人,神就是道,道就是规律,规律如来,容不得你思议,按规律办事的人就是神。
评:大概是经历不顺的事多了,似乎有些理解什么叫“客观规律”。“按客观规律办事的人就是神”,我们常常对某些言中事的人夸赞料事如神。而他们只不过是根据人的习性、行为习惯进行类推罢了。做事情要实事求是,根据自己的客观规律来,那么必定一骑绝尘。这是过去那么些年来往往很努力,结果却事与愿违的重要原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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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2022-01-09 22:36  谦曰盛  阅读(469)  评论(0编辑  收藏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