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四只翅膀

如果我有四只翅膀

       连岳（转自《来去自由》)

 

一百年后，我们都死了。
不过，那时还是有人。
一个人在树阴下坐着，幸运的是，那时也还有树，他在想自己的未来。

 

　　“如果我有四只翅膀就好了，我可以飞到远方。
去远方之前，有些事得做完。
我要在那幢摩天塔楼的二十八层扔一块石头，因为里面那个姑娘不爱我，却爱着一个死了的人，那人叫做刘以达。
连续十天，我要飞进老板的厨房，在他餐桌上端端正正留泡排泄物，而警察找不到任何线索。”
想到警察狼狈的样子，他笑出了声。

　　恶作剧完成后，他可以去远方了，在远方做什么？
他想，
我要和叶芝一样，找个湖心小岛，养一箱蜜蜂，种九行豆角，在蜂鸣声中，睡个死去活来的午觉。
我还要在湖中潜水，要潜150米，在深水里打坐一会儿，仿佛处在虚空当中，我的肺缩小了十六倍，面耳朵敏锐了二十倍，听见深水鱼苍白地游弋，听见水草顺着几缕阳光向上攀爬。
我要向上飞翔，在缺氧的平流层随遇而安，有时藏在云里，有时坐在客机的机翼上，望着远处的太阳，机舱里那些蝇营狗苟的人，他们终于会知道：有一种生活是多么自由自在。他们只能看到我自由的背影。
晚上我住在自己的木屋里，火炉上的面包烤得松脆，如果下午钓到了一条乌鱼，面包就有鱼汤可送，没有的话，就喝一点蜂蜜凉水。
接下来的时间，打一个美妙的盹。

　　四只翅膀的自由日子如此诱人，他拢拢自己背上的两只翅膀，有点失落。顺便说一下，一百年后，人都长着两只翅膀。那个树阴下的沉思者，看看上班已到，拍打着翅膀向办公楼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