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内生冲击和外生冲击
灾变可以分为两类,即内生灾变(如由于认为因素而造成的部分经济大波动和金融市场崩盘、社会动荡和暴动等)和外生灾变(如来自自然界的灾害、部分经济大波动和金融市场崩盘、传染病、动物疫情等)。内生灾变是复杂适应系统通过内部动力学演化自组织产生的,在系统演化趋向灾变的过程中,必然会出现各种反常现象而留下蛛丝马迹,从而使预警成为可能;外生灾变则来自系统之外,从而无法通过观测系统的内部活动获取外生灾变的任何相关信息,因而无法预测。与此同时,复杂系统对内生灾变和外生灾变的响应通常呈现不同的规律性。因此,认识灾变的来源往往有助于掌握灾变(内生的和外生的)发生后系统的演化情况,从而制定相应对策,有效地减少灾变可能造成的危害。
索内特和黑尔姆施泰特提出了一个平均场理论,探讨了具有记忆性的复杂系统活动性A(t)对内生冲击和外生冲击的响应。设复杂系统的记忆函数(或记忆核)为K(t),系统的扰动为某一噪声函数η(τ),则活动性A(t)可视为系统对历史摄动的累积响应:
A(t)=∫t−∞η(τ)K(t−τ)dτ (7.1)
不失一般性,设在时刻t=0有一外生冲击施于系统,其幅度为A0,则该外生冲击可以表述为狄拉克函数A0δ(τ)+η(τ),带入(7.1)式得:
A(t)=∫t−∞[A0δ(τ)+η(τ)]K(t−τ)dτ=A0K(t)+∫t−∞η(τ)K(t−τ)dτ (7.2)
系统对外生冲击的数学期望为:
Eexo[A(t)|A(0)=A0]=A0K(t)+n⟨η⟩ (7.3)
其中,⟨η⟩为平均噪声水平,n=∫+∞0K(τ)dτ为一个摄动对系统的平均影响力。可以看到,外生冲击对系统的影响是线性的。
当系统不经历外生冲击时,由于系统内部动力学的作用,仍会自组织地爆发大的波动,即内生冲击。同样地,可设一个强度为A(t=0)=A0的灾变在时刻t=0爆发。显然,产生一个大的内生冲击需要特定的系列摄动来触发(也就是许多小事件的叠加影响)。不失一般性,假设E[A(0)]=0及E[A(t)]=0,则条件活动性为:
E[A(t)|A(t=0)=A0]=A0Cov[A(t),A(0)]E[A(0)2] (7.4)
由式(7.1)知A(t)与A(0)的协方差为:
Cov[A(t),A(0)]=∫0−∞K(t−τ)K(−τ)dτ (7.5)
因而A0的方差为:
E[A(0)2]=∫0−∞[K(−τ)]2dτ (7.6)
为常数,代入式(7.4)并作变量代换τ→−τ得:
Eendo[A(t)|A(0)=A0]∝A0∫+∞0K(t+τ)K(τ)dτ (7.7)
二、记忆核函数
利用内生冲击和外生冲击的理论,可以用于研究金融市场的异常波动,并对其起因进行分类。这一分析乃是基于波动率的长期记忆性,因此,为研究金融市场对冲击的响应规律,首先需要确定记忆核函数的形式。我们已经知道,多重分形随机游走是描述金融市场行为的一个很好的模型。在该模型中,在时间尺度Δt上的市场收益率rΔt(t)=ln[p(t)/p(t−Δt)]可以用一个随机波动率模型表示:
rΔt(t)=ϵ(t)σΔt(t)=ϵ(t)eωΔt(t) (7.37)
其中,ϵ(t)为高斯白噪声,ϵ(t)与ωΔt(t)不相关,ωΔt(t)(表示波动的对数)具有近似高斯分布,其均值为:
μΔt=12ln(σ2Δt)−λ2ln(Te3/2/Δt) (7.38)
其中,σ2Δt为收益率rΔt(t)的方差;当t<T时(T为积分时间尺度),其协方差为:
Cov[ωΔt(t),ωΔt(0)]=Cov[ωΔt(t+s),ωΔt(s)]=λ2ln(Ts+e−3/2Δt) (7.39)
而当t>T时,其协方差Cov[ωΔt(t),ωΔt(0)]=0。
同样,多重分形随机游走模型可以用记忆核函数的形式表达,特别是ωΔt(t)可表示为:
ωΔt(t)=μΔt+∫t−∞η(τ)KΔt(t−τ)dτ (7.40)
联列式(7.5)得:
∫+∞0KΔt(t)KΔt(t+τ)dτ=λ2ln(Tt+e−3/2Δt) (7.41)
对上式作傅里叶变换并应用卷积定理后,再作逆变换,可得:
KΔt(t)∼K0√λ2Tt,Δt≪t≪T (7.42)
三、对外生冲击的线性响应
设在时刻t=0有一强度为ω0的新闻冲击市场,则该市场的摄动噪声从η(τ)变为η(τ)+ω0η(τ),代入式(7.40)得:
ωΔt,exo(t)=ω0KΔt(t)+ωΔt(t) (7.43)
于是,条件波动率的数学期望为:
Eexo[σ2Δt(t)|ω0]=Eexo[e2ωΔt,exo(t)|ω0]=¯¯¯¯¯¯¯¯σ2Δte2ω0KΔt(t) (7.44)
其中¯¯¯¯¯¯¯¯σ2Δt=Eexo[σ2Δt(t)]=σ2Δt (7.45)
为样本方差,与时刻t无关。将式(7.42)带入式(7.44),可得条件波动率余量
Eexo[σ2Δt(t)|ω0]−¯¯¯¯¯¯¯¯σ2Δt=¯¯¯¯¯¯¯¯σ2Δte2ω0KΔt(t)−1≈2¯¯¯¯¯¯¯¯σ2Δtω0K0√λ2Tt (7.46)
其中Δt≪t≪T,最后的约等式适用于t足够大的情形(泰勒展开)。[1]
索内特等人的实证研究很好地验证了上述理论。他们分析了日本的日经250指数、美国的标准普尔500指数和英国的FTSE指数对1991年8月19日发生在苏联的戈尔巴乔夫政局变化所作出的反应,以及法国巴黎CAC指数对发生在美国的911恐怖袭击的反应,他们用5分钟的高频数据计算“灾变”发生后指数的日度波动率,可得Δt为1天时的平均波动率¯¯¯¯¯¯¯σ2Δ和条件波动率Eexo[σ2Δt(t)|ω0]序列,最后得到条件波动率累积余量。对所分析的4个累积余量作标度分布,发现它们满足
∫ts=0(Eexo[σ2Δt(s)|ω0]−¯¯¯¯¯¯¯¯σ2Δt)ds∼t1/2 (7.47)
即式(7.46)的积分形式。作为对比,标普指数在1987年10月19日经历黑色星期一后波动率的累积余量与t之间没有类似的标度关系,可见美国股市在1987年的崩盘不是外界冲击引起的,而是经由股市内部动力学演化自组织产生的。

图1:几次冲击的条件波动率累积余量与t的标度关系图[1]
四、对内生冲击的响应
考虑金融市场在时刻t=0产生一个强度为ω(t=0)=ω0的内生冲击。由于条件ω(t)过程亦近似为高斯过程,容易得到:
Eendo[σ2Δt(t)|ω0]=Eendo[e2ωΔt(t)|ω0]=e2Eendo[ωΔt(t)|ω0]+2Var[ωΔt(t)|ω0] (7.50)
另一方面,参照式(7.14),可以得到ωΔt(t)的条件均指
Eendo[ωΔt(t)|ω0]=E[ωΔt(t)]+Cov[ωΔt(t),ωΔt(0)]Var[ωΔt(0)](ωΔt(0)−E[ωΔt(0)])=μΔt+Cov[ωΔt(t),ωΔt(0)]Var[ωΔt(0)](ω0−μΔt) (7.51)
及条件方差
Varendo[ω2Δt(t)|ω0]=Var[ωΔt(t)]−Cov[ωΔt(t),ωΔt(0)]2Var[ωΔt(0)]=Var[ωΔt(t)](1−Cov[ωΔt(t),ωΔt(0)]2Var[ωΔt(0)]2) (7.52)
引入参数s=ω0−12ln¯¯¯¯¯¯¯¯σ2Δt (7.53)
代入式(7.50)可得:
Eendo[σ2Δt(t)|ω0]=¯¯¯¯¯¯¯¯σ2Δtexp[2(ω0−μΔt)Cov[ωΔt(t),ω0]Var[ω0]−2Cov[ωΔt(t),ω0]2Var[ω0]]=¯¯¯¯¯¯¯¯σ2Δt(Tt)α(s)+β(t) (7.54)
其中:
α(s)=2sln(Te(3/2)/Δt) (7.55)
β(t)=2λ2ln(te3/2/Δt)ln(Te(3/2)/Δt) (7.56)
当Δt<t≪Δte|s|/λ2时,β(t)≪α(s),于是式(7.54)可简化为:
Eendo[σ2Δt(t)|ω0]∼t−α(s) (7.57)
(这块推导没整明白)
金融市场对内生冲击的响应规律同样可用高频数据来验证。为计算时间间隔为Δt的波动率σ2Δt(t),数据的采样频率应高于1/Δt。设高频收益率数据为rδt(iδt),则在时刻t=nΔt(n=1,2,⋯)的波动率为:
σ2Δt(t)=∑Δt/δti=1[rδt(t−Δt+iδt)]2 (7.58)
而平均波动率¯¯¯¯¯¯¯¯σ2Δt为 σ2Δt的样本均值。任一s都对应一个大小为e2s¯¯¯¯¯¯¯¯σ2Δt的冲击,找到σ2Δt中所有大小为e2s¯¯¯¯¯¯¯¯σ2Δt的冲击发生的时刻,将此后的(条件)波动率的时间平移至冲击发生时刻后取平均,即得Eendo[σ2Δt(t)|ω0]。索内特等人用美国股市的标准普尔100指数的5分钟高频数据,研究了Δt为40分钟和1天时的条件波动率的衰减情况,计算出不同s对应的标度指数α(s),发现α(s)与s之间呈现很好的线性关系,其斜率因Δt而异。有趣的是,一个基于伊辛模型的多交易者微观市场的波动率也呈现类似的规律。
[1] D. Sornette, Y. Malevergne and J.-F. Muzy. Volatility Fingerprints of Large Shocks: Endogeneous Versus Exogeneo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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