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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 随笔:开往加拿大的飞机

第一天是第一天吗?

中午一点上飞机,到了温哥华发现时间倒退两小时——时差的存在将人得以明晰存在的证明销毁得一干二净。有人偷渡,前后耽误了近两小时,行程加起来总共要有半天。两人犯的错,全机人陪着承担责任——坐在位置上干等,候机时等也罢了,便当作飞机延误了事,到温哥华后几个海关进来查办此事,所有人便只能把行李推到自己脚下,回到座位上下滑动手机,奈何飞机上wifi也关了,离机场还有一段距离,没有卡的人只好进入短暂的“手机真空期”。素质都高,毕竟周围隔两个座位便有一外国人,外国人搭乘国内航班碰国内发生的不当行为都没有出言抗议,本国人怎样也不好立马站起来义愤填膺罢,但窃窃私语声是一直有着;时间久了,一些还有赶不及换乘的旅客因利益受到侵犯向空姐抗议,还有人站起来以借网络为由进行大规模情绪煽动,不过在一间飞机舱内,经历了近十二小时的颠簸,哪还有情绪之说,也只是为表态而表态下去了。

在飞机上阅读的确不适合我。将书和kindle掏出来放在板子上想着等飞机起飞后看。奈何飞机起飞的一瞬间,整个人的重心被托起,所有的器官都在抗议着往下降,故眼皮重重的,等用力睁开双眼后已是精疲力竭,提不起半点兴致再进行劳苦的阅读工作了。学着身旁的阿姨在屏幕上寻找提供的电影,竟然找到了一直想看的《响,成为小说家的办法》。后来又将手机里的《蜘蛛侠:平行宇宙》和《你的名字》看完,书和kindle嫌碍事放在了板子下的袋子里,直到下飞机才记起而取出。

我喜欢靠窗,疲劳时眺望这一隅不属于人间的风景,虽然很长时间里窗外只有一片机翼和浓郁稠密的云,但总有些时候我觉得憋着尿等身旁人睡醒是可以承受的。

这次,我在飞机上看日出。

由于外面刺眼,空姐让我们关上遮光板,灯灭,大家面前总要亮着一些屏幕才能安心入睡。一会空姐推车来送食物和水,我还注意到有打开的葡萄酒,但人们除了点咖啡可乐或水,没人想来一点酒精麻痹麻痹自己,我挑三拣四,又怕说要葡萄酒需要我的成人证明,再去拿包拿身份证搞出一大堆事再被周围人紧盯,算了,一杯温水倒我杯里吧。就这样吃吃喝喝看看睡睡,不知过了多久,前面外国人打开窗,竟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我急忙打开,外面已是乌黑一片,只有凭记忆勾勒出的机翼上,有红光伴着看不见的星星在一闪一闪。于是索性就将窗开着了,没人注意到这边,身边的阿姨也披上毯子歪头睡着了。

在看《你的名字》时,不经意地抬头,骤然被一片从未见过的清亮的蓝色迷住,而在视野的尽头,一道白绸带状的地平线分隔开大地与天空——下方铺开一层幽绿的土地,像是一片积压在一起而成的森林,一条红色的如剑气般的条纹平行着切开绿意,而条纹上下红气迷荡开来,像是一条灼热的吞吐气息的河;上方由白渐变为浅蓝,再到亮蓝再到深蓝,一层一层如油画铺展而出。而不久,那条红龙逐渐上移而愈发逼近白亮的地平线,二者上方竟幻化出橘黄色,代替了白光而与浅蓝融汇一起,初寂的惨淡之感被一种富有神韵的盎然之气贯穿,似乎有神灵将因此孕育而出。此刻弥漫夜空的深蓝似乎被抽尽了体内的乳汁,一下透出了可视的一切——一片一片凝结一起像冰面般的祥云,那惯常的机翼,悄悄然出现于眼前,而在蓝光的包裹下,机翼与云好像被镀了色,与环境融为一体了。

倏然间,一处殷红在红光与地平线交接时登场。这种红色完全没有侵略性,似乎还刻意躲藏在那些为他而铺陈的颜色下,害羞而收敛。这种状态一直维持着,此刻还不能称她为“太阳”,她只是拥有了太阳的形状,却没有太阳普照一切的光辉。

不知什么时候,是蓝色渐渐褪去的一刻,还是太阳真正觉醒的一刻,天亮了。我重新拉上遮光板,机舱内复归黑暗,各自仍旧忙着各自的事,仿佛时间在我们起飞的刹那即已停止,我们只好重复,重复,再重复下去。

2019.7

posted @ 2020-10-30 23:34  一川九乃  阅读(84)  评论(0编辑  收藏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