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之武逆

date: 2013-01-31 15:30:11
updated: 2013-01-31 15:30:11

将夜之武逆

当宁缺决定挥出那一刀的瞬间，他的逆天之路便再无回头之路。
——题记

回头崖上。

宁缺身上的衣服已由白色变成红黑色，先前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然而他似乎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

他用手拭去嘴角的血水，看着面前这个强大的敌人，右手握紧朴刀，想要出击却发现自己竟迈步过身前一尺之地。

“这是？”

“樊笼。虽不及神殿里那位的厉害，但要困住书院最弱的天下行走，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樊笼。他在心里念了一遍。继而大笑，笑得很大声，以至整个山崖都在回荡着他的笑声。

这是一种痴迷于战斗的狂热，也是一种遇强则强的放肆。

“不知十三先生为何而笑？”

“笑我这个书院最弱的天下行走也会被施以天下最强的御敌之术。”

或许这一种狂热与放肆对普通人有效，但这一次，毫无效果。

耳边传来对方的大笑。“世人皆称十三先生为书院最弱，然而十三先生两个月连破三境，其速度仅次于昔日神座、当今夫子，就算是书院最弱，我二十三年蝉又如何敢轻敌？”

“传闻你一朝入关便是二十三年不问世事，出关之时便是一片蝉鸣，恍若天乐奏响，不知传闻可是真的？”

“都是后辈们无聊时的言语罢了。”

“或许吧。不过我比较关心你出关之后的事，比如，”宁缺用手指了指二十三年蝉的身体，“你入魔一事。”

二十三年蝉低头看了一眼正冒着白气的伤口。此时伤口正以缓慢而稳定的速度自我愈合。“十三先生好眼力。”他从怀中掏出一块肉塞入口中，细细咀嚼着。“修行界流传着十三先生打架时必定会闲聊，从心理上先胜一筹，今日所见，果然如此。”

“不过只是为了恢复一下而已。”宁缺倒也实诚，趁着这个时机放松了一下手腕。

“那我也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当年出关之后看到人事变迁，长生的愿望开始膨胀，越来越强烈。我以佛宗首座的身份阅读了三卷天书，试着找到一种可以维持肉身不坏的方法。幸运的是，我找到了。不幸的是，那个方法的前提是必须入魔。控制不住对长生的渴望，于是我入魔了。”

宁缺想不到他入魔的原因竟如此简单，又被他如此平淡地说出来。

“魔宗中有一秘法，名曰‘饕餮’，修行此法需要生食活人肉，将活人的生气转化为己用。后来我改进了一下，吃死人肉就行了。”说完，二十三年蝉从怀中又掏出一块肉塞入口中。此事他身上的伤口已愈合大半。

“怪不得。”

“说来你的‘浩然剑’也颇有长进，加上元十三箭，就连我的魔宗护体也要惧上三分，不过你终究不是轲疯子。况且我先入佛再入魔，如今已近乎圣体，而你想要逾境杀我，岂不是要逆天？”

逆天？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字眼进入宁缺的耳中。他缓缓地闭上眼中。

“看来你也知道这不可能了。那我就来结束你的噩梦吧。”说完，二十三年蝉一个箭步冲向宁缺。速度之快，竟挟着一股山风。

然而他想错了，宁缺之所以闭眼，并不是想要放弃，而是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昔日踏上书院二层楼时，宁缺曾与夫子在咫尺峰上彻夜长谈。

“我曾去渭城看过，知道你以前的警力，想你踏入书院的路也绝非常人所能做到的。”夫子躺在槐树下，品着酒。

“如果有人经历过我的经历，那么他一定会很想改变。我不过只是更加渴望而已。”

夫子看了他一眼，有些心喜，也有些担忧。“你以后便是书院的天下行走，便要接受天下所有修行之人的挑战。不过你如今如此低的境界，想要改变，岂不是要登天，不，比逆天还难？”夫子笑着品了一口酒，他对自己的用词很满意。

宁缺看着夫子，一字一字地说道：“那我便要逆天。”

夫子听到这句话，看着自己的弟子，笑了，“既在天中，何以逆天？”

宁缺沉默了，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如今经过和二十三年蝉的对话，他似乎知道了答案。

他慢慢向后退了一步，举起手中的朴刀，挥了下去。

既然在天道之中便无法逆天，那我就站在天道之外！

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之后，宁缺的脑中所有的招式便只剩下挥刀。简单地挥刀。

有时候，因为简单，所以强大。

上一刻，朴刀挥。

这一刻，樊笼破。

下一刻，剑气至。

二十三年蝉还在好奇宁缺是如何挣脱樊笼的束缚的，突然间发现一股浩然气突破他的魔宗护体，紧接着一股滚热的液体从口中喷出。

“想不到你竟又破镜了。”

“那还要感谢你的帮助。”破镜后的宁缺突然感觉眼前的世界竟变得不一样了。甚至连二十三年蝉是伤口处外渗的魔宗元气也感受得到。

“看来书院自你小师叔之后又出了一个奇迹。”再度被浩然气所重伤，二十三年蝉已无法再迅速用“饕餮”来恢复了。

“我就当是赞美了。多谢。”话音落，朴刀挥，一股更加刚烈、醇厚的浩然气突破二十三年蝉的魔宗护体，将其生生斩成两半。

一场恶战终于结束。

宁缺拖着疲惫的身躯朝来时的路走去，突然感觉有些不妥，反手在空中比划几下，确认碑上的字已改，才放心地走下山崖。

从此世间，回头崖逝，无头崖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