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格是太宰治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以主人公叶藏的口吻,描述了他的生活经历与心理活动。文中的叶藏是一个对人世间的种种常识和惯例以及虚伪和矫饰保有着一种强烈的疏离感和负罪感的人,他生性敏感而多疑,虽无法成为一个正常人类却又极力讨好他人。
在外人看来,他似乎是一个讨喜的角色,然而这种喜欢更多是源于他的不反抗。他对人世间的种种有着无法言说的不解和麻木,而自己的内心却无法与他人共鸣。在这样的孤独感和恐惧感中,忧郁的叶藏感到绝望,最终沦为了一个“人间失格”的废物。
人间失格是太宰治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以主人公叶藏的口吻,描述了他的生活经历与心理活动。文中的叶藏是一个对人世间的种种常识和惯例以及虚伪和矫饰保有着一种强烈的疏离感和负罪感的人,他生性敏感而多疑,虽无法成为一个正常人类却又极力讨好他人。
在外人看来,他似乎是一个讨喜的角色,然而这种喜欢更多是源于他的不反抗。他对人世间的种种有着无法言说的不解和麻木,而自己的内心却无法与他人共鸣。在这样的孤独感和恐惧感中,忧郁的叶藏感到绝望,最终沦为了一个“人间失格”的废物。
文章描写细腻,充斥着对人类社会的种种畸形的思考和表述,是一种纯粹的绝望和“丧”。
下面是一些章节段落的摘抄。
◆ 人间失格
>> ……越想越困惑,最终的下场就是被“唯有自己一个人与众不同”的不安和恐惧牢牢地攫住。
我与别人几乎无从交谈。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我都摸不着头脑。于是,我想到了一个招数,那就是搞笑。这是我对人类最后的求爱。
尽管我对人类满腹恐惧,但是怎么也没法对人类死心。并且,我依靠搞笑这一根细线,保持住了与人类的一丝联系。表面上我不断地强装出笑脸,可在内心却是对人类拼死拼活地服务,命悬一线地服务,汗流浃背地服务。
>> 不管是谁,遭到别人的谴责或怒斥,内心都会感到不爽。我却从人们动怒的面孔中发现了比狮子、鳄鱼、巨龙更可怕的动物本性。
平常他们总是隐藏起这种本性,可一旦遇到某个时机,他们就会像那些温驯地躺在草地上歇息的牛,蓦然甩动尾巴抽死肚皮上的牛虻一般,在勃然大怒中暴露出人的这种本性。
见此情景,我总是不由得毛骨悚然。可一旦想到这种本性也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资格之一,便对自身感到一阵绝望。我一直对人类畏葸不已,并因这种畏葸而战栗。
对自己作为人类一员的言行也毫无自信,只好将独自的懊恼深藏进胸中的小匣子里,将精神上的忧郁和过敏封存起来,伪装成天真无邪的乐天外表,把自己一步步地彻底打磨成搞笑的畸人。
>> 如果我有说真话的习惯,那么,或许我就能毫不胆怯地向父母控告他们的罪行吧,可是,我却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能完全了解。
我一点也不指望那种“诉之于人”的方法。无论是诉诸父亲,还是母亲,也不管是诉诸警察,抑或是政府,最终难道不是照样被那些深谙世故之人的冠冕之辞所打败吗?
>> 而这仅仅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事例。
双方相互欺骗,却又颇为神奇地毫发不伤,相安无事,好像没有察觉到彼此在欺骗似的——这种显得干净利落而又纯洁开朗的不信任案例,在人类生活中可谓比比皆是。
>> 对人感到过分恐惧的人,反倒希望亲眼见识更可怕的妖怪;越是对事物感到胆怯的神经质的人,就越是渴望暴风雨降临得更加猛烈……
>> 我根本过不了那种所谓的集体生活,什么青春的感动、什么年轻人的骄傲,这类豪言壮语只会在我耳膜里唤起一阵凛冽的寒气,使我与“高中生的蓬勃朝气”格格不入。
我甚至觉得,不管教室,还是宿舍,都不啻被扭曲了的性欲的垃圾堆而已。我那近于完美无缺的搞笑本领在这里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 在与人交往时,我最介意的,就是唯恐出现那种可怕的沉默局面,所以,天生嘴笨的我才会抢先拼命地搞笑。
>> 但我总认为,在人世的底层毕竟存在着某种绝不单纯是经济的、近于怪诞式的东西。
我本来就对那种怪诞式的东西充满了恐惧,所以,尽管我对唯物论,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很自然地加以了肯定,却不能仰仗着它来摆脱对人的恐惧,从而放眼绿叶感受到希望的喜悦。
>> 不合法,这带给了我小小的乐趣,不,毋宁说使我心旷神怡。
其实,倒是世上称之为“合法”的那些东西才更加可怕(对此,我有某种无比强烈的预感),其中的复杂构造更是不可理喻。
我不可能坐着,死守一个没有门窗的冰冷房间,就算外面是一片不合法的大海,我也要纵身跳进去,直到游得耗尽全力,一命呜呼。对我来说,或许这样还更轻松痛快些。
>> 世上所有人的说法,总是显得转弯抹角,含糊不清,其中有一种试图逃避责任似的微妙性和复杂性。
>> “您一路长大,像是吃了不少苦头哪。怪不得很善解人意,也真够可怜的。”
>> 说来,我倒是正需要这样的祈祷哪。啊,请赐给我冷静的意志!请告诉我“人”的本质!一个人排斥欺侮另一个人,难道也不算罪过?请赐给我愤怒的面具!
>> 我甚至对神也充满了恐惧。我不相信神的宠爱,而只相信神的惩罚。
我觉得,所谓的信仰,不过就是为了接受神的鞭笞,而俯首走向审判台。就算可以相信地狱,也怎么也无法相信天国的存在。
>> 所谓世间,又是什么呢?是人的复数吗?
可哪儿有“世间”这个东西的实体呢?
之前,我认为它是一种苛烈、严酷而且可怕的东西,并一直生活在这种想法中,如今听堀木那么一说,有句话差一点就迸出了我的喉咙口:
“所谓的世间,不就是你吗?”
>> 打那时候起,我萌发了一种堪称“思想”的念头:所谓的世间,不就是个人吗?
>> 世间。我开始隐隐约约地明白世间的真相了。
它就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争斗,而且是即时即地的争斗。
只需要当场取胜即可。
人是绝不会服从于他人的。
即使是奴隶,也会以奴隶的方式进行卑屈的反击。
所以,除了当场一决胜负之外,人不可能有别的生存之道。
虽然人们口头上主张大义名分,但努力的目标毕竟属于个人。
超越个人之后依旧还是个人。说到底,世间之谜也就是个人之谜。
所谓的汪洋大海,实际上并不是世间,而是个人。
想到这里,我多少从对世间这一大海之幻影的恐惧中解放了出来,而不再像从前那样,凡事谨小慎微,操心不尽。换言之,我多少学会了要厚颜无耻,以适应眼前的需要。
>> 这让我大吃一惊。原来在堀木心中,并没有把我当作真正的人来看待,而只是视为一个自杀未遂的、不知廉耻的愚蠢怪物,即所谓“活着的僵尸”。
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快乐而在最大限度上利用我罢了。一想到我和他的交情仅止于此,我不禁耿耿于怀。
但转念一想,堀木那样待我也在所难免,我一开始就是个没资格做人的小男孩。遭到堀木的蔑视,也实属理所当然。
>> 他竟然说罪的反义词是法律!不过,没准世上的人们都是抱着这种简单的想法,而满不在乎地活着,以为罪恶只是在没有警察的地方蠢蠢欲动。
>> 《罪与罚》,陀思妥耶夫斯基。这念头蓦然掠过大脑的某个角落,使我大为震惊。
没准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是把罪与罚当作同义词,而是当作反义词排列在一起的……罪与罚,两者绝无相通之处,水火般互不相容。
把罪与罚视为反义词的陀氏,其笔下的绿藻、腐烂的水池、一团乱麻的内心世界……啊,我总算有点开窍了,不,还没有……这一个个念头如走马灯一般,闪过我的脑海。这时,突然传来了堀木的叫声:
>> 纯真无瑕的信赖之心,难道真是罪恶之源?
>> 据说整整三个昼夜,我就跟死掉了没什么两样。
医生认为是过失所致,所以一直犹豫着没有报警。
据说我苏醒过来时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回家”。
所谓的“家”,究竟是指的哪儿,就连我自己也不得而知。
总之,据说我那么说完后,号啕大哭了一场。
>> 不幸。在这个世上不乏各种不幸之人,不,即便说尽是不幸之人,也绝不为过。
但他们的不幸可以堂而皇之地向世间发出抗议,而“世间”也很容易理解和同情他们的抗议。
可是,我的不幸却全部源于自身的罪恶,所以不可能向任何人抗议。
>> 我的不幸乃是一个人缺乏拒绝能力所带来的不幸。我时常陷入一种恐惧中,以为一旦拒绝别人的劝诱,就会在对方和自己心灵中剜开一道永远无法修复的裂痕。
可是,但良子递给我药品时,我却很自然地拒绝了自己曾四处疯狂寻求的吗啡。
或许是我被良子那种“神一般的无知”所打动了吧。在那一瞬间,难道我不是并没有染上毒瘾吗?
>> 面对堀木那不可思议的美丽微笑,我曾经感激涕零,甚至忘记了做出判断和反抗,便搭上了汽车,被他们带到这儿,变成了一个狂人。
即使重新从这里出去,我的额头上也会被打上“狂人”,不,是“废人”的烙印。我已丧失了做人的资格。我已彻底变得不是人了。
>> 对于我来说,如今已不再有什么幸福与不幸了。
只是一切都将逝去。
在我一直过着地狱般生活的这个所谓“人”的世界里,这或许是唯一可以视为真理的一句话。
只是一切都将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