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安静,适合喜欢做技术的年轻人!”田溯宁坐在记者对面,谈论着自己的新的梦想。这个梦想,叫做云世界里的中国梦。窗外,阳光灿烂。
约田溯宁采访,多次被爽约,原因是事情太多,总是临时有事,其中一次,临采访前一小时,记者被告知,北京市领导召集开会,时间再改。部分高污染、高能耗、代附加值的产业迁出首都之后,北京市正在寻找新的替代型产业,实现产业升级,云计算是个重要目标。
如何实现自己的梦想?田溯宁面临一个新的转型。“做云计算,需要两方面的资源,一是整合产业资源,二是整合政策资源。”田溯宁说。
布局云计算五年,田溯宁身边汇集了杨致远(雅虎创始人)、张明正(趋势科技创始人)、陈文琦(台湾威盛CEO)、林百里(广达电脑创始人)等业界大佬;北京市政府、上海市政府积极布局云计算战略,田溯宁则在其间建言和推动。
五年间,田溯宁成功转型,而他的“云梦想”才刚刚起步。
云梦想
《21世纪》:做云计算,需要做产业整合,你是如何把IT界的精英人物,比如张明正,比如杨致远,捏到一起的?
田溯宁:你也知道我的出身,我不是技术出身。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关注技术的发展。我最深的体会有两点,一是创新是围绕人的创新;二是云计算跟软件、跟互联网有关系。互联网是用户推动,软件是技术推动。
云计算最早是雅虎做出来的,就是雅虎的Hadoop(开源分布式云计算平台,雅虎门户、搜索、广告系统都基于Hadoop平台,众多互联网企业,比如淘宝、百度的主要业务都基于Hadoop平台),整合产业资源要拉杨致远入局。
云计算是全球化的产物,要有世界的眼光。杨致远于多年以前就是我的朋友,又是我的投资人。他身上有一股气,Hadoop虽并不成功,一部分人去了谷歌,一部分人去了微软,一部分人去了亚马逊,但他成为一个布道者。
《21世纪》:除了杨致远,其他人呢?
田溯宁:张明正也是我很多年的朋友,华人做软件最成功的人就是张明正。除了美国人以外,软件公司超过年销售10亿美元的,只有两家,一个是趋势科技(Trend Micro),一个是SAP。我以前是他(趋势公司)的董事,我们合作了很多年。还在网通的时候,我们就开始讨论,有什么事情,能像互联网等技术改变世界的未来?最后觉得就是云,而且中国在这块又特别难得的有基础,有巨大的市场,有人才。
《21世纪》:在这个云计算团体里面,你们各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田溯宁:我负责与政府沟通,负责中国市场,他们(杨致远、张明正、陈文琦等)帮我找技术、找人。这是云基地的干部基础,思想基础。没有这些人,事情做不成。一定要通过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把最先进的技术弄到一起。
我与张明正都有理想主义情怀,我们在中国,一定能把事情做起来。再所谓天时人和,天时是云计算这个时代,人特别重要,我跟他们几个人是比较核心的,有软件、有互联网,有台湾,有日本,有硅谷。一个共同的特征,我们都是华人。我们经常见面,经常交流。做这个东西,我们都有价值观的诉求,而不止是做一个成功的企业。
《21世纪》:何谓价值观的诉求?
田溯宁:这个事情能把产业推动起来,实现中国的云战略。正是这个共同的云梦想,把我们聚到了一起。
云中国
《21世纪》:你是什么时候关注云计算,什么时候决定投资云计算的?
田溯宁:三年前开始看。云计算是IT行业一个天翻地覆的大事儿,使整个计算机行业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做投资前,从亚信、网通,到做宽带资本,都希望做对行业有影响的事,而不是天女散花式的投资。
投资的出发点有两点,一是技术变革的革命性,二是云的发展需要与政府合作。因为这两个特点,第一个我是从产业链进行投资,从服务器、芯片、操作系统、系统集成,到数据中心,都需要推动,形成产业链共同推进的状态。第二是云基地与北京经信委、亦庄开发区合作,他们提供楼房,提供地方,我们参与,把云计算作为地方新兴战略产业的重要部分。既有市场的力量,又有政府的力量,这样推动起来,会更系统、更快。
基金(宽带资本)可以起到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通过投资一些企业,将产业链上下游联系在一起。
《21世纪》:产业发生变化时候,规划很重要,会不会做一个类似产业联盟的东西?
田溯宁:中国的联盟,国际的联盟,产业的联盟,现在正在做。会做一些产业的领域里面,比如北京的祥云计划、上海的云海计划。(云基地)在每个地方都在推广,每个地方模式不同,但核心模式是一样的,一起来探讨,一起来创造。
云将来是整体的,又是具体的。各个地方云计算的服务像银行,有中央银行,也有地方银行,既是集中的,又是分布的。《21世纪》:政府在云计算中应该扮演什么角色?
田溯宁:政府是一种强大的推动力量。一是市场推动,比如政府的信息公开,需要建立政务云。二是政策规划,下一步云计算要发展,要订立很多规章制度,包括数据拥有权问题、隐私问题,应该前瞻性地提出中国的数据法。三是政府比较擅长产业规划,比如园区规划。
或者说政府要成为应用者,法律规则的制定者,产业的规划者。
云世界
《21世纪》:云计算之前给大家只是一个概念的感觉,我们更关心市场应用做得如何?
田溯宁:应用很重要,比如服务器,比如宽带,一定要给用户解决问题,否则就变成概念了。Super Micro服务器就很明确,实现了节能减排,过去十台服务器,现在一台就够了。过去用unix的大型机,现在用户x86的小型机就可以了。同时用硬的东西带软件,我们的服务器这块今年生产6万台,实现销售6个亿,我们跟IMB、HP竞争,这是很真实的。
云服务,我们实际上已经离不开了,比如说gmail是云服务,李彦宏的搜索是云服务,移动的短信也是云服务,存在电信运营商的服务器上,给用户推送过来,腾讯的即时通讯也算云服务。
我们正跟国家电网合作“私有云”(企业云)。在公有云这块,我们也在实验,与台湾的中华电信合作,推出类似亚马逊的EC2的云存储服务,张明正的趋势负责与他们合作。与中国移动、中国联通的合作,我们也在探索。
《21世纪》:与中国电网的合作,能对用户提供什么样的应用?
田溯宁:现在电用了多少,什么时候用的,什么设备用的,哪片区域用的,没有人知道。要解决这个问题,就是把通过智能电表获取的海量数据进行适时分析,这样的实时数据分析是过去Orale等数据库无法实现的。
电网应该向电信学习,电信早就做了,按流量、时段、用户计费。随着能源问题日益突出,电网也一定要有这套东西。电的技术,过去100年一直来没有什么改变。云计算是把计算、通讯行业的技术放到电力里面去。云计算放到哪儿,哪儿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21世纪》:还有哪些行业?
田溯宁:比如交通,基本上没有什么智能可言。比如北京三环里哪个出口的流量比较大,今后都应该适时收集回来,然后告诉每一辆车,如何选择自己的路线。从技术上来讲,这并不是难事。停车场也,是不是有位置,数据都可以收集,适时告诉周边行驶的车辆。
通过云计算,我们建设一个更加智能城市。云是基础设施,就像电没有发明之前,世界是黑暗的一样。云没有出现以前,我们的环境是不智能的。
对比工业文明,我认为计算机主机的发明,相当于蒸汽机的出现,互联网的出现,相当于交通网络的出现,而云计算的出现,相当于电的发明,电气化时代到来,标志着工业文明已经基本完成了。云计算实现了,知识社会就会实现。
“云计算”掘金者
“我已经看过模型了”,记者对田溯宁说道。“那不行,你得实地看一下,一会采访结束,找人陪你去参观下,就在楼下,很方便。我们整栋楼(云基地)的运营都是这个‘箱子’”。
田溯宁所谓的“箱子”,也被称为“云箱”,在云时代,云箱成为最重要的云基础设施,将取代数据中心。“云箱”由天云科技生产,天云科技由宽带资本投资。
田溯宁认为云计算是四个行业——媒体、通讯、IT、互联网——融合而产生的一种革命,这种革命会改变未来。古登堡(活字印刷术)之后,媒体行业500年没有发生革命,通迅行业自贝尔发明电话后100年没有发生变化,IT(包括计算与存储行业30年没有发生变化了),互联网本质是通讯,也已经历二十余年的发展。田溯宁说:“四个行业融合,机会千载难逢。”田溯宁认为计算机的革命始于主机,终止于云计算。云计算时代,每个人都成为数据人,因为海量而便宜的存诸能力,一个人一辈子喜欢的电影,照过的照片,一辈子写的日志,都可以有存储;因为海量而便宜的计算能力,都可以分析、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