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le公司美国时间1月17日发布“媒体通告”(Apple Media Advisory),公开了公司CEO乔布斯给所有员工的一封邮件,他宣布自己将因病休假,CEO职位保留,并将继续参与主要战略决策,由COO Tim Cook全面负责公司日常运营。
Apple媒体通告截图
此消息的发布时间显然经过精心挑选,因为当天是美国的全国性节日“马丁路德金日”,股市休市。这样投资者有更多时间进行思考。而且,Apple即将发布骄人的财报,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抵消CEO健康问题的不利影响。
乔布斯的健康状况一直不佳,2004年患胰腺癌,2009年又做过肝脏移植手术。有媒体注意到,去年的各种发布会演讲中乔布斯已经更多地将时间交给其他公司高管。
由于Apple的巨大成功很大程度上被外界归功于乔布斯的个人能力与魅力,这一消息当然成为媒体头条,并引发广泛关注。Apple股票在法兰克福市场应声下跌,最多接近8%。由于Apple并未公布乔布斯具体的病情细节,也没有说明假期的时间,更引发大量猜测。
1月17日Apple在法兰克福股票市场走势(来自Yahoo财经)
Apple由于在移动设备上取得的优势非常巨大,短期内应该没有什么忧虑。接下来的最大问题恐怕是:
谁将是乔布斯的接班人?
Apple的管理团队(来自Apple公司网站)
平心而论,Apple公司目前的高管团队板凳深度非常不错,猛将如云。
已经两次代理乔布斯负责公司日常业务的首席运营官Tim Cook看上去是很自然的候选人。他拥有工业工程和MBA学历,曾被美国《财富》杂志称为Steve背后的天才(中文)。1998年加入Apple之前,他曾在IBM负责PC业务12年,后在多个公司包括康柏负责运营和供应链。从履历看,他是一个运营高手,加入Apple后,他将公司旗下的制造工厂和仓库全部关闭,将供应链彻底外包,使公司库存周转从数月降低为数周,利润率大大提高。不过,他与乔布斯恰好是硬币的两面,两人截然不同。Cook冷静、低调,不喜交际。这些也许还不那么重要,关键在于,在乔布斯奇迹的两方面特质:工程师的头脑+艺术家的心灵(语出Oracle CEO Larry Ellison),他都不具备。而这才是Apple之所以是Apple的主要原因。对此,Cook颇有自知之明。在2008年接受采访时,他明确表示乔布斯是不可取代的,自己愿意在退休多年后还能看到灰白头发的乔布斯在领导公司。
在Apple的研发(软硬件开发与设计、产品)方面,高级副总裁Philip W. Schiller、Scott Forstall、Bertrand Serlet、Jonathan Ive也都是业界一时之选,并直接在乔布斯领导下工作多年。
Philip W. Schiller在Apple公司效力20年,负责全球产品、业务营销和开发者关系。本科生物学,曾攻读英语博士。此前担任过Macromedia的产品营销副总裁。
Bertrand Serlet负责软件开发团队,是创造Mac OS X的关键人物。1997年加入Apple,也是NeXT老人。曾效力于施乐PARC 4年。法国巴黎第十一大学计算机科学博士。
此外,另一位高级副总裁Bob Mansfield负责Mac硬件工程团队,是创新的Mac Air和iMac产品的主要贡献者。他在1999年随被Apple收购的Raycer图形公司加盟,此前在SGI负责多款微处理器设计。但他是向Tim Cook汇报。还有负责零售的高级副总裁Ron Johnson也在乔布斯直接领导下工作,他来自著名零售商Target。对全球300多家利润丰厚的Apple零售商店网络的建立居功至伟。其他高管还有高级副总裁兼CFO Peter Oppenheimer(1996年加入公司)、高级副总裁兼总法律顾问Bruce Sewell(2009年来自Intel)、负责运营的高级副总裁Jeff Williams(1998年加入,来自IBM,向Cook汇报)。由于这些高管的工作并非公司核心和竞争优势所在,应该都不会有太大希望成为候选人。
相比之下,Jonathan Ive和Scott Forstall可以说分别是乔布斯的艺术家与工程师两方面的左膀右臂,是Apple传奇的中流砥柱。如果从公司内部选拨,他们两人应该是除Tim Cook之外的热门人选。
Jonathan Ive是知名的工业设计天才,负责Apple的设计团队。在他的领导下,Apple产品已经被纽约大都会和巴黎蓬皮杜等世界著名博物馆收藏。艺术专业毕业。2003年被伦敦设计博物馆授予年度设计师称号。2010年《财富》杂志将其选为最聪明的设计师,评语是“Mac、iPod、iPhone和iPad幕后的真正创造者。与大多数设计师不同的地方在于,他能够将创意变成大众和自己苛刻的老板都喜爱的产品”。Ive由于其设计天才,曾在乔布斯接班人的网友投票中以49%夺魁。但他非常内向,而且按Quora上的说法,他对设计之外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
Scott Forstall负责iPhone软件团队,包括用户界面、应用、框架和操作系统。1997年加入Apple,是Mac OS X和Aqua用户界面的初始架构师之一。也是Leopard等多个Mac OS X版本的负责人。他是NeXT传奇开发团队的主要成员之一。他本科毕业于斯坦福大学符号系统(专注于人机交互等领域)专业,后获得该校计算机科学硕士学位。从基本能力来看,Scott Forstall最接近乔布斯,他也是乔布斯公开演讲中露面较多的高管。
当然,世界上只有一个乔布斯,Apple也不例外。掌控一家几千亿美元市值的公司并不是容易的事情,盖茨之后微软的历史证明了这一点。所有这些内部人选应该说与乔布斯都有较大的差距,只能组成一个团队履行职责。那么:
Apple公司之外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呢?
曾经有媒体将Facebook创始人Mark Zuckerberg列为Apple CEO人选。当然,Zuckerberg的能力也许是不用怀疑的。但是Facebook长远看比Apple的想象空间还要大,他当然不会接受这样的邀请。
Quora上有人提名Netflix的CEO Reed Hastings,以及Amazon CEO Bezos。先不论他们是否合适(两人当然都极富创造性和远见),离开自己一手打造而且欣欣向荣的事业,他们愿意吗?
而且Apple有着自己极为特殊的文化,也非这些同样白手起家的创始人们容易接手的。实际上,Apple公司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几位乔布斯式的天才,从他们中挑选或许也是一种思路。
早在上世纪80年代乔布斯被逐出Apple的时候,当时的CEO John Sculley就指定过一位公司内部管理人员取代乔布斯的位置。他就是有点悲剧性的传奇人物Jean-Louis Gassée,当时的Apple法国公司负责人。继乔布斯主导Macintosh部门之后,Gassée先后领导团队发布了极具创新性的Macintosh Portable、IIfx和MessagePad(颇为超前的手写电脑)等产品。作为那个Apple黑暗时代唯一的亮色,他得到公司员工的普遍拥戴。当Sculley用公司的钱给每位员工都买了一本自己的精装本自传时,Gassée为所有研发部门员工订购了Fred Brooks的名著《人月神话》。他还极力反对高层仿效PC机向第三方开放Mac制造许可,并成功阻止了一个销售低端品牌的项目。1990年,当有关Apple欧洲负责人Michael Spindler将到美国主政使Gassée边缘化的消息传来时,众多Apple员工在公司大楼游行示威,请求管理层留住Gassée。但是,当时愚蠢的董事会和管理者们还是把Gassée放走了。
Gassée后来创立了Be公司,开发先进的BeOS操作系统。事实上,在乔布斯再次以NeXT公司被收购回到Apple的时候,主要的技术竞争者就是Be公司。失去了这次机会之后,Be公司举步维艰,最终于2001年被Palm以1100万美元收购。2004-2006年他曾经担任PalmSource董事会主席。
从能力和个人魅力来说,也许Gassée是最接近乔布斯的一位。但是,他生于1944年,比乔布斯还大11岁。而且与乔布斯相比,成功的故事不足。最关键是的,从乔布斯的角度来看,恐怕也不会邀请这位昔日隐形对手吧。(参考阅读)
另一位适合成为乔布斯接班人的业界领袖曾经是乔的亲密战友,他就是iPod之父Jon Rubinstein。他有电气工程和计算机科学两个专业的硕士学位,职业生涯中曾经负责过硬件、运营、产品设计、底层系统软件等多个领域,是少见的多面手。无论在NeXT时期还是1997年后在Apple力挽狂澜的关键时刻,Rubinstein都是乔布斯最重要的得力助手,在研发流程、技术路线图和战略上贡献众多。他领导上市的G3、G4、G5和彩色的iMac对于Apple复兴起到了关键作用。在Apple电脑软硬件整合,向消费电子中心转变的重要决策中,Rubinstein也是主要的参与者。iPod更是他和乔布斯合力打造,并在iPod大获成功独掌了新成立的这个部门。他还打造了iPod配件生态链,进一步增加了利润。应该说,生于1956年的Rubinstein很可能是乔布斯主要的接班人考察对象之一。
但有些令人不解的是,2005年9月的一天Rubinstein却向乔布斯提出自己想退隐山林,在墨西哥海滨建一所房子,与妻子共饮,看夕阳西下。据《时代》杂志的报道,当时乔布斯非常震惊,反应极为激烈,他几乎是在咆哮:“真的吗?”乔布斯并没有极力挽留,而是安排了一个顾问合同,继续为Apple工作。
到了2007年,Rubinstein接受Apple前CFO Fred Anderson的邀请,加入Palm,接手后者的研发团队,开发出获得了技术界追捧的webOS操作系统,成为Apple的潜在劲敌。从此,他从乔布斯的圣诞节礼单中消失。2009年他成为Palm公司的CEO。2010年4月HP收购Palm后,他成为HP移动的负责人。
值得一提的是,Rubinstein是美国工程院院士。他的夫人Karen Richardson也是知名的业界领袖,目前担任Hi5公司的董事会主席。
关键在于,乔布斯是否有重新接纳叛将的肚量,Rubinstein是否会被Apple CEO的宝座所吸引呢?
最后一位移动领域的业界巨子也是出身Apple的旧臣,他就是Android之父Andy Rubin。1989年到1997年,他一直在Apple和Apple派生出来的公司工作。他的生平,请参见《程序员》“名人堂”专栏文章:生而Geek。他是天生的Geek,也许带团队做产品是把好手,管理巨型公司,还需要打个问号。而且他应该很难放弃自己一手打造的Android。Jon Rubinstein其实也有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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