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杰西·利弗莫尔此人
当飞机在劳德岱尔堡西面盘旋时,下面湾流和大西洋间明丽的色彩十分壮观。巨大的客机开始降落的时候,我整个人陷入椅背,想着这次趁圣诞节假期,到佛罗里达钓鱼的真正目的。我渴望见到一位叫杰西·利弗莫尔的同行。我到这里来,是因为他过去也常到这里来。
我可以想象20年代他在黄金岁月的模样,高瘦的个子,穿戴整齐,热情,坐在从纽约驶向佛罗里达快车的窗边。他心里期待着钓鱼,跟好友相聚,放松身心并深思——最重要的,在华尔街和芝加哥英勇的战役之后,虽然时间短暂,也得休息一下。他的名字叫杰西·利弗莫尔。
这个世纪,不少才华洋溢或幸运的市场交易者,都有过令人兴奋和嫉妒的平仓动作,赚了7位数字的财富(当然是小数点左边的7位数)。我自己,也小赚几次,很幸运地能进入赚钱高手的行列。但是利弗莫尔这样的人,只有他一个。他艺高人胆大,买卖时严守纪律,计算精准,独自行动,从来没有一个交易者能超越他。
他出生在1877年的美国马萨诸塞州什鲁斯伯里,是贫穷农家的独子。14岁的时候,他出去找工作。在波士顿一家经纪公司里当行情看板填写员,周薪只有3元。从这么个不显眼的工作做起,再加上多年在东岸好几家投机商号交易小单,这位沉默,专注的年轻人,成了本世纪初30年中,最叫人敬畏,赞叹的市场交易者。
利弗莫尔的整个宇宙就是价格的波动——包括股票和商品——和他的最爱:精确地预测这些价格。那个时代最伟大的金融评论家之一爱德华·J·戴斯指出:“即使利弗莫尔不名一文,只要经纪商给他一点点贷款,把他关在只有报价机和电话的房间中,在市场中奋斗几个月后,他又会再富起来。”
从1959年我开始在华尔街混饭吃开始,利弗莫尔就是我的英雄。我开始钻研价格分析和交易方法时,利弗莫尔就是我不曾谋面的教练和导师。跟很多投资者一样,他的战术、策略和市场哲学,对我影响很大。
“市场只有一个方向,不是多头,也不是空头,”他曾写过这么一句话,“而是做对的方向。”(《股票作手回忆录》是用笔名爱德温·李费佛写的,1923年出版,1985年重印。)这个基本哲学已经深深铭刻在我心底,难以抹灭。每次我看到有人长篇大论,言不及义,所谈过分集中在争议上,而不谈务实的市场分析和策略时,就会想到这句话。
跟大多数交易者一样,我也常常面临要保留哪个仓位,平掉哪个仓位的决定。这一方面,利弗莫尔有一段精辟入理的话,描述他自己所犯的错误,一针见血地给了我建议:“我竟然犯了这样的错误,棉花亏损了,而我还留在手里。小麦有利润,而我却把它平掉了。在所有的投机错误中,摊平亏损是很大的错误。有损失的,都要平掉,有利润的,都要留着。”(利弗莫尔,你也会犯错呀?)
不过利弗莫尔留给投资者最重要的遗产,是包括投资目标在内的整套策略。现在交易者越来越仰赖强有力的电脑和相关软件。即使是没什么经验的交易者,也常根据不断跳动的电脑图形在短线进出,他们很少自己研究策略,其实利弗莫尔的看法更显得重要。
请注意体会利弗莫尔的智慧:
在华尔街打滚多年,赚了几百万元,也亏过几百万元之后,我要告诉你这些。我能赚那么多钱,靠的不是我的想法,而是我的坐法。听得懂这句话吗?我一直坐得纹风不动。看对市场正确的一边,根本不算什么大本领。我们总是能看到多头市场里面,有很多人老早就做多,空头市场里,也有很多人老早就做空。我知道有很多人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做对了恰到好处的事情,他们开始买入和卖出的价位,正是最能赚钱的价位。但是他们的经验总是跟我一样,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赚到钱。能够做对事情,而且能坐住的人才是高手。我觉得这是最难学的。但是市场交易者只有真正懂得这点,才能赚大钱。交易者懂得了怎么去交易,赚几百万元易如反掌,而且比他在不懂得交易时赚几百块钱还容易。
但是利弗莫尔最重要的智慧包含在下面这句话中(我总觉得这句话不仅仅指市场交易——也许那正是人生的至理):“对我来说,亏钱是最小的麻烦。认亏之后,亏损再也不会困扰我。做错事——不认赔——才会伤害口袋和心灵。”
很遗憾,我的佛罗里达钓鱼之旅太短暂了,一个星期后,我又回到了忙碌的纽约市。垂钓时,等着大鱼上钩的时候,我不断想起利弗莫尔和他到佛罗里达钓鱼的情景,他的策略以及他那深邃的市场智慧。虽然他钓到的鱼比我多,但是有件事我一定比他强,那就是我可以研究和享受他的著作和文章,他却没有这方面的著作做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