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的多巴胺》 - 书摘
前言 抬起头,向上看
在你的大脑中,“向下”的世界由一些被称为神经递质的化学物质所控制,它们让你体验满足感,享受你当下拥有的一切。但当你把注意力转到“向上”的世界时,你的大脑则依赖另一种化学物质——一个单一的分子,它不仅让你突破指尖所指的领域,而且激励你去追求、控制、拥有你无法即刻抓取的世界。它驱使你去寻找遥远的东西,不仅包括物质的东西,也包括看不见的东西,比如知识、爱和影响力。无论是去拿桌子对面的盐瓶,坐宇宙飞船飞向月球,还是敬拜超越时空的神,这种化学物质都能跨越地理上或想象中的距离,给我们下达指令。
我们把“向下”的化学物质称为“当下神经递质”,它们能让你体验眼前的一切,让你立即品尝和享受,或者做出战斗或逃跑的反应。“向上”的化学物质则不同,它让你去渴望你没有的东西,并驱使你去寻找新的东西。你服从它,它就会奖励你;你不服从它,它就会让你痛苦。
哺乳动物、爬行动物、鸟类和鱼类的大脑中都含有这种化学物质,但没有一种生物拥有的数量有人类这么多。这既是一种福报,也是一种诅咒;既是一种动力,也是一种奖励。它形式简单,包含碳、氢、氧三种元素,再加上一个氮原子,但产生的结果极为复杂。它就是多巴胺,一种讲述着整个人类行为的故事的分子。
第1章 爱情
既得等待一生之人,为何蜜月不能长存?我们将在本章探索那些驱使你做爱和坠入爱河的化学物质,并回答为什么激情不会长久。
但随后科学家观察到了奇怪的事情:虽然只有0.000 5%,即二十万分之一的脑细胞可以产生多巴胺,但这些细胞却能对行为产生巨大的影响。当参与者产生多巴胺时,他们能体验到快乐的感觉,因此他们会不遗余力地激活这些稀有的细胞。实际上在特定的情况下,激活让人“感觉良好”的多巴胺是人们无法抗拒的诱惑。一些科学家给多巴胺取名为“快乐分子”,大脑中产生多巴胺的途径被称为“奖赏回路”。
研究者认为,多巴胺通路之所以被进化出来,肯定不是为了让人对毒品产生快感,而是毒品可能模拟了刺激产生多巴胺的机制。更有可能的情况是,多巴胺的产生受到了生存需求和繁衍活动的驱动。于是他们用食物代替可卡因,期望能看到相同的效应。但他们的发现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这一发现开启了对多巴胺的探索历程,最终摘掉了它“快乐分子”的称号。
他们在一起时也很开心,但新生活初期的光彩开始褪色,感觉又回到了各自的老日子。不管爱情的魔力为何物,它正在消退。“就像我上一段感情那样。”萨曼莎心想。“爱过。”肖恩心想。
由此人们提出了一个新的假说:多巴胺不是快乐的制造者,而是对意外的反应,即对可能性和预期的反应。
但当这些事情都习以为常时,新奇感就消逝了,多巴胺冲动也随之消退——更甜蜜的留言、更长的邮件或是更好的桌子也挽救不回来。
为什么爱情会消逝?我们的大脑生来渴求意外之喜,也因此期盼未来,每个激动人心的梦想都在那里萌生。但当任何事情,包括爱情变得习以为常时,那种兴奋感就悄然溜走,而我们的注意力又被其他新奇的事物吸引了。
研究这个现象的科学家把这种从新奇事物中得到的快感命名为“奖赏预测误差”。我们每时每刻都在预测将要发生的事,从什么时候可以下班,到在自动取款机上看到卡里有多少余额。实际发生的事好于我们的预期,就表明我们对未来的预言存在误差:可能我们可以提前下班了,或者查看余额时发现比预期多了100元。正是这种让人快乐的误差触发多巴胺行动起来。这种快乐不是源于额外的时间或钱本身,而是预期之外的好消息带来的兴奋感。
想象你正走在上班的路上,这条熟悉的街道你此前已经走过很多遍了。突然你注意到街边开了一家新面包店,你之前从没见过,想马上进去看看里面都卖什么。这就是多巴胺在发挥作用,它产生的感觉不同于享受舌尖之味、肌肤之感或悦目之景。这种快乐来自预期,来自陌生之物或更好之事的可能性。你看到这家面包店感到兴奋,但你并没有品尝过它家的甜点或咖啡,甚至没有看到店里面长什么样。
然而,有时候在我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它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好了。多巴胺能[插图]的兴奋(即预期带来的兴奋)并不持久,因为最终未来都会变成现在。当未知事物令人激动的神秘感变成乏味的熟悉日常时,多巴胺的工作就完成了,失望乘虚而入。
我们在梦想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时激情澎湃,在面对现实时这种激情又黯然消退。当爱神的轻轻敲门变成枕边人的鼾声阵阵时,仅靠多巴胺已维持不了爱情的相守。但用什么来维持呢?
佩蒂格鲁发现,大脑将外部世界分为两个独立的区域来管理,即“近体的”和“远体的”——简单来说就是远近两个区域。近体空间包括手臂可及之处,在此范围内的事物你可以马上用手控制,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远体空间是指你的手臂无法触及的地方,不管是3英尺(约1米)远还是300万英里(约500万千米)外,这个领域代表着可能性。基于这套对位置的定义,你将得出一个显而易见但实用的结论:由于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需要时间,任何与远体空间的互动肯定发生在未来。或者换一种说法,距离与时间有关。举个例子,如果你想吃桃子,但离你最近的桃子位于街角市场的水果摊,那你现在就没法享用它,只能在未来你购买之后才能享用它。得到一臂之外的东西需要做计划,这种计划可能是站起来开灯这样简单的事,可能是走去市场买桃子,也可能是弄清楚如何向月球发射火箭。远体空间中的事物的定义就是如此:得到它们需要努力、需要花时间,且大多数情况下需要做计划。相反,近体空间的事物是可以在当下体验的。这种体验是即时的,当我们触摸、品尝、把持、紧握某物时,我们会即刻感到幸福、悲伤、愤怒和愉悦。
当你向下看时,你就看向了近体空间,此时大脑被处理当下体验的化学物质支配着。但当大脑处理远体空间时,有一种化学物质的影响比其他所有物质都大,即与预期和可能性相关的多巴胺。那些远处的东西,即我们没有的东西,不能被使用和消耗,你只能去渴望。多巴胺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职责:最大化利用未来的资源,追求更好的事物。
爱情必须从远体经验转向近体经验——从追求到拥有,从翘首期盼到精心呵护。这些技能差别很大,这就是为什么爱情的本质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会变化,也是为什么对很多人来说,爱情在多巴胺兴奋或所谓浪漫之后会消逝
不管是天上的飞机、好莱坞的电影明星,还是遥远的山峰,只有不可及、虚幻的事物才富有魅力。魅力就是一个谎言。
现代赌场的设计标准是将高达80%的建筑面积用于老Hu机,这是有充分理由的:赌场大部分的赌博收入都来自这里。
虽然吃角子老Hu机可以追溯到19世纪,但它的现代改进是基于行为科学家B. F. 斯金纳(B. F. Skinner)的开创性工作,斯金纳在20世纪60年代发现了行为操纵的原理。
他设计了一个实验,释放一个食物丸所需的按压次数是随机变化的。现在,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食物,对它们而言每一次奖励都是出乎意料的。鸽子们变得兴奋起来,它们啄得更快了。有某种因素促使它们做出了更大的努力。多巴胺这个惊喜分子已被驯服,老Hu机的科学基础也随之诞生。
早期的爱情就像坐落在桥脚下的一只旋转木马。这只木马可以带给你一圈又一圈的美妙旅程,你想要玩多少次都可以,但它总会停在开始的地方。每当音乐停止,你的脚回到地面上,你就必须做出一个选择:再坐一次,或者跨过那座桥,去寻找更持久的爱情。
他所认为的满足根本不是满足,而是一种由多巴胺驱动的欲望,多巴胺这种分子会培养人们永不知足的感觉。当他和一个人上床后,他的近期目标就变成寻找下一个伴侣。
他把每一个新认识的女人想象成潜在的终身伴侣,一个会和他一起幸福生活的完美女人。但每个《宋飞正传》的粉丝都知道这些故事是如何结束的:只要这个女人也用真情回报乔治,乔治就不再为她疯狂了。当他不再需要努力追求的时候,他就只想着赶紧脱身。
我们陶醉于另寻新欢的激情、专注、兴奋和激动之中。不同的是,大多数人在某个时刻发现了多巴胺在欺骗我们。和范德雷工业公司的前乳胶销售员乔治,以及滚石乐队的主唱米克不同的是,我们逐渐明白,我们看到的下一个美女或帅哥可能不是让我们“满足”的关键。
多巴胺的角度来说,拥有是无趣的,只有获得才有趣。如果你生活在桥下,多巴胺会让你想获得一顶帐篷。如果你生活在帐篷里,多巴胺就会让你想获得一栋房子。如果你住在世界上最贵的豪宅中,多巴胺会让你想获得月球上的城堡。多巴胺不会满足于某一个标准,追求也永无止境。大脑中的多巴胺回路只能被光鲜之物的可能性所刺激,而不管现在的事物已有多完美。多巴胺的座右铭是“想要更多”。
建立在多巴胺基础上的浪漫关系是一段令人兴奋但短暂的过山车之旅,然而我们大脑中的化学过程也为我们铺平了通往陪伴之爱的道路。多巴胺代表着痴迷与渴望,而与长期关系最相关的化学物质则是催产素和血管升压素。催产素在女性中更活跃,而血管升压素在男性中更活跃。
多巴胺的反应不是针对奖赏,而是针对奖赏预测误差,即实际奖赏减去预期奖赏。这就是热恋的状态不会持久的原因。
然而,爱情可以始于多巴胺,但不能终于多巴胺。多巴胺永不知足,它只会说“我想要更多”。
第2章 毒品
欲望始于大脑中一个在进化上早就存在的区域,位于头骨深处,被称为腹侧被盖区。这一区域富含多巴胺,事实上,它是多巴胺两个主要的产生区域之一。像大多数脑细胞一样,生长在那里的细胞长着长长的尾巴,穿过大脑到达伏隔核。这些长尾巴的细胞被激活时,会将多巴胺释放到伏隔核中,让我们产生做某事的动力。这个回路叫作中脑边缘通路,但我们通常更直白地称之为“多巴胺欲望回路”(图2–1)。
一段重要的记忆就此形成:重要是因为它与生存有关,也因为它是由释放多巴胺触发的。
满怀希望的旅途要比到达目的地更快乐,这是多巴胺爱好者的座右铭。
可以说,欲望回路只是一个销售员。
毒品从根本上不同于天然的多巴胺触发器。当我们饿的时候,没有什么比吃东西更能激励我们的了。但是在我们吃饱了之后,我们获得食物的动机就会下降,因为饱足感回路被激活,欲望回路被关闭。人体有适当的检查和平衡机制来保持一切稳定。但对于吸毒来说,饱足感回路是不存在的。吸毒者会一直吸毒,直到他们昏倒、生病或身无分文。如果你问一个瘾君子他想要多少毒品,他只有一个答案:“更多”。
让我们考虑一种能使人兴奋的化学物质,如酒精,它能触发多巴胺的释放。它进入大脑的速度越快,饮酒者产生的快感就越强。在图2–2中,横轴表示时间,纵轴表示大脑中的酒精含量。如果喝的是霞多丽(一种白葡萄酒),曲线会慢慢向右上升。如果喝的是伏特加,曲线就会十分陡峭,迅速向上攀升。
他可以说是美国脑科学研究和改善心理健康服务的最重要的倡导者,他自己也在与上瘾和精神疾病做斗争。在半夜开车撞上了美国国会大厦的路障后,他当众承认了自己的问题。
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一个上瘾者的大脑期待着像往常的星期六晚上一样来一顿可卡因“大餐”,但他一无所获。就像没有吃到牛角面包的上班族一样,没有了毒品的瘾君子也会感到愤恨和若有所失。当你期望的奖赏没有实现时,多巴胺系统就会关闭。用科学术语来讲,当多巴胺系统处于静止状态时,它会以每秒3到5次的速度被激发。但当它兴奋时,它的激发速率会激增到每秒20到30次。当预期的奖赏没有实现时,多巴胺的激发速率会下降到零,而这种感觉很糟糕。
放纵自己的欲望并不一定会带来快乐,因为你想要的不一定是你喜欢的。多巴胺描绘出的图景不可能长久保持下去。欲望回路说“如果你买了这双鞋,你的生活就会改变”。生活可能确实会改变,但这不是因为多巴胺的作用。
多巴胺的增加会让人热情参与自己原本认为不重要的事务。例如,有报道称一些吸大麻的人会站在水池前,看着水龙头不断地滴水,这一平平无奇的景象让他们看得十分着迷。当吸食大麻的人迷失在自己的思想中,漫无目的地在自己创造的想象世界中遨游时,多巴胺的增强效应也就变得更明显。但在某些情况下,大麻也会抑制多巴胺,模仿当下分子的作用。
事实上,尼古丁是一种非常规的毒品,因为它除了让你上瘾外,没有什么其他作用。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精神病学和行为科学教授罗兰·R. 格里菲思(Roland R. Griffiths)博士说:“很多人第一次接触尼古丁时,并不喜欢它。它不同于许多其他成瘾药物,因为对于其他成瘾药物,大多数人都喜欢第一次的体验,并会再试一次。”尼古丁不会像大麻一样让你兴奋,不会像酒精一样让你陶醉,也不会像飙车一样给你刺激。有些人说抽烟能让他们更放松,也有人说抽烟让他们更警觉,但实际上,它的主要作用是减少渴望。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吸烟的唯一目的是上瘾,这样就可以减轻渴望带来的不适感,由此让人体验到快乐,就像一个整天抱着石头的人,终于放下石头时会感觉一身轻松。
帕金森病是一种多巴胺缺乏症,患有这种病的人负责控制肌肉运动的一条通路中多巴胺不足。这条通路,简单地说,就是我们将内心世界转化为行动,以及将意志施加给世界的途径。当这条通路中没有足够的多巴胺时,人就会僵硬和颤抖,并且移动缓慢。治疗方法是吃一些能促进多巴胺增长的药物。
多巴胺回路的增强促进了冲动行为,而不是满足感——它促进了“想要”,而不是“喜欢”。
人们经常会这样欺骗自己。在日常生活中,很少有什么事比中彩票的概率更低。比起中彩票,一名女性怀上四胞胎,或者一个人被倾翻的投币式自动售货机砸死的概率都更大。一个人被闪电击中的可能性比中彩票的可能性高出100倍还多。然而,还是有成百上千万人买彩票,他们说:“总会有人中的。”一位更老练的多巴胺爱好者如此表达他对彩票的热爱:“这是一美元的希望。”
便捷性是成瘾的关键一个东西是否容易获取,是它是否容易成瘾的关键因素。对香烟和酒精上瘾的人比对海洛因上瘾的人多,虽然海洛因对大脑的刺激更容易引发上瘾。香烟和酒精造成的公共健康问题更严重,因为它们更容易获得。事实上,为了减少这些物质引起的问题,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使获得它们变得更困难。
青少年大脑与成年人大脑最大的差异在额叶,额叶直到20岁出头才发育完全。这会造成问题,因为正是额叶赋予了成年人良好的判断力。它们就像刹车闸,在我们要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时警告我们收手。在额叶功能不全的情况下,青少年容易冲动行事,即使他们知道怎么做更好,也容易做出不明智的决定。
如果你需要收集7颗宝石,而你打开的每一个箱子里都有一颗宝石,这就是可预测的结果。这样就不会有惊喜,不会有奖赏预测误差,也不会有多巴胺了。而如果你需要打开1 000个箱子才能找到一颗宝石,这个任务就太艰巨了,很少有人会坚持下来。那么,游戏开发人员如何确定应该让百分之多少的箱子中包含宝石呢?答案是数据,大量的数据。
那么,根据这些数据,箱子中包含宝石的理想比例是多少呢?结果发现25%是最佳比例,正是这个比例能让人们玩得最久。此外,其余75%的箱子也不应该空着,游戏开发者把低价值的奖励放在没有宝石的箱子里,这样每个箱子都会有惊喜:可能是个小硬币,可能是你的步枪的一个新射程,可能是一副让你的角色看起来很酷的太阳镜。它也可能是个特别厉害的宝物,可以为你打开与游戏互动的全新方式。但查特菲尔德告诉我们,得到这样的奖励的概率是千分之一。(顺便说一句,游戏可能不会让你只收集了7颗宝石就进入下一个等级。数十亿个数据点告诉我们,让人们玩游戏时间最长的数字是15。)
什么样的大脑回路强大到足以对抗多巴胺呢?答案是多巴胺,多巴胺可以对抗多巴胺。与欲望回路相反的回路可以被称为“多巴胺控制回路”。
第3章 掌控的力量
斯坦福大学商学院的研究人员研究了微妙的非言语行为如何影响人们对彼此的感知。他们指出,当人们伸展自己的肢体,占据大量空间时,他们就被认为占据了主导地位,或者说具有控制力。相反,当他们收紧肢体,占用尽可能少的空间时,他们就被认为是顺从的。
既善于处理亲和关系又擅长处理代理关系的人通常都是态度亲和、容易相处的领导者,如比尔·克林顿或罗纳德·里根。不太善于处理代理关系的人更有可能是友好且容易相处的追随者。在亲和关系上有困难但精通代理关系的人可能是冷漠无情的人,而两种关系都不擅长的人则给人性格孤僻的印象。
欲望多巴胺会促进毒瘾,让人追求快感,但收获的多巴胺刺激越来越少,同样,有些人的控制多巴胺如此之多,这使他们对成就上瘾,因而无法体验当下的满足。想想你是不是认识一些人,他们为自己的目标不懈地努力,但从来不去享受他们的成果。他们甚至不会吹嘘自己的成就,就继续去做下一件事了。
这些人身上表现出一种失衡效应,这是聚焦未来的多巴胺和聚焦现在的当下神经递质之间的失衡。他们想要逃避当下的情感和感官体验。对他们来说,生活关乎未来,关乎进步,关乎创新。尽管他们的努力带来了金钱甚至名声,但他们总是不开心。不管做了多少,他们都觉得不够。詹姆斯·邦德这个足智多谋而冷酷无情的秘密特工的家族徽章中有一句拉丁语格言“Orbis Non Sufficit”,意思是“这个世界还不够”。
ADHD最常见于儿童,这是有原因的。额叶负责控制多巴胺的活动,它是发育得最晚的脑区,直到一个人结束青春期进入成年期之后,它才与大脑的其他部分完成连接。控制回路的工作之一是限制欲望回路,因此冲动控制与ADHD相关。当控制多巴胺很弱时,人们会去追求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不考虑长期的后果。患有ADHD的孩子会抢玩具和插队,患有ADHD的成年人会冲动购物,也经常打断别人说话。
几年前,当人们对这种疾病不太了解的时候,医生和家长不愿意给这些患儿服用哌甲酯和苯丙胺等成瘾性药物。这听起来很合理:不要给有成瘾风险的人服用成瘾性药物。但严格的测试明确地表明,接受兴奋剂治疗的青少年ADHD患者反而不容易上瘾。事实上,越小开始服用药物且服用剂量越高的人越不可能出现服用非法药物的问题。这是因为,如果你加强多巴胺控制回路,就更容易做出明智的决定。另一方面,如果不采取有效的治疗措施,控制回路的弱点就不会得到纠正。欲望回路毫无阻碍地行动,反倒增加了高风险的寻欢作乐行为的可能性。
而处在另一个极端的奥尔德林上校,最终也找到了利用自己创造力的方法。从月球回来后,他自己撰写或与他人合著过十几本书,开发了一个计算机战略游戏,并提出了一种革命性的太空旅行方法,使载人登陆火星的任务更容易实现。他还出现在许多电视节目上,包括《与星共舞》、《价格猜猜猜》、《顶级大厨》和《生活大爆炸》。
暴力有时是功能障碍或病理状态的结果。但大多数情况下,暴力是一种选择——一种经过深思熟虑而采取的,以胁迫手段获得你想要的东西的方式。
研究人员得出结论:“抵制诱惑似乎产生了一种心理代价,这种代价体现为,参与者之后在面对挫折时更容易放弃。”如果你在节食,抵制诱惑的次数越多,下次你越有可能失败。意志力是一种有限的资源。
他祈祷:“主啊,请赐予我贞洁,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多巴胺不仅产生欲望,也产生控制。它使我们有能力按自己的意愿去改变环境,甚至改变其他人。但是多巴胺不仅能让我们统治世界,它还能创造全新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可能是如此惊人,只能由天才或者疯子创造。
第4章 天才与疯子
我们必须把一些事情归类为低突出性、不重要的,然后忽略它们。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如果你注意到周围世界的每一个细节,你将不堪重负。
身体的感官可以感知两种不同的事物,但你可以用理性理解它们之间的相同之处。把一个全新的想法和一个熟悉的旧想法配对,可以使新想法更容易理解。
弗洛伊德把发生在梦中的心理活动称为“原始过程”,它没有组织,不合逻辑,不考虑现实的局限性,由原始欲望驱动。原始过程也被用来描述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思维过程。德国哲学家亚瑟·叔本华写道:“梦是短暂的疯狂,而疯狂是一个漫长的梦。”
做梦和精神病之间的相似性吸引了许多研究者,并产生了丰富的科学文献。意大利米兰大学的一个研究小组观察了健康人梦境中存在的奇异思维内容,并将其与健康参与者和精神分裂症患者清醒时的幻想进行了比较。
很多人都有过从梦中醒来的经历,感觉自己好像被夹在两个世界之间。在这种状态下,他们的思维更加流畅,从一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不受逻辑规则的约束。事实上,一些人报告说,正是处在这两个世界之间时,他们体验到了最具创造性的思想。负责把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感官外部世界上的当下过滤器还没有被重启,多巴胺回路继续不受对抗地突进,思想畅行无阻。
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凯库勒(Friedrich August Kekulé)最知名的成就是发现了苯分子的结构。
高水平的多巴胺会抑制当下分子的功能,所以聪明的人在人际关系上往往很差。
爱因斯坦的个人生活也反映了他在人际关系上的笨拙。与人相比,他对科学更感兴趣。在他和妻子分开的两年前,他开始和表姐有染,并最终娶了她。他之后再次不忠,背着他的表姐,与他的秘书以及可能多达6个其他女友交往。他的多巴胺能思维既是一种福报,也是一种诅咒——多巴胺水平的升高让他发现了相对论,而很可能也正是多巴胺驱使他从一段关系转到另一段关系,让他无法专注于当下分子控制的长期陪伴之爱。
第5章 自由与保守
保守主义者:热衷于已有罪恶的政治家,与希望用其他罪恶代替已有罪恶的自由派不同。
给予者也能从给予中获得情感上的好处。享乐主义悖论指出,自己寻求幸福的人是不会找到幸福的,帮助别人的人才会找到幸福。利他主义与幸福、健康和长寿联系在一起。有证据表明,帮助他人能在细胞水平上延缓衰老。凯斯西储大学生命伦理学系的研究人员认为利他主义的好处可能来源于“更深层次、更积极的社会融合,将注意力从个人问题和专注于自我的焦虑上转移出去,增强生活的意义和目的,促进更积极的生活方式”。
理性决定是不可靠的,总是随着新证据的出现而随时可能被修改。非理性则更持久,欲望多巴胺和当下分子通路都可以被用来引导人们做出非理性的决定。最有效的工具是恐惧、欲望和同情。
不要忘了,自由主义者想要帮助人们变得更好,保守主义者想要让人们获得幸福,而政治家想要得到权力。
第6章 进步
等位基因代表了基因编码的微小变异,这些变异赋予人们不同的特征。拥有长型DRD4基因(如7R等位基因)的人更容易冒险。他们喜欢追求新的体验,因为他们不大能容忍无聊。他们喜欢探索新的地方、想法、食物、毒品和性机会,他们是冒险家。全世界大约1/5的人有7R等位基因,但各地的差异很大。
压力不利于人体健康。事实上,压力是致命的。压力会增加患心脏病、睡眠质量降低、消化系统出问题和免疫系统受损的可能性。它也会引发抑郁,而抑郁会导致缺乏精力、丧失动力、绝望、轻生念头,甚至干脆放弃,所有这些都会影响生存。
冰岛的研究人员发现,在舞蹈、表演、音乐和写作等创造性领域工作的人与没有从事创造性工作的人相比,患双相情感障碍的可能性高出25%。在另一项研究中,格拉斯哥大学的科学家跟踪了1 800多名8岁到20岁出头的人。他们发现,8岁时的智商分数越高,23岁或之前患双相情感障碍的风险就越大。与普通大脑相比,聪明的大脑患多巴胺能精神疾病的风险更大。
你可以将这种非凡的大脑理解成类似于高性能跑车,它能够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很容易坏掉。多巴胺能激发智力、创造力,让人努力工作,但它也能使人们做出怪异的行为。
新经济[插图]中一些最重要的公司是由移民创办的,包括谷歌、英特尔、贝宝、易趣和色拉布(Snapchat)。截至2005年,硅谷52%的初创企业都是由移民创办的,鉴于移民只占美国人口的13%,这一数字是相当可观的。为美国提供最多科技企业家的国家是印度。
如果你去问哲学家人类的本质是什么,他可能会说是自由意志。人性的本质是超越本能,超越对环境的自动反应的能力。这种能力让我们能够权衡选择,去考虑价值观和原则等更高级的概念,以及就如何最大化我们所认为的美好之物——无论是爱、金钱还是高尚的灵魂——做出深思熟虑的选择。这就是多巴胺。
核武器末日是多巴胺毁灭人类最明显的方式。高多巴胺能的科学家为高多巴胺能的统治者制造了末日武器。科学家无法阻止自己制造出更加致命的武器,独裁者也无法阻止自己对权力的贪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国家正在获得制造核武器的能力,有一天一些人的多巴胺回路可能会得出结论:最大限度地利用未来资源的方法就是按下按钮。我们都希望,而且许多人也相信,在毁灭自己之前,人类将找到一种超越我们原始的征服动力的方法,比如通过联合国等国际合作组织。
人们需要消耗更少的热量、少用空调、少用热水、少开车、少坐飞机、少消费。换句话说,由多巴胺驱动的行为要被彻底抑制,更好、更快、更便宜、更多的时代将不得不结束。
第7章 和谐
《华盛顿邮报》的一名记者对这项研究发表了评论,他指出:“种满了草和其他绿色植物的城市屋顶,在全世界越来越受欢迎……最近,脸谱网公司在加州门罗公园的办公室安装了一个9英亩(约3.6万平方米)大的绿色屋顶。”这种建筑方式利用当下刺激激活多巴胺,不仅对灵魂有益,也可能提高公司收益。
无论他们是在吃饭、工作、看电视还是社交,如果他们专注于自己所做的事情,他们就会更快乐。研究人员得出结论:“人的思维是一种漫游性思维,而漫游性思维会让人不快乐。”
译后记
一是预期管理,提前商量好每天最多看三集,第一集放完暂停,提醒他还有两集,第二集放完再提醒他还有最后一集。预期误差减小后,他就更容易停下来了。第二种方法是亲子创作,我带他拼坦克,他妈妈带他画坦克,让他在动手创造和交流互动中将多巴胺与当下体验结合,带来更大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