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在犯错

      1943年,五角大楼遇到了难题。美方为一种新的语音加密系统——“X系统”投入了上百万美金,但其安全性却不能确保。所以高官召请克劳德·香农来分析 “X系统”的代码。如果没问题,那么就证明了这些代码在数学上的不可破解性。香农是新一代数学家,即信息理论家。对香农这群理论家而言,信息与字母、数字及它们代表的事实不同。信息更抽象、更精确,也就是说毫无冗余。就拿“Let's crack the codes”这句话的字母拼写顺序来说吧——极其冗余。用不了这么多词就能表达相同的句意。只要你阅读过英文,看一句短小精悍的“Lt's crck th cdes”并自己补全发音,你就能知道句意。希伯来人和阿拉伯人能读懂没有元音的书面语,也是用这种方法。我们的大脑惊人地善于看图、填空、无视冗余数据,所以只有在我们填空拿不准的时候,信息才有点用场。

      香农的无冗余理念并不方便破解代码,尽管现在我们在网上看到的东西都离不开它。比如说JEPG压缩图像去掉了原图的大部分数据,但我们几乎看不出缺了什么 ——因为我们的大脑视觉系统忽视了那些未经处理的点阵。MP3压缩文件、YouTube上的Flash视频编码能为人接受,也是这个道理。自香农以后,信息理论家们一直在精炼方法以求用最少的信息量提供无损内容。(古老的希伯来、阿拉伯部落比他们提前了几千年做这件事。)数据压缩也不仅仅是数码化,事实上,它通过神经元传输到到我们的大脑。正如博乐透在他的TEDT脱口秀中说的,我们感知到的每种颜色都与其所处环境有关:它周围有什么颜色?它出于光照下还是在阴影中?光是什么颜色?这种机理不仅对光适用,对声音也适用——如上文所言,我们被韵律塞满的大脑实际上会对缺失的节拍产生幻觉。如果你今天有兴趣看点特别奇怪的东西,就关注一下奥利弗·塞克关于查尔斯·伯奈特综合征(一种会让人根据微小零碎的神经信号产生幻觉的脑部失调症的)那一期TEDT脱口秀吧。

      综上所述,雷·库兹韦尔的结论是必然的:“我们根本没有看见事物,而是从低分辨率的线索中产生详细的幻觉。”正如博乐透在其演说中阐释的,只有在幻觉无法作出准确预测时,我们才会注意到我们总在幻想。此时我们自认为对一些不确定的东西很确定,大脑就需要寻找新信息来做出更好的预测。克劳德·香农曾说“信息解决了不确定性。”我们在幻觉中越是确定,我们自认为需要的信息就越少,并且我们不再那么积极地接受新信息。博乐透用一个短句结束了他的演说:“只有通过不确定性,才有可能理解。”香农恰如其分地理解了二战,这对同盟国、协约国来说实属幸运。成功证明了五角大楼的“X系统”在数学上不可破解后,香农还为新一代军事代码奠基。然而他最造福后世的成就并非他创造的代码,而是代码背后的理念:只有在不确定性中,我们才能领略信息的价值。

posted @ 2012-11-19 18:36  借筏度岸  阅读(224)  评论(0编辑  收藏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