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自得其乐》(汪曾祺)
我也是画花卉的。我很喜欢徐青藤,陈白阳,喜欢李复堂,但受他们的影响不大。我的画不中不西,不今不古,真正是“写意”,带有很大的随意性。曾画了一副紫藤,满纸淋漓,水汽很足,几乎不辨花形。这幅画现在挂在我的家中。我的一个同乡来,问:“这画画的是什么?”我说是:“骤雨初晴。”我端详了一会儿,说:“哎,经你一说,是有点那个意思!”他还能看出彩墨之间的一些小块空白,是阳光。我常把后期映象派方法融入国画。我觉得中国画本来就是映象派,只是我这样做,更是有意识的而已。
画中国画还有一种乐趣,是可以在画上题诗,可寄一时意兴,舒感慨,也可以发一点牢骚。曾用干笔焦墨在浙江皮纸上画冬日菊花,题诗代简,寄给一个老朋友,诗是:
**新沏清茶饭后烟,**
**自搔短发负晴喧。**
**枝头残菊开还好,**
**留得秋光过小年。**
汪老的自得之意,亦是对我的一种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