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社交”的价值、风险与治理研究

“元宇宙社交”的价值、风险与治理研究

–基于人、社交、媒介视角

摘要:智能设备、虚拟现实、增强现实、区块链等技术升级背景下的元宇宙概念 正蓬勃发展，借助这些技术革新，社交媒体在融合元宇宙应用的契机中焕发了新 的生命力。元宇宙社交由虚拟主体形象多维度创建、公共空间场景化搭建和交互 媒介多样式提供的三大主要路径共同创建。相较于传统互联网社交媒体，元宇宙 社交的社交角色更立体化，社交场景更全景化，同时带来更多社交创作的数字产 权化。但于此同时，元宇宙社交也存在意识形态、经济发展、法律政策和道德伦 理等一系列风险点。针对这些风险点，按照宏观“工具性-人文性”和微观“技 术层-社会层”的内外循环思路，提出未来元宇宙社会治理的具体路径。

关键词:元宇宙社交、公共空间、虚拟化、数字化、场景化

0. 引言 

    后疫情时代，社交作为人类的基本需求，由于物理距离的隔离阻断，难以正常进行。同时，各国都在加速学习、工作、生活的数字化，人们的数字素养和技 术水平不断提高，数字意识和行为习惯也在逐步形成。而元宇宙是基于数字技术 而构建的一种人以数字身份参与的虚实融合的三元世界数字社会。[1]随着虚拟现 实与混合现实技术的不断发展，用户实现了在现实与虚拟空间中穿梭，信息也能 够在现实与虚拟空间中流动，这种用户与信息的互动融合，现实与虚拟空间的交 融共生形成了元宇宙，而基于此形成的元宇宙社交属性也成为数字社会的进阶形 态。

    2021 年，元宇宙作为一个互联网产业概念受到广泛关注，2021 年也被视为 “元宇宙元年”。[2]社交媒体巨头 Facebook 宣布将母公司更名为 Meta，并希望 人们将其视为“元宇宙公司”，并在北美向公众开放了其虚拟现实平台“Horizon Worlds”(地平线世界)[3]沙盒游戏平台 Roblox(罗布乐思)首先将“元宇宙” 概念写进招股书并成功登陆纽交所，上市首日股价上升 54.4%，市值飙升至 372 亿美元。[4]微软在 2021 年 3 月正式发布了 Microsoft Mesh 全新混合现实协作平 台。人们通过佩戴其开发的混合现实设备 Hololens2，设置一个虚拟形象，与他 人在一个共同空间协作。2021 年 12 月 27 日，百度 AI 开发者大会上发布了元宇 宙产品“希壤”，一个平行于物理世界、跨越虚拟与现实、永久续存的多人互动 空间。越来越多的公司加入元宇宙社交的梯队，网易的瑶台、腾讯的 Tmeland， 字节的派对岛、Soul 的上海任意门、一点资讯的啫喱等。元宇宙社交已经成为国 内外社交产业的一个重要方向，区别于传统社交平台，元宇宙社交提供了更沉浸， 互动感更强的用户体验，更好地满足了新世代的社交需求。

报告思路如下图:

 

1. 元宇宙社交的概念与特征 

1.1 什么是元宇宙

    元宇宙(Metaverse)是利用科技手段进行链接与创造的，与现实世界映射与 交互的虚拟世界，具备新型社会体系的数字生活空间。其本身是由本身是由“meta” (超越)与“verse”(宇宙)组合而成的词，中文语境中将其译为“元宇宙”。元 宇宙的思想起源于美国数学家 Vernor Vinge 教授于 1981 年出版的小说《真名实 姓》，他创造性地提出了一个通过脑机接口进入并获得感官体验的虚拟世界。1992 年出版的科幻小说《雪崩》中则正式地提出了该概念。此后，元宇宙在科幻作品 中被广泛提及，并在电影《头号玩家》中为大众所熟知。[1]

    从数字技术层面来看，元宇宙是整合数字孪生、扩展现实、AI、物联网、区 块链、Web3.0、数字藏品/NFT 等多种新技术的规模化组合和统摄性想象[5]，创造 了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的连接革命，形成具有较强生命力、高度体验感的社会网 络。从事物性质层面来看，元宇宙是以人为中心的新一代具身化计算机系统平台， 勾勒和描述了人类未来数字化生存的新愿景。[6]从时空属性层面来看，元宇宙是 通过连接、叠加、缠结、共生、融合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元世界，或是人们以 数字身份参与的“集体虚拟共享空间”。

    元宇宙的功能特征是贯穿和应用于数字孪生、虚拟原生、虚实共生和虚实联 动四个发展阶段的场景之中。罗布乐思(Roblox)公司首席执行官戴维·巴苏基 (David Baszucki)明确了元宇宙具有八个特征属性，即身份性、朋友性、沉浸感、 低延迟、多样化、随地性、经济性和文明性;光束(Beamable)公司创始人乔恩·拉 多夫(Jon Radoff)从结构层面提出了元宇宙的七层价值链，具体包括基础设施、 人机交互、去中心化、空间计算、创作者经济、发现和体验[7]。通过对上述元宇 宙的特征属性进行分析，可以将其归纳为四个主要特征:第一，技术集成的基础特征，它是推动元宇宙诞生与发展的基层底座。第二，虚实融合的外显特征，它 是元宇宙的主要表现形态。第三，去中心化的自治特征，它是打造元宇宙自治系 统的根本动力。第四，持续创造的品质特征，它是元宇宙世界实现价值创造与重 构的关键力量。

1.2 元宇宙的社交属性

    元宇宙既是各领域发展的集合产物，又反作用于各领域的发展。在媒介研究 领域，元宇宙的数字化、虚拟化特点促使社交媒体在新型媒介形式下完成自我革 新，实现社交媒体传播的拟真化、形象化呈现，在虚拟世界中，搭建一个与现实 平行、实时在线的世界。[4]在社交元宇宙里，可以凭借自己的虚拟化身，并且基 于自己的兴趣图谱或推荐，体验或沉浸在各种社交场景中，从而接近真实的体验 最终交到志同道合的伙伴。

    元宇宙社交具有虚拟化身、社交资产、沉浸感、经济体系、包容性等五大特 质，将线上社交与线下社交的优点进行整合，利用 AR、VR、MR、XR 等技术搭建 一个全息的虚拟现实平台。人们之间不再只是通过简单的语音、文字、图片、视 频进行交流，还可以足不出户地在元宇宙社交平台上进行逛街、购物、唱歌、游 戏等娱乐活动，这也是传统的虚拟社交平台所难以具备的。即人们在接近真实的 共同体验中一起交流、娱乐，以实现自我价值为目的分享内心真实感受，从而建 立社交连接。

2. 构建元宇宙社交的路径要素

    相较传统媒体，元宇宙社交媒体能带给用户更强的交互式、沉浸式体验。基 于这种体验媒介，元宇宙社交有三大关键构建路径要素，包括虚拟主体形象的多 维度创建、公共空间的场景化搭建和交互媒介的多样式提供。

2.1 虚拟主体形象的多维度创建

    元宇宙社交媒体的虚拟主体形象建构不仅在方法论上实现了创新性突破，在 内容形式上也更立体化、多元化、动态化。由于视觉仿真因素的全面融入，推动 信息传递从二维平面升级到三维立体空间，有利增强了用户的真实感、动态感和 沉浸感。可以通过对用户的身体部位进行扫描定位，不拘泥于扁平化、单一化、 静止化的框架之中，对用户进行三维立体的自我形象延伸，使得用户形象时刻处 于动态中。同时还具有更形象化的新型表情符号，用户可互相展示自身虚拟主体 形象的面部表情、肢体动作等。除此之外，用户可即时展示自己的兴趣爱好，并 与自身虚拟主体形象相结合，使虚拟主体形象呈现于某类兴趣语境中，借由兴趣 爱好来更精准地建构自身虚拟主体形象，进而实现由外围向中心聚集的虚拟主体 形象建构。从虚拟主体形象的具象化呈现、表情符号与虚拟主体形象的结合以及 兴趣爱好对虚拟主体形象的建构三个维度使虚拟主体形象的输出形式更加生动 灵活，“再造”人的“数字躯体”，实现人类在虚拟世界中角色的自由选择与感 官的全方位“连接”[7]。

2.2 公共空间的场景化搭建

    互联网的公共空间多为互联网时代用户可进行全民参与、自由发言的网络空 间[8]，且该空间具有抽象性、整体性等特点。[9]在元宇宙社交媒体中，公共空间 与虚拟主体形象是双向促进式建构的。在元宇宙社交媒体的公共空间中，用户作 为虚拟主体形象与各类场景交互。这些场景本身具有具象化、部分化、形象化特 征，使用户能进一步感受公共空间的存在，也就是公共空间以场景化的方式作用 于用户虚拟主体形象建构。用户在公共空间的行为表现构成场景的动态搭建，将 现实场景搬进虚拟世界中，让人们不再受制于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获取到与现实 世界一样的空间感和沉浸感，并可以搭建一个平行于现实世界运行的“超场景”， 在社交、消费、娱乐、文旅、教育、办公等领域得到广阔的应用前景。

2.3 交互媒介的多样式提供

    元宇宙是一系列“连点成线”技术创新的集合，是集成与融合全部数字技术 于一体的终极数字媒介，极大地扩张了用户的社交范围，突破了时空和传统社交 方式的藩篱。从微观上看，元宇宙社交媒体的传播行为建构具有自由性、开放性; 从宏观上看，具有交互性、超现实性。用户不局限于单一的社交动机而进入既定 的模式化场景，在一定程度上解放了用户在社交媒体框架下的行为。同时，元宇 宙社交媒体实则是一种虚拟化现实[10]，因而用户可通过各种虚拟道具、场景等超 现实互动材料对进行辅助社交。不同于传统社交媒体的用户只能使用语音、文字、 图片等互动材料，元宇宙社交媒体用户可使用任何具体化的互动材料，如枪械、 皮球、食材等。媒介的意义不在于其外在的质料和形式，关键在于内部关系的连 接性与其内含的意义总和，其核心在于人的体验。因而这种互动方式的质变不仅 突破了传统方式的局限性，而且实现了相较现实世界更具理想化、形象化的虚拟 互动，极大满足了人在社交中的行为幻想。

3. 元宇宙社交需求价值 

3.1 社交角色立体化

    元宇宙社交与目前传统互联网社交的主要区别点之一为角色的塑造。在线下， 我们习惯与人面对面交流，从眼神交流、肢体动作到面部表情，每一个身体细节 都参与社交过程。此外，人们还将通过衣着打扮来表达自己的个性，根据不同场 合改变着装，以应对不同的社交场合。不可否认的是，身体作为社交“媒介”的 具象感在线上交流中逐渐被弱化，而元宇宙社交将强化社交角色的塑造，每个人 都将以拥有独立身份的“数字化身”的形象存在，并具有“真切的临场感”，借 助硬件和交互技术手段的进步，在各方面进行感官体验的拓展，更高效地传递用 户的社交信息、个性特点和关系达成意向。[11]

3.2 社交场景全景化

    元宇宙社交提供了空间场景的新方式和新功能。互联网下，人们交互被局限 在屏幕的大小之中，没有空间概念，且时间也是不连续的。相较之下，元宇宙社 交是对互联网空间的进化和超越，其增加了空间和时间维度，提供了一个全景式、 开放式、全天候的社交空间，实现了虚拟空间与现实世界的叠加，其具有 3D 可 视化、强交互性、沉浸式等特征，能够迅速拉近陌生人之间的距离。用户可以在 虚拟平台上共享时空，进行即时互动，因此元宇宙社交是在构建一个由不同的社 交场景所组合而成的社交生态。

3.3 社交创作数字产权化

    当用户在这些社交生态上得到了情感等多方面的满足，就会愿意花大量的时 间停留在平台上，用户留存量也将增加。同时，元宇宙社交环境作为高度开放的 可编辑世界，内容将由用户主导，内容门槛的降低将为内容创作方和用户提供更 为自由的表达空间。用户的社交资本、社交信息、社交信号等都将是内容创作的 元素和最终作品。参与者共同创建和运营元宇宙社交系统，进一步催生出完整的 经济系统，元宇宙社交内的一切，包括地块、建筑、化身、装备都能够被数字产 权化。同时，用户既是这些数字财产的所有者，也对其数字化身行为负责，元宇 宙社交空间能够以价值衡量，平台自带一套经济系统，这将使得元宇宙社交空间 具备可开发的商业价值。

4. 元宇宙社交风险点 

4.1 意识形态风险

    元宇宙在给我们带来各种益处的同时，也面临着主体性的丧失和虚无化的隐 忧。元宇宙社交的虚拟世界可极大满足人们想要体验和表达世界的能力，同样也 可扭曲甚至摧毁人们对真实情感的认知，限于虚拟和现实的混沌困境，无法清晰 认知自己的角色、空间处境和交互行为。这不仅增强了互联网平台企业的政治权 力，而且还可能对某些极端思想的扩散宣传起到助推作用，若有管控不当就可能 形成“元宇宙极权”。如国外的 Twitter、Facebook 等社交平台现已成为极端主 义思想者展开身份认同、价值共情、思想宣传和集体行动的主要阵地。这有可能 对人民的意识形态带来严重影响，进一步拓新的“数字殖民地”，从而对现实民 族国家的主权安全造成影响。[12]

4.2 经济发展风险

    元宇宙社交中由于需要在公共空间形成场景循环的闭环，因而需要匹配相应 的数字经济系统来作为动力来源和物质支撑，但这也必然会对传统经济构成一定 的冲击。首先，元宇宙社交中虚拟货币存在概念噱头、脱实向虚、享乐主导以及 不正当竞争等产业乱象，在各公共空间场景之间会出现生态封闭、抢占用户、技 术割据等反竞争行为。其次，元宇宙社交中的私人数字货币将对传统法币造成挑战，进而造成数字货币财富的“马太效应”，加剧现实社会中的贫富分化。最后， 元宇宙中海量虚拟数字资产增加了政府监管难度，尤其是犯罪分子在利用暗网的 加持下，将可能引发系统性的数字金融风险，并对社会和经济的平稳发展造成不 利影响。

4.3 法律政策风险

    由于元宇宙社交中的虚拟信息元素针对性不强和场景元素的碎片化，大大加 大了对于数据安全和个人信息的保护的难度，造成用户隐私信息的泄漏风险。同 时，用户在社交交互中产生的数字资产和数字创造及交易，在各个虚拟社交空间 标准规范不统一的情况下，会衍生出一系列侵权问题。进一步加深来看，这些信 息、创作构成人权的一部分，元宇宙社交作为一种数字化虚拟空间，尤其强调对 数据的收集与分析能力，数据价值得到空前跃升，用户的财产权、隐私权、数据 权等数字人权更容易被侵犯，具体可表现为数据窃取、资产诈骗、数字控制、算 法歧视等数字安全和数字公平问题。

4.4 道德伦理风险

    人们期许将元宇宙社交塑造成“理想国”，每个人都可凭借虚拟化身在元宇 宙中获得“绝对自由”。元宇宙借助技术手段带来的感官上的极致沉浸可能会磨 灭对更高的主体性的追求，正如人大教授刘永谋所言:“从本体论意义上来说， 在元宇宙中，不会再有意义生活，只剩下感官活着，不会再有反观性思想，只剩 下应激性思维。”这种对“自由”狂热的追求与探寻，将会给人类上千年沉淀累 积的传统道德伦理观念带来强烈的冲击和挑战。例如在这种虚拟场景中的行为交 互达到哪种程度才算“性骚扰”，现实社会中的各种问题可能都会在虚拟空间上 演，“思维定势”影响着人们对元宇宙社交中的价值判断，将现实社会中的对错 判断标准沿用到虚拟空间当中，是否真的适配，“边界”问题是元宇宙社交中是 否进行道德判罚的关键节点。

5. 元宇宙社交治理思路

    随着元宇宙技术应用日臻成熟，元宇宙社交中，扩展现实技术提供了更加沉 浸式的体验，更高维的媒介形式重构了人们的生存时空，用户关系、社交圈层、 意识形态、行动逻辑等都将呈现出新的形态，在与现实世界映射与交互的虚拟世 界中，新型的数字生活空间为人们的社交提供了更多新的可能。但目前元宇宙社 交的治理规则和政策监管处于真空状态，需要重构元宇宙社交的治理思路，适配 相应的治理手段与行为约束，构建起健康有效的元宇宙社交治理体系。我们将从 内部外部的宏观思路，到相对应的微观主体，最后落地到具体路径上来探讨元宇 宙社交的社会治理模式。

5.1 宏观视角:元宇宙社交的工具性和人文性

    元宇宙社交兼具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特质。首先，技术层面的工具性主要表现 于再造了新时空，由外到内包含了用户交互界面、社交资本价值计算和社会互动 逻辑三个层面。用户交互界面主要是指元宇宙社交外在的虚拟场景和虚拟交互等 技术应用，元宇宙的场景化同时具备去中心化、开源性、创造性的特质，支持参 与者的自我创作运营;社交资本价值计算层主要是指基于区块链技术打造的数字 货币、数字资产、价值交易等数字产权，进行元宇宙社交属性的社会化呈现与商 业化延伸; [13]社会互动逻辑层则是基于区块链技术构建元宇宙社交的价值互动规则，支持每一个玩家以虚拟身份进行合法的生存与社交。其次，社会层面的人 文性主要体现为重构了人们社交的新价值，包括政策、法律、道德、教育等内容。 综上所述，人文性不是可以抛弃的规范，在一定意义上，人文性是我们正在回归 的故乡。唯有技术层面的工具性和社交层面的人文性相互融合，构建元宇宙社交 的虚实循环系统，才能确保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和谐共存。

5.2 微观视角:元宇宙社交的技术治理链和社会治理链

    元宇宙的社交场景中，既存在与现实世界堆叠的经济系统以及社交场，同时 也存在与现实世界平行的经济系统以及社交场。无论是元宇宙的社交世界还是现 实的社交世界，两者之所以能够相互构建相互影响，其关键的媒介角色在于内外 部世界中的行为主体，参与到元宇宙社交内部的工具性治理是基于数据的生产与 共享而形成的技术治理链，其行为主体包含虚拟组织、用户、平台。虚拟组织是 指基于区块链技术所构建的“去中心化自治组织”。用户是指基于真人映射的虚 拟数字人和高仿机器人。平台则是指提供社交网络服务、具有准政府性质的互联 网平台企业。在元宇宙中，身体能够具身化地介入虚拟场景之中，元宇宙通过用 户的网络化身体和信息化技术连接了虚拟和现实两个空间，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 藩篱，从而呈现出丰富多元的场景。而元宇宙的人文性治理则是通过现实世界中 物质的生产与消费而形成的社会治理链，其行为主体主要包含政府、社会以及与 元宇宙社交技术相关联的所有现实企业。由于元宇宙社交本质上是虚拟世界与现 实世界交叉平行的世界，因而元宇宙社交治理亦是由元宇宙内外部的治理行为主 体通过虚实互动、内外共治而成的系统治理。

5.3 具体路径:内外双循环治理模式

    基于技术治理链的内循环治理，在元宇宙社交中，以区块链、链式存储、智 能合约等核心技术为基础，将元宇宙社会中的用户、虚拟组织和平台系统地整合 在一起，打造了一个社交关系链流动性更强、社交选择更加自由、社交资源分配 更加公平、社交信息更加安全的自由自治的世界。由此，元宇宙社交内部的秩序 规则应该进行改制和创新，这就对元宇宙社交的制度提出了一种新的挑战，元宇 宙社交世界需要构建起两种关键制度:个人信息产权制度与公共信息产权制度。 首先，在元宇宙社会中，数字产权的保护、授权与交易将对数字经济产生巨大的 激励性;同时，基于区块链的加密技术与数字货币将能够更好地保护元宇宙中的 用户资产，并提供无边界的用户资产交易的虚拟场景，推动用户个人资产配置的全球化。其次，以个人产权制度为基础，建立健全元宇宙社交的公共产权制度。 随着数智技术的快速发展，元宇宙社会逐渐呈现出一种新型公共秩序，并衍生出 与现实社会迥异的非传统治理模式，而非中心化自治组织(DAO)则成为当下最具 潜力的公共组织，具有权力分散、透明、自治、效率高、匿名化的特质。其本质 是一种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分布式自治组织。在组织内部，每个人都基于工具理性 行事，按照预期收益最大化的方式参与公共决策，其组织规则由分布式程序监督 运行，能够使元宇宙社交中的不同行为主体的利益一致，加强相互间的充分沟通 与协作参与。

    基于社会治理链的外循环治理，元宇宙社交是基于政府、企业、个人等多主 体共同参与治理的生态圈，其治理工作应以政府为主导，以用户及利益相关者为 主体，联合平台型企业或组织，共同构建一个联动治理策略体系。该体系包括以 下几个方面:第一，要加强数字政府建设，坚持审慎包容、放管结合的引导策略。 政府既要“放”，对元宇宙社交相关产业提供一些政策优惠激励和引导策略，共 同推进元宇宙社交相关技术的发展建设;也要“管”，采取“技术+法律”的监管 模式，与各利益相关者主体保持动态合作关系，积极吸收新兴技术，制定有效法 律法规，从社交规范、内容生态、货币系统等方面予以规制。第二，企业应坚持 科技创新、市场导向的发展策略，在现实世界交互的经济系统以及社交场中以技 术持续创新、核心技术自主可控为发展目标，遵守技术约束规范，主动参与行业 自律公约和生态标准的构建，积极承担社会责任，配合政府监管。第三，社会应 坚持规范教化、道德深化的伦理策略。一方面，社会公益组织、大中小学校要突 出元宇宙情境下的德育深化，积极传导数智伦理，提升社会公众和数智用户的数 智素养，避免隐私泄露、算法暴力和数字歧视等问题。另一方面，社会组织和用 户个体应遵守元宇宙整体的相关法律法规，积极配合政府构建起道德规范机制和 监督反馈渠道，共同建立和谐健康的元宇宙社交社会。

6. 结语

    2021 年为“元宇宙元年”，元宇宙基于扩展现实技术提供的沉浸式体验受到 广泛关注，开启了人类踏上数智大陆的新征程。元宇宙与数字技术之间相辅相成， 互相依存。元宇宙是数智技术的革命，也是数智文明的成果，它反作用于各领域 又再造出新的数智产物。元宇宙社交不仅再造了人类生存时空，也重构了现实人 类社会的思想观念和价值体系。但随着元宇宙社交技术与体系的快速发展，现实 世界中的伦理道德价值与共同体意识，很可能在高度虚拟化、缺乏政策监管和公 共性的元宇宙世界中被逐渐模糊与消解，社会逐渐走向原子化和分裂，一系列社 会问题将随之出现。正如清华大学新闻学院教授、新媒体研究中心执行主任沈阳 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在资本吹捧下，非理性的舆论泡沫呼应着非理性的股市震 荡。元宇宙的概念布局仍集中于 XR 及游戏社交领域，技术生态和内容生态都尚 未成熟，场景入口也有待拓宽，理想愿景和现实发展间仍存在漫长的“去泡沫化”过程。 因此，为实现元宇宙社交治理价值的最大化，我们理应深刻认识元宇宙将对现实社会结构、情感关系、意识形态以及价值观体系等有着重大影响，秉持社会 共同体和多边主义的精神，通过结合元宇宙社交的内外部治理形成的生态化共治 体系来维护元宇宙社交的公共空间，实现元宇宙社交带给人类的需求价值最大化 目标。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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