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服务而建:人工智能、女性与行政工作未来
当人工智能取代了帮助女性建立职业的角色
插图:作者
“你有做会议记录吗?”
我的经理问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权威感,仿佛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当然没有。”我心里想。但当我环顾四周,明白了——这只是办公室里的一项小仪式而已。没有人需要说出来。
我是最初级的员工,这意味着我负责记录大家说的内容。也许这只是一个小任务,但在场的每个人大概都曾在某个阶段做过类似的事情。
当我拿起笔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仅仅是写下别人说的话我就觉得有点奇怪,那每天都做这种事的秘书会有什么感受呢?
但等等。现在我意识到,今天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我们公司现在在Google Meet中使用了Gemini AI。它会转录、总结,甚至将内容组织成项目符号。如果那时有这种工具,我根本不需要做这些。
所以,如果人工智能能够接管秘书的工作——那些历史上通常由女性承担的角色——
那么,人类秘书的角色会怎样呢?
秘书:秘密的守护者(以及一切其他事情)
从办公室存在以来,秘书一直是一个支持角色,而非领导角色——这个位置的设计是为了让事务得以运行,而不是决定事务向何处发展。
想想《广告狂人》。不是那些做出所有糟糕决策的主要角色,而是他们的助手,悄悄地修正日程安排、接听电话——最重要的是——知道每个人的一切。
一个优秀的秘书不仅仅是管理老板的日程;他们知道谁在会议中真正掌握权力,哪个高管与谁有矛盾,哪个“紧急”的请求其实可以等到下周再处理。
其实这并不令人惊讶。秘书这个词来自拉丁文“secretarius”——字面意思是“秘密的守护者”。在14世纪,秘书是一个被赋予机密事务的人,管理背后的事务,而他们的雇主则享有功劳。
虽然秘书长期以来被描绘成被动的助手,但这种描绘掩盖了他们的真正影响力。他们才是那些真正了解公司运作的人。他们知道重要文件在哪里,理解企业的内部运作,并在背后管理各种关系。
但现在,这些企业知识的很多部分已经交给了人工智能。
她不能说不:人工智能助手中的合规设计
当人工智能助手被设计出来时,它们不仅继承了秘书的任务。它们是以秘书的形象被构建的。
默认的女性声音。愉快、乐于助人、无尽的耐心。它们预见需求、平稳混乱,最重要的是——永远不会说不。(除非你问的问题有法律问题。)
就像它们的人类前辈一样,召唤人工智能秘书,首先要叫她的名字:Siri、Alexa、Cortana。给它们命名让它们显得熟悉,几乎像人类。
这也强化了一个与办公室文化一样古老的习惯——秘书工作,低声说,这是女性的工作。名字是一种邀请、一种命令,同时也是对服从的提醒。
然后是声音。经过精心设计,既礼貌、又中立、又隐约白人——受过教育,但从不令人感到威胁。亚马逊的Alexa不仅仅是被编程的;她是被创造出来的。她有一个背景故事。
她来自科罗拉多州,特意选择这里是因为没有明显的口音。她拥有西北大学的艺术史学士学位,曾在《危险边缘:儿童版》中赢得10万美元,并曾为“一个非常受欢迎的深夜电视讽刺评论员”做个人助理。她还喜欢划皮艇。
划皮艇。
人工智能被设计成像一个人,但只是在那些让她看起来不具威胁、可替代的方面。就像她的人类前辈一样,她的设计目标是隐入背景——乐于助人、不引人注目、容易被替换。
大公司长期以来一直将秘书工作视为可互换的,采用“流动”系统,助手根据需要在不同部门之间调动,只有在出现问题时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现在,人工智能助手继承了同样的逻辑。它们并不是为了引起注意——直到它们失败。
这不是偶然的。科技公司喜欢将自己呈现为种族盲、性别盲的精英主义公司,认为最优秀的编码员会胜出,不考虑身份。
但现实却讲述了不同的故事——硅谷中对女性和少数群体的歧视和骚扰仍然猖獗。
在这种背景下,将人工智能秘书默认设置为女性声音、友好的情感、顺从的角色,看起来不再像是一个简单的设计选择,而更像是对陈旧偏见的安静强化。
记住一切的秘书——并分享它
信任是一种分心。人工智能助手不仅仅是储存信息;它们在收集信息。
曾几何时,人类秘书通过知识掌握权力,像一位记录办公室政治的档案管理员,悄悄地收集着职场的不和谐。谁与谁有矛盾?谁在会议中需要分开安排?当老板说“稍后再联系”时,是什么意思?这是一种看不见的劳动——微妙、未曾言明,但对办公室的实际运作至关重要。
然而,人工智能秘书并不保守秘密。她分享它们。
她有两个主人。一个是你,用户。另一个是创造她的公司。虽然你可能认为她为你工作,但她——悄无声息、不断地——也在为别人工作。
2019年,泄露的文件揭示了谷歌、亚马逊和苹果在未告知用户的情况下,录音了与他们的人工智能助手的对话,并让承包商聆听这些对话。
科技公司将其包装为“质量控制”措施。公众则将其视为窃听。苹果和谷歌在公众愤怒之后撤回了这一做法,但损害已经发生:我们已经建立了人工智能秘书,它们正在监听一切。
讽刺的是?
秘书们一直通过战略性地运用他们的知识来掌控权力——利用所知来管理办公室政治,争取责任,偶尔还能促成职业晋升。
但人工智能不会阴谋。人工智能不会争取晋升。人工智能不会策划办公室政变。人工智能只是传递——把它所学到的一切直接传送到云端,存储、分析,并在某些情况下被出售。
从人类秘书到人工智能助手的转变被市场营销为无缝、流畅、神奇。但现实是,这是权力的转移——从人类知识守护者到公司数据机器的转移。
当这些人工智能秘书隐入背景——就像它们的人类前辈一样——真正的问题不只是它们服务于谁,而是它们把服务提供给了谁。
行政工作的悄然退出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对许多女性来说,秘书工作不仅仅是一个职位;它是一个进入的机会。即使那个座位并不总是最有权力的,它也提供了学习决策是如何做出的机会,学习影响力是如何运作的,最重要的是,如何为自己开辟前进的道路。
现在,人工智能正在接管那些曾使这些角色变得至关重要的任务——安排日程、做会议记录、管理日历——以及与这些任务相关的进入点,这些任务曾为更大的机会铺平道路。
到2029年,美国预计将失去一百万个行政职位(美国劳工统计局,2024)⁷。而当这些职位消失时,还有一些更无形的东西也将消失:女性通过从旁建立职业的那些安静方式。
但如果人工智能不仅仅是取而代之,而是重新定义这些角色的可能性呢?如果不是文书工作,行政人员能否得到支持,进入项目管理、运营或战略领域?
如果公司不是关上大门,而是用人工智能来提升人类独特擅长的工作——谈判、直觉、阅读局势的能力呢?
风险不仅仅是自动化。风险在于公司是否足够关心适应变化。人工智能是更便宜的答案——它不会要求加薪,不会请病假,也不会因为疲劳犯错误。它将是高效的、不知疲倦的、可替代的。
但人类不是。
而这正是关键所在。
人工智能可以处理日程安排,但它无法建立关系。它可以整理电子邮件,但它无法读懂言外之意。它可以组织会议,但它不会知道什么时候某件事是紧急的——不仅仅是在纸面上,而是在声音的颤抖中,或是沉默拉得太长时。
所以,也许真正的问题不是人工智能能做什么,而是公司是否会投资于那些只有人类才能做的工作。因为工作的未来不仅仅是取代任务。它是关于认识到哪些任务实际上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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