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文化难道只是一种奢望?
经过4年的奋斗,公司逐渐向软件转型,不得不佩服老板的眼光,在当时系统集成热火朝天时就开始做准备,并且把宝押在我们几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身上。七十年代末出生的人还算是理想主义者,于是我们很容易地被老板鼓动,甚至到现在为止我从未和老板谈过我的薪水,因为我觉得如果你跟随一个人,如果连这方面都无法相互信任,那么还是走人吧。还好,虽然现在的薪水不是当地的最高水平,但我也很满意了,不是我不思进取,而是自己还有点自知之明。刚开始的时候,软件部只是系统集成公司里的一个小部门,也接一些MIS来做,或者为系统集成的项目做些‘免费’的工作:接一个大单,软件部分差不多就是免费,其实那时软件部的人也有7、8号人了。到这里很清楚了,这样的出身并不是‘根正苗红’的软件公司,不过我们这儿很多‘纯种’的软件公司都夭折了,很简单,没钱。还好公司的底子厚,加上老板的坚持,其它的部门经理也把我们的工作看成一种投入。
那是一段充满诗意的战斗岁月,直到今天,不管离开的没离开的‘元老’都非常留恋那些日子。也许在这个IT不是很发达的城市里,能拥有这样一段经历是我珍贵的财富。所以和发达地区的程序员交流时,我并不感到太大的差距,为什么呢?这就是我在那段日子里和很多程序员都感受到的一种文化,程序员文化。呵呵,这个词太吓人了。前些日子看了《DOOM启示录》、《BORLAND传奇》等一些书,我觉得尽管自己入行不算太久,但我骨子里崇尚技术,渴望创造的激情,所以我可以很坦然地说我是一个程序员,所以当然应该有属于我的文化。
世纪末的那次网络泡沫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今天的IT世界,在我们这个城市里当然也不例外。在软件部,我和另外两个哥们负责电子商务的开发,呵呵,一直被看作是老板的试验品,连电脑都没办法做到人手一台,终于随着几个EB项目的跟进,我们的忙碌开始有价值,软件部里其它的员工也慢慢离去了,很快反客为主,甚至在一夜之间,软件部独立成一个真正的部门,我们终于可以有足够的设备,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加班,我们的头是一个真正的程序员,起码那时候是。聪明、幽默、感情方面的单纯、更难得的是一种技术上的远见,后来他还是离开公司,也许从那时起我这条鱼就开始觉得水里缺氧,让我又感到不舒服了。小人得志,呵呵,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们,起码在头儿的庇护下是这样的,上班也不打卡了,穿条沙滩裤,拖鞋,对了,我还喜欢在裤袋里塞上听啤酒,晃悠晃悠来到公司,可能是傍晚,可能是午夜,总之不在上班时间,当然也没有固定的下班时间,常常是凌晨3、4点钟,路灯下几条长长的人影、、、那段时间也是我技术突飞猛进的日子,先是生涩地看别人的代码,渐渐地就可以改里面的BUG了,然后在别人的框架里添加新的模块,那时重构还不是一个明确的概念,但我已经对整个系统在结构性方面进行改进,反正我做得快,剩下不少时间,看着系统里各个模块的关系更加清晰,心里那个爽啊。很快原来‘共患难’的几个哥们都成长为骨干程序员,也都慢慢形成自己的技术风格,但有一点是共同的:我们是程序员,我们喜欢程序员,喜欢那种自由和成就感。
网络泡沫的破裂不仅仅让电子商务收到致命的打击,让大部分的系统集成公司感觉到一股寒意。老板又一次抓住先机,软件。其实本来我们就是做软件,只不过是卖水的,不是掘金的,叫软件公司名副其实。人来人往,开始的时候我很痛惜离开的同事,因为在眼里更多的是朋友,但人各有志,其实在祝福他们的同时心里更多的是一种佩服,当然还是那句话:这点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后来当我成为部门的副职主管后,同事的离职时,那种痛惜已经很少了,走与留,TO BE OR NOT TO BE,纯粹成了程序里的流程分支,有条件趋势的就执行,当然,除了那些我觉得该走的人和走得不够职业的人,为我不齿!
随着老板高明的运营和市场经理的努力,我们接到的项目和争取到的课题研究越来越多,影响也越来越大,成为当地屈指一数的软件公司,起码在名气上成了当地软件企业的一面旗帜。平心而论,我自己的感觉,公司的技术实力在当地达不到第一,但管理层对软件的认识应该是第一的。人多了,部门就得规范起来,这是真理,但也象咒语一样,我也很能理解,如果每个人都按自己的作息规律,PM很难召集会议,很难达成共识。我也忽然成了迟到的专业户,最后老板只得委婉地提醒我以身作则,忽然我也陷入了沉思,激情和规矩有什么联系,有什么冲突,于是我开始努力地改变自己,《谁动了我的奶酪》让我更多地去接收变化,甚至乐观地认可变化,《执行》中我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实效性高的经理人,《把信交给加西亚》《没有任何借口》,我还是继续努力地先认可书中的道理,努力地先按书的理念去改变自己的行为,但我感到越来越多的不适应,就像代码中我嗅到怪味一样,如果说我最大的优点是善于分析善于思考的话,那么最大的缺点可能也在这里,因为我对一切都会报怀疑态度,而这种怀疑很可能会削弱我行动的实效。直到最近的一次经理人演讲培训,我开始在公共场合表示了我的怀疑,培训师刚开始说陈安之的很多讲演都是他参与组织的,一听到这个成功学的家伙我就烦,我不知道其它程序员是不是有这种同感,总之我很厌恶这些所谓的成功学,借用我们老板的话说,这些家伙的长处就是洗脑,所以我感觉他的演讲是针对那些老鼠会之类的,陈安之的课我听过一回,只有一句话我是认可的:多读书,尽量多读书。如果你听过诸如此类的演讲,你会发现他们都是把一大堆故事、趣事、逸事、杂事串起来,当然这些事都是有共同主题的,就是:态度决定一切,性格决定命运,激发自我潜能,人定胜天、、、诸如此类的,不可否认都是很有道理的东西,但也正像他们说的一样,这一点魔咒听一遍没用,要经常听,最好天天听,听磁带,最好天天现场,且不说他们的JS本质,从效果上也是这样的,就像一个人在你耳边天天喊着:你是天才你是天才你能做到你能做到、、、最好你肯定也能去做,不管那样做是否符合道德规范,是否符合自然规律,而且成功的几率会增加,毕竟这个社会已经有些变异。于是我开始表示我的怀疑,虽然我知道太久没有面对众人辩论我说不过他(我在中学时是演讲比赛的第一名和辩论比赛的主辨)。其它的部门经理更多是一种沉默,确实做销售市场的经理是应该认可这种方式的,但我接收不了,恍惚间,我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我该回归程序员还是该在现在这个很好的基础上转换角色,如果回归,属于我的文化在哪里?
可悲的是,国内对程序员的主流看法令人心寒,程序员吃青春饭,程序员与妓女的共同点诸如此类,我一向对此不屑,也尽力在自己的部门里形成一种融洽的程序员氛围,在这点我们公司还是做得很好的,在这里没有技术保守,没有拉帮结派。但也恰恰是在这种宽松的氛围中,我觉得自己和职业经理人这个词处在一种矛盾中,何谓职业经理人,公司的市场人员和研发人员的看法就有很大的不同。不能迟到,那么我在深夜中对技术、对架构的冥思智能换了第二天上班的睡意,行为上的‘职业化’改变和内在的自由而创新产生了冲突。慢慢地,部门初创时的激情岁月成为一种回忆,后来的新员工也习惯了规范的作息,他们无法充满激情地加班去达到一种完美境界,更多地希望上一层的同事提供明确的工作目标,工作规范,写完代码后就交给下一层的同事,老板希望部门如机器正常地运转,从经营角度来说目标已经到达了。确实从经营上不需要太多的激情,而是一种可持续的发展,有了流水线之后,福特说过:我只需要一双手,但上帝给了我一个人。经常在IT报刊上看到软件工程流水线之类的东西,我心里就暗暗发笑,也总有这么一天,我们只有手值钱了吗?
我是一个可塑性很强的人,现在我准时上下班,穿着标准的制服,但我真的希望这只是我的外表,在我的内心,那一股对创新渴望的激情和对代码无止境的追求不会因此而改变。前提是什么呢?大家都很清楚的,足够的物质条件保证我们有宽裕的环境去思考和创造;大家也许还没感觉到的,程序员自己的文化,成熟而健康的程序员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