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的呼吸
祖屋的呼吸 老槐树的影子在青瓦上爬了四十年,我蹲在天井沟边,看新落的槐花浮在积水上,像撒了一把碎玉。砖缝里的苔藓又绿了,顺着沟沿往下淌,仿佛是老屋渗出的年轮。指尖触到沟底的鹅卵石,凉丝丝的,恍惚间又听见祖母说:"沟里的石头要摆成鱼鳞状,雨水才走得顺。"
一、瓦当滴落的光阴
祖屋的瓦当是青灰色的,边缘刻着莲瓣纹,每片瓦当都有自己的脾气。东南角那片总爱滴斜雨,清明时节,雨水顺着瓦棱滑成细线,在天井沟里敲出"叮咚"的节奏,像祖母在厨房里切菜的声响。西厢房的瓦当最慷慨,暴雨来临时,水流成帘,在沟里溅起半尺高的水花,我和堂哥总光着脚在水里踩,看水珠跃上裤腿,惊飞了蹲在沟沿喝水的麻雀。 瓦当的缝隙里长着瓦松,每年秋天开淡紫色的花。祖父说瓦松是老屋的眉毛,长齐了,老屋就该"洗脸"了。所谓"洗脸",就是请人上房扫瓦。扫瓦的张叔总带着竹制的扫笆,踩在瓦楞上像走平衡木,扫下的枯草和落叶簌簌掉进天井沟,我和妹妹蹲在下面捡,把完整的树叶夹进课本,枯黄的草根埋进石榴树下的土里。张叔扫到最后,会从兜里掏出两颗水果糖,分给我们,糖纸在风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和瓦当滴落的水声混在一起,成了童年最甜美的配乐。 冬天下雪时,瓦当挂着冰棱,像一串串透明的水晶帘。清晨的阳光照进来,冰棱融化,滴在天井沟的薄冰上,"啪嗒"一声,惊破了满院的寂静。祖父戴着毡帽,用铁锹把沟里的积雪铲到石榴树下,说:"雪水养树,比井水灵。"我呵着白气蹲在旁边,看祖父的呼出的水汽在冰棱下聚成小水珠,忽然觉得老屋的瓦当就像一张嘴,在每个季节,都对着天井沟轻轻诉说着什么。
二、砖缝里的秘密王国
祖屋的砖墙是用青砖砌的,砖缝里藏着整个春天。惊蛰过后,蒲公英的嫩芽从砖缝里钻出来,举着鹅黄色的小花,像是给老屋别上了发卡。马齿苋顺着墙根铺成绿毯,我和妹妹掐下它的茎,挤出透明的汁液,当作"胭脂"涂在指甲上。最神奇的是砖缝里的蚂蚁,它们排成细长的队伍,在天井沟和堂屋之间来回搬运食物,我常常趴在沟沿看半天,想象它们的洞穴是不是连通着老屋的地基,是不是藏着比《一千零一夜》还精彩的故事。 堂屋的门槛下有块活动的青砖,那是我们的"百宝箱"。春天藏过槐花蜜,夏天放过知了壳,秋天埋过野山楂核,冬天则塞着焐热的烤红薯。有一回,我把攒了半年的玻璃弹珠埋在里面,却被雨水冲进了天井沟,急得直哭。祖父知道后,蹲在沟边用铁丝弯成钩子,一点点把弹珠勾了出来,水珠从他的白发上滴下来,落在沟里,惊散了一群正在搬家的潮虫。 天井沟的青石板上有许多小坑,那是岁月的印章。最大的那个坑是我四岁时摔的,当时端着一碗小米粥往厨房跑,被门槛绊了一跤,碗碎了,粥泼在沟沿,小米粒嵌进了石板缝。祖母说:"留着吧,这是你给老屋的记号。"如今每次看到那个小坑,就能想起祖母蹲在地上捡小米的身影,她的银发垂在石板上,像落在青砖上的一瓣梨花。
三、梁柱间的呼吸声
祖屋的梁柱是百年的松木,散发着淡淡的松香。堂屋的主梁上挂着一个铜铃,风从天井吹进来时,会发出清脆的"丁当"声。小时候我总以为铃铛里住着精灵,每当雷雨交加,就躲在梁柱旁,听铃铛声混着雨声,觉得老屋像一艘大船,载着我们在风雨中飘摇。祖父说,这铃铛是老屋的护身符,能镇住邪祟,守住一家人的平安。 厢房的木墙上有许多划痕,那是我们的"成长刻度"。每年生日,父亲都会用小刀在墙上刻下我的身高,刀痕歪歪扭扭,像一串向上攀爬的藤蔓。十三岁那年,我离开祖屋去城里上学,父亲在刻最后一道痕时,刀顿了顿,说:"以后长高了,老屋就量不着了。"如今看着那些渐渐被木纹吞噬的刀痕,忽然明白,原来老屋一直在用它的方式,丈量着我们与故乡的距离。 最难忘的是夏夜的梁柱间,萤火虫提着灯笼飞来飞去,像撒了一把星星。我们躺在竹床上,听祖父讲梁柱的故事,说这棵松树是他年轻时从后山砍的,扛了三天才扛回家。月光从天井斜斜地照进来,在梁柱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幅会动的水墨画。祖母摇着蒲扇,扇出的风里有夜来香的味道,混着梁柱的松香,成了我记忆中最安稳的气息。
四、在时光里打捞碎片
去年清明,我又回到祖屋。推开虚掩的木门,天井里的老槐树已经空心了,树干上缠着枯萎的牵牛花藤。天井沟的青石板裂了缝,沟底积着枯叶和青苔,我蹲下去扒开落叶,竟发现了一颗玻璃弹珠,在阳光下发着幽蓝的光,像一只凝固的眼睛。 堂屋的梁柱上,铜铃还在,只是风过时不再清脆,倒像是老屋在咳嗽。墙上的身高刻痕已经模糊不清,最后那道痕上爬着几只蚂蚁,正忙着搬运不知哪里来的面包屑。我伸手摸了摸梁柱,松木的纹理依旧粗糙,却没有了当年的松香,只有潮湿的霉味,像老屋在岁月里长出的皱纹。 临走时,我从天井沟里捡了一把鹅卵石,装在帆布包里。汽车驶离村口时,忽然下起了小雨,雨丝打在车窗上,恍惚间,我又看见祖屋的瓦当在滴水,天井沟的水面漂着槐花,祖母站在廊下喊:"下雨了,快收衣裳——"那声音穿过四十年的光阴,落在心里,湿了一片。 如今,这些鹅卵石摆在我的书架上,每一颗都带着天井沟的水汽。偶尔有朋友问起,我会说:"这是老屋的骨头。"是的,老屋的砖墙会倒,瓦当会碎,梁柱会腐,但这些藏在砖缝里、沟底里、年轮里的记忆,永远不会消失。它们是老屋的呼吸,是我们与故乡血脉相连的证据,只要轻轻触碰,就能听见时光深处,老屋在说:"回来吧,孩子,我一直在这儿。" 风起时,书架上的鹅卵石似乎在轻轻颤动,恍惚间,又听见天井沟的水流声,哗啦哗啦,像老屋在温柔地数着,我们离开的日子。
学问: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为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态度: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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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
-------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
-------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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