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那些感伤，感动
一
快下班的时候，朋友告诉我，他的一位同学离世了，年仅二十三。伴随的不仅仅是对短暂生命的哀伤，还有对垄断机构的愤恨。据说还牵扯到法医种种。
我为这个家庭的灾难很是感慨。无论老年丧子，还是中年丧妻，或者青年丧志，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哀。人一生最大的信念、希望，到将要呈现的时候却失去了、破灭了，这会带来怎样的心痛和绝望。我经历过丧志，我深深地理解这其中的苦楚！
而不单单是丧子（兄），年迈的老人、稚嫩的妹妹，还要独自面对强权的欺压，弱势群体的无助、悲惨，全将在他们身上上演！
在我工作之前所有的青少年以及童年时光，我一直生活在圈子里的底层，无权、无势，除了爱我的女人、女孩，大概从没一个人出力帮过我们，甚至都瞧不起我们。我在多年的焦躁、偏激中，忍着巨大压力，装出一副清高、乐观向上的样子，其实我一直想往着轻松、宽裕的生活。
在那清高乐观的象牙塔岁月里，我原以为我是有追求的，我的志向是我的无价之宝！而等到我将有几年毕业就业的时候，我翻然悔悟：原来志向只是狗屁！世界之大，大到根本没人注意到你，根本没人在意你的一颗红心；人们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根本懒得去搭理那些仁义道理！
当时脾气很坏，因为感觉整个社会、国家都不关心我，甚至亲戚都只是外人，而“朋友”更只是“君子之交”。冷漠，鲁迅先生提到过的冷漠一直围绕着我。以至于后来，大学毕业班的班裳，三十元钱，我是全班唯一一个拒绝了的。相比母亲走几公里去卖菜省下的那一元车票钱，我觉得我的面子实在不值那么多钱，我大概也觉得我的集体荣誉感也不值那么多钱！
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里满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坦白说，当时我一点也不爱那个土地，只爱个别人。因为那份土地只给了我们艰辛、贫穷，而个别人却给了我她全部的心血和眼泪！爱从来是双向的，爱也是需要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的。
这位朋友的同学，也是农村人，也是穷人，但只是让我连叹了几声“可惜”，却没有得到我哪怕一滴的眼泪。如果还有泪水，应该早已经流干了，流在母亲通宵摘菜的夜里，流在灯红酒绿的街头。当闻惯了“朱门酒肉臭”，便也习惯了“路有冻死骨”。
我变得吝啬了，更变得冷漠了。如果人受过伤害，要么他会介意别人也受到伤害，要么他会很不在意别人受到伤害：因为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你我都不能改变，只能默默忍受上帝或强权的安排。
从前我是一个愤青，如今我的心态极其的平和，我会想着每周去和同事玩玩桌球，装作附庸文雅。我会想着偶尔出去旅游，享受我自己的生活。至于那些重复着我过去的人，只能听天由命，谁都无能为力。
我是真的“丧志”了。当人们看到我今天玩世不恭，或是放荡不羁时，大概想不到当初我在抛弃理想时的痛苦。恰如这位母亲、父亲失去他们的儿子，恰如这个妹妹失去她依靠的哥哥。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好人没好报。感伤，我们只有在字里行间藏着深刻的感伤，才能倾诉那“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激情。只是秃笔留存，红心已死，再也没有正常人相信书本上的那些鬼话。唯那深深的挫败感，一直在历史中传承着。
二
夜里回来的路上，在“85度”店门前我发现一对恋人，在那僵持着，看似吵架了，面对面谁也不动。男孩子面朝我，高高的挺帅，女孩子是一头长发，稍矮但身材不错。类似的情景见得多了，也经历过，年轻人嘛，总会有些幼稚可笑但不失可爱的举动。可等我走过他们俩的位置，我“不经意”地回头、隐约看见女孩子很丑，像是侧脸被严重烫伤的那种；我再“不经意”回头确认的时候，却又清晰地看见男孩子在用右手拇指一遍遍地给女孩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我真的好感动，虽然泪水干了，却有舞文弄墨、摆弄风骚的冲动。多少潜规则告诉我，男女之间除了钱**望，鲜有所谓真情。男女间的分分合合，堪比钥匙与锁的抽**插，不同的是、后者伴侣是固定的，而前者大多始乱终弃！
我一路上想，这个男生真了不起，他能够安慰一个没有色相的女人，并且给他肩膀依靠，这需要怎样的情操和胸怀啊？！是的，我做不到，我无法将一个丑女当成情人，更无法将一个美女当成兄妹；但是我从来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而这世上却有道德高尚的人。他就是。
可惜地是，他们俩的故事我没法找当事人去确认，很多情节都是我臆测。然而我却宁愿相信我想像的那些是事实，因为这世上令人感动的真情故事太少；贫穷可怜的故事虽有，却又太多太老套。
作为一个出身卑鄙、行事卑微的人，骨子里流着贱民的血，却佯装风雅，本质上虚伪自私，这是怎样的悲哀？！那个阶级或是阶层，培养出我这样一个败类，不知祖宗做何感想，不知先烈们又做何感想？但终究有那么一些好人，对丑女不离不弃，对弱势群体不离不弃，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操和胸怀？！
如果我们愿意，并且相信或接受那些假设的感动，这世界还是美好可以活的，因为再多的不平，遇上这些美好，立刻全宇宙都变得和谐了！我们相信今年房价会下降，我们相信居民收入会提升，我们相信农民会得到平等待遇，我们…
三
道德是无情的枷锁，在你困难的时候，它一文不值，品德再好，换不来别人的施舍；而在你饱暖的时候，它仿佛给你披上了人的外衣，要求你不能做什么、又该做什么…
感伤留给了自己，感动留给了别人，人生苦短，这何尝又不是一出悲剧？
（2011年03月12日 04: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