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剧论笔记

前言

原本是基于功利性的目的,想通过学习拟剧论来增长自己的思辨能力。但在学习过程中逐渐认识到这部分知识是有趣的,故而整理了下来。本文并不会分析深奥的理论,但会具备一些情境下的讨论,所以实际上和拟剧论的关系并不大,而是借拟剧论来阐释一些问题。

另外,本文仅仅讨论了《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中的极小一部分的内容,很推荐去阅读原文。

可能需要的前置知识:传送门

导论

直接经验是指通过实践的方式来获得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间接经验是指通过转述、通过他人的方式来获得认知。

任何一种直接经验本身能让人获得对于这个世界一个相对稳定、完整的判断。但直接经验本身是低效的。在实践过程中,人不可避免会做一些所谓的试错,而这试错本身是他人已经做过的事情。

转述让我们能够对于这个世界摆脱于对于实践这样相对比较低效的认知的拓展方式。故而我们可以通过间接经验的互补来实现对于认知的增量。

在写作文时,我们先对于这个世界本身进行事件解释,然后通过对于这个世界解释,来讲我们解释后的世界和行动所具有的特质,两者之间形成相互推论。

在拟剧论中,戈夫曼通过剧场来做类比。而这类比本身,会将这个世界任何人之间的关系进行一种规律性的,整体性的解释。它先告诉你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对于这个世界应该产生什么样的理解,通过对剧场解释的特征,从而对社会现象进行发散和演绎的论证。这与我们写作文的方式不谋而合。

相信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人本行为的二元性

戈夫曼将这个世界上的人划分为两种:虔信者与玩世不恭者。

虔信者指,在一个极端上,我们发现表演者可能完全进入了他所扮演的角色之中。他可能真诚地相信,他所呈现的现实印象就是真正的现实。
虔信者相信自己的角色,呈现的行为与自己真实的状态相一致,不加修饰地表现直觉和本能。

玩世不恭者指,在另一个极端上,我们发现表演者可能完全并未投入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中。这种情况也不难理解,因为没有人能比表演者本人占据更为有利的位置去进行表演。
于是一个人的表演就会成为自己达到其他目的的一种手段。

可验的事实工具意愿相反

工具的本质是有边界的,任何工具都会具有局限性。这个当一个工具在使用时超过了它的边界,它就会产生性质上的变化,这就是物极必反。
工具的有效性兑现,工具只在其边界范围能发挥效应。

事物本身发展史具有规律性的。
人在相似情境之下往往做出相似变量,让人获得相似的结果反馈。
但规律作为一种工具,本质是有限的,而客观世界富含偶然性。
如果我们通过运用规律来获取得到的对于这个世界确定性的期待高于这个世界本身所具有的不确定实质时,这会导致我们运用规律时让我们对于这个世界在认知和理解上存在偏差。
故而我们在运用规律获得价值的同时,也不应该过分地去相信规律,因为规律本质是一种有边界的工具。

不可验不可量级的道德德性

只有作为宁静淡泊的虔信者,这才是一种人生境界。
一个人对于自己的行动会产生一种认同,认同自己的身份,从而做出相应的行动。
而宁静淡泊本身是有价值的,这能将物与我之间进行割裂。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指出,我们不以物得失多少而作为自己内在情绪变化的唯一标尺。
康德在道德律中指出,除了外在压力,倾向性也会个人自由产生影响。
倾向性本身是指,人对于这个世界本身所具有的需求,会成为人对于这个世界行动的阻力。
人的不自由,是源自于人内在倾向性的满足。
有些人对于财富产生、对他人认同产生倾向性。而倾向性一旦产生,人就会变成内在欲望需求的奴隶。

而淡泊是尽可能让我们对于物减少倾向性,尽可能知道物本身不是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唯一诉求。
康德进一步指出,如果一个人是以倾向性为行动策略,那他的行动本身在康德哲学中会被称之为假设律令,即指做一件事情是以一些外在需求所决定的。这些外在需求是假设律令,会对我们在这世界行动点进行限制。
而如果对于这个世界没有倾向性行动,,我们称之为绝对律令。
不管是假设律令还是绝对律令,它都是一个对于这个世界行动衡量的一个重要标尺。
故而康德认为,人只有在对这个世界没有倾向性的行动之下,只有在绝对律令之下,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才能拥有这种所谓的道德评价。

淡泊作为一种人生境界,它通过刻意地对于物质欲望消磨,让自己对于物的倾向性缩减,从而使得他有更多机会以绝对律令这样纯粹的自由视角做事情,而不再以假设律令做事情。
一旦一个人行动不被欲望所绑架,人才会有更多所谓的超越价值,人才能对对于这个世界做出更多功利之外的事情。我们将其称之为一种人生境界,这是人对于物质欲望的一种割舍。

但很多情况下,宁静淡泊同时也会带来问题。
因为宁静淡泊的行动本质是自我的否定,是自我的安慰,即,我们通过宁静淡泊的说辞来成为宁静淡泊的扮演者。
有些人通过自己对于行动本身进行意愿需求的否定,来掩盖个人能力实质上的不足。
这就导致他在宁静淡泊中成为玩世不恭者以自我安慰,最终就成为了平庸的废物。
这并不他达到了宁静淡泊的境界,而是对于他来说,只是通过扮演宁静淡泊来掩盖自己的平庸无能,来让自己获得内心中的喜悦,一种高自尊的个体体验。

故而,我们在这个世界上要做到价值聚拢。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念和我们的行动动机上做到一致性,来做到一种聚拢。这样的聚拢构建出了统一而不唯一的价值取向。

理想化

理想化呈现

积极理想化呈现出一种比自己真实状态更好的身份特质。
呈现策略是表演一种比自己更好的状态,从而得到更多的认同。
这是一种由表及里的自己呈现的方式,一种由外而内的自我精进方式。
将自己内部性的虚荣与理想特质进行绑定,从而得到内在能动性的优化。在呈现过程中,能带来高于完成的目的性,使自己的天赋、能动性、能力进行满足与兑现。


能够做的事情不去做是合理的,能够做的事情本质上是对自我能力的重复。
而做自己不能做的事情具有更高的价值收益。
这本质上是一种理想化,即挑战自己不能做的事情,进行由表及里的精进。
一旦我们做了一件高于自己能力的事情,这将我们的形象与虚荣的形象接近,从而带来了额外的行动动力,以此倒逼个体的发展与成就。

但不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是非理性的。
伽达默尔的现象学认为:行动本身具有历史性。
本质先于存在,一个人在没有做一件事之前,就具有稳定的预设的能力。事情发展之前,一件事的成功率就已经定型了。
一个人成功做自己不能做的事情是本质稀缺的。个体可能会高估自己的特殊。

高效社会的基础特质是协作和分工,个体的最高美德是维持社会身份的稳定性。

而如果所有人在社会生活中不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但做自己不能做的事情,这是具有危害的。
这使得自己能力不足所蕴含的危险被其他更多的人承担,这让集体协作遭到贬损,不具备稳定性。

积极理想化

理想化呈现最丰富的资料来源之一,是源自于社会流动的概念。
大部分社会看来都存在着一种主要而普遍的分层系统。同样,在大多数等级社会中,都存在着对高阶层的理想化,以及那些低阶层人向高阶层流动的某种抱负。
向上流动需要人们呈现出恰如其分的表演,无论是为了向上流动所做的努力,还是为了避免向下流动所做的努力,实际上都是人们为了维持前台而做出的牺牲。


追求品味,排场,派头代表着对于高阶层的向往,这是一种由表及里的自我精进策略,是具有合理性的。但这是非理性的,因为这想用了远高于我们正常水平的消费。
戈夫曼认为,理想化呈现必然有高出于正常水平的符号和装备。
理想化的标准将带来行为的负担,这是一种代价。
这样的理想化呈现能带来虚荣的满足,但其延续性是有限的。
理想化对于人的行动改造是有限的,这只能体现在表面的行为举止上,而导致富裕的核心变量以及个人的认知水平,是无法通过理想化进行反馈的。
人需要有内在虚荣的价值自律,虚荣能带来刺激,但这需要牺牲,牺牲会产生问题。

对于高阶层的向往是一种积极理想化,但高阶层的向往不应该成为我们对于人生的唯一系统目标。
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理论认为,将向上流动作为人生的唯一标尺本身是非理性的。
我们应当对这个世界进行价值多元化的试探,这能让我们获得更加好的行为改造。


理想化的好处:
刺激人的虚荣。当一个人将自己的虚荣和行动进行绑定之后,它能给我们带来行动的改变。
理想化本身给我们带来价值是在于,这能让我们对于这个世界本来的行为获得一种进步。这是一种由表及里的自我呈现。

理想化的问题:
会影响个体呈现的稳定性。
理想化本身会给我们带来所具有的成本和负担,这是一种虚假的社会真实,过于追求理想化会导致一个人陷入单向度的困境中。

消极理想化

积极理想化是通过正向方式进行理想化呈现,而消极理想化是通过负向方式进行理想化呈现。
这指的是人刻意地表现出朴素,并竭力掩饰其在财富、能力、精神力量或自尊方式方面的任何表露。
一种表演锁强调的理想价值让表演者接受一种远低于自己内心标准的身份,这是一种颇为深沉的精神自律。

自我认同中,人需要客观可验价值的认同。但行动意义源自于内在,我们需要在行动本身收获反思。
外部性的肯定能带来虚荣感,而消极理想化可能会对自我的尊严与虚荣带来贬损。
人们需要内部性的肯定,这是人对于自己的内在认同。

进一步的,外在的人认同我们是有意义的,但外在的人不认同我们并不是完全消极的。
戈夫曼认为消极理想化能为我们带来长期的,稳定的,确定性的收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人暴露苦难能得到他人同情,从而获得收益,消极理想化能保持不幸与贫困的刻板印象。

体面能带来一种价值诉求,而扮丑可以给他者带来快乐。
消极理想化能产生低阶层的共鸣,是一种非常深沉的精神自律,牺牲直觉刺激与优越感,而带来精神自律。

对于理想化的批判:
有利可图却不愿让观众周知,这种活动与他希望观众心目中对他行为的看法很不协调。
工作场合和公务活动场所变成一个隐藏表演者神秘活动的躯壳。
人们只显示最终结果,把观众的评价引导到某个功德圆满,无可挑剔并被人精心包装过的形象上,但是不愿意让他人看到我是如何获得它的。因为如果显示出这样的过程,会让他人产生一种祛魅。

人们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不努力,但同时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努力。故而人们刻意掩盖过程中的努力,把自己建立在天才的完美假设下。

戈夫曼认为,行动和表演效果之间存在冲突。如果在行动效果中需要有更多的表露,或者这个世界人对于行动来说需要有更多所谓的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必须满足他人的需求来进行过多的表演,去构建很多行动冗余。为了满足某种意义的效果,人会对它支付很多冗余的成本,在很多情境下,这是一件低效的事。


松弛感本身可以呈现出我完成一个任务和目标时松弛的状态,别人会对我产生一个更加厉害的形象,这是具有合理性的。
但本质上,一个人做事会有松弛感是因为,一个人在处理远低于自己能力层级的事情。
松弛感能给人带来比所谓事实结果更高的一种崇拜和期待。但其最大问题在于,一个人在表露出松弛感的同时,始终在处理自己能力以下的事情,这会构建很多无意义的冗余,导致个体在自己人生、成就和效率上的浪费。

不恰当享乐

不恰当享乐是扮演理想化的方式。
社会身份是一个人社会行动的合集,而社会身份与每个人的自我特质之间存在一定的偏差。
人喜欢的事情与承担的社会身份之间存在偏差。故而为了满足社会身份的稳定性,我们需要对个体喜好进行压抑。

将实用主义本身作为这个世界的身份、社会角色标准时,这意味着我们对于这世界做出的一些其他行动本身也会被认为不正确。而人的精神世界本身应该是个体具有多样性的,故而人在秘密消费中满足个体多元化的需求。

人想让自己变得更加理想化,就必须适当地隐藏自己所谓的个性,即在这个世界中所具有的个体需求,这样才能让这个世界的个体得到更好的发展。

对于这个世界构建整体逻辑时,我们需考虑它给我们带来的世界观标准是否正确。很多情况下,当我们不得不为自己套上社会身份的枷锁。如果一个行为本身与我们世界的合理性产生偏差,或者此时我们世界中并不存在绝对意义的合理性时,这会导致我们对于这个世界需要不得不去压抑自己,不得不让自己在一些非功利和非务实事件中产生一种负罪感。而这种负罪感可能是没有必要的,它对于我们个体而言是一种价值压迫。

不呈现社会手段的失序

马基雅维利主义指,一个人为了呈现出最好的结果,可以采取任何手段。理想化都在诉诸结果的最优,但这种理想化本身是狭隘的,结果并不是衡量世界的唯一标尺。

对于这个世界,结果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参考尺度。我们对于行动的参考和衡量是需要结果的认同的。有结果认同本身能让我们获得一种更加好的价值取向。
但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马基雅维利主义者能够得利,是在于这个社会上人们都在普遍意义上遵循社会秩序,这是一种宏观社会博弈的解释。
如果马基雅维利主义成为了社会共识,那么这将带来社会的失序,每一个人都会变得不适合于在这个世界中生存。
故而手段正当性是很重要的,马基雅维利主义是我们应当摒弃的。
我们选择手段正当性,它会比结果最优化更加契合这个世界普遍意义上的正义。

牺牲部分不易察觉的标准来彰显易察觉的标准,但那一部分不易察觉的标准本身不是不重要的。这种所谓的牺牲最终会导致的结果是社会发展的不平衡。

理想化本身会具有局限性,为了制造某种理想而带来一些行动手段,导致我们对于这个世界在发展和方式中产生分层。

理想资格的确立

表演者常常希望给人们这样的形象,他们对表演的角色具有一种理想的动机,具有扮演这一角色的理想资格。
故而证书或声望可以增进理想印象,建立职业信任。这会产生对于专业的垄断,对于专业获得水平的垄断。
证书实际上是希望以此造成一种印象——获得证书的从业者是由其学习经历重新塑造过的人,他们明显不同于没有证书的人。这会造成在理想资格与能力之间的相关性和印象被夸张化的表达。

通过理想资格掩饰了人进入上层社会从业的动机或者对于社会身份过分下降的担心,借由理想资格来掩盖自己真实的行为判断动机,这能给人们带来一劳永逸的安全感。
但这样的安全感并不是永久的。
人在自以为有理想资格的庇护后,能力并不能获得进步,从而被他人赶超。人自以为理想资格的庇护,但能力却不匹配,并不能如声称那样获得庇护。

表演者试图造成的印象:他们现在的泰然自若和熟练表演是他们一贯具有的东西,即使在他们的学习阶段,也从未有过胡乱摸索的经历。

学历本身让我们对于这个世界获得机会的作用是必要但非充分的。


网红本质是低门槛而没有理想资格的,每个人在这个行业中都能自称为专家。这样的做法本身没有任何代价,但这会给他带来不恰当的认同。
故而网红推荐的事情大多数情况下会存在问题。尽管部分网红具有是非观,但他们宣称自己是专家,且让他人相信他们是专家后,他们本身的能力并不能与专家身份匹配。


让观众相信他们所表演的常规程序是他们唯一或最为基础的常规程序。
一个人有多少社会自我,取决于他关心多少个不同群体的看法。
故而我们发现的一种观众隔离的现象,可以作为保护已建立理想形象的手段。观众能够通过观众隔离相信眼前是唯一现象。

表演者往往制造这样的印象,他们眼下的常规程序表演以及他们与目前观众的关系,对他们具有独特的意义。
在商业生活中,表演这种特征也经常会被利用,并被人们以“个性化服务”的说法加以标榜。
让我们的注意力指向这些伪关系领域,表演者和观众之间的特殊交往关系得以夸张,尽管可能实际情况是表演者以同样的方法对待所有不同的人。


故而对于这个世界,理性人应该构建人际边界。我们应当对于所谓人际边界本身进行疏离,这样才能让我们获得对于这个世界的一致性和稳定性,才能在这个世界上保持我们个人形象的完整性。
但同时,适当拉进关系,适当展露边界是可以的。我们只想看到对方呈现给我们的样子,我们不需要对对方不想呈现给我们的样子进行好奇。

一方面,我们认为千人千面是这个世界的常态,不可能有人用一样的态度对待生活中的所有人。另一方面,在构建人际边界后,可以隔离他人的视角,我们才能带来真正意义上人际交往的效率。而如果不构建人际边界,如果将个人所做的事普遍化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就会带来问题。


在这个世界上人的社会交流是有目的性的。这种交流本身看上去因人而异,但很多时候它可能只是伪关系。而真正的关系本身恰恰是源自于一些所谓没有目的性,毫无意义的事情。它才能让我们获得一个相对于这个世界更加好的行动。

社会交流中,人的目的性很强。人不应该忽视那些看似毫无目的性的东西。
构建人际边界,构建观众隔离,是我们对于社会身份稳定性的呈现;构建人际关系和人际隔离,能让我们构建一些所谓更加亲密的,更加具有效率化的人际网络,这种人际网络本身会对于我们这个世界个体成长而言有很大的帮助。

posted @ 2024-08-18 15:06  haphyxlos  阅读(14)  评论(0编辑  收藏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