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ary]多事之秋
多事之秋
10月1号,突然就想回家。
外婆卧病在床多时,我想回家看看她。因为也说不定哪一天,也许我就永远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还想见见奶奶和爷爷。想着去年过年,陪奶奶跑一条街卖鞋子就心酸。我想如果我有了钱,决不让奶奶再去嘀咕那三、五元的价格差。
再说,金秋十月,多好的天气,回家就算是旅游吧,也能调剂调剂两个多月繁忙的工作,还能爬爬山,锻炼锻炼身体。
谁知道,事情一开始就不顺。
请假的时候,boss就告诉我了一个对我不利的消息。
怀着郁闷的心情,一路看着火车车窗外不断变幻的景色发呆。
我该怎么办呢?难道我真的比别人差么?问题出在哪儿?
回到县城,我决定暂时忘掉这些个烦乱,说什么也要装出开心的样子。
一直阴雨绵绵,我觉得寒冷却依然怀着期待。
终于在工作单位见到了爸爸。看着他一脸风尘,一脸的沧桑,穿着过时而不合体的肥大的西装,我的心猛的紧了一下。
我笑着给爸爸打招呼。后来我们一起坐车沿着一段公路往家里驶去。
已是下午4点左右,天色渐渐的黯淡下来。我心里一直嘀咕着,千万别出事。车行30分钟后,在公路一个急拐弯的地方,突然迎面驶来一辆富康小车,我们的车闪避不及,“嘣” 的一声撞翻在地。
我跪倒在地上,只觉得头上,两腿一阵剧疼,心里想,“这下好了,真的出事了。”
一摸额头,鲜血不停的流下来。于是我害怕的放声大哭起来,喊着父亲。我不知道父亲是否还活着。
还好我听到父亲和别人争论的声音,于是也顾不上别的,向围观的人群哭求,“你们赶快送我们上医院,行不行?”
这时候,路过一辆小面的车,司机停下来,表示愿意送我们上医院,先送到一个路边的小诊所,他看到父亲血肉模糊的脚,和我腿上大概3厘米长,3厘米深的伤口说,还是赶紧送县医院吧。
就这样我用衣服捂着伤口,打着哆嗦,来到了县医院。
还好外科有大夫值班,但是他们一脸漠然的表情:先要交押金,才能送手术室!
护送的司机解释了一下,医院里有护士说认识父亲,医生这才同意送手术室急救。
我的脚受伤了,鞋子都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医生只是在手术室里漠然的看着我艰难的上楼梯,艰难的迈向手术台,却不肯伸手扶我一下。
我忍住悲伤。打了麻醉药,缝好伤口,医生说需要我自己去另外一栋楼的放射科拍片子。
值班室只有一个护士,我说,我行动不便,你能送我去拍下片子么?她说,我走不开,你自己去吧。对了,你穿自己的鞋吧,你脚上是手术室的鞋,不能穿出去!
我冷冷的一字一顿的说,这双鞋子我会付钱的,请你帮我找个人陪我去,可不可以?
她看了我一眼说,你们在城里有没有亲戚朋友,打个电话让过来帮帮忙,再怎么说,也总有关系好一点的吧?
一句话说得我更加心疼起来,父亲是最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我继续请求她说: 请你帮忙找个人陪我去,可不可以?
于是她只好叫了另一个病房里看护自己孩子的一个年轻的母亲陪我去。
拍完片子,我的泪止不住流下来,于是拿起手机把一切告诉了母亲,我说,“妈,我受伤了,又饿又冷,这边没有人照顾我和爸,…… 我的脸上划了口子,我想明天一早回上海去。”
妈妈听着就哭了,说,“不行,你一定要等我,天晚了,没有车,我明天一早就坐车过来,你一定要等我过来再走……啊?”
过了一会,我打电话过去,妈说她找到车了,连夜赶出了。从我家到县城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天下着雨,那些时间开始过得分外的漫长,分分秒秒,我又开始担心妈妈的安全。
可是我有一个信念,我相信自己不会更倒霉了,妈妈一定能到县医院看我的。
两个小时后,妈妈终于到了,哭着握住我的手,说“好点没有,疼不疼?”
弟弟用陌生而吃惊的目光看着我,安静的在我的病床前呆了一会。
到底是小孩子,不懂得悲伤,不久他就在病房里蹦蹦跳跳的玩了起来。
妈妈冒着雨去街上买了碗面条,端回来让我和爸爸吃了。不多久,我就在疼痛中迷糊的睡着了。
我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三天,吊了三天的盐水,手臂上戳得千疮百孔。
因为受伤,有了和爸爸独处的很多时间,他告诉了我很多从不曾对我说过的话,告诉了我他心头长久的伤痛。爸爸让我要活得正直,活得坚强。
我哭了,因为我长大了。
我想我这次回家并不是一无所获。
很想再陪妈妈聊聊,可是我没有时间了。第四天,已经能下地走的我,匆匆的坐上火车,一路上姑姑们悉心照料着我,让我感受到人世间尚有亲情的温暖。
5号一早,去西安咸阳机场的路上,起了大雾,1米以内看不见人影,真害怕再出事,我让司机慢点开,还是好几次错过路口,后来终于到机场了,司机才长长舒一口气,我头上赫然的纱布,引来无数目光的驻留。
我迎着那些目光,微笑,似乎不再害怕什么。
飞机顺利抵达浦东机场,朋友到机场接我。他还取笑我像个伤兵的样子。一直一直,他比我乐观。
一切又回归了正常,而我像是经历了漫长漫长的旅途,回到家就沉沉的睡了。
似乎在冥冥中我已经知道,我要经历这一切。而福祸的轮回,让我懂得乐观的承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