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人向左，哲言向右

一大堆书搁到同学那里一年多了，不久前在西安参加另一个同学婚礼时才有机会给收拾回来。书太多了，远远超出了空运上限，于是送的送、丢的丢、留的留。

 

　　

在收拾时发现了好几个笔记本，有的已经泛黄、有的还发了霉。我立即不假思索地把它们放在了应该留下的一摞里，又突然想到高中时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给我们说的那番话，再回忆起自己经常会在等飞机火车的时候拿出一个小本子读来念去，我想，我至少应该有资格向老师做出回复了。

回来之后，我开始重温这些笔记本里的内容。当然，完全不用打开本子便知道里面记的些什么，不外乎就是些英语单词啦、Linux学习笔记啦、诗词抄写之类的。哦还不止这些，还有我一如既往的胡乱涂鸦，那些不知道是行草还是潦草的有时连自己都不再认得的字迹充斥着每个笔记本的每处角落。哦也还不止这些，还有被一个好友称为“不够生活”的哲学名言。

我把“自知自己无知”当做自己的座右铭并且写在每本书的扉页上。我想，苏格拉底应该是凭靠实践他自己的这句名言才当上哲学家的。而在一个笔记本里面我又发现了苏格拉底这么一句话：“好的婚姻仅给你带来幸福，不好的婚姻使你成为一个哲学家。”完全可以认为这是这位先哲的幽默方式，否则，那便是这位先哲的偏见。据说，苏格拉底的老婆是个悍妇，于是他才说了这样一句饱含自己亲身经历的话。可能也是因为如此，他不再相信爱情，于是又说：“暗恋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爱情。”

我是喜欢欧洲历史的，特别是被黑格尔称为“家园之感”的古希腊，充满智慧的诡辩学派，以水、火、虚空来解释万物本质的朴素自然哲学，当然还有我并不那么喜欢的人性化神话。苏格拉底并没有留下什么著作，他的学说都是通过他的学生柏拉图的记载才得以流传下来。我对柏拉图的印象并不是什么《理想国》和“柏拉图式爱情”，而是那句“群众永远生活在无知的洞穴中。”说实话，我至今还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将这里的“群众”作为“统治者”的对立面，认为这句话是关于政治的。如果这句话成立，那便意味着在政治中群众永远处于劣势状态而无论是什么样的国家制度。马基雅维利的话应该更能说明政治的本质特征：“政治无道德。”，“政治是必要的邪恶。”也是因为如此，历史上从来没有什么稳定的政权存在，中国古代的朝代更迭便是一个例子。欧洲也不例外，希腊、罗马、拜占庭、查理曼、1848年革命，再一直到世界大战。

总的来说，矛盾和变化才是具有时间维度的世界发展史的主旋律。于是，作为“推动事物发生根本变革”的革命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就连毛主席也说：“看到革命两个字就兴奋。”

柏拉图另一句名言是：“惊奇是哲学家的感觉，哲学起源于惊奇。”这无外乎给哲学降低了门槛，意思是说其实每个人都有可能称为哲学家。然后我想到了康德的“哲学无法教授，哲学永远是思想者的事业。”说的是哲学是关于方法本身的方法和知识，而不是关于实在的知识。

作为德国古典主义哲学的集大成者，康德给我印象最深的的一句是“人是目的”，我个人认为这完全可以作为西方自文艺复兴之后几百年社会思想史的最高总结，因为整个西方近代史都伴随着人类的自我觉醒和对人性的解放。文艺复兴作为开端，之后的宗教改革否定了神权，再后来启蒙运动直接弘扬“天赋人权”和“人人平等”。

提到马克思，我们立刻想到的很可能是共产主义、资本论和剩余价值。但马克思首先是一个哲学家而不是政客，我们常人所思考的他同样会思考，“思考一切”便是他的座右铭。他曾说“宗教是鸦片，是对生活的忽略。”而对唯物主义毫无保留的排他似的相信又使他自己成为一个虔诚教徒。

在不同的几个笔记本中，我都找到了关于友情的名言。这些句子不是从道德层面去歌颂友情的崇高，而是从近乎本质的角度去论证朋友的必要性。亚里斯多德说：“朋友是另外一个自我。”说的是朋友一定要有和自己相似的地方，要么你们本来就相似，要么在朋友身上能够看到你自己所希望成为的那个人的影子。苏格拉底也说了一句类似的话：“告诉我你的朋友，我便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就连“万物皆数”的毕达哥拉斯也在他不应该出现的领域里说道：“友谊是一种和谐的平等”。这不禁让我想起《三个白痴》里Farhan在Rancho考了第一名后说的一段话：“朋友失败时，你难过；朋友成功时，你更难过。”究其缘由，朋友的失败和成功都使你和朋友不再平等。

还找到两句互为矛盾的话，一句是费尔巴哈的“凡是活着就应该活下去”，另一句是尼采的“一个人如果再也无法光荣地活下去，就该光荣地死去。”和费尔巴哈相比，尼采似乎更有资格去谈论生与死的问题，但令我不解的是，以下这句话也是尼采说的：“如果没有音乐，生活就是一个错误。”

 

当然还有很多：

文艺复兴是一个需要巨人而产生巨人的时代。——恩格斯

常识就是我们到十八岁为止所累积的各种偏见。——爱因斯坦

做一个孤独的散步者。——黑格尔

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黑格尔

历史是胜利者的宣言。——汤因比

法律是没有激情的理性。——亚里斯多德

简洁是智慧的灵魂。——莎士比亚

知识归根结底由经验而来。——洛克

重估一切价值。——尼采

理性能使人自由。——斯宾罗莎

幸福不过的欲望的暂时停止。——叔本华

教育是国家的主要防御力量。——埃德蒙·伯克

教育是一个逐步发现自己无知的过程。——杜兰特

中国是一切规则的例外。——罗素

艺术是高尚情操的宣泄。——穆尔

人生就是一场苦难。——叔本华

真诚是一种心灵的开放。——拉罗什富

规则和谦逊毁掉天才和艺术。——哈兹里特

哲学的真正社会功能在于它对流行的东西进行批判。——霍克海默

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就像真理是思想的首要价值一样。——罗尔斯

人的本性就是追求个人利益。——亚当斯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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