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这档新节目《一虎一席谈》,与以往最大的不同是我的老师不在我身边,老师就是我的父亲,他去年过世了。这15年来我每做一档节目,我的老师一直都在我身边,不管我在采访谁,采访哪个大人物之前,我都会给父亲打电话:“老爸,我打算这样开头……”老爸会跟我抬杠:“不好,这样没有创意。”我想我很难得有这样的父子缘,他是我这行的老师。直到做《一虎一席谈》时没有了父亲,当我想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我找不到他。所以我回到台湾,把他的两件衣服带到这边来,一件是中式的棉袄,那是我买给他的。另一件是我家人买给他的皮衣,他70多岁的时候穿的一件皮衣,这让我一直觉得这个老师还在我身边。
父亲是一个经历过很多磨难的人,他一个人在台湾,一个人打拼,把五个孩子带大。后来他也经历了台湾的官场,看多了很多事情,但是任何事情都没有改变他的刚正不阿。这一点对我来讲,他是最好的活教材。我知道很多伟人,但他们都不在我身边,我看不到那种精神,可是我父亲就在我眼前,父亲被歹徒砍的那三刀是我看到的,所以给我很大的冲击。
我从小就是个很怕死的人,我会说不要跟那些流氓吵了,不要理他就好了。可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在他身上我看到一种力量。小时候我体弱多病,父亲就讲“胡家没弱种,亚洲无病夫,你给我好好努力”,我才会去打篮球、游泳,要不然我今天的身材也不会是这样。父亲的点点滴滴影响着我,最重要的是他的性格,刚正不阿。
人家都说,什么是永恒的?父亲对我来讲最大的含义就是这两个字:永恒!我也经历过别人的生死,可是没有来得那么深刻,没有如此的直接,因为他是我最尊敬的人,而到现在为止我才知道,他为什么是永恒的。他不仅仅是在我心里,也在我家里的每个人心中,一直都在。我的姐姐现在已经做到企业很高级别的主管了,每个礼拜她都要到放我父亲骨灰的地方,去跟父亲说话。跟我父亲说话的时候还会打电话给我,“老弟,你跟爸爸讲什么?”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刻。
如果你现在问我:“时光可以倒流,你希望做什么?”对于过去,我没有遗憾,我只能说,我有一个奢望。在我父亲最后的那两个月,我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陪他,陪他去我从小在幼稚园念书的地方,回忆他曾经跟我说过什么话,我上中学的时候我们俩去过什么地方,争辩过什么话题。到现在为止我还时刻记得他,他的力量是无穷的,是永恒的力量。
这种力量一直延续到今天,即使父亲已经不在了。比如像在昨天我要一次完成三集《一虎一席谈》的录制,我突然想不要录了,累啊!因为我不是那种主持人,镜头不照我的时候,我在那儿休息。我的脑袋里装的除了观众的反应外,还有嘉宾。每一集五个新闻人物,三集就是十五个新闻人物,我不知道他们的背景,我对内地的事务也不了解,我根本装不下。昨天本来我的心情要发飙了,成了真的想要发飙了的 “老虎”,可是突然在那一刻我看到了父亲的皮衣,他的力量就出来了。
一个人最大的价值不就在这儿吗?他不在你身边,但只要念到他的名字,你的身上就会有力量。换上我爸的皮衣后,我开场白的灵感马上来了,我知道我老爸会帮我分担这份压力的。我觉得人体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才会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力量,什么才是真实的永恒。我在凤凰卫视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父亲会离去,我太依赖他了,因为他是我很重要的生命的元素。原来我的胆子不大,现在胆子很大,因为没有一件事情能比我父亲死亡更可怕的。在我生命当中,父亲给我的就是一种力量。
博文周老师推荐的这段话也不错的:希望大家认为我是一个专业的节目主持人,敬业的节目主持人,这就够了。在这行当中,有两种东西是想用一辈子的时间追求的,四个字而已:专业敬业,但是很多人只能做到两个字。刚开始的时候都是敬业,但不专业,然后当靠专业有名之后,却变得不敬业,开始耍大牌了。曾经有一个主持人告诉我:“当记者来访问你的时候,你记得在房间待得久一点,让他等一下,因为你是大牌。”听完他这句话以后,我对这个人的评价非常差,人跟人交往是平等的。如果在“专业”和“敬业”这两个当中选一个的话,在某个阶段来讲,敬业胜过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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