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天才与因果交流的艺术家——《樱之诗》杂谈

Preface

明明有一整个暑假的空闲,但我却不知怎的对Galgame全无兴趣

反而在最近各种事项安排日益紧凑的一段时间里,突然重燃了对少年少女的故事的热情

作为阔别Gal一年多的回坑作,樱之诗的名气实在太大了

作为新生代业界持续衰退的背景下一部久负盛名的神作,能在各大评分网站杀入历史前10甚至前5,和SCA-自的成名作素晴日一样饱受赞誉和讨论

作为一名素学家(因此你可以看到在后文中我多次那樱之诗和素晴日比较),当我带着美好的每一天的愿景,点开这部游戏时,心中的期待值早已拉满

而在11.13日的夜晚,随着全篇的推完,心中无限的空虚但以言表,以至于难得的久久无法入眠

只能将一点个人的简单感受絮叨出来,为这个故事和为这个故事触动的我画上句号

(什么,你说樱之刻?快来个人一拳把我打晕直到樱之刻汉化出来了再叫醒我)

由于个人习惯,先对每一章进行解读和个人吐槽,最后再整理下思绪,奏出属于我的樱之诗


OP O wende, wende deinen lauf

过长的那段诗不知道为什么我玩的版本没翻译,后来在B站看到译者的注释才搞懂

故事的开头由健一郎的葬礼和直哉拒绝遗产开篇,直哉对健一郎的态度和印象很坏,而这个伏笔到后面被揭开时不禁让人感叹SCA-自的叙述诡计

随后是引出夏目一家和禀的回忆,但随后禀的归来让故事开始缓缓展开

作为序章,樱之诗和素晴日相比虽然更清晰浅显,对故事主线推进更自然

但不同的是,素晴日的序章其实更像是一个幻想的美好结尾,而樱之诗的序章,在你打完全线后回看,TMD全是刀子

直哉对禀刻意的距离感,雫在“初见”直哉时装作的波澜不惊,里奈对直哉的特殊感情……


I frühlingsbeginn

这是发生在一个平凡的春日的故事

随着女主的相继出场,故事的主线随着弓张美术部的集结徐徐推进

在看似平和和插科打诨的日常之下,很多疑点渐渐浮现:

年少成名的《樱日狂想》作者直哉为什么不再作画?直哉和禀的过去,直哉和里奈的相遇,雫对禀的熟识……

最后第一章随着直哉埋下禀照片后的那片樱花以及和蓝在海岸相遇,在春末随风起舞的樱花雨之中父亲作出了最后的告别结束

樱之诗的共通线并不想素晴日那样用毒电波来吸引你继续推进,而是用简单的日常和不经意的谜团来让你产生兴趣

虽说后来得知樱之诗的共通线(和真琴线)不是SCA-自写的,因此还算有说有笑(到第V章就笑不出来了)

不过由于这部的人设很好(这就是会有人把樱之诗归为废萌的原因,虽然后面的个人线和TE和废萌完全不沾边),因此也不会感觉太无聊

总体来看氛围和情绪渲染的不错,是一个不错的开篇


II Abend

时间转眼来到暑假,剧情以直哉和圭的补习以及真琴的合宿计划为明线,明石的暗中捣鬼为暗线徐徐推进

然而随着直哉和吹的相遇以及禀和雫的碰面,看似阳光明媚的故事也开始蒙上了一层阴影

随后直哉迷路的剧情根据个人线分开各有特点,值得一题的是里奈线和雫线

里奈线在此时已经开始铺垫有关伯奇的梦,而雫线随着雫和禀的提前相遇而变得扑朔迷离

当然随着教会这一线索引出,本篇的第一个高潮点出现

在旭日初升之时,美术部共同完成了这幅倾注了大家的热情和思念的壁画《樱花们的足迹》

当时BGM响起时,我整个人都为这种饱含着青春和热血的行为颤抖,为明石的信念以及大家的热情感动

虽然最后直哉只得接受校长和明石的提案,同意学校将自己宣传为壁画制作者,但是明石这样一个看似不着边际的配角形象也变得格外立体

烟花大会的当夜,美术部全员连同蓝、雫,以及小牧和小沙智一起,在满天繁星之中送别了又一个夏天

虽说这一章不是SCA-自亲笔写的,但是总体的观感并不差

尽管是一个比较俗套的叙述逻辑,但是由于CG和BGM的高度适配,情绪调动能力还是很强的


III Olympia(御樱禀线)

我一周目进的是禀线,谁能拒绝好感度拉满同时色气十足的禀呢(TE:坏女人你别走,呜呜呜)

这里以及开始大致介绍男主放弃画画的原因,同时在两人的日常互动下禀的背景也缓缓道出

稟一直憎恨从她身边夺走母亲的父亲,在最后的季节,那个樱花盛开的时刻,她推着身患绝症的母亲巡游各个樱花盛开的地方,而父亲将她和妈妈分离了

事情的真相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母亲实际上是一具人偶,那天晚上,稟烧掉了自己的家,那场大火夺走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将稟从窗口放下,让直哉接住了空降的稟,这也导致了直哉的右手受到了重创

稟在此之后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精神也出现了问题,这条线就直哉让稟解开心结一事走至结尾

在禀找回记忆之后,吹的身影也越发稀薄,只有创造出她的雫还能看到她

而现在禀和直哉获得了幸福,雫最初的愿望也实现了。这之后她和吹也会继续祝福着两人

单单只通了这条线会发现禀的故事仿佛缺了什么,而这一缺憾在后续的雫线和第V章会补齐

作为本篇的钦定女主(和雫一样拥有碾压其它女主的4个HS),单看禀的个人线给我的印象可以说是一点也不深刻

不过好戏还在后头,这里不做多吐槽,如果不深究的话糖发的还是够多的,虽然总感觉SCA-自不会有这么好心……


III PicaPica(鸟谷真琴线)

真琴线主要集中在对鸟谷家族和中村家族的纠葛中徐徐展开

这条线解开了圭的身世之谜,点出了鸟谷的初心:为了圭和直哉这两位天才

凡人能够为了天才做到什么?

凡人的努力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虽然最后直哉还是没有进行创作,圭也没有接受到她的愿望,但当她烧制出了自己最为满意的陶艺作品——为了让两位天才能更进一步而制作出的月亮

这条线由于也不是SCA-自写的所以看起来和TE关系不大,里面出现的很多人物如鸟谷静流、本间丽华、恩田宁在本作的其它线路中均未再次出现

(虽然到樱之刻直接变主场了,而且为什么丽华的CG画的这么好看啊awa)

不过在这里我们也大概能感受到这部作品的人物关系之复杂,几大家族之间的各种利益纠葛(放一张大佬整理的人物关系图)

嘛由于我个人对这种傲娇型角色一直不太感冒,真琴线也没啥太大的爆点,整体看下来还是比较平庸

但是一想到最后VI里所有老美术部成员都离直哉远去,只有真琴回来之后选择相信直哉帮助他完成全新的《樱花们的足迹》

只能说刻里的女主资格是自己争取的(笑),反观稟和雫因为对艺术的看法不同而与直哉渐行渐远,也不禁令人嗟叹


III ZYPRESSEN(冰川里奈线)&& Marchen(百合线)

全篇最喜欢的个人线,不论是叙述手法还是人物塑造,都是极为成功的一条线(其实是两条233)

整条线视点在里奈,优美,直哉身上反复切换,再配合上那一段剧场的演出(让人联想起Fate中HF线里樱黑化的绝妙演出)我直接吹爆

整篇的比喻色彩浓厚,里奈是带有毒蘑菇的小红帽,优美是自由桀骜的狼;里奈是死,优美是生;里奈是没有感情的伯奇,优美是给他带来感情的方相式

这两人已经足够合拍,互相救赎,然后随着以“猎人”这一身份出现的直哉出场,故事有了不同的走向

个人认为直哉在两人的关系中就是第三者(我堂堂男主竟然是这种待遇),虽然直哉为了救赎里奈选择燃尽自己右手的最后一点力量,在象征死亡的丝柏林之上画满了充满生命力的盛开的樱花

但是这是直哉侍奉之心的体现,在每条线路中直哉都是这样

“挚爱之人死去时,我必须杀死自己。

然若如此,罪业深重,只好继续生活,

就保有一份侍奉的心情。就保有一份侍奉的心情。”

虽然里奈和直哉走到一起的线路中,优美在千年樱下的那段演出很让人动容

她放弃了这一次许愿的机会,选择让里奈和直哉获得幸福,最后独自一人,一边望着落日余晖下的大海,一边念着那永恒不变的漆黑的丝柏

而有意思的是,百合线和直哉线的分歧选择在于里奈视点,即作出选择的不是更强大的猎人和狼,而是最柔弱的小红帽

对不起,优美。

是我拔掉了你的尖牙。

是我夺走了你的迅爪。

是我把你变成了一个普通少女。

“所以,至少我会陪伴在你的身边,直至最后一刻。”

打完这两条线路后,我总有一种遗憾的感觉,总感觉不管哪一边对于里奈来说都是难以舍弃的

不过TE中交代里奈与优美之后的去路,同时看到两人妹妹的亲密互动,我感觉这应该便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III A Nice Derangement of Epitaphs(夏目雫线)

这一章的内容基本由直哉的回忆构成,信息量巨大,因此对雫个人的描写显得有点单薄(雫是我个人这部作品中最喜欢的女主了)

在父亲健一郎生命的最后时日,直哉曾去医院看望过他。健一郎将他的巨额存款交予了直哉,同时还将一位名叫草薙葛的少女托付给了直哉照顾,但他却称这名少女为“雫”

雫线主要讲述了直哉为雫赎身以及解决了稟才能的问题。雫是中村家的伯奇,是中村家族实现复兴的希望,身价15亿

而直哉伪造了草薙健一郎的樱六相图,虽然有不少缺陷,但那是健一郎亲自承认的墓志铭,画作完成之后由健一郎亲自落款签名

我将布取下。
第一张:「坏相之樱」,草薙健一郎盯着画。皮肤溃烂,裂开,露出肉的樱花树。健一郎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那幅画。
我拿出第二张。
第二张:「血涂相之樱」。随着腐败的深入,肉裂开、脂肪烂掉,血和体液流的遍地都是。草薙健一郎注视着画。只是一直注视着画。
第三张:「脓烂相之樱」。樱花树溶解。草薙健一郎看着画,全神贯注地看着溶解溃烂的樱花树。
第四张:「啖相之樱」。苍蝇姐虫等食腐动物蜂拥而至。草薙健一郎注视着画,全神贯注地看着爬满姐虫的樱花树。
第五张:「散相之樱」。樱花树的姿态变得散乱。草薙健一郎全神贯注地看着散乱的樱花树,只是默默地看着。
第六张,最后一张作品:「烧相之樱」,画面上已然没有樱花树的模样,空无一物,唯有荒野无限扩大。草薙健一郎静静地闭上眼睛。
昏暗的仓库,数秒的无言,然而却感觉这段时间很长。
健一郎:就那个吧……
打破沉默的,是略带扫兴的声音。突然,草薙健一郎取下那支我为了造假而固定在弹簧装置里的画笔,然后拿在手里,那支长的难以置信的画笔。
健一郎:朱!
喊道朱色。我察觉到其中意义,调配好颜料。然后递至草薙健一郎的眼前。
健一郎:题铭就交给我吧。就把这个当作我的墓志铭吧!
他拿起长得异常的画笔,这是巨匠草薙健一郎的独有姿势,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技的事情,那个手臂就像是于瞬间固定了一般,一动不动,无需什么弹簧,这就是真正的草薙健一郎的笔,铭文自指尖题下。
「坏相之樱」「血涂相之樱」「脓烂相之樱」「吹相之樱」「散相之樱」「烧相之樱」
草薙健一郎的题字被写在纸上。
健一郎:直哉……
直哉:干嘛?
健一郎:我要在上面刻上我的名字了哦
直哉:嗯,你盖章之后,这六部作作为作品就完美了
健一郎:完美的作品?……不,不是这样
直哉:怎么?哪里有欠缺吗?
健一郎:嗯,这些作为作的话缺陷太多了
直哉:那就不妙了啊,得赶快修正
健一郎:笨蛋,这还怎么修正啊。因为这就是我的东西……
直哉:“我的东西”?
健一郎:这个结尾还真是适合我这个稀世的欺诈师呢……这是你献给我的墓志铭。所以我要在上面刻上我自己的名字。这不是我的作品,是草薙直哉为我的死亡而画的作品。我的坟墓上想必摆满了花圈吧,但那种东西只是表面,真正的坟墓就在这些画的旁边……今晚,就在之前,我梦见了死亡。令人感到奇妙的是,那是我幸福活着的瞬间。
健一郎:直哉,谢谢你!这是与我相衬的画。只有这些画才能称得上是为我的死而献上的作品……我走过了一段不错的人生呢…因为还能碰到这种事情……
直哉:……
健一郎:画这种东西还真是美妙呢……大部分的人,都把感情寄托于言语,但是,话语这种东西,其实非常的空虚,所以,大多聪明人会选择沉默。徒劳的闲语只会使身体混独,混浊的身体只会生出如烟雾般的话语……但是艺术是不需要多余口舌的,只有被磨亮的意义才会浮现。
健一郎:A Nice Derangement of Epitaphs,这份作品会被这么认为吧……但是,这样便好,因为这是为我而作的墓志铭啊……我马上就要死了,这段人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但即便如此……我觉得它果然还是很长,像这样,站到终点上,能明白各种各样的事情。
健一郎:谢谢了!直哉,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喉吵口似乎被堵住,我的话语被堵在嘴里。
健一郎:我能坚持不懈地画画,真是太好了呢!啊,太好了……
草薙健一郎在六张画上书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从胸口拿出落款印盖了上去。《樱六相图》被刻上了草薙健一郎的名字。

通过卖出画作以及加上健一郎的积蓄最终凑齐15亿为雫赎身,雫进入演艺圈是为了回报夏目家的恩情,回报直哉

但是我实在忍不住要吐槽一句,说好的回报直哉一生呢,在TE中怎么跟着禀跑了

虽然可能是因为圭的死,禀夺回记忆和才能后雫也失去了心,变回了伯奇,但这最后留的男主一人独守夏目宅(虽然一年后蓝回来了)的结尾实在让我意难平

同时在这一章借健一郎之口我们得知禀在绘画方面是个究极天才,在母亲去世后,她把雫带到神社,准备用奇迹的力量使母亲复活

然而雫却知道这只是禀所创造出来的梦境,她用伯奇的食梦能力不断吞噬禀用能力创造出的梦境,直到健一郎和直哉赶到现场

因此禀失去记忆和雫得到心和觉醒能力的伏笔全部回收,也圆了吹的身世之谜——她是禀的才能的化身

在最后吹和直哉与雫的对话中,为了避免吹被大家遗忘消失的命运,雫说她不会放弃伯奇之力,直哉也表示他会再度拿起画笔来描绘千年樱的结局也算得上是圆满了

这是个人线的结尾,在巨大的信息量下,除了回收了先前的大部分伏笔,还塑造了健一郎的个人形象

同时直哉也走出了迷茫,闪耀着连接着众人的因果交流之光,完成了对健一郎和雫,以及对自己的救赎


IV What is mind? No matter. What is matter? Never mind.

我个人真的非常喜欢标题的这段话,它在序章和IV,V章以及前面的个人线多次出现,每次我都会停下来再细细揣摩一下其中深意

这章的流程非常短,由健一郎与水菜的过去构成,同时点出了埋木舍(现夏目宅)的污秽来历即作用,让人不由得为之震颤

健一郎想给水菜赎身,他设计让中村章一撕毁了他10亿元的画作,再夏目婆婆的帮助下成功得到了埋木舍和蓝作为赔偿,并带着水菜私奔了

虽然最后两人分隔两地,而健一郎直到水菜死后才画出那幅享誉全球的《卧樱》,成为享誉全球的艺术家

但即使是这样,对于健一郎来说,自己这波澜壮阔的一生也以及圆满,也再临死前找到了存在着无比幸福的至高瞬间

这一章的故事在黑暗中透露着光明,中村家世世代代的卑劣行径,健一郎身为一介外聘教师却不惜被打个半死也要守护水菜

这章个人最喜欢的一幕,健一郎强忍断手之痛以水菜为模特摹了一张马奈的名画《奥林匹亚》,除了和前面的剧情相照应,更象征着水菜和健一郎两个人闪光的性格

水菜虽然在中村家族处于被人玩弄的最底层,但绝不妥协,期望能靠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蓝的命运

而健一郎替她完成了这一愿景,并将中村家的卑劣行径彻底断绝

在我看来,两人都是具有强大的侍奉之心的人,因此作为他们的孩子的直哉才会如此的为了拯救他人燃烧自己

故事的感情线路也从爱情,友情这些传统的情感上升到了亲情,博爱,直接使作品的精神境界上了一个层次

最后插一嘴,直哉你能不能学学你老爹攻略下新美术部的女生,就现在来看樱之刻的学生都不能推是真的难受


V The Happy Prince and Other Tales

妈的这一章给我整麻了,推完之后我的心情就像是心脏爆裂的快乐王子

圭的突然离世,稟和雫的远去,随着直哉和稟以和序章中直哉和圭同样的姿势在同样的时间在同样的地点谈话中故事一转先前的幸福基调开始走向阴郁

直哉:那幅画确实跟老爹说的一样呢。简直是要打破至今为止的所有绘画概念一样,宿有神明的少女吗……原来如此……人类是画不出那种东西的
稟:人画不出……吗?或许是这样……毕竟,一切都回来之后,我所做的事情……并不是为圭的死感到悲伤,并不是为自己母亲的死感到悲伤,也不是为自己所做的愚蠢行径感到后悔,对大家的补偿更是没有做过。我所做的事情,仅仅只是画画。当大家正在为圭的死亡感到哀痛之时……我却只顾着画画,就只是画画。一直在画……
直哉:然后那幅画就在穆尔公募展上获奖了,而且是最高奖项白金之鯱(platine épaulard)。是草薙健一郎之后的又一壮举…….
稟:是呢……但我其实对那种事情并没有多少兴趣
直哉:别说那种话啊。要是听到那种台词,一直以那个为目标的鸟谷可要暴怒了哦。而且圭大概也……
稟:圭君?
直哉:嗯,圭也会生气哦
稟:是这样吗?我想未必吧
直哉:未必?
稟:小燕子,只是想陪在王子身边罢了
直哉:小燕子?
稟:嗯。但是,要陪在王子身边,可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如果不能飞得比任何人、任何事物都要高,就不能陪在王子身边……
直哉:什么意思?
稟:就这个意思……
直哉:什么玩意儿啊……“你们总是飞的太高——而我被留在原地”?
稟:这样啊…果然…直君不懂呢…
直哉:什么?
稟:正因为直君不懂,所以圭不得不创作出那样的作品,我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如果小燕子所爱的东西是个铜像,该有多好啊…若是如此,就能够在寒冷中依偶在一起…哪怕前方即是死亡……虽说寒风会冻住身体,但只要在一起,便能感到一丝温暖……小燕子并没有飞去南方的理由……
直哉:小燕子会飞去南方。圭会……并且你也会……但是,这样便好。季节轮巡,仍然能够回到这片大地
稟:回到这片大地?
直哉:不管飞的再高再远,翅膀终有失去力气的那天。所以,对翅膀来说,能回去的土地是必要的
稟:是对我和圭君说的吗?
直哉:嗯,你和圭。虽然圭启程去了很远的地方,即便如此,他应当回归的土地就在这里。这点也一样。季节轮巡……到时再降落至此便可
稟:无论多少次吗?
直哉:嗯,季节永远都会轮巡
稟:…你还真的是个樱一般的艺术家呢!无论多少次,你都能够像是理所当然的风景一般令奇迹之花绽放。正因为像是理所当然一般的绽放,人们丝毫不能察觉那是奇迹……哪怕花瓣散落……那棵树也会再次开出花朵……巨大的树干深深地扎根于大地,向着高高的天空不断地生长……所以随着每次的花落,树干会更粗,树枝会更高,树根会刺入更深的大地。这件事只有圭君知道……所以他才会画出那种画。超越极限……
直哉:如果我是樱的话,那你就是某种更加巨大的东西吧……老爹说过
稟:“寄宿着神明”……吗?
直哉:嗯,没错
稟:原来如此。如今我已经能明白健一郎先生在说什么了…那是支付了怎样的代价才得到的东西。不落地的翅膀,无论多么强壮多么高洁多么美丽,终究是虚幻之物……就算存在着神明,若是没有大地的话,也会失去翅膀吧啊,这样啊……这么想的话,那幅画清楚地表现出那个了呢……那幅画带着暗示,大概没有几个人能够察觉到那份直感吧…《梦蝶》……渡海的无数蝴蝶。几乎无限的蝴蝶埋没了整片天空,然而那里却没有大地。有的仅是清澄透明且美丽的奈落。但是,那是个梦。那片风景是梦。尽管如此,世界却轻易地被那样梦幻的瞬间替换了。大地换作海洋,海洋换作大地。奈落对应的正是脚下的大地,奈落不是梦的延续,被无限蝴蝶埋没的天空之下,是奈落。然而并非如此,那是我们站着的这片大地。所以,被踩踏的大地,奏响了梦的旋律
直哉:梦的旋律…那是美丽的音色吗?
稟:嗯,并且也是非常残酷的音色,如果不是这样,那它就一点都不美了…直君…我啊,我、我决定不再回头了……没那种时间了……
直哉:啊……你要环游世界吧
稟:不。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直哉:那么是怎样?
稟:不是的……其实……尽管如此,我不得不去……
直哉:是吗……
就这样,两人望着天空。春风会吹起樱花,周而复始,年年如此。
稟:像这样躺着看过去的樱花非常漂亮呢
直哉:嗯,是啊
稟:从地上仰望天空,落地的樱花瓣被无数次的吹起……
直哉:嗯,是啊…忘了是何时,曾经和圭也像这样……两个人于樱之森仰望天空
稟:从这里?
直哉:嗯,是啊……
稟:圭君也曾见过这片风景……
四月的正午,风中仍然带着一丝寒意。
飞舞的樱花之下,我和懒散地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看着樱花,风吹过,樱花随之飞散,整个视界就像要被花海填满似的……然后白云流动。渐行渐远……向着更广阔的的天空……
稟:自然模仿艺术
直哉:王尔德的艺术论吗……
稟:绘画的意义在于美本身。光是它的存在本身,就足以成为绘画的存在理由
直哉:啊~,这个我知道。这是英国诗人阿尔加侬·斯温伯恩在评论A.J.摩尔的绘画《杜鹃花》时说的话
稟:是的,那句话后来被当作了唯美主义的本质
直哉:唯美主义……一般被称作耽美主义。19世纪末,在时代背景的加成下,把“美的享受·形成”作为最高价值的艺术潮流。你之前评论的《快乐王子》那本书的作者奥斯卡王尔德正是那个艺术潮流的代表人物。我听老爹说了。你小时候被老爹教授了艺术。因为“艺术”是人的产物,所以必须要教你。
稟:但是,没能遂健一郎先生的愿……
直哉:是呢。如果说“绘画的意义在于美本身。光是它的存在本身,就足以成为绘画的
存在理由”,那么其中还有人存在的必要吗?
稟:天晓得。谁知道阿尔加侬·斯温伯恩或是奥斯卡·王尔德在说这句话时是怎么想的」
直哉:但是,稟很清楚,稟的唯美主义不是那个19世纪末席卷欧洲的思想。
稟:嗯,确实如此。不过我依旧喜欢奥斯卡·王尔德。他的话似乎是我内心想法的代辩…..自然模仿艺术···直哉不喜欢这样的吧。
直哉:不,没这回事。我觉得这正是艺术的本质。不过,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作为原句的“艺术模仿自然”
稟:是亚里士多德的话呢
直哉:嗯,没错
稟:艺术作品是模仿自然而生的。非常简洁明快,是无需说明的强固思想。实际上,艺术的历史也可以说是“如何解释自然”的历史。
直哉:但是如果换一换的话,就有点奇怪了。就会变成艺术的历史是解释“自然如何看待本身”的历史。这样一换,亚里士多德的话就会出现龟裂。我觉得正是那个龟裂催生了唯美主义。长久以来,人们都把映在自己视网膜上的东西当做是自己所看到的世界,人类相信自己是通过视网膜看到自然,但是“看”这个行为并不能创作出世界的表象。
稟:是呢。人类的眼球里的神经细胞最多只能解析100万像素。尽管如此,人类却还是想要更加高解析度的镜头。要是世界仅仅是映在视网膜上的东西,那我们的世界想必一定更加枯燥单调。
直哉:确实……
稟:“看”这个行为,必定还包含着其他意义和价值。王尔德说过:无论什么事物,你只有承认了它的美,你才算是真正看见了它。它的美被承认之时,它才能算是“存在”。有位诗人深爱着湖水和地方,用纯朴和潜藏的情热书写了赞美自然的诗歌。他就是英国诗人威廉·华兹华斯。据说他是从自然中得到了灵感才创作了诗歌。不过,要是用王尔德的话来说的话——华兹华斯确实是去了湖畔。但是,他所做的事情不过是从石头这种自然风景中读取出了早已蕴藏其中的教训。
直哉:如今,人之所以能看到雾,并不是因为雾在那里,是因为许多像诗人和画家那样的人将雾这种神秘的“美”告诉众人,所以雾才存在。大雾笼罩了伦敦或许有好几个世纪。不,应该确实是。然而,没有人见过雾,也没有人想过雾这个东西。没有经由艺术的发现,那种东西就不曾存在。王尔德的书里也写了这样的东西。这说法可太厉害了。在没有被艺术家发现之前,雾就不曾存在…··但即便如此,这句话也可以说是正确的。
稟:美被发现,美被记述,我们才能用眼睛看到美丽的风景。“自然是孕育我等的伟大母亲。”人是这样想的。但事实恰恰相反。是我们创造了自然。
直哉:这简直就是王尔德的观点呢··但是,它一面是正确的,一面却又是完全错误的
稟:一面是错误的?
直哉:嗯,那只是片面的真理。果然亚里士多德是个伟大的人物啊,无法完全否定他的话语。
稟:什么意思?
直哉:王尔德说这种发言,就像是“美”这个东西一开始就在自己脑袋中一样。但果真如是吗?在我们与自然接触之前,“美”这个东西就已经漂亮地装进我们的脑袋中了吗?
稟:谁知道呢?
直哉:有这么个事例,一只猫从小被养在只有竖条的箱子里,只有竖条存在的世界。其他概念全无,只见过竖条的猫会变得怎样呢?
稟:会怎样呢?
直哉:实际上真有这么个实验。实验结果是,那只猫不回避横置的棒子,一定会撞到棒子。也就是说,那只猫没见过横的东西。对那只猫来说,不存在“横”的概念。因为它是在只有“纵”存在的世界里长大的
稟:那只猫最后怎么样了?
直哉:那之后,它被放到外界用普通的方法养育。外面的世界,不光有“横”的概念,还有很多别的各种各样的概念。若处于自然之中,必定能发现各种各样的概念吧。不,对一只猫来说, “概念”这种东西太言语化了…·…简要来说,就是“应当注意的对象”。这样便能够从周围环境中区分出对象了吧?这个故事给出了一个怎样的教训呢?猫的头脑中一开始并没有装着所有东西。即是说,生物是通过从自然中学习,才能渐渐发现各种事物的存在。果然,我们要通过自然去发现…亚里士多德的话真是对极了。人类通过模仿自然,才能创造出各种事物。虽然我想这么说,但那也只是一半正确。要问为什么,这个实验也能推出完全相反的说法。正因为猫在脑海中发现了“横”,自然界中才会有“横”的概念存在。没错,就跟王尔德说的那个,“在艺术家发现雾之前,雾这种东西就不曾存在”,是一个意思。猫没有发现“横”之前,这个世界就不存在"横"这个东西,无论哪个都说得通,所以该说是两边都对吧?那只猫是在某处发现了“横”这个概念。那么我们又是在哪里发现了“美”呢?从内心?还是说,从自然?还是说都不是,是从某个别的地方? 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心和自然,这两个东西有差别吗?心和自然,这两个东西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吗?“主观和客观”、“内面和外界”,说法怎样都好。然而我想问的只有,这两个东西真的区分的这么开吗?回到刚才猫的话题。诞生“横”这个概念的地方,是自然?还是内心?想要得出正确的判断,原本就是不可能的吧?话说,从任何一处诞生都有些不自然吧? 毕竟,对猫所见的世界来说,那是唯一的东西。“试图去区分外界还是内面”这件事本身难道不就是错误的吗?美也是同理。艺术模仿自然。又或者 自然模仿艺术。这两者可以说正相反,但或许也能说正相同。不,大概就是同一个东西吧。这样想的话,很多事情就都说得通了。某个天才诗人曾这样说道。
The Brain-is wider than the Sky—
头脑,比天空辽阔
For—put them side by side-
因为,把他们放在一起
The one the other will contain。With ease—and You-beside一
一个能包含另一个。 轻易,而且,还能容你
The Brain is deeper than the sea-
The Brain is just the weight of God-
For—Heft them—Pound for Pound-头脑,和上帝相等。 因为,称一称,一磅对一磅
And they will differ—if they do-
As Syllable from Sound—
他们,如果有区别。 就象音节,不同于音响
稟:狄金森的诗吗?
直哉:嗯,没错。大概就是音节和音响的区别吧,或许只是因为观者或听者而感受到的不同。名为“我”的这具身体,只是世界的一部分。这句话没有错。然而反过来也一样,世界只是身体的一部分。它只是个两极分离的观点。我的极限即世界的极限。只是想这么说说看。虽说这或许确实是正确的讲法,但光提那点是不行的。听起来就像是"世界"和“我”两者当中必定有一个先于对方存在。讲不定两者是同时存在的呢。我的言语的极限,便是我的世界的极限。就和这句话一样,刚出生的小猫,通过观察自然,才能在心中发现各种事物,并且正是通过了这些发现,自然中的它们才得以存在。和那个一样。我们的世界是流动的。看,然后发现,然后存在。这一切仿佛是在循环中生成的。世界的界限在我之中循环,我的界限也在世界之中循环。“我”和“自然”在同一个圆环之中。“心”与“自然”是同属一个圆环的关系。所以,这两个并不是分开的东西,是同一个东西。理所当然的,我们每天所见惯的风景,总是包含了过去、现在和未来。那是随着时间推移的各种事象……过程的集合……那种东西不可能是静止的。世界是运动的。被剪下的瞬间并不是世界。所以,我们能正常地走路,正常地说话,正常地画画,能够站在画布前,拿起画笔,取颜料,然后从运动的世界中剪取瞬间。就像猫发现“横”一般,我们也能发现各种事物。从自然之中发现各种提供给我们的东西。当然,不光只有好的东西。横置的棒子,撞到会很痛呢。然而,这种性质也能在世界与我之中被发现。然而,在世界与我之中循环。"自然"和“心”并不是分开来的。它们是同等地构成“我”的要素。
稟:原来如此,草薙君是想说,美也如同世界的界限和我的界限一样,是循环流动的吧
直哉:嘛,差不多吧。
稟:是呢。或许正如草君所言。但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能适用这个吗?人在成为人的时候,发明了一个道具。在骨头上刻上记号。但记号具有意义,被刻了好几个。
直哉:在棒子上刻记号?是某种度量吗?比如说尺子什么的。
稟:很接近,但还是差了一点。那个尺子不是用来量东西的,是用来量时间的。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日历吧。以那个日历为基准,记录下猎物在何时去何地,然后狩猎,把时间这种不可见的东西刻在尺度上的行为,即是将时间以数字的概念刻在名为骨头的空间上。在所有生物之中,人类首次将数字赋予了时间这种概念
要是按草薙君所说,数字得先从自然与心中被发现,才能在我们的世界得以存在。
直哉:是啊。
稟:可是若真是如此,为什么数字没有在自然中被发现这个事实也能被数学证明呢?为什么数学可以说明自然?毕达哥拉斯、开普勒、伽利略、笛卡尔、牛顿。他们用数学的真理找出了世界的法则。那些答案将之前的所有经验法则完全推翻。大多数人见到太阳升,月亮转,地面平,便认为天球是绕着平坦的大地转的。但是,数学却告诉他们,这种看法是错的。人们不能经验的事实被数学证明并发现。现代物理学也有很多用实验观测不了的事象被数学预言了。数学的世界发现了我们所知的世界。刚才草君所说的话……心与自然、数学的真理,到底是哪边发现哪边呢……
直哉:……这个……
稟:数字到底是什么……
直哉:……数字
数学的真理,确实不是在自然中看见发现的。绝大多数的物理学真理,在从自然中被发现之前,就已经被数学发现了。
那么它是被心发现的吗?
脑海中从一开始就装着数学的真理吗?
稟:纯粹的数学家都是神秘主义者。正因为是神秘主义者,所以某个天才数学家才做出了不完全性定理。被称作是20世纪最聪明的数学家用数式完成了 《神的证明》。原本艺术就和这些数学家有着相同的思想。为了证明神的存在,西洋绘画才会这样发达。
直哉:嗯,是呢……光看艺术史的话,正如所说的那般……
回顾西洋艺术史,数学、天文学、音乐和艺术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各自都和数学之美有着紧密的关系。音乐原本也是和艺术一样,是用来描绘世界的美丽法则的。米开朗基罗、雷奥纳多·达·芬奇、拉斐尔,这些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大多数也是数学巨匠。黄金比、白银比、黄金三角形、星形五角形、透视图法,不胜枚举。并且要解明这些真理的话,必然绕不开难解的数学证明。圆周率、笛沙格定理、还有斐波那契数列、对数螺旋。自然和美的关系中,实际上隐藏着很多数学的因果。
稟:就算没有人,数学的真理也依旧存在。难道不是吗?还是说,在没有人的地方,数学的真理会产生变化?不,不会的……就算人类消灭了,数学的真理也不会消失的吧……
直哉:或许数学的真理,其存在和人的心毫无关系……
稟:数字为什么美丽?这个问题就如同问“为什么贝多芬第九交响曲那么美丽”。若你不知道那个的答案,也就无法回答其他问题。我知道数字很美丽。如果数字不美丽的话,天下就没有美丽的东西了。这是匈牙利数学家保罗·埃尔德什(Paul Erdos)的话。数学的证明方法也追求美,追求优雅。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绝大部分数式都很优雅……吗?或许正是因为它的美丽,数式才能记述世界。保罗·埃尔德什曾经说过,“有一本想象的书籍,神在上面写下了最美丽的数学证明”
直哉:神吗……
稟:是的。美的背后一定闪烁着神的身影。我是这样想的。就算没有人,美的真理也一直存在。美是作为美独立存在的」
直哉:所以的美是不需要观众的……原来如此,若真如所说,美的价值就不需要他人的介入。不需要人介入的美吗……有点像是斯多葛派的美呢……
稟:确实有这样的艺术家呢,刚才草薙君说的诗。艾米丽·狄金森生前只发表了7首诗,同时却留下超过1700篇作品,她为什么只发表了7首诗呢?她的诗,是否真的需要观众呢?
苏联时代的列宁格勒爱乐交响乐团的常任指挥是一个名叫叶夫根尼·姆拉温斯基的天才,某次排练时,由于演奏过于完美,连这个天才都不敢相信。在演奏高潮时分,穆拉温斯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于是他取消了正式演出。问及理由时,他说“因为如同那场排练的演奏今后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
直哉:那个故事我知道。姑且我也是个古典音乐爱好者。
稟:像草雜君这样的艺术家应该也有过这种瞬间。“这个不现于世间也行”,被这样的感觉侵袭。
直哉:原来如此,可谓一针见血呢……
稟:我想草君应该也是明白的。美的价值、伦理的价值,这种东西,必须要有一个绝对的调停者,名为最终的审判。届时一切美丑都将被裁决。所以艺术家会为了艺术、为了美拼上性命
直哉:也就是神吗……
稟:是的。“听”不会带来价值。“看”也不会带来价值。美作为美而存在,本身即是价值。
直哉:并且那也是神存在的理由
稟:没错
直哉:原来如此……
我无法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稟:草薙君……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直哉:什么?
稟:草薙君心中没有神明吗
直哉:这问题也太不着边际了吧……
稟:是吗?
直哉:把画画之事、创造美之事、以及其行为背景本身都说成是“神”。但你说的事情并不是指天国的那个神明大人吧?。
稟:嗯。我所说的“神”并不是那个东西,是说“人是信奉着什么才想要创造美”的。
直哉:若是如此,我心中也住着一个神明吧
稟:嗯,这我知道。但是,草薙君的神明大人,在美的面前,既不做裁决、也不做惩罚。是个在最终审判之日什么都不做的神…
直哉:“最终审判之日什么都不做”吗……呢,这还真不好说呢……
稟:会做吗?
直哉:天晓得,稟的神太过超然。人们把为了那个绝对的神而创造的美化为形体。从古西洋……不,原本这是原始宗教美术带有的特征。若是如此,套用王尔德的话来说,所说的美就是这样——人模仿美、或者说,人模仿神。要问为什么,因为早在人类存在之前,美就已经存在了。就跟数学家相信早在人类存在之前数式就已经以完全的形式存在了一样。若是如此,我所信奉的神,或者说美这个东西,是这样的东西。神模仿人 并且 美模仿人。
稟:原来如此,那种说法……就像是在说美也是人创造出的东西呢……
直哉:嗯,是呢。既然是人创造的东西,就肯定不完美。美不是完美的,是根据人们各自的想法由空虚变化而来。人的美不存在一贯性。
稟:还真是个弱小的神呢。
直哉:弱小的神吗……确实如此呢。如果根据人们的想法就能随意改变价值,那或许才是一文不值的神明…或许对已经见过美这个概念的你来说这根本毫无价值……毕竟那是个弱小的神。然而,当人面对美的时候,亦或是感动的时候,亦或是决意的时候,又亦或是爱上的时候,那个弱小的神会陪伴在人的身旁,与人相伴的神是弱小的神,但尽管如此,人在相信之时它会在你身旁。人创造的神,或许确实是弱小的,但正是因为它是人创造的神,所以它会陪在人的左右。我觉得美就是那样的东西……
稟:它若是虚无的话虚无本身即是如此(如同一切是我中的众生,故也是众生各自中的一切),就像 《春与修罗》一样呢,这样啊……其实……我也、是这样……
禀似乎小声嘟嚷着什么。
禀站了起来。
我哼起某天弗里曼说过的诗。
直哉:I dwell in Possibility—
我住在可能性之中
A fairer House than Prose—
比散文更好的家
More numerous of Windows—
窗户数不胜数
Superior-for Doors-
大门富丽堂皇
Of Chambers as the Cedars—
在各个房间里
Impregnable of Eye—
满眼是西洋杉
And for an Everlasting Roof
The Gambrels of the Sky—
蓝天的屋顶万古久长——
Of Visitors—the fairest—
访客都有儒雅风度
For Occupation—This-
我的工作只有一桩
The spreading wide of narrow Hands
To gather Paradise—
大张开我狭窄的双手,抓住天堂
稟:那也是狄金森的诗吧
直哉:嗯,是某个讨人厌的家伙在夏目宅画室里吟诵过的话。
稟:这样啊……

这里的稟和稟线中的完全不同,这种突然而来的陌生感真的让我想起了那个女人(姬野星奏你回来吧呜呜呜)

直哉在香奈的激励(刺激?)下重拾画笔,决心与圭一分高下

圭的向日葵击败了直哉的梦蝶,获得了青铜海狮,但终究没有机会再站在领奖台上了

关于本章的标题快乐王子的故事即便是我也耳熟能详,直哉无疑是王子的象征

一直以来他都保有这那一颗侍奉与博爱之心,而即使他拯救了镇子里的所有可怜人(其它的女主们),但却没能救下小燕子(圭)

圭的梦想就是让直哉拿起画笔,而当直哉回应了他的梦想后,他却如童话中的小燕子那样永远地沉睡在了王子的脚下

失去了圭的直哉痛苦无比,直到小燕子死去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慢性地摧毁着圭的梦想

埋葬了圭,和圭一起的美好未来不再存在,也不再有从头再来的机会,这是他可以选择向蓝倾诉

这里如果直哉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就可以进入短暂的蓝线,但我第一次玩的时候当然没有选这个选项

如果在这里承认了自己做错了,那么圭的死将毫无意义,自已之前为了稟,雫,里奈做出的牺牲将被全盘否定

而蓝的选择,只是温暖地包容了直哉的软弱,这种爱和直哉的爱本质类似,是一种舍己的博爱,因此我宁愿认为樱之诗里没有所谓的蓝线(虽然最后回收CG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个HS)

几乎是一无所有的快乐王子正迷惘着,但是这个选项把他最后示弱的机会都剥夺了

而我们作为观众只能接受这份痛苦,看着直哉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一切


VI 櫻の森の下を歩む

老欲扬先抑的手法了,这一章比起作为樱之诗的结尾,我认为它他更像是樱之刻的开头

直哉变得和健一郎一样,孑然一身在弓张教书,卖掉了父亲留下的高级公寓

曾经的直哉由多风光,现在看起来就有多凄凉

此时的他身边最好的朋友竟然只是当初走个过场的C君(片贝:我没有自己的名字的吗)

但是本以为会这样平淡地走向终结的故事随着教堂壁画《樱花们的足迹》竟在一夜之间被人加工成为了某种现代艺术的产物又再次走向高潮

(典中典之天台抽烟,帅的不谈)

重新出现的香奈和托马斯,看似招黑ex人,实际上我认为暗含这SCA-自对于所谓的“现代艺术“的批评与讽刺

而当新弓张美术部再次在直哉的号召下开始创作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到了直哉的身上

而直哉不知道的是,匆忙从纽约飞回日本的禀和雫望着这一切

拥有神明的才能的禀很轻易地就看出了其实这根本不是健一郎的设计,所有一切都完完全全出自直哉长年以来的思考

而直哉,这次变得和在第二章中怒斥自己的明石一样,对冠名什么的已经没有兴趣了

因为作品只要达成了创作者的目的,就已经实现了它的价值。

在最后的最后,直哉得以转为正职,新的弓张美术部的成立和蓝的归来便是对直哉的孤独和痛苦的最好的解药

直哉和蓝,这两位居住在夏目宅的最后两位家人,将会在新一年的樱花的歌声(樱之诗)中,共同谱写未来的人生

“你怎么了,直哉,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是碰到什么讨厌的事情了吗?”

“没有什么讨厌的事情,全是好事。”

“是吗,即使全是好事,直哉也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全是好事却仍旧痛苦吗?啊,或许正是如此呢。”

无需多做评价,当你推到这里看着OP再度奏响时,我想你已经读出了属于你的樱之诗


Summary

这部作品除了在剧本,CG,音乐等常规的方面达到了顶尖水准,其思想的内核以及其独特的艺术性更是为人称道

虽然我是一个纯种的理科生(额虽然也不太准确,但是和文学和艺术总是不太沾边的),作品中极强的艺术观感即便在想我这样才疏学浅的人看来也是熠熠生辉的

不论是熟悉的小红帽,快乐王子的故事,抑或是在其它Gal(点名素晴日和青空下的加缪)里多次出现的《银河铁道之夜》

还是高更,莫奈,梵高,马奈这些艺术巨擘,宫泽贤治,夏尔.佩罗,阿尔加侬·斯温伯恩,狄金森,叶夫根尼·姆拉温斯基这些文学巨匠

SCA-自把他们的思想与樱之诗融合在一起,为我们献上了这部打磨10年之久的神作

谈起对樱之诗的评价,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部樱之诗,因此只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能接触到这部作品,感受这个仅此而已的故事,这个恰如其分的故事

直哉:但是,艺术这种东西无论几次都会重生。如果你站在美丽的蝴蝶标本前,产生了它有可能还活着的错觉,梦想着它展翅而飞的姿态的话,那它就不再是尸体了。标本在人的脑海里再次得到了“飞行”的权利。所以这种才叫吸引人。艺术也是同理,永恒的瞬间,嘛,说是永恒,作品也是有寿命的……尽管如此,只要那个作品还存在,那个瞬间就会永远被定住。想要传达的想法有时仅仅是一个,有时则是多个嘛,这个因作品而异。不是说越多越好,也不是说只有一个才最好。但是, “只想要传达唯一一个思念的永恒的瞬间”,这样的作品也是有的……

所谓这样的作品,这样的艺术,不正是缓缓合上的这部樱之诗吗


Postscript

嘛花了将近一天的空闲时间终于浅浅地完成了这点杂谈,算是花了点心血的吧(不给它肝完感觉我都睡不好觉)

接下来要做的除了每日期待樱之刻外,今年刚汉化的准神作(历史前10水准)的新坑樱花摸鱼也提上议程了

有机会的话会考虑重温一下素晴日然后把素晴日的杂感写了,因为说实话我还是放不下这部对我整个世界观人生观具有巨大启发意义的圣启示录,不过接下来也越来越忙了,想推的东西还有很多

总之,前进吧,此处,此时,我们也走在人生的路上,我们在好好地走着哟

posted @ 2022-11-14 22:52  空気力学の詩  阅读(1886)  评论(1编辑  收藏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