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了佛陀的教导(宁静的森林水池)

前言
 
  阿姜 查要求我们从佛陀所教导的痛苦和解脱真理的领悟中──可以在我们的身、心当下彻见和经验的,开始我们简单而直接的修行。阿姜 查告诉我们,“八正道”是无法在书籍、经典中找到的,相反地,却可以在我们的根识,我们的眼、耳、鼻、舌、身和意中发现。在这种即时、觉醒、长养正念的方法下学习,是佛陀所觉悟的内观之道。若干世纪以来,这种方法被受到启发并献身於修行中的僧、尼与在家众所保留和遵循。

  阿姜 查以一个古老教育的代表现身说法。他的智慧和善巧都不是从读书及传统而来,而是从他多年修行、精进以禅坐来平静心及唤醒心得来的。他个人的修行是受到上一代数位森林禅师所启发和指导的。他邀请我们追随他们和他的典范。

  看看你的世界是什么所形成的──它是六根,身与心的过程。这些过程可经由审视与不断地训练专注力而变得愈来愈清楚。就如你所觉察到的,每一个外尘的生起是如何地迅速和无常。你会看到我们执取及抗拒这些迁变的对象之惯性倾向。阿姜 查教导我们,这里便是学习新方法的地方──平衡之道、中道。

  阿姜 查劝诫我们要以修行来解决问题──并非以观念,而是要运用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情况。就因为如此,我们增长了对治障碍的力量及一颗相续、善良的心。因为如此,他说,我们方能够跨出生命的挣扎,找到正见的意义:有了正见,便能找到佛陀的平静。
 
  简易之道
 
  照惯例而言,八正道是以八个步骤来说明的,如:正见、正语和正定等等……。但是,真正的八正道是在我们内在的──双眼、双耳、双鼻孔、舌头和身体。这八道根门是我们整个的“道”,而心则是走在“道”上的人。认识这些根门、审视这些根门,所有的法便会显现出来。

  心灵之道是如此的简单,不需要长篇大论的说明。舍弃对爱、恨的执取,让事物顺其自然。这就是我在修行中所做的一切。

  不要试图想成为什么,也不要让自己成为什么。不要做禅修者,也不要想开悟。打坐时,让它顺其自然,行走时,也顺其自然。一无所执,也一无所治。

  没错,增长三摩地和昆婆舍那的禅坐方法有十几来种,但它们全都归回这点──放下一切。跳出热恼之地,走到这清凉的地方吧!

  为何不试试看呢?你敢吗?
 
  中 道
 
  佛陀并不希望我们追从两边──欲求与耽溺於一边,恐惧、嗔怒另一边。他教导我们去觉知愉悦。嗔怒、恐惧、不满足并非瑜伽之道,而是俗人之道。一位平静的人是走在正修的中道上,舍弃左边的执取和右边的恐惧与嗔怒的。

  一个从事“道”的修行者,必须遵循中道:“我不对苦、乐感兴趣。我要放下它们。”当然啦……刚开始很困难,就好像被这两边踢到一样。我们就如同牛铃或钟摆般,被前後地敲击。

  当佛陀初次说法时,他谈论这两个极端,因为这正是执著的所在。对快乐的欲求从一边踢过来,而苦和不满足则从另一边踢过来。这两边一直在围剿著我们。可是,一旦你走在中道上时,你就会放下这两边。

  难道你没看到吗,如果你追从这两边,富你生气时,就会毫无耐心或自制力地挥拳乱打,和对吸引的东西执取不放。你能继续这样被欺骗多久?想想看,如果你喜欢某件事物,当喜爱生起时,你便追随其後,然而,这只是在牵引你去找痛苦罢了。这颗欲望的心实在根聪明,下一步,它将带你到哪里呢?

  佛陀教导我们要不断地放下这两边,这才是正修之道──导引我们跳出“生”与“有”之道。在这道上,既无乐地无苦、无善地无恶。唉!大部份的人都充满了欲望,只为了追求愉悦,然而,总是忽略了中道,错失了圆满者之道──追寻真理者之道。一个不走中道的人,执著於“生”和“有”、乐与苦、善与恶,将无法成为智者,地无法寻得解脱。我们的道是直的──平静和清净的觉醒之道,平定了得意与悲伤两者。如果你的心如此的话,你就可以停止请教他人的指点了。

  当心不执著时,你将会看到,它安住在其平常的状态。当它因种种念头和感觉而动摇时,念头的过程会代之生起,而无明则从中生起。学习去看透这个过程,当心被动摇时,它会将我们从正修带离到耽溺或嗔怒的极端中,因而制造更多无明、更多念头。善与恶只在你心中生起,如果你观照你的心,穷一生之力学习这个主题,我保证你永远不会厌倦。
 
  断 疑
 
  很多拥有大学文凭和世间成就的人,发现他们生活似乎仍然少了什么。虽然他们思想高深,聪明世故,心却依然充满了小气与疑惑。兀鹰虽然飞得很高,但它吃的又是什么?

  “法”,是超越因缘和合事物和世间科学的有限知识之领悟的。当然,世间的智慧可以用在好的目的,但是,世间智慧的进步会造成宗教与道德的腐败。重要的是,要去增长能够运用这些技术,同时仍保持不执著它们的超俗智慧。

  刚开始教导基础是必须的──基础的戒,彻见生命的短暂,彻见老、死的真相。这里就是我们必须开始的地方。在你开车或骑车以前,必须先学会走路。未来,一眨眼间,也许你已会乘坐飞机或遨游世界了。

  外在的经典研究并不重要,当然,经典是正确的,但它们也不尽正确。它们无法给予你正确的知见。看见文字上的“嗔怒”和经验嗔怒是不同的,就好像听到一个人的名字和遇见其人并不一样。唯有亲自经验方能给你带来真实的信心。

  信心有两种:一种是盲目地信赖佛、法、僧,通常因此而导引一个人开始修行或出家。第二种是真实的信心──稳定、不动摇,是从认识自己内心而生起的。虽然我们仍然有其他的烦恼(杂染)须去克服,但是,我们还是得清楚地彻见自我内在的一切,使我们能够断疑,进而达到个人修行中的稳定。
 
  超越文字──亲身体验
 
  在我个人的修行里,我所知道的或学习的并不多。我追随了佛陀所给予的直接了当的教导,然後就依著自然开始探究自己的心。当你在修行的时候,审视你自己,然後,智慧和洞察力就会自然地逐渐生起。如果你在打坐时,想要这样或那样的话,你最好在那儿就马上停止!不要对你的修行有所理想或期盼。将你们所学的、你们的主见都丢到一旁去。

  你必须超越一切的文字、一切的形相和你对修行的所有计划。如此一来,你才能亲身体验到真理就在当下这儿生起。如果你不向内看,你会永远也不认识真理。我在最初的几年中,接受了正规的经教研究,一有机会,就会去听各个不同学者及法师的教授,一直到这种的学习弊多於利。因为我还未向内观照,所以不知道该怎 去听他们的开示。

  伟大的禅师们谈的是存在於自我内在的真理。藉由修行,我开始觉悟到,原来真理也存在我自己的内心里。一段很长的时间之後,我觉悟到这些禅师曾经也都真正地看到真理,而且,如果我们追随他们的足迹,我们也会体验到他们所说的一切。那么,我们才能够说:“对,他们说的没错,还能有异吗?”当我精进地修行时,觉悟便如此地扩展开来。

  如果你对“法”有兴趣,那就舍弃、就放下吧!光空想修行就如同痴人捕影,而失其实。你不需要读太多书。如果你依教奉行的话,你便会亲身体验到“法”,除了听闻与文字之外,必定还有其他的。只须跟自己对话,审视你自己的心。如果你斩断这个思考的心,你将会有个真正的判断标准。否则的话,你的领悟将无法深入地彻见。如此地修行,其他的自然会追随而来。
 
  佛教心理学
 
  有一天,一位知名的佛教形而上学的女讲师来拜访阿姜 查。这位女士定期在曼谷讲授阿毗达摩(论藏)和复杂的佛教心理学。在跟阿姜 查的对谈当中,她详细地说明了了解佛教心理学对人们是如何地重要,及她的学生从与她的学习当中受益了多少。她问阿姜 查是否同意这种理解的重要性。

  他同意地说:“没错,是很重要。”

  她欣喜地进一步问阿姜 查是否有推荐他的弟子学习阿毗达摩。

  “有啊,当然有!”

  她接著问阿姜 查,他推荐他们从哪里开始、或哪一本书、哪一种研究最好?“只有这里,”他指著自己的心说:“只有这里。”
 
  研读与实际经验
 
  让我们谈一谈,研究佛法思想和将它们放入修行之间的不同之处。真正的法义研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我们痛苦的生活中找到一条出路,以及为自己与众生达到快乐与平静。我们的苦生起是有其起因和停留的地方的。让我们来了解这个过程。当心平静时,它是在其原来的状态:当心动摇时,念头便形成了,而喜、悲皆属於这动摇的心和这念头结构中的一部份。掉举也是如此,欲望跑这儿、跑那儿的。如果你对这样的动摇并不了解,你就会受到念头的支配而任其摆布。

  因此,佛陀教我们要去思惟(观)变动的心。观照心的变动,我们便能看到其基本的特质:永恒地变迁、苦、空。你应该觉醒和思惟(观)这些心理状态。如此一来,你便可以学习到十二因缘的过程。佛陀教导,“无明”是一切世间因缘和“行”生起的“因”。“行”引发“识”,“识”引发“身”与“心”。这就是十二因缘的过程。

  当我们初学佛法时,这个传统的教义对我们也许有意义,但是,当这个过程实际地发生在我们心里时,那些光研读十二因缘的人,将跟随不上它们。就好比一粒水果从树上掉下来一样──每一环都掉落得如此迅速,使得这些人根本无法说出已经经过了哪些树枝。例如:当愉悦的感官接触发生时,他们便会被感觉所支配,无知它们是如何发生的。

  当然,经典里对整个过程的有系统描述是很精密的,但,实际的经验却是超越经教研究的。研究并无法告诉你“这就是”无明生起的经验,“这就是”行的感觉,“这就是”特殊的意识,“这就是”身与心各个不同元素的感觉(受)。当你从树上掉到地上时,你并无法详细地算出你掉落了几尺几寸高──你就碰到地上了,然後经验到苦。没有任何一本书能够描述那种情形。

  经教的研究是有组织系统,且严谨的,但是,真理绝非仅此而已。因此,我们必须以“觉知者”、以我们最深层的智慧来证实生起的一切。当我们原有的智慧──觉知者,经验到心的真相时,它使会清楚地明了心并不是我们自己,不属於我们、不是我,也不是我的,一切的一切都必须舍掉。对於我们所学习的心、识元素的名相,佛陀也不希望我们去执著。他只是希望让我们看到这一切都是无常、苦和空的。他只教导我们放下。当这些东西生起时,觉知它们、了知它们。只有能够做到这点的心,才算正确地训练过。

  当心被扰动时,种种法尘、念头、反应便由之生起,并且不断地营造和造作。只要让它们去,不论好、坏都一样。佛陀只说:“舍弃它们。”但对我们而言,探究自己的心,以知道如何方能舍弃它们,是必要的。

  如果我们观察心理元素的形态,我们会看到,心是追随自然顺序的──心理元素是这样子的:识生起然後就这样消逝等等。我们可以在自我的修行中看到,当我们拥有正见及正念时,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自然会随之生起。各种不同的心理元素会从这个觉知者生起。觉知者就有如一盏灯,如果知见正确的话,思惟和其他的因素也会跟著正确:就如同从灯中射出来的光。当我们以觉知观照时,正见就会增长。

  当我们审视这一切,也就是所谓的心时,我们看到的会只是一个心理元素的聚合体,而不是个自我。那我们以何而立?受、想、身、心约五蕴就如风中的落叶般变化不定。我们可以经由禅坐发现这点。

  禅坐就如同一根木头,内观和审视是木头的一端,平静与专注则是另一端。如果你举起整块木头,两端必会同时被举起。哪个是定而哪个是慧呢,只是这颗心罢了。

  你是无法将定与慧绝然地分开的。它们就好像一颗起初青涩,後来甜熟的芒果,而不是两颗不同的水果。这个成长为那个,没有了前者,也不会有後者。这样的分法只是教导上的方便罢了,我们不该去执著语言。唯一真实的智慧根源,就是去看见自我内在的一切。只有这种的学习才有终点,也才是学习的真正价值所在。

  在定的初阶段的平静之心,是从简单的专注修行中生起的。但是,当这种平静消失时,我们会痛苦,是因为我们去执著它。根据佛陀所言,达到了平静仍然不是终点,因为,“有”和“苦”依然存在。

  因此,佛陀利用这个“定”或“平静”来进一步地思惟(观)。他一直寻求事实的真相直到他不再执著平静(定)为止。平静只是真理的一面──种种法尘的其中之一,只是道上的一个阶段罢了。如果你执著它的话,曾发现自己仍陷於“生”与“有”之中,仿似你在平静的喜悦为依赖。但当平静一消失,就会开始烦恼,而你,将会执著得更深。

  佛陀为了看到“有”和“生”是从哪里生起,所以继续不断地审视它们。在他仍未明了事实的真相时,他用他的心进一步地思惟,以观照所有生起的心理元素。不论平静与否,他都进一步地继续洞察和审视,直到他最後觉悟了他所看到的一切──身、心的五蕴,就好像一颗炽红的热铁球一般。富它四面皆热时,你哪里找得到一处清凉的地方可以触摸?五蕴的真相也是一样──执著任何一部份都会造成苦。因此,即使连定(平静)都不该去执著;你不应该说平静是你或你的,这样做的话,只会造成自我的痛苦、执著和愚痴的世间、另一个炽热的铁球。

  在我们的修行中,执取经验为我和我的是我们的倾向。如果你认为:“我很平静、我恨烦恼、我好或我坏、我高兴或不高兴”这种执著只曾造成更多“有”和“生”。当快乐结束时,痛苦生起:当痛苦结束时,快乐生起。你会看到自己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游离不定。佛陀看到自己的心的状态是如此的,他也明白,就因为这个“有”和“生”,所以他的解脱仍末圆满。因此,他利用了这些经验的元素来思惟(观)它们的真实本然。因为执著,“生”和“死”所以存在。变得高兴是“生”,变得沮丧是“死”。死了以後,我们便生;生了之後,我们必死。从这一刹那到下一刹那的生与死,就如同一个不停转动的轮子。

  佛陀看到,无论心生起什 ,都只是无常的──因缘和合的事物,实际上是空的。当他明白这点时,他放下、他舍弃,因而找到了苦的尽头。你们也必须要如实地了解这些。富你明了事物的本然时,你会看到,这些心的元素都只是个骗术──根据佛陀的教导,这类心什 也不是、不生起、也没生,更不跟任何人死去。它是自在的、光明的、灿烂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侵占它。心会被占据是因为心曲解了,而且被这些和合现象──这个假的我的意识所迷惑。

  因此,佛陀让我们观察自己的心。开始时,有什 存在?事实上,什 也没有。这个“空”是不跟和合现象一起生、灭的。当心接触到好的事物时,它不会也跟著变好:当它接触到不好的事物时,它也不会跟著变得不好。清净的心清楚地觉知这些对象,觉知它们都不是实体。

  当一位禅修者的心如此安住时,是不会有疑惑的。有“有”吗?有“生”吗?我们不需问任何人。审视了心的元素之後,佛陀便放下它们,然後只做一个在旁觉知的人。他平静地观照。对他而言,导致“生”的条件并不存在。以他圆满的智慧,说它们皆是无常、苦和无我。因此,他确实成为一位觉知者。觉知者如实地彻见,而不因变迁的现象而快乐、悲伤。这才是真实的平静,解脱了生、老、病、死,不缘因果或因缘,超越了苦、乐、善、恶。它无法形容,任何条件都不再能动摇它。

  因此,增长三摩地、平静和内观,学习去让它们在心中生起,然後确实地运用它们。否则的话,你只认识了佛法的名相,虽然拥有很好的动机,但也只能四处去说明事物的特质。你也许很聪明,但当事物在心中生起时,你会追逐它们吗?当你接触到你所喜爱的事物时,你会立刻执著它们吗?你能够放下它吗?当不悦的经验生起时,觉知者会执著於心,还是会放下?当你看到你所厌恶的事物时,还依然执著或谴责它们的话,就应该反省──这还是不对的、还不是究竟的。如果你如此审视你的心,你自己会确实地明了。

  我并没有用教科书来修行,我只是看著这个觉知者。如果它恨某人的话,问问为什 ;如果它爱某人的话,也问问为什 ;将一切生起的事物追究回它的本来,你便能够解决执取与憎恨的问题,并让它们离你而去。一切都将回归觉知者、生起於觉知者。然而,反覆地修行是重要的。
 
  鸡或鸡蛋
 
  阿姜 查在他第一次访英国期间,曾与许多佛教团体演讲。有一天晚上,演讲後,有一位花了数年时间,根据阿昆达摩唯识学中,八十九种心法来研究复杂的心理活动的英籍女士,同他提出问题。他会向她解释唯识系统中较困难的层面,让她能继续她的研究吗?

  佛法教导我们要放下,但刚开始,我们很自然地会去执取佛法的义理。智者会撷取这些义理,然後拿它做利用的工具,来发现我们生命的根本。

  阿姜 查意识到她是如何地执著於知识的概念,而不从自心的修行中得益,於是阿姜 查很直接地回答她:“这位女士,你就像一个在院子里养鸡的人,不捡鸡蛋,反倒四处去捡鸡屎。”
 
  心中之贼
 
  禅坐的目的是将事情提出来,然後将它们放入分析中,以明了它们的本质。例如:我们认为身体是细致、美丽的,然而,佛陀却告诉我们它是不净的、无常的,而且倾向苦。到底哪一个见解才是与真理一致呢?

  我们就好像一个到异国的旅客,不懂他们的语言,所以不能尽兴。但是一旦我们学会了语言,便可以和他们谈天说笑了。抑或,我们如同小孩般,必须长大後,方能明白大人们所说的话。

  一般的见解是,我们的生命元素──从身体开始,是稳固的。一个小孩在跟气球玩,直到气球卡在树枝上成一根刺上而破了,小孩因而泣不成声。另一个小孩比前者聪明,他知道他的气球很容易就会被,所以当它破时,他并不因此而伤心。人类盲目地过活,对於死亡真相的无知就如同美食者享用佳肴般,从没想到他们势必要上厕所。後来,内急一来,却没有丝毫准备,不知何去何从。

  世上是有危险存在的──元素的危险、盗贼的危险。在寺院里也有相似的危险。佛陀教导我们要去审视这些危险,所以给出家人名“比丘”。“比丘”有两个意思:乞士和彻见轮回和执著的危险之人。众生经验了贪、嗔和痴,而屈服於这些烦恼(杂染),於是得其後果,并增长了他们的恶习,制造更多的业,然後又再屈服於烦恼。

  你为何无法去除贪、嗔、痴呢?如果你的思想错误的话,你会受苦;如果你了解得正确,你便能够断除苦。

  认识业和因果的作用。执著愉悦会带来清醒後的痛苦。你让自己狼吞虎咽,但是接踵而来的便是肠胃的不舒服。抑或,你对你偷的东西感到满意,後来,警察便来逮捕你了。当你观照时,你可以学习如何去行为,也可以学习去断除执取和悲伤。佛陀看到了这点,所以想要脱离这个世间的危险,然而这是必须对治自己内心的。外在危险,不比内在危险的令人骇惧。什 是内在危险的元素呢?

  “风”──外尘接触感官,造成贪、嗔、痴的生起,并摧毁我们内在的良善。通常,我们只看到会吹动树叶的风,却没看到我们的感官之风,而如果没观照的话,会造成欲望的风暴。

  “火”──我们的寺院也许永远不会被大人所袭击,但是,贪、嗔、痴却会不断地焚烧我们。贪和嗔会造成我们说错或做错,痴会导引我们将好的视为坏的,将坏的视为好的:丑的视为美的,美的视为丑的。但是,没有禅坐的人是看不到这点的,而且被这些人所征服。

  “水”──这里的危险指的是内心的烦恼(杂染)之流,淹没了我们的真性。

  “贼”──真正的贼并不在我们的外面。我们的专院二十年来只遭过一次小偷,但是,内在的五个执著──五蕴,一直在剥夺、攻击和摧毁我们。五蕴是哪五蕴呢?

  一、“色”──它是病痛的受害者,当它与我们的意愿相违时,我们便会忧虑和悲伤。不明了自然的老化和身体的腐败,会痛苦。我们对他人的身体感到吸引,而剥夺了真正的平静。

  二、“受”──当痛苦和愉悦生起时,我们忘记它们是无常、苦和无我的。我们认同我们的情绪,因而受到妄见的折磨。

  三、“想”──认同我们所认知与记得的事物只会引发贪、嗔和痴。我们的妄见变成了惯性,贮藏在潜意识中。

  四、“行”──不明了心理状态的本然的话,我们会产生反应,而念头、感觉、喜、恶、悲、欣便生起。我们忘却它们是无常、苦和无我的,所以去执著它们。

  五、“识”──我们执著那个认知其他四蕴的。我们认为:“我知道、我是、我觉得”而被这个自我的幻觉和分别所束缚。

  这五个贼都是妄见,都会导致错误的行为。佛陀对这个并没有欲望,他看到在这根本找不到真正的快乐。因此,他给那些也看到这点并寻求出离之道的人取名作“比丘”。

  佛陀教导他的弟子五蕴的真实本然和如何去放下它们,不执著它们为我或我的。当我们明了时,我们会看到它们有很大的伤害与价值的可能性,但它们不曾消失,它们只是不再被执著为我们自己的罢了。佛陀在他觉悟之後,仍然有生理上的病痛,有愉快和疼痛的感觉,有记忆(想)、有念头(行)、有意识,但他却没有执取它们为自我、我或我的。他知道它们的本然,而那个知道的,也不是我、自我。

  要将五蕴从烦恼(杂染)和执著中分隔开来,就好像要在森林中清除树丛而不砍树一样。一切都只是不断地生起与消逝罢了──烦恼并无立足之地。我们不过是跟五蕴生、死而已了──它们只是依著它们的本然来、去罢了。

  如果有人咒骂我们,而我们却没有自我的感觉的话,事情就会停在话语上,而不受苦。如果不悦的感觉生起,我们应该让它停在那里,觉知感觉并不是我们。“他恨我、他找我麻烦、他是我的敌人。”一位比丘并不会做如此想,也不会执取自负或比较的见解。如果我们不去站在战火线上,我们是不会被射击到的;如果信没人接的话,就会被退回去的。优雅地走过世间而不执著於事相的分别,比丘会变得平静详和。这就是涅槃、空和解脱之道。

  审视五蕴吧!创造一个清净的森林。你将会是一个不一样的人。真正明了“空”而且依此修行的人很少,但是,他们将体会到最大的喜悦。为何不试一试呢?你可以铲除你心中之贼,然後把每一件事都安置好。

 

  

序 言
 
  也许你要在一九八0年代的亚洲寻求佛陀在生活上的教导,及探求是否仍有出家的僧尼在实践一种单纯生活和禅修,以托钵为生、隐居於森林之中。也许你曾读过佛陀与其弟子们在印度森林中游化,邀诸善男信女一齐加入长养智慧和广大慈悲的行列,邀他们来过托钵僧的简朴生活,献身於内心的平静和觉醒的描述。二千五百年後至今,你还能够发现这种的生活方式吗? 而且,这种教导对我们今日的现代杜会及现在的心仍然适用且息息相关吗?

  当你在曼谷、可伦坡和仰光附近的现代化机场登陆後,计程车会带你穿过亚洲城市的街道,来往的车潮、拥挤的巴士及人行道上卖水果的摊贩。每几个路口,你就会看到金色的宝塔和城市佛教寺院的顶尖。不过,这并不是你所要寻求的寺院。居住在这些寺院之中的,都是一些研究古老经文、可以唱诵和布教,并以此教化民众的僧尼。可是,要找到一如佛陀往昔居於森林的简朴生活、依袈裟和钵的禅修生活,你必须远离城市及这些寺院。如果是在拥有最多寺院和僧侣的泰国,你便须要在一大清早出发,到繁忙的华南丰车站,搭车前往遥远的南部或东北部的省份。

  第一个小时的旅途中,火车一路蜿蜒,带你远离喧嚣的都市、远离房子、事业和一路破陋的房子。越过泰国中部的浩瀚平原,东南亚的米乡,一路绵延的稻田,被田间的田梗划出仟陌纵横,并由沟渠和水道有规律的划分。在这一片稻海的地平线上,每隔几哩,就会往四、五个地方上看到由浓密丛生的棕榈树及香蕉树所组成的岛群。如果你的火车走得更近这些棕榈岛群,你便能够看到一座橙色的寺院屋顶在闪烁和一丛丛由支柱架起的木屋所组成的东南亚村落。

  每一个村落,无论有五百或二千居民,至少都会有一家寺院,寺院是提供村民做析祷、仪式、会议的场地,多年来,也一直被充作村落的学校。这些村落大部份的青年男子都会在二十岁时出家一年或三个月,学习佛陀种种的教示,以备“成熟”地进入成人杜会。寺院大多由几位年长、单纯而且曾研读过古经文的慈悲僧侣所主持,他们熟知各种仪式及教示村民的基础教义。这种寺院是乡村生活里不可或缺和最美好的部份,但是,这仍不是你所要寻求的寺院。

  你的火车继续朝北走向古代的首都──奥达雅。当地充满著几世纪前与邻国战争时,惨遭战火掠夺的华丽寺院之废墟与残破宫殿。这些雄伟遗迹的精神仍保留在巨大的石雕佛像之中,沉著地渡过数世纪。

  现在,你的火车转往另一段漫长旅途的东方,穿越克拉特平原,驶向寮国边境。一小时又一小时,越过一哩又一哩的陆地,你依然会看到稻田和村落,但是,它们逐渐变得越来越稀疏和贫穷。泰国中部乡村的运河和青翠的花园、芒果树以及热带植物变成一幅非常单纯的景致。房子比较小了,但村里小而简朴的寺院依旧闪烁。在这儿,仍然保持著古老、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你会看到,当农夫在工作和小孩子在沿著铁轨旁的沟渠中照料水牛时,妇女们在门廊下织毛毯。

  在这些低度开发的省份里的乡村,仍保留了许多传统的森林僧、尼。这里仍然有大片的森林和丛林地区,浓密地覆盖著山脉和未开发的边界地带。而几世纪以来,这些乡村一直都支持著森林僧和寺院致力於保存领悟佛陀的觉悟。因为,大抵来说,这些僧侣并不做村落的布教师,也不教书、也不做研究和保留古代手抄的经文。他们的目的是要全心全意地生活,和觉悟佛陀教导的自心内观及内在的平静。

  如果你下了火车,改坐巴士或租汽车,经过一些泥泞路,来到了泰国东北无数寺院中的任何一座,你会发现什么?这样的教导和修行方法会和一九八0年代相契吗?内观和觉醒的训练可以满足一个来自现代化和复杂杜会的人的需求吗?

  你曾发现很多西方人在你之前就已来过了。自从一九六五年以来,就有上百位像你一样的欧洲及美国人,来到这森林里参访及学习。有些人短期的学习过後,就回到家里,将他们所学的融入在家的生活当中。有些则出家一、二年或更多年,做更彻底的训练,然後才回家。然而一些发现森林生活是一种富足而庄严的生活方式的人,至今依然留在寺院里。

  对这些人而言,教法已直接地与他们的心对话了,供给了他们一种智慧和自觉的生活方式。刚开始,这种方式看起来也许几乎很简单──表面上很简单。但是,在试图将佛陀的方法付诸实践之後,我们会发现并不那 容易。然而,不论需要多努力,这些人仍然认为没有比在自己的生命中发现“法”与真理更值得的东西。

  打从你进入一个像巴蓬寺的森林道场的那一刻,修行的精神便随处可见。那里有树林沙沙作响的宁静和僧侣们做杂事或经行的安详举止。整座寺院占地一百多英亩(目前更大),分成僧、尼两个部份。简朴而未经装饰的小茅蓬,分别座落在小森林的空地上,所以周遭有树林和树林间的走道。在寺院的中心地带,是主要的讲堂、斋堂和戒坛。整座森林的布局弥漫著单纯而离欲的气氛。你发现你终於到达了。

  住在这些寺院里的僧侣选择了遵循这种称作“苦行”的简单而有纪律的修行方式。这些传统的森林僧自愿选择要遵循佛陀时代,佛陀所允许的十三条戒,限制衣、食和住的更严格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的核心是,很少的身外之物,很多的禅修,和一天一次的托钵乞食。这种的生活方式传入了充满洞穴、荒野的浓密森林之缅甸、泰国、寮国,这些地方是这类精进修行的最佳理想。这些苦行僧有传统的行脚者,独处或与小团体共住,从一个村落到另一个村落,用手制的伞帐挂在树上,做为他们临时的居所。几座最大的森林道场之一的巴蓬寺及其住持阿姜 查的实用教法,已被翻译及编辑成此书,并且在西方流传。

  阿姜 查与其老师──阿姜 通拉和阿姜 瞒(又译曼),曾多年在这些森林中经行和禅坐,以增长他们的修行。经由他们和其他森林禅师们中,产生了一种即时有力的佛法教示遗产,直指那些期望净化心灵和由实际的生活中观察佛陀教导的人,而非指向那些形式佛教或学术的学习。

  当伟大的禅师在这种森林传统中出现时,在家居士和出家人都会把他们请出来教导众生。通常,这些老师为了让自己发挥作用,他们会停止行脚,并在一特定的森林地带安住下来,往往这便形成了一个苦行的道场。正当这世纪的人口压力逐渐增加,造成行脚僧的森林范围愈来愈小,这些由过去及现今的大师们所提供的森林道场於是成为大部份苦行、修行僧的居留处所。

  巴蓬寺是阿姜 查在经过了多年的云游及禅修,回到地出生的村落附近之浓密森林里设立後,开始成长的。那片森林罕无人迹,以眼镜蛇、老虎和鬼魅闻名的地方──对阿姜 查而言,这是森林僧最完美的居所。一个大的道场环绕著他逐渐成长。

  刚开始只有稀疏几间草顶的茅蓬散布在森林之中,到後来巴蓬寺却发展成泰国国内最大和运作得最好的道场之一。正当阿姜 查这位老师的善巧及名声广泛传开之际,访客及徒众的数量迅速地增加。为了回应全泰国信众的请求,五十几所(目前有一百多所)在阿姜 查训练的住持之引导下的寺院皆已成立──包括巴蓬寺附近一所为许多来寻求阿姜 查在教法上的教导的西方学生特别设计的道场。近几年当中,在西方国家也成立了许多家分院及联合中心,最著名的大丛林寺,是在英国的chithurst,由阿姜 查资深的西方弟子苏美多所主持。

  阿姜 查的教导包括了被称作“佛教禅修核心”的教导──直接而单纯的静心和为真实内观打开心胸的修行。这种正念或内观的里修方式已在西方佛教修行中迅速地长成。经由这些曾亲自在森林道场和精进禅修中心参学过的僧侣和居士们的教导,提供了一种直接训练我们身、心之方法。这种方法能教导我们该如何处理贪婪、畏惧及悲伤的问题,并且教导我们如何学习耐力、智慧及无私的慈悲之道。

  以泰语或寮语自然地陈述,在本书的教导中反映了阿姜 查修行精神的欢喜。其风格很明显是僧院的──针对那些舍弃家庭生活而来到森林中,加入阿姜 查的行列的男众团体。因此例行用字是以“他”来代替“他”或“她”,并且都是在强调比丘而非居士(森林团体中也有尼众存在)。然而,在这里所表现的佛法特质却是立即而普遍的──适合我们每一个人。阿姜 查说,贪婪、恐惧、瞠恚和愚痴的人类的基本问题,他强调我们要觉醒这些状态,了知它们在我们的生活及世界上所造成的真实痛苦。四圣谛的教法,是佛陀初次所演说的,说明了苦、苦的起因、道和苦的熄灭。

  阿姜 查一次又一次地强调,要去洞见执著是如何形成苦的。在你的经验中学习,洞见色、声和受、想、行永恒的变迁本质。要了解生命的无常、苦、无我的本质是阿姜 查给予我们的讯息,因为,唯有当我们明了和接受三法印(无常、苦、无我),我们方能在平静中生活。森林的传统直接地对我们对这些真理的领悟和抵抗发生作用,也直接地对冶我们的恐惧、瞠怒和贪欲。阿姜 查告诉我们要去面对烦恼(杂染),并利用厌离、耐力及觉醒的工具去对冶它们。他策励我们要学习不去迷失在情绪和焦虑之中,训练自己能清楚而直接地看到心和世间的真实本然。

  我们的感动是来自於阿姜 查的清晰及喜悦,以及他在森林中的直接的修行方式。跟他在一起会唤醒我们内在好奇、幽默、惊叹、领悟的精神,和一种深层的内在平静。假如能从这些章节之中的指导和森林生活的故事捕捉到一点点精神,进而启发你更进一步地去修行,那么此书的目的便已达到了。

  因此,仔细地聆听阿姜 查,并将他放入心中,因为他教导的是实践,而不是理论,更何况,人类的幸福与解脱才是他所关切的。早年当巴蓬寺开始吸引许多访客时,沿著入口的步道上张贴了一系列的标语。第一张是说:“你来到这儿拜访,请肃静!我们正在禅坐。”另一张标语简单地说:“修习佛法及觉悟真理是这期生命中唯一有价值的事,何不由现在开始?”在这种精神里,阿姜 查直接地对我们述说,邀请我们来安静我们的心,并去观察生命的真理。现在,不就是开始的时候吗?
 
 
  前  言
 
  
 
  多年来阿姜 查以寮、泰语展开社会弘化工作,而他在西方英语系杜会的影响力,则是由於他那些有能力把寮、泰语译成英文的西方弟子的努力而获致。虽然,目前这些英文作品流传到华人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特别是在新加坡、马来西亚,而最近是台湾,但美中不足的是,读者群仅限於精通英文的华人,而这些从阿姜 查的教导中得到启示、鼓舞的华人读者,对於同胞中有人因为不懂英文或英文能力浅,而没有机会从阿姜 查言语中的智慧得益,一直引以为憾。

  本书是在佛教寺院僧俗二众的发心奉献下协力完成。他们来自台湾、香港、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他们不仅熟知中、英文,受重要的是:由於他们对佛法都已有深刻的体验和认知,因而对阿姜 查的教化都能有所领悟且真切理解。也由於他们的善行以及为弘扬佛法不惜一切代价的愿心,此刻,这份作品才能呈现在您的手中。

  我们要向所有曾参与制作本书的人士,无论是设计、校对、誊稿、助印等等,都致予无上的谢意,愿三宝之光常照在您们的心里,赐予您们平安、快乐。您曾注意到我们并没有提到任何人的名字,也没有对任何人特别地赞许。这正是遵循阿姜 查的教导:“不要试图想成为什么:不要做阿罗汉、不要做菩萨、什么都别做……”……乃至译者。
 
   
 
         一位弟子
 
 
  译者的话
 
  
 
  如果有人发现一颗闪亮的星星,他没有权利放进自己的口袋独享光辉,而必须公诸於世,使每个人都能分享这份光耀。基於这个理由,我们很高兴有机会参与将阿姜 查的教示译成中文的工作,因为如此一来,其他人也能同样地得到那从阿姜 查的佛法开示中闪耀出来的智慧之光!

  中译阿姜 查的作品,并非易事。如果照句直译,恐怕曾显得生涩难懂:假若以比较自由约方式意译,虽然文句会比较流畅,可是恐怕又会失於准确度不够;还有一种可能是,因译者笔调的关系使译文学术意味太浓,不符合阿姜 查的风格。他本人很少阅读,有一回,他被问到有什么佛书可以推荐给人读时,他指著自己的心说:“只有这一本!”

  在译书的过程中,我们尽量以不同的方式求得折衷,希望能既不失去阿姜查简明的开示风格,又能无损他见解的精辟入微。假若由於我们的转译,使阿姜 查的佛法之“星”减损了原有的光芒,我们在此深致歉意。而我们之所以不自量力试译,只是因为我们实在不忍让这颗光辉夺目的星星,只收藏在某人口袋里,却不能普照人间。

  任何人的翻译,永远没有所谓最好或最坏的翻译,有的只是风格的不同。原书真正的含义能被译出而且让读者分享,这才是最重要的。

  当您手中捧著这本书时,那从阿姜 查内心闪耀出来的法之“星”光,只要能让您捕捉到即使是一丝的微光,进而为您的人生带来方向和启示,那么我们的工作就算圆满完成了。
 
 
  阿姜 查略传
 
  
 
  阿姜 查,於一九一八年六月十七日,出生在泰国东北部乌汶Rajathani镇附近的一个小村庄。

  九到十七岁之间,他是一位沙弥,在还俗帮助父母务农之前的那段时日里,他接受了基础教育。到了二十岁,他决定回复出家生活,并於一九三九年四月廿六日受了比丘戒。

     阿姜 查早期的僧侣生活,遵循一种研习佛教教义及巴利经文的传统模式。在第五年时,他的父亲得重病而逝:人命的脆弱和不确定,直接的提醒了他。这促使他去深思有关生命的真正目的,因为,虽然他已有多方面的涉猎并且精通巴利文,但对於痛苦的灭除,似乎并没有更进一步亲身的了解。厌离之感开始在心中升起,终於(在一九四六年),他放弃了学业,并开始了托钵行脚。
 
     他走了大约四百公里到达泰国中部,沿途睡在森林,行乞於村落。他在一座能够用心地学习和修习毗奈耶(僧侣戒律)的寺院住了下来。那时,他听说了有关阿姜 瞒——一位备受推崇的禅坐大师。渴望能见到如此一位有成就的老师,阿姜 查出发步行往东北部去寻找他。
 
     这时,阿姜 查正与一项有决定性的问题做挣扎。他研读过戒、定与慧的教理,虽然那些内文陈述详尽且细节精细,但他却不知如何将它们实际地付诸实践。阿姜 瞒告诉他,虽然这些教化的确广博,但在本质上却很单纯;有了“正念”的安置,如果看到了在内心生起的每件事物,当下便是真正的修行之道了。这种简洁而又直接的教导,对阿姜 查来说,是一种启示,也因此改变了他修行的方法。这条路是明确的!
 
  接下来的七年间,阿姜 查在这种简朴的森林传统方式中修行:为了开展禅坐,行遍乡间,寻找安静而隐蔽的地方。他住在老虎和眼镜蛇成群出没的丛林,甚至停尸场;利用对死亡的省思来克服恐惧,并洞察生命的真正意义。

  经过多年的流浪,一九五四年,他受邀返回故乡的村子,就在一处热病横行、鬼魅出没,称作“巴蓬”的森林附近住了下来。不顾疟疾的困境、简陋的住处以及稀少的食物,追随他的弟子,人数越来越多。现在被人称为巴蓬寺的寺院就是设立在那儿的,而最後地,分院也在别处被建立了起来。

  在阿姜 查寺院里的训练是十分严厉且冷峻的。阿姜 查经常将他们的弟子们推到最极限,去测验他们耐久的能力,期使他们能开展耐心和决心。他有时发起费时且表面上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工作计划,由此去顿挫他们对平静的执著。这重点经常放在屈服於事物的本然样子,而最大的强调点著重於严格的毗奈耶(戒)之遵守上。

  一九七七年,阿姜 查应邀访问英国,并留下一些比丘僧团在那儿。

  阿姜 查於一九七九年回到英国,随後转往美国、加拿大去访问并教学。

  一九八一年,再度出游後,由於糖尿病所致,阿姜 查的健康逐渐走下坡,也因此无法於雨季时在巴蓬寺安居。

  当病情恶化,他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一种教导 ──“万物皆无常”的一种活生生的示例。他不断地提醒人们,要努力在他们自心里处找到一个真实的归依处,因为,他不再有很多的时间能教他们了。

  在一九八一年“雨期”结束前,他被送往曼谷做一个手术。几个月内,他停止了说话,并逐渐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终至全然瘫痪而卧病在床。从此以後,他被比丘弟子们全心全力地照顾和服侍;他们都感激且乐於有机会服侍曾经如此有耐性和慈悲地引导一条正道给那么多人的一位老师。

  一九九二年,一月十六日,上午五时二十分,阿姜 查在他的寺院,泰国乌汶的巴蓬寺,於随侍的比丘们面前,安详地离开了人间。
 
 
  编者的话
 
  本书内容取自Jack Koinfield和Paul Breiter编著之A Still Forest Pool,原以英文出版。然而,我们并没有取用原版的全部内容,因为有些部份已在阿姜 查早期的书籍中就已出版(泰国国际丛林寺院出版之《菩提智(Bodhinyana)》一书),如:问与答的部份,已由我们翻译并收录於《静止的流水》一书中。我们希望能藉著这个机会,感谢作者之一的Paul Breiter,鼓励我们翻译此书,如今方能使华语杜会得此受益。

  阿姜查个人的修行开始於他人生的早期,并经过多年的行脚和在几位伟大的森林禅师们的严指导下增进。他笑著回忆说,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当其他小朋友玩扮家家酒时,他已喜欢演僧侣,并拿著一个假的钵向他们要糖果和甜食。但是,他个人修行却非常艰难,他说,他增长的耐力与毅力的特质,是他给弟子们的教导核心。阿姜查仍是一位年青的出家人时,一个很大的启示得自於坐在只剩下最後几天、几星期生命的父床边,直接面对著衰危及死亡的事实。阿姜 查教导:“当我们不了解死亡时,生命是非常困惑的。”由於这个经验,使得阿姜 查在修行中引发强烈的动机,要去发现我们世间痛苦的起因及佛陀所教导的解脱及平静的根源。据他所言,他毫无保留,为了“法”和真理,他舍弃了一切。遭遇过许多困境与苦难,包括各种的疑惑及身体的病痛。然而,他依然待在森林里坐著──坐著和观照──甚至有时候,他除了哭泣之外,什么地无法做。他在修行中增长了一种他所谓的“无畏”的特质。从这“无畏”当中最後长成智慧──一种喜悦的精神,以及一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去帮助他人。

posted on 2014-01-17 12:55  风雨者2  阅读(380)  评论(0编辑  收藏  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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