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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与遗忘

小乌龟,如果我死了,会有人为我哭吗。
  我一直相信,古龙说这句话的时侯,声音一定是很轻很轻的。或许,轻得连他自己都听不到。我也相信,他说这句话时,后面一定是句号。
风华绝代的大侠,独握酒杯,淡淡地笑。死亡在这笑容中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不就是一条命吗。生命的降临,是如此地偶然,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且毫无选择。有多少人是心甘情愿来到这个世界的呢?也许,我们本该好好的在天堂彼此微笑,却突然地进入这样一个陌生而冷漠的世界。从此,孤独环绕着我们,忧伤浸入了我们的骨子里面。我们都各自哭着笑着走向死亡。
不就是一条命吗。笑容似乎坦然。生是偶然,死却是必然,是一种归去而已。既然是归去,就应该是欢欢喜喜,从从容容的。那么,死亡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么?
可惜,在这句话里我偏偏看到了绝望,像开得最灿烂的向日葵,一丛一丛,浓密得像诗人眼中的忧郁。还有一种很残酷的味道。
是吗?只是一条命吗?我听到天使在问。口吻中有嘲笑和不屑。
如果只是一条命,又何必绝望。生命从来都是一钱不值的,真正有价值的是生命上承载的东西。那中间几乎都是无价之宝。生命从降生那天起就获得了价值——那就是父母的爱。父母的爱是一个人生命中最沉的部分,它让生命从一钱不值迅速升为无价之宝。
然后呢?一天一天长大,生命中承载的东西越来越多,我们却越来越绝望。我们拥有那么多啊!可是我们又真正拥有过什么呢?生命中的人来了又去,所有的记忆最终都有被遗忘的一天。而最后的遗忘,就是死亡了吧。没有人可以逃避死亡。
很久很久以来,我一直就在想,我们到底可以真正拥有些什么。一句未完成的短诗还是一个断掉的音符?无法飞翔的梦还是无人照看的咖啡?或者,根本什么都无法拥有,只能看着所有的东西从掌心流过,剩下空虚和茫然?
那么,我们似乎就不应该绝望。反正都是一无所有,活着跟死去有什么区别。一样的遗忘与被遗忘。
可是,我还是想固执地问一句:如果我死了,会有人为我哭吗?
大侠古龙死了,一大群古迷为他哭了。他是幸福的,因为他没有被遗忘,他只是永远的遗忘了世人和世上的喧嚣。
我还活着,象所有最平凡的人们,在尘世中欢乐和悲伤。经历一些东西。记住一些东西。然后忘记一些东西。曾经有些我们想用生命去捍卫的东西,到最后,还是被我们慢慢地,慢慢地,遗忘了。
我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遗忘。害怕我深爱的人们将我遗忘,也害怕我将我深爱的人们遗忘。
 

posted on 2007-03-13 14:02  amy  阅读(314)  评论(0编辑  收藏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