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镇痛
以下内容由@Sunny in D @ax @mia @希米 @Mr.F(黎明牧者) @UssEnterprise(延宝突击)在2024年元旦之夜突发奇想开展故事接龙而成,目前完结
鸽了一年没人写了草草结束,于此供各为看官欣赏嘲笑
费明宇看着飘落的银杏叶落在自己的脚边,停下了归家的脚步。站在原地,面对着这个父母唯一留给他的房子所在的老旧居民楼。长出一口气,哈气的白雾四散在空气中。走到二楼,费明宇掏了掏自己的衣兜,找了半天才找到家门钥匙。推开墨绿老旧的防盗门,这个承载了他半生悲喜的老房子又重现在了他眼前。
走进屋里,他用手拂过满是灰尘的衣架,脱下羽绒服挂在上面。客厅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狭小,拥挤,但却能很好的接受西晒阳光的照耀。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坐在那布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光。
他坐在了电视跟前。电视顶上那个小时候他磕到的凹痕依然宣誓着时光的古朴,哈,多少年了,多少年在没打开过了?父母去世的这三年来,没人到访过这里,这台童年的老伙计已经孤独的沐浴了三年阳光。费明宇拿起遥控器点了一下,老电视特有的雪花屏紧接着蓝屏出现。费明宇脸上不自觉的挂上了微笑,一切如旧。
随着蓝屏结束,费明宇看到了这样一副令他永生难忘的画面: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屏幕里,拍打着屏幕,惊恐的表情似乎急切的想要跨越屏幕来到现实。费明宇脑海中将那个人的唇语解析,只有重复的三个字……救救我。
救救我?哈哈哈哈哈哈哈,费明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爆笑,他笑到直不起来腰,顺势跪坐下来,抚摸着屏幕,看着里面另一个自己惊恐的脸,他的手指轻轻划过,似乎带着一些不合时宜的眷恋与挑逗。“宝贝,好好享受吧,这都是你欠我的。”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激动,暴怒,“你们欠我的,都是你们欠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赎罪去吧哈哈哈哈哈…”他笑着,把头抵在屏幕上,留下了眼泪。而屏幕里的费明宇,还在说着“救救我 救救我”
他平息了半响,关掉了电视的电源,屏幕里的费明宇的脸逐渐失真、扭曲,最后彻底消失,留下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色屏幕,里面倒映着他现在的脸,两条鼻血从他脸上流过,滴在他的衣服上、裤子上、地上,但他毫不在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本子,划掉了20这个数字。
他颇为满意的把本子巨高,让因为多次翻阅有些泛黄的纸张暴露在温暖的阳光下,照亮那一个个被划掉的数字,18,19,20,下一个是22。他满意的把本子放在鼻子下狠狠吸了一口,墨水、旧纸、皮革以及一些说不上来的气味充斥了他整个人,他感觉自己似乎脱离了身体,看到另一个宇宙,空洞,美妙,但是这感觉维持了仅仅一瞬,他就被沉重的肉体拉回了现实。颇为遗憾的把本子揣回口袋,他走出了门。
“陈阿姨,下班回来啦?”费明宇在门口和正在爬楼的邻居打了个招呼。“小宇啊,怎么又来啦,那阵我在单位门口看见你不是说刚回来打扫完了吗,这怎么又回来了?”“哎呦阿姨,我这走到一半了才发现手机落下了,赶紧跑回来取。”简单寒暄几句,费明宇和陈阿姨告别,出了单元门。阳光下,他的衣服和脸上干干净净。风轻轻拂过,银杏树叶传来沙沙的响声。后面响起脚步声,他回头,露出一个称得上是完美的笑容,“你来啦,我正要找你呢。”
“嗨,我也正要找你呢,刚才我去你家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一猜就知道你又到这来了,我不是和你说过这边最近事故多,让你尽量别来吗。”来人穿着黑色的卫衣,双手插兜,很随意地和费明宇打了个招呼,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什么急事。
“嗯,我回来收拾东西。”费明宇点头,看到他脸上仍旧没有一丝破绽的笑容,对面的人叹了口气,歪头道:“我不是叫你没事尽量别往这头跑嘛,想找你都找不着。”
费明宇笑了笑,但并没有说什么。
来找他的人叫马浩天,俩人读的是同一所大学,虽是同级但并不同专业,直到大四去参加校招的时候,不知道是由于紧张还是什么,站在教室外的马浩天非拉着他聊闲不可。那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马浩天却仿佛是遇上了知己一般大讲特讲,直到喊到他名字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甚至校招结束后,费明宇已经走出去老远,这家伙还要追上来恬不知耻地要他微信号,说想交个朋友。反正只要自己不讲对方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老是独来独往难免显得不合群,所以费明宇当时只是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让他扫了自己的二维码。然而这个决定最后成为了彻头彻尾的麻烦。
那场校招之后两人有两年没见,微信上的聊天也多以马浩天不停地叨叨,费明宇偶尔回个“嗯”为结尾。总之后来他们偶然在费明宇老家附近的街上相遇的时候,马浩天已经入了职,而费明宇还是一个无业游民。当时马浩天上来就和他打招呼,滔滔不绝地讲自己的近况,这一年他为了不重操父业试图去好几家公司折腾,最后也还是卷铺盖滚回了自己的命运之路——针对超自然事件的调查专员,当然这个工作有一层辅警的外皮作为伪装,证件和档案都清晰可查,费明宇为了排除风险挖尽这人的底细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最后还是在暗网拜托了一个他认识很久的黑客才查出马浩天所属的调查组的信息。除了以误工费为由狠狠讹了他一笔之外,这个ID叫小凉的黑客还告诉他说马浩天负责的正是费明宇老家那一片发生的超自然事件——准确来说,就是费明宇本人。
“被这么荒谬的巧合击中的感觉如何啊?”当时小凉对他进行了一番冷嘲热讽。
“闭嘴吧,你这性格迟早被人勒死。”
“啊呀,好害怕呀。”小凉隔着层变声器的声音依旧透着一大股子矫揉造作,随即她话锋一转道,“据我所知,这些人不管小鸟老鸟都相当难对付,你千万小心。”
关闭网页,费明宇长叹一口气,脱力似的靠在了椅背上。既然如此,他和马浩天在老房子附近的若干次偶遇也根本不能叫偶遇了。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马浩天问道。
费明宇笑了笑:"这不是快过节了嘛,想着和你聚一聚。"
"哟,少见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想劫财还是劫色?"马浩天打趣道。
"得了吧。晚上怎么说?去喝点?"费明宇把嘴凑到马浩天的耳朵旁,小声地对他说,"其实我有一事相求,这里人多耳杂,不方便说。"
"那行,晚上老地方见。"马浩天说着,摆摆手走了。
费明宇长舒一口气。看来这个人还没调查到自己头上。看着那几乎光了的银杏树,费明宇不禁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6岁时,费明宇发现了自己有其他小朋友没有的能力。上学的第一天他无意中弄丢了一块橡皮,第二天橡皮居然出现在了教室的投影屏上。他想去拿出来但却又够不到。老师看见他对着屏幕乱抓以为是在故意搞破坏,便教训了他。后来,他总会时不时弄丢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总会在一段时间后出现在各种屏幕上:食堂的电视,操场上的电子公告板,微机教室的显示器...... 有一次甚至把作业弄丢了,老师很生气,不仅让费明宇在教室外站了一节课,还给费明宇的父母打电话,让他们多管管这个小孩的学习
回到家中,费明宇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甚至他爸妈拿钥匙开门的声音都把他吓一跳。他连忙解释自己的作业跑进屏幕里去了。他知道父母并不相信他的说辞,已经做好了屁股开花的准备。可是这场"男女混合双打"并没有在费家发生,费明宇的父母仅仅是训了训他而已。
那天晚上费明宇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便悄悄地走到父母的房间。他惊讶的发现房门紧闭,而父母似乎在争论什么。他隐约听到了几个零散的词汇,什么学校,能力之类的。突然,他的母亲走出来,发现费明宇站在外面,脸上满是委屈,便蹲下来安慰他。
那天,母亲对他说的话改变了他的一生。
又一片落叶从费明宇眼前落下,将他带回现实。突然想起儿时的事情让他更加坚定。"是时候将计划推进到下一阶段了。"费明宇在心中暗暗地说。
九点的夜市正是夜生活的起始,龙家海鲜店门前的桌椅已经坐满了顾客。费明宇拿起桌上啤酒吹了一口,“你说要不要再加点菜?”马浩天用筷子夹起一个花甲摆了摆手“感觉不用了,你托我办的事是什么啊,居然先请我吃顿饭?总感觉你小子没安好心。”
“哈,不急,等会吃完了再说,吃饭就好好吃饭,没必要提工作的事。”
“工作,对了说起来你还在你那个教会工作吗。”马浩天也喝了口啤酒。
“嗯,这个工作又清闲又稳定,没必要自找麻烦去换个工作。”
“哎,我还挺希望你能来跟我做同事的。”
“等我的老师去世吧……感觉他的情况也没几年可活了,等他死了,教会也就散了。到时候我自会投奔兄弟你的。”
“朱先生他的身体情况还没好转吗?”
面对马浩天的疑问,费明宇摇了摇头。
“真是遗憾,朱老爷子那么善良,平时帮助街坊邻居最多的就是他了,还收养了很多孤儿。哎,好人没好报啊……”
“好人……没好报?嗯……哈哈,是吧。好报”费明宇用极小的声音喃喃道。
“嗯?你在说什么?”马浩天疑惑的问到。
“啊,没什么,就是感叹老师这个人啊……哎,算了,吃饭吃饭,抓紧吃完了我们去公园那里说说正事。”
“……哦,好,好,吃饭。”
深夜的南山公园,基本不会有市民来此,就连总是出没在公园树林里的小情侣都不会选择光顾这里。两个年轻男人并排走在公园的石子路上——正是费明宇和马浩天。
“我这次是想你帮我找个人。”
“找人?我不是记得你有不少道上朋友?很多公安上找不到的还得靠你那些神通广大的狐朋狗友呢。怎么这次想让我们帮你找人?”
“这次我不想让那些人知道我开始找他了……只能让你帮我了。”
“真是稀奇,说吧,找谁。提前说好,外国人或者港台同胞可不好找。”
“放心,是中国人,还是咱们这里的本地人。”
“叫啥,几岁,外貌特征最好也能描述一下。”
“苏琬清,二三十吧,外貌……额,应该还蛮漂亮的。”
“应该蛮漂亮?合着不是你熟人啊,她跟你什么关系啊。”
“见过一两面……剩下的你别问,我找她肯定不是要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行,苏琬清,我记住了,过两天等我消息吧。我先走了,小李她催我回家了,再不回就要跪键盘了。”说完马浩天就转身离开了。
费明宇没有道别,而是面色平静的望着南山湖面。
“一定要赶在他之前找到她啊,马浩天,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苏22,我最后的机会了……”
费明宇忽然仰天大笑两声“哈哈,朱零,你的算盘,我可不会让你如愿,哪怕是同归于尽。”
皎洁的月色,照耀着费明宇的身上,凸显着他左手上的纹身,那是对翅膀,左右翼上分别刻着“2”“1”……
时间不是一个直线,而是一个维,就像空间之维一样
一个人站在费明宇旁边说
“你是我”
当一个人的速度快过光
又一个人站在他的另一侧
“我是你”
你就可以随着时间往回走。
三个、四个...
“我们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
并同时存在于不同地方
他看到自己被黑压压的人群裹挟着
“从你进入电视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努力挣扎吧,
我最爱看的,
就是在重压之下苦苦挣扎的人
失去希望、失去梦想。
人群最终化为朱海德的脸
他露出了一个微笑,黑洞洞的嘴张开,看不到一颗牙
那张嘴越来越大,突然吞噬掉了他和他周围的一切
费明宇突然从床上惊醒,满头大汗,粗喘着气,又来了,又做那个梦了。妻子在旁边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了。他自己呆坐着,对着黑漆漆的房间,摸索着手上的纹身。半晌,他重新躺下,裹了裹被子,22,他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
清晨,费明宇醒来时,身侧的位置已经失去了温度,貌合神离,是每一个被土埋半截的婚姻的归宿,像两个不相干的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不过,这样对他再好不过了,毕竟有些时候,行踪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汇报的,而且,多少需要一个人来当个借口。
“小凉,马浩天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没头的苍蝇。你真的打算最后一步交给他?”
“当然”他冷笑道,“毕竟官方出面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至于为什么选他?别的老狐狸可能有所察觉,但是他绝对不会。吃到这么大的蛋糕足够他开心的了。况且,这不也是我进单位的投名状吗。”
“那我给他透一点信息了,可别怪我没提前警告你,这训狗员,可不是想当就能当的,小心恶犬反噬哦。”
“狗,倒是真挺像的。”费明宇想起马浩天,笑了两声,挂了电话。他顺手卸下这张电话卡,掰成两半,看着他们在抽水马桶中旋转、飘荡,随着洪流涌入下水道中。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费明宇洗了洗手,转身去开了门。门口的人烫着一头漂亮的卷发,带着墨镜,穿着靓丽,她见门开了,把手里的烟在墙上按了按,扔到了走廊里,径直走进屋内。
“说吧,叫我来什么事?”
“我想我们需要聊一聊,苏琬清。”
“叫得倒是亲近,好像我们很熟似的。”苏婉清随手拨开了落在她肩膀上的卷发,虽然被宽大的衣袖遮去了大半,阴影下那左手背上的翅膀纹身和数字22在费明宇眼中仍然十分清晰。
“聊什么?你最好讲快点,我后面还有事。”
“你还记得朱老师吗?”费明宇随手关上门,给苏婉清指了指客厅的沙发。
“记得啊,那个老混蛋。“苏婉清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柔软的布料往下陷了一小块。”听说你还在教会照顾他,他死了吗?”
“怎么会,他的目的可还没达成呢。”费明宇冷笑道。
“所以你是为了对付他才来找我对吧。”
“嗯……”他点了点头,“我现在的处境,简略点可以说是在和朱零赛跑,他的计划就只剩最后一步了,现在正在满世界找你,虽然看样子你早就已经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但按朱零的能力,不久之后你的正常日子也就到头了。”他作出一副担忧的样子,拇指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机,在干净的屏幕上留下了几个清晰的指纹。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我这藏一阵,虽然联系不上外界,但总归比回去好。你说呢?”
“我说?”苏婉清低头笑道,几缕卷发随着她的动作垂在她脸前,让她面部一瞬之间的变化全隐藏在了白炽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中,再抬起头时她已是瞪圆了眼睛,琥珀色虹膜下怒火昭然。“我本以为你是要和我合作,不然也不会到你这来。但是藏着?哼,你怕不是在和那死老头做一样的事吧!”话毕,她猛然起身向后倒去,她的身体宛如被橡皮擦除的铅笔画一般,转眼就消失在客厅冰冷的空气中。
“唉。”费明宇叹了口气。这又是何苦呢,费那么多代价传送逃离,却还是落得了同样的结果。他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流出的两行鼻血,手机屏幕上慢慢凝聚出了苏婉清的身影。伴随苏婉清身影的还有苏婉清愤怒的神情。
“晚安,苏22小姐。”费明宇说着把手机屏幕关掉,随手扔在沙发上,丝毫不理会屏幕中的咒骂声。
“明宇,我和你爸决定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你。”
一缕月光照在小费明宇的左手上,隐约可以看见一对翅膀样式的图案,一侧写着“2”,另一侧写着“1”
费明宇转过头看向母亲,母亲的左手背上同样可以看见一对翅膀,上面写着:
“0”“2”
透过平等的死和祈祷
人们将归回于真貌
这也是灵魂的安息
“现在,让我们开始仪式吧”
“现在,正是第三次报答之时”
世界将充斥着悲伤
空虚将笼罩着人们
孤独将掩埋人的心
“唯有如此,人类得以变得完整”
“唯有如此,人类将打破名为‘人’的枷锁”
“解决坏人了嘛哥哥~”费明宇的手机上突然显现出一把白色电贝斯的图案。那种娇柔造作的声音使费明宇感到反胃。同时对来自这位仅仅只是雇佣关系的黑客无尽纠缠感到一丝丝厌烦。不过细想这个人还没有影响到他的计划,甚至有时还会“好心”为自己提供一些帮助,便没有管他
“算是吧。”
“好耶哥哥好棒棒”
费明宇忍无可忍,把手机关了机。可是下一秒电视中又出现了同样的白色电贝斯。
“哥哥好绝情,呜呜呜~”
费明宇知道自己逃不掉小凉的纠缠,便不耐烦地问到,“有什么事?你是一个佣兵,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人家对你感兴趣嘛~”听到这句话,费明宇像是喝下了一杯高级会员制餐厅饮料一样,快要吐了出来,“话说回来,又让你小子猜中了。虽然加密了很多层,但是他们最终都汇聚到了一个地址。”
“这个地址与那个什么‘猪头’..."
“朱海德”费明宇不耐烦地纠正。
“对对对,朱海德。不是,这不就是猪头吗,你看,朱海德,朱head,猪头...”
“行了赶紧说正事”
“那个地址与朱海德也有联系。我查了查,你说的那几个时间,都有数据流入那个地址”
费明宇陷入了沉思。看来他猜对了。
“这老不死的,扮演神就算了,你难不成还想造神?”
“但怕不是你这造出来的不是神,而是一颗核弹啊哈哈哈哈哈哈......"费明宇仰天长笑。
寂寞留恋的晚霞洒在本就金黄的银杏叶上,再由合时宜的秋风一吹,落在了女孩的头上。白发老人温柔的从女孩头上摘下那片金黄,递到女孩手中。
“小雪,深秋了,天气冷,记得让你妈妈给你多加几件衣服。”老人用慈祥的语调,不紧不慢的说着。
“嗯呢,知道了,谢谢朱爷爷~”小女孩注意力全放在手中的银杏叶片上,但还是没忘礼貌的回应老者的关心。
“好,好,回去要乖乖的哦,不要跟妈妈姐姐耍脾气。”
这时,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了教堂院落门口,从副驾驶上走下来一位身着漆黑礼服长裙的少女。
“小雪,上车吧,让孙叔送你先回去。”少女冷淡的开口,向小女孩说到。
“哦,好,姐姐。”小雪手上攥着银杏叶,快步跑上了车。
少女看着保时捷驶离路口,才慢慢转身看向白发老者。“老师,您找我?”
“啊,进屋说吧,天气这么冷,还穿成这样,就算身子年轻也不能这么作践啊”白发老者转身,向着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白色教堂走去,缓慢的脚步配上银杏叶发出的沙沙声,让人不禁感叹秋天的悲戚。
教堂内,圆形彩窗玻璃下的木质长凳,在两人坐下的过程中发出难听的嘎吱声。
刚坐下,老者便狠狠的咳嗽了两声。
“老师,您的病……”少女关切的扶住老人的肩膀。
“无妨无妨……不打紧,秋雨这段时间咋样了,好久没见了。”老人清了清嗓子,语气平缓的问到。
“母亲前段时间刚去北京做了手术,现在还在住院养病,医生的意思是手术情况良好,就看术后恢复的怎么样了。”
“那就好,那就好,秋雨这孩子,在我所有学生里,最是认真,我也最喜欢她。说起来,她也做了我30年学生了啊,是我耽误了她。她本应该有更好的出路,耽搁她到现在,我们都老了……岁月不饶人啊。”老人抬头看了看彩窗玻璃感慨的说着。
“……妈妈她对于成为老师的弟子,从无任何悔意,她一直把这当做人生中最骄傲的事情,每每向我和小雪提起您,她瞳孔里的激动与自豪根本掩饰不住。”
“这样嘛,这样我确实,安心了一些。话说,小霜,你想不想成为我的亲传……”
少女马上打断了老者“林霜不敢,成为老师的亲传一直是母亲的夙愿,母亲那么优秀的人都无法做到,我如此愚钝……”
白发老人笑了一声“呵呵,不用这样妄自菲薄,你们林家母女三人都很优秀,你的努力跟你母亲相比也不遑多让。况且,你的天赋很好,好过你大部分的师兄师姐。”
“老师……我真的可以吗?”
老人摸了摸少女的头,手背上的双翼纹身已经因为皮肤的褶皱变得不再具备美感,但还是能清晰的看到,两个数字0让圣洁的天使双翼宛如飞蛾的翅膀。
伴随着嘎吱声,老者从椅子上起来“跟我来吧,小霜。你已经有能力知道一切了。”
朱海德和林霜走在前往位于教堂忏悔室背后的地下室石质楼梯上。
朱海德举着蜡烛边走边说着“成为我的亲传,你就成为了跟我一样的神使……咳咳,伟大的神会赐福于我们。我们必须谨记,我们的一切来自于神,我们也必须用之于神。我们是神在人间的代行者,我们是神之所愿的代言人。用神赐予的祝福,去完成神的使命。这就是我等之命运。”
楼梯到达了尽头,两人面前是一道雕刻着六翼天使的石门,朱海德举起左手,他手背上的纹身微亮,光芒宛如实体撒在了石刻天使的羽翼上面。随着光芒的累计,六翼天使显得光辉夺目,石门缓缓的打开。
昏暗的地下室,左右两侧的烛台上,快要燃尽的蜡烛撒发出随时将会熄灭的微光。微弱的火光,照出地下室中间的水泉和水泉中那一座天使雕像。雕像看不清面孔,身体由自身伸展的羽翼包裹,宛如羽毛化作的蚕茧。
“小霜,你想好了吗……成为神使,不单会获得力量,也必须肩负责任,你的人生你的命运都会因为这份力量的重压改变路径。”
“老师,从成为您的学生那天,我就在等待此刻了,我林霜,绝不后悔!”林霜坚定的说。
“好,用血在这份契约上写下你的名字,将它投入圣泉之中。”老者拿出一份不知是什么皮革做成的书卷,上面是一些扭曲的明显不属于现代的文字。
林霜虔诚的双手接过书卷,没有一丝犹豫的咬破了自己右手的食指,随着血液与书卷的接触,血液流过的地方开始发光,两个闪着金光的汉字“林霜”赫然浮现在书卷的右下角。林霜双手捧着书卷,将它慢慢浸入泉水,书卷仿佛融入了水中,一入水便消失不见。
林霜顿时感觉脑内有一道神圣的声音正在吟诵着什么,虽然她一个字也听不懂,但她还是理解了少数语句的意思:
汝为神之使,
代行神之事。
传神主谕旨,
创人间天国。
同时林霜还感觉到,自己从小便拥有的使接触到的物体结冰的特殊能力,获得了极大的强化。
回过神来,林霜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教堂一楼的木椅上,朱海德就在自己旁边安静的坐着。
“感觉,如何?”老者冷冷的开口。
林默看着自己左手背上带着“2”“3”两个数字的双翼纹身,喃喃道“非常好。”
“去替我主完成第一个任务吧,找到费明宇,把他抓回来……”
“费师兄吗……好的,老师。”
另一边,费明宇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旧本子,上面模模糊糊出现了一团字迹,越来越清晰,终于呈现出“23”的字样,不再变化。费明宇紧盯着本子,叹了一口气,刚解决了20,老头立马找了新的补上,更加稀薄的灵魂印记,更少的能量供给,怕是过几天就要有24、25了。这么多人的痛苦还不够吗?贪婪、享乐,他的头越来越痛,冷汗从他后背、头上冒出,他像被人用水泼过一样,浑身湿透。渐渐,痛感消失了,他的大脑仿佛被装进一个空塑料袋里,密不透风,空白、窒息,他听到一个声音从小及大,从他背后蜿蜒而上,在耳边轻轻响起,“同化,要到了。”
费明宇躺在地上,缓了半天,脑子才终于清醒了。他看着被自己掐的血迹斑斑的手,沉思了片刻,走进了卫生间。对着干净明晰的镜子,他慢慢把手上的血抹到自己脸上,摆出一副安详的神情,不太对,应该更痛苦一点,他把自己的五官紧缩,使自己看上去更狰狞,我死的时候,应该就是这副样子吧,他颇为满意的欣赏了半天,突然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妈妈,我该怎么办,我,我想要,真正的生活,真正的人生,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活着...
等他收拾好自己,已至下午时分,费明宇背着包,换了一身衣服,又一次踏入了老屋的家门。一进门,他掏出手机,里面是苏琬清美艳的脸,“我想我们现在可以聊一聊了。”
“怎么,到了你的安全屋?”苏琬清说着,环顾四周,神情突然严肃起来,“独立于时间维度之外,老头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你怎么做到的?”
“巧合得到的,先不管这些,23出现了。”
“林家的?”她冷笑一声,“你的死期怕是要到了。”
“死不死的无所谓,我离同化只剩5天了。”
“你想做什么?”
“换皮”,费明宇说着,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这四天,我就是你。”
苏琬清一下感觉到头皮发麻,虽然不知道她现在在手机中是否具有真正的实体,但是感觉是真实的,“你不是21,你不是费明宇,你是谁?”
屏幕外的人嘴角咧的更大了,“我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的灵魂都有“他”的污染。”
“你根本不是来找我商量的”苏琬清发出最后的挣扎。
“才发现啊”话音刚落,苏琬清陷入了昏迷,费明宇倒在满地内脏的碎片与鲜血中,蓦地消失了。
下一秒,一个明艳的大波浪美人出现在了门口,她随手撩起了垂在眼前的卷发,反手关上了家门。
五天。只有五天的时间,他边走不断地在脑海中默念,要先找出23,再清除全部的污染……而且因为又吃下了22那一份,污染加剧的同时自我的动荡也越来越严重,如果不能尽快完成的话,想必精神会崩解成一团碎片吧。想到这,费明宇自嘲地笑了一声。
天生能力者的宿命啊。
几小时后。
另一边,马浩天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训练室擦得锃亮的木地板上,手臂上的汗水以及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都表明他刚遭受了一场非人的虐待。他扭头看去,造成他全身肌肉酸痛的始作俑者正悠闲地站在一旁喝水,挺拔的脊背被束成马尾的浓密黑发遮了一半,健康的麦色皮肤上几乎未见一滴汗珠。
不愧是超自然事件调查科的科长……马浩天的心中油然升起一丝钦佩,但转念一想,调查员的体能标准不就是拜她所赐吗。于是钦佩的情绪也瞬间变成了憋屈。三次尝试起身均因为肌肉酸痛而宣告失败后,他无奈地作撒娇状,用着可怜巴巴的语气对那站着的人说道:“雪淳,扶我起来嘛,你打得我疼死了。”
“说几回了,在单位要叫我——”
“李科长,李科长。”马浩天马上投降。
“这还差不多。”李雪淳伸出只手,毫不费力地把马浩天从地上拽了起来,顺手把自己喝剩的水递给他,“当年叔叔可不是你这个杂鱼水平。”
“啊……”马浩天皱眉哀叹,“你和我爸都是有强化格斗的能力在身上的嘛,我就一普通人的小身板,哪比得了你们……”
“少废话,不想练就滚,我正好换个新的男朋友。”李雪淳看了看手机上的待办事项,起身往门口走去。
“别别别。”马浩天连忙跟上,他觉得他这辈子反应没这么快过。“对了,我的监视目标最近不太安生,前两天我探查到有点反应就往那里赶,刚到那附近就碰到他了,他说他也正好找我,想请我帮忙找个人。”
看到李雪淳由于思考而变得有些严肃的神情,他继续道:“这个人叫苏婉清,是个高中生,她的基础资料和住址我都查到了,但问题是……”
“和费明宇的差不多?”
“是的,他们的很多信息都太过详细了,简直像是人为编造的,尤其是高中之前,我觉得她应该也和那个教会有关。而且今天上午我还没有联络她的时候,她就自行去了费明宇的住址,之后又回了自己家,到现在似乎还一直在家里。”
“嗯。我知道了。”李雪淳转过头去,走廊里的灯光略显昏暗,让她的神色凝重得就像一块冰冷的岩石。“这样的话最近你一个人大概率忙不过来,所以我已经把资料那部分交给别人负责了,你就全天监视费明宇。”
话音刚落,两人正好走到办公室门口,一位衣着蓬蓬裙,身材娇小的少女正好走了出来,见到李雪淳她立刻打了声招呼:“科长好。”
“这位是……?”
“嗯。正好,你们互相认识一下。”她对着少女指了指身后的马浩天道,“这是马浩天,一直负责调查费明宇的相关事件”,然后又转过头道,“这位是梁清悦,以后就负责查找资料了。”
“你好,我叫梁清悦,你可以叫我小梁。”少女伸出手来,马浩天注意到她手腕上的装饰带上画着小小的白色电贝司图案。
“你好你好。”
“小梁是Z大计算机系的高材生,当年在学校里就曾经参与过红客组织的活动。那次X大服务器被A国入侵的事件你应该知道吧,就是他们最开始发现了潜伏在服务器中的蠕虫病毒。”
“李科长您过奖了”梁清悦笑到。
“小梁同志,很高兴和你一同共事。”马浩天说。
“小梁,你先去忙,我和马队还有些事情要商量。”李雪淳说道。
等小梁走后,李雪淳瘫坐在办公椅上:”唔哈,累死了!马浩天,帮我揉揉背!“
“好好,李科长,您尽管吩咐小的。”马浩天走到李雪淳背后,“话说牛啊,这种人才你都能挖到?”
“毕业后,小梁以自己出色的能力进入一家国内顶尖互联网公司当安全主管,但是这种程度的天才是不满足于天天坐班的生活的。有一次她单枪匹马黑入了其竞争对手的服务器,留下了一个电贝斯的图案,顺带让服务器瘫痪了两个多小时。后来就被警察以‘涉嫌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逮起来了。
“后来小梁在狱中表现良好,正好我们这里需要像她这种人才,便给她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毕竟这里聚集的都是国内各领域的顶尖人才,也不知道某个姓马的家伙是怎么混进来...啊疼疼疼!”李雪淳扭过头朝身后的人瞪了一眼,后者跟没事儿人似的耸耸肩。
“晚上去不去看电影?难得周末早下班。”马浩天问道。
“你请客?”
“那必须的!”马浩天拍拍胸脯。
周末的电影院人山人海,似乎是最近上映的都是些大片。两人也因为难得的约会而精心打扮了一番。马浩天看着身边的伴侣,突然涌现出一种陌生感。平日里李雪淳总是以一副干练的公安干警形象示人。同时,作为自己的上司,李雪淳也很少在单位和他卿卿我我。而此时的李雪淳却像是一个小姑娘。
“浩天,我们看什么电影啊?”
“最近有一部叫《超体》的电影好像挺火的,好像还是斯嘉丽约翰逊主演。”
“你说了算。”
马浩天走向柜台,买了两张电影票,顺手又买了一大桶爆米花。等到电影开场,两人找到了座位静静等待电影的开始。
“如果生命大于出现于十亿年前,我们还需要等40往年才能见到第一组神经细胞畸变。”
“这就是我们所知的生命起源。”
“刚形成的大脑只有几毫克,还不可能表现出任何智力的现象,更像是反射。”
“只有一个神经元,只能证明你活着;有两个神经元,你就能活动了。”
“现在让我们来讨论一个特别案例:这个世界上唯一一种在用脑方面比我们厉害的生物——”
“海豚”
“据估计,这种生物对脑力的运用达到了20%,特别是,这赋予了他们回声定位的能力,并且这种能力比人类迄今为止发明的任何一种声纳都高效。”
“但海豚并没有发明声纳,它们的能力是自然演化出来的。这也是我们今天哲学反思最重要的部分。”
“我们是否可以说:人类更在乎拥有...而非存在”
“向我们这样的原始人类,活着似乎只有一个目的:争取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发现这似乎也是我们体内每个细胞唯一的目的。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无论是构成蚯蚓亦或是人类的无数细胞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永生,要么繁衍。”
“如果生存环境不足以支撑其生存或者繁衍,这个细胞就会选择永生。换句话说,就是自足与自理。“
“另一方面如果生存环境良好,它们就会选择繁衍。”
“这样 它们时候就会将重要的信息与知识一代接着一代传递下去。”
“如此,信息和知识便会传递下来”
“人类大脑拥有一千亿个神经元,却只有15%处于活跃状态”
“我们拥有的神经节点堪比银河系的浩瀚繁星,可是我们却几乎没有在使用我们所拥有的如此庞大的信息网络。”
“让我们想象一下,如果我们可以运用的脑力达到,比如说,20%”
“我们有可能能获得完全控制我们自身的能力”
“下一个阶段很可能是获得控制他人或者周边物质的能力,这样的话可能需要运用40%的大脑”
三十年前的Z大生命科学学院,朱海德坐在办公室里向往常一样翻阅着各种文献。凭借他率领的课题组发现的一种与中枢神经系统发育有极强关联的激素——CNRH,朱海德成功在Z大站稳了脚跟。自己二十余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朱海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朱老师,我有点事情想要请教您。"
来人正是费向阳,作为自己的得意门生,在CNRH的发现过程中做出了突出贡献。朱海德也同样喜欢与这样一位具有新奇想法的年轻人交谈。
"进来吧,随便坐。"
"朱老师,我想请问如果我们能够提高CNRH与受体的结合效率,能不能促进中枢神经系统的发育?"
"为什么会这么想?"
"其实是我们观察到最近有一批小鼠好像有一些异常,在行为学测试中表现得比之前的几批更聪明,后来我们查了查记录,发现这批小鼠给药好像给多了。"
朱海德陷入了沉思。大脑的潜力是无穷的,即使对于人类,我们才仅仅利用了15%左右的大脑。对于大脑复杂的机制我们还仅仅是入门水平。如果真如费向阳所说,可以人为促进神经系统的发育,那这项技术带来的影响可使人类文明发生飞跃。
“这个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样,你回去之后也查查文献看看。我们之后再讨论讨论,看看这是否可以作为一个值得探索的方向”
“好的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晚上回到家中,费向阳始终惦记着白天的发现。他打开pubmed开始翻找相关文献,可是收获不多。
“大学霸,这么晚还在卷?怎么,朱老师有新任务?”朱婷婷走进书房,看见费向阳一脸沮丧,便问道。
“嗯,有些新发现,我跟老师讨论过后也没什么结果,可能是一个全新的研究方向,我再查查相关资料……你先去休息吧”
朱婷婷左眉一挑,“早些休息啦,着急这么一晚上有啥用。你要是像秋雨师姐那样拼命,迟早有一天把身体搞坏。”说着她摇了摇费向阳的肩膀。
“行了行了,乖,别闹了好不好,我就再看一小会儿。”
朱婷婷嘟起了嘴,嘴里小声到“亲爱的费向阳同志,你不仁可就别怪我不义啦~”朱婷婷的双手还抓着费向阳的双肩,只见没一会,费向阳便一头栽在桌上。
“哼哼,你不想睡觉我就帮你睡觉,去给你拿个毯子吧~”
电影散场,李雪淳正站在电影院的大厅里边玩手机边等待去上厕所的马浩天。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声响起“李科长,没想到在这能见到您。”
李雪淳抬头一看,立刻挂上非常职业的微笑“哟,这不是盛天生物的年轻董事长林霜小姐吗。青年企业家也有时间看电影啊。”
“您说笑了,只不过是刚好有部电影有一些来自我们家的投资,我作为投资方来参观一下首映。”
“盛天的业务都拓展到文娱行业了吗?林小姐年纪轻轻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呵呵,过奖过奖了,小女目前还是受母亲留下的基业恩泽,勉强维持盛天的运作罢了。”
“听林小姐的语气,应该不是来单纯找我寒暄的吧?”李雪淳话锋一转。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李科长您啊,小女确实有一事相求。”
“说吧,盛天跟省上合作已久,一点不违法的小忙我们超自然调查科还是能帮的。”
“真是太好了,那小女就直说了,麻烦李科长动用一下超自然调查科的权限,在明晚10点之后,封锁一下z大科学院的职工小区。盛天明晚在那边有些生意……”
“……搞这种规模的封锁是要上报的,我可没有这种权利。”李雪淳面色阴沉的说。
林霜示意让身边跟着的一个黑西服墨镜男从公文包里掏出来了一叠纸张。“这点李科长您放心,您看,这是省厅的胡厅长和省委的罗书记的亲笔文件。您只需要安排一下您手下的同志们帮忙执行一下……”
“够了,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搞什么,但我的良心不允许我做出这种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李雪淳厉声打断了林霜的话语。
“呵呵,李科长,执行命令也包括在您的职业道德要求里哦。”林霜捂嘴笑了笑。
李雪淳一语不发,她的手快要把手机捏碎了。
“那小女就期待明晚咱们科的同志们的表现咯~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李科长宝贵的休息时间,好好享受闲暇时光吧,李科长,明晚见~”说着,林霜带着身边的西服保镖走进了电影院里。
“可恶……林家又要有什么动作。”李雪淳大脑在飞速转动。
“雪淳,雪淳,这里厕所居然只有一个坑位能用,排了好长的队,差点没憋死我。”马浩天手还摔着水,向着李雪淳跑来。“诶,雪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李雪淳抬头看了马浩天一眼,冷冰冰的说到“没什么,快点通知科里所有同志,回局里开紧急会议。”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啊,这,好……”马浩天一脸懵逼的追上李雪淳,开始用手机通知所有同事。“这究竟发生什么了……”
电影院的贵宾厅里,林霜抚摸着一个白色的皮盒,盒子上挂着一把古朴的铜锁。自言自语道“费师兄,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更何况,还有老师专门给的这个……”铜锁闪过了一抹暗淡的光。
李雪淳的裙摆随着快速地奔跑,似蝴蝶一般飞舞,此刻的李雪淳又变回了那个严肃的李科长,却让马浩天的心又悸动起来,想起了童年时在田野里奔跑的李雪淳,天真烂漫,回忆中的小女孩逐渐与现实中的身影重叠。李雪淳赶到车库,启动车子,马浩天一个箭步坐上副驾,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很快,两人就赶回了警察局。
到了会议厅,其他同事也陆续赶到,大家心里充满了疑惑,难得的周末假期又没了,发生什么事了,李雪淳清了清嗓子,把大家从思索中拉回现实,“同志们,接到上面的紧急任务,明晚10点,全面封锁z大科学院职工小区,小周你们5人守住大门,小王你们4人守住后门,小李你们3人守住侧门,其他人员在小区内巡逻,听从调度安排,明晚七点请以上人员到z大科学院集合,着便装,不要打草惊蛇。”“收到”“收到”......大家纷纷应答。
此时有人提出疑问,”科长,为什么突然封锁小区,是要抓什么人嘛?“
“具体我也不清楚,明晚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大家保证好自己的安全,有任何异动及时上报!辛苦大家啦!”
说罢,大家也就散去,各回各家,马浩天走上前来,“雪淳,怎么出去看个电影就突然接到通知,我去上厕所的时候,你见了谁嘛?”
“是的,盛天的林董事长来找了我,也不知道她用什么手段弄到的批准文件,既然跟咱们科相关,可能会有天生能力者出现,你还是一样密切关注费明宇,说不定跟他相关。”
“行,我的好科长,明天你注意安全,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回去,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好,别忙太晚~”
马浩天离开所里,一路回了家。待马浩天走后,李雪淳打开了一扇暗门,墙上贴着的是一些探知能力者,自己的信息也贴在墙上,“李雪淳,6岁时遇小偷徒手制服,经观察是格斗能力者,特招进警局培养。”上面的照片还是当时6岁时拍摄的,当年那个天真的小女孩如今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科长。墙上还有很多能力者的照片,还有一些能力不详,在角落里贴着林霜的名字,但是能力不祥,李雪淳走到林霜的照片前,思索着,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林霜上面正是她的母亲郑秋雨,写着控制水流,那林霜的能力会是什么呢?她想要抓谁呢?李雪淳一遍一遍扫过上面的名字,最终落在了费明宇的照片上,照片中小时候的费明宇并不像同龄人那般活泼天真,他的眼神里藏着复杂的情绪,望着远方,似乎他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大人一般,这让她愈加好奇费明宇,会不会林霜想抓的人是他,但又为什么是他?他不是在家吗,怎么回去职工小区?
李雪淳走出暗室,打电话给小梁,“小梁,查一下林霜跟费明宇的相关信息”,小梁把资料整理发了过来,李雪淳打开仔细浏览,一个是富贵千金,集团董事,一个是失业在家的穷光蛋,会有什么联系呢,鼠标滑动中,李雪淳突然看到了一个很特殊的点:他们都曾经是朱海德的学生。又是朱海德,这上面很多能力者都跟朱海德相关,可是他们不同级,没有交集,李雪淳脑子里一团乱麻,但感觉已经找到了一个线头,或许过了明晚就能清晰了,要赶在明晚之前把林霜想抓的人找到!
马浩天洗漱过后在床上思考着最近的事,作为普通人的他对于能力者似乎总有一层壁,但却进入了超自然科,经常跟能力者打交道,也让他慢慢了解了能力者,多了一份能力,多了一份责任。唉,这个世界没有轻松可言。
想着想着睡到了第二天,马浩天打开监控浏览了昨晚的记录,发现费明宇没有外出,便开车前往费明宇家,一直到晚上费明宇也没有出门,这次的事说不定跟他没关系?接近10点,马浩天看见有黑影进了门,急忙下车赶过去,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马浩天大力推门而入,本想抓个正着,结果一群蝙蝠扑面而来,呼在他脸上,黏黏糊糊的东西,他摸了摸,闻了闻,腥臭腥臭的,蝙蝠飞走后,月光照了进来,照见地上一摊血迹,费明宇被杀了!马浩天一时脑子宕机,来不及思考,马浩天急忙打电话给李雪淳,此时李雪淳那边也追踪到有异常人员,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费明宇,死了?
马浩天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他们追查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就这么没了?不对,地上的血不一定是他的,还有可能...马浩天安慰自己,等等检验科的结果,镇静,镇静,他的思维变成了一团乱麻。
“马队,检验科那边来电话了,说地上的血迹和费明宇的DNA重合率达到99%,就是他的,流这么多血人应该已经...但是我们没有在案发现场找到尸体,您看下一步?”一个队员匆匆跑过来对马浩天说。
接下来发生的事马浩天已经记不清了,他脑子混乱成一团,按部就班的安排好后续的事后,他浑浑噩噩的走出这栋屋子,他想回去理理思路和线索,但是盛天那边已经来人了,“都有命案了这帮人还能不管不顾照样搜查,果然是一手遮天啊”他听见手下封锁现场的人小声嘀咕道,他理应制止,但是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焦虑和混乱之中,况且,这句也不是假话。
等等,费明宇那阵说让他帮忙找苏琬清,雪淳说让别人负责,他就差不多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现在看来,或许费明宇被杀与这件事有关系?正好科里新来了小梁,让她帮忙查一下材料,自己先去蹲蹲点见一见这个苏琬清。打定主意,马浩天归心似箭,巴望着盛天和林霜早点结束早滚蛋,他好回家跟雪淳商量后续。
十点整,林霜和她的保镖团到了现场,听说小区里死了人,她毫不在意的吩咐手下继续原来的计划搜查,看着警局和调查处敢怒不敢言、脸色好像被扔在化粪池里又灌了几桶泔水,她不由得笑出声来,顺嘴问了一句,“真是不巧啊,可别因为我们的事耽误了人家调查死因,这人叫什么啊,到时候我一定带着员工去给他赔罪,多烧点纸。”
警局的人被她的语气气到冒火,但是又迫于她和上层的关系,以及林家错综复杂的势力构成,不得不闷声闷气的答道“费明宇”
林霜脸色一变,顾不得多讲,忙吩咐手下和保镖们守好单元门,匆匆孤身一人上了楼。
同化,是污染的最终一步,同化掉灵魂、失去自我,彻底与朱海德融为一体,增强他的灵魂,给他多一个年轻可用的身体,朱婷婷如此、林秋雨也是如此,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被冠以靠前的编号,他们都变成了朱海德长生不老的养料。并且,让他摸透了时间的概念,触及到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可能最初,他只是为了探索真理,但是现在,他希望更改概念,成神。
同化是不可逆的,污染也是很难根除的,除非,转移,转移到另一个与你互补的灵魂上。
费明宇坐在苏家的沙发上静静的等着,他的思绪不免飘散开,想着自己这些年调查出来的真相。
很不幸,他就是那个与原本的费明宇互补的灵魂。
十点,刺耳的闹钟声划破了寂静的房间。
费明宇站起来,打开了苏琬清家的电视。
满屏雪花点。电视发出了滋滋的响声。突然,电视开始爆闪,亮,暗,亮,暗,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频闪结束后,出现在屏幕里的,是重伤的林霜。
“苏琬清?不,不可能。你不是苏琬清。你是谁?”林霜挣扎着,恶狠狠的盯着他。
“非常荣幸向您介绍我自己,美丽的小姐,我是费明宇。”他顶着苏琬清的脸,把头伸到屏幕前,轻轻把头发掖在耳后。
“时间锁没有用,你早就察觉了,转移了安全屋。你在教里有卧底。”林霜继续不依不饶的问着。
费明宇笑了笑,“人人皆称赞盛天集团小林总耳聪目明,足智多谋,可我看,分明是一个又聋又瞎的马前卒。”他贴近屏幕,小声说到“你没发现你母亲早就不是你母亲了嘛。”说完,他不等林霜反应,关了电视。
下一步...他沉吟道。
z大科学院职工小区。
下属见林霜上去久久没有动静,冒险上去探查。
一个铜锁落在地上的血泊里。
“林总裁失踪了”的声音在空空的小区里响起。盛天的保镖、员工和封锁现场的警员和调查员都一窝蜂的涌入费明宇的旧房子。
另一边,马浩天的电话响起,警局那边说费明宇的妻子来报案失踪人口,得知死讯后直接昏倒在局里。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离奇、诡异,迷雾蒙上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啧。”马浩天的脑海中不断闪过最近几天发生的一切,手指紧握成拳,指节被他捏得发白,不知为何,他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顾不得封锁现场,他悄悄离开了小区,给李雪淳发了一条定位后就驾车向苏婉清的住所飞驰而去。
教堂里,朱海德坐在圆形彩窗玻璃下的木质长凳上,阳光透过玻璃上的图案,在他身上洒下一片晶莹的色彩。
人老了就是会经常回忆起过去啊,眼下自己已年过七十,正是古稀之年。他望着眼前静默地矗立着的神像,任由自己的思绪回到他真正踏上追求天命之路的那一天。
“朱老师,我有新的发现了!”随着猛然开门带来的一阵风声,费向阳猛地冲进了朱海德的办公室。
“下次进我办公室先记得敲门,”朱海德温和地提醒了一句,眼前的年轻人跑得满头大汗,说话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身体却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颤抖。“说吧,什么发现?”
“呼,老师您跟我来。”费向阳吐了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过快的心率,将朱海德带到了实验室,而那里已经被实验室的学生们围了两圈,他挤开叽叽喳喳讨论着的学生,为朱海德让出一个空来。
那是一只已经死掉的小鼠,侧倒在玻璃器皿上,口鼻残余着大量的鲜血,而在它的腹部,一簇簇晶莹剔透的水晶像附着在光秃秃的皮肤上,仿佛雨后枯树上争相生长的蘑菇。
超乎常理的事物并不是凭空得来的,想要有所获得,则必须以灵魂承受相应的代价,反之亦是如此,这就是他多年来研究成果的总结,是一切生命的天命,亦是神的意志。
那如果献上足够的灵魂,是否就能逐渐取而代之……?
“吱呀——”令人牙酸的动静过后,教堂里缓缓走进一个娇小的少女。
“你好,小姑娘。你有什么事?是想要做祷告吗?”朱海德回头看向门口,年岁加上逆光让他有些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能看出她身上穿着的蓬蓬裙的轮廓。
“不,我是来找你的,”少女的声音如一阵清凉的风般传来,“朱海德,不,大概现在应该这样叫你吧,0号先生。”
“我不记得认识你这样的小姑娘呢。”朱海德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借着背对对方而创造出的一片视野盲区,他用最快的速度向林霜发送了一条消息。“你是?”
“噗,0号先生您记性真的好差呢,刚刚您还在心里念叨我呢。”少女缓缓踱步到朱海德的身侧,相当随意地坐在了朱海德的身边,朱海德注意到,她衣袖的阴影下藏着一个小小的手环,上面画着小小的白色电贝司图案。“我是梁清悦,”她脸上挂着相当甜美的微笑,“不过用您的话来讲,我应该叫做——
“‘神’。”
神?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神!要是有神,那也应该是自己!自己才应该是神!
如果自己不是神,上天为什么会在三十年前给自己送上那样一份大礼?
经过一年地试验和筛选,朱海德团队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成功合成了一种CNRH的类似物,并且证明了其有效性。这让朱海德感到不可思议,幸运之神再一次眷顾了他。这种化合物能奇迹般地再现婴儿神经系统的发育过程,让动物中枢神经系统高度活跃。朱海德不禁开始思考,如果能在人的身上实现一模一样效果?
事实证明,幸运之神第三次眷顾了他
寒假放假的前一天,他等所有学生走后例行巡查实验室。在检查实验台面时,突然手掌一阵刺痛。他发现时暗处有一个不知道哪个学生留下来的针头。他拿起针头丢进垃圾桶,准备开学后在组会上再次强调实验室安全问题。
晚上,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看见了自己的脸。
"你是谁?"
"我是你,一个刚刚诞生的你"
"我们之中有一个将会消失,成为祭品"
"请不要让我消失!!!!!"
朱海德顿时惊醒了。他发现白天那不大的伤口上却出现了水晶样的结晶。那结晶和那只小鼠上的十分相似。他感到大脑变得异常活跃,好像之前许多年想不明白的问题一瞬间就想明白了。经过分析,这一切大概都是因为CNRH。朱海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重复在他身上发生的事。
"小妹妹,神明大人不是你我等凡人所能僭越的。快回去吧,在神明大人发怒前!"
"三十年前的那次实验,你还记得吗?"
为了实现他的想法,朱海德伪造了文件,成功申请到了临床试验的资格。他声称因为国外同样有课题组在进行此方面的研究,出于保密原因,这次试验仅由他本人和他的几位学生来进行。实验对象是一名姓梁的癌症患者,似乎在确诊前是一名计算机系的学生。如他所愿,在实验对象的身体上也出现了蓝色的水晶,可是奈何实验对象身体太过虚弱,不久后便撒手人寰。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什么实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么让我来帮你回忆回忆:三十年前的那次临床试验,你欺骗我们这是正在研发的抗癌药物。"
"给药后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恳求我不让她消失"
"我被吓醒了,躺在床上,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好像亚当夏娃偷吃了伊甸园的禁果。"
"我发现我突然能够看透所有人,他们的秘密对于我来说我一目了然,他们内心在想什么都会在我脑海中自动浮现。"
"可惜十天后,我就因为癌症死了。那天我好像在空中看着医生围在我的身边试图把我抢救回来。然后我就睡去了。醒来之后就看见你"
"你说:'他抛弃了我,现在我们必须在一起。'"
"我看到了你的过去,看到了我的过去,体会到了被杀的恐怖"
"如今,我们的意识已经融合在一起了,我是你,我是梁清悦,我是朱婷婷,我是费明宇,我是林雪。"
朱海德对于实验结果十分不满意,他认定是实验对象太过虚弱导致的。他想要获取更多智慧,他想要理解这个世界,他想要让人类实现新的飞跃。他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女儿朱婷婷上。
他骗女儿去卫生站打疫苗,而他早已贿赂了卫生站的护士,将药换成了eCNRH。
那天晚上,朱婷婷也做了一个梦。梦里同样看见了自己,梦里的自己同样在苦苦恳求
三天以后,在晚饭时间朱海德得知了一个消息,朱婷婷怀孕了。
朱婷婷怀孕的消息让朱海德又喜又悲,好不容易怀上孩子,自己却要拿女儿来做实验,但转念一想,成神之路难免不了挫折,我的女儿会理解我的,为伟大的人类进步而做出贡献,她一定会愿意的,倒也不知这药物对胎儿会有什么影响,正好可以进行观察,朱海德成神之心愈加坚定,我的乖女儿,我爱你,我们会成功的!
朱婷婷怀孕后心情阴晴不定,身体状况也不佳,时常进入昏睡之中,在睡梦中,她时常与另一个自己对话。
“你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你想干什么?”朱婷婷质问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的灵魂进行了分裂,从而产生了我。”
“哦?你是我另一个灵魂?可是两个灵魂在一个身体里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当灵魂分裂时,身体的灵敏度也随之增倍,你有没有感受到你对于周围的一切越来越敏感了。”
“难怪我感觉最近吃什么都很挑,能听见窗外行使的车里的谈话,更奇怪的是,有时还能听懂树上鸟儿的叫声,我以为是我怀孕的幻觉。”
“不,是因为你的大脑再度发育,从科学角度来说,你的大脑再度发育,对世界的理解再度加深,从而产生新人格,而从神学角度来说,产生了新灵魂。”
“可是为什么你懂这些,而我却不懂?为什么我会经历这些?”朱婷婷开始慌张起来,这似乎超出了她的认知,她感觉打完疫苗之后一切都变了,是不是有人想害她,还是想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根本没有联想到这是她父亲所为。朱婷婷颤抖的抱着头,试图理清这一切,忘掉这一切,她拼命地摇头,梦境也开始坍塌,另一个“朱婷婷”走过来抱住她,安抚她,让她放心,她不会伤害她的,伴随着心情的平复梦境也逐渐恢复平静。
“朱婷婷”说:“我从诞生伊始就知道这些,在我没有来到这儿之前,我隐约感受到我在一个铺满草地的地方静静地游荡着,那里的天总是一片蓝,我随风漂泊,忽然一阵白光闪过,我就出现在这里,并成了你的模样,我也仅知道这些,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开始我也很慌张,但伴随着对你的记忆的浏览,我逐渐接受这个世界,我拥有你过往的全部记忆,能完全体会到你的感受,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朱婷婷”温柔地安抚着朱婷婷,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朱婷婷很轻松地放下了戒备,开始信任另一个自己,却没有注意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杀意。(是的,”朱婷婷“逃避了两个灵魂在一个身体里的问题。)
“朱婷婷”说:“现在我们需要齐心协力弄清出源头,你可以多探索自己的能力,利用这些能力去寻找真相,如果有人想害我们或者害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定不能放过他的!”
说罢,朱婷婷从梦境中醒来,此时正是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一条缝隙刺进来,像一把利刃划破了黑暗,醒来后的朱婷婷眼神中多了份坚毅,她一定会找到真相的!
怀孕后的朱婷婷每天都在观察着周围,当发现自己能听懂动物讲话时,朱婷婷每天关注着窗外树上鸟儿的聊天解解闷。
“瞧这户人家,这个女人每天都在看着我们,我都要被看麻了,她也真是闲得慌。”
朱婷婷被骂得有些羞红了脸,别过脸去假装没看它们。
“嘎吱”,门锁开了,进来的是朱海德,提着一篮芭乐和一些补品进来。
“婷婷呀,你怀孕之后脸色越来越不好了,爸爸都要心疼坏了,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芭乐回来,你试试改善一下口味。”
“你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芭乐又苦又涩,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
“谢谢爸!哎呀,这芭乐可好吃了,沾点酸梅粉,脆脆的,有时里面还会是软软糯糯甜心的,我喜欢这样的惊喜,你尝尝。”
朱婷婷把芭乐洗干净,切成小块,递了一块给朱海德,朱海德尝了一口,还是一样的涩,但也不好拂了女儿的心意,把芭乐吃完了。
“嗯,味道还可以,婷婷,你怀孕之后有没有感到什么异常呀,需要做个检查不,你要不要来爸爸实验室检查一下,爸爸担心你。”
“哎呀,爸爸,我感觉最近脑子里总有个人在跟我讲话,我甚至能听懂外面鸟儿说话,可能只是孕期多虑了吧,唉。”
“婷婷,这可能是怀孕心情郁闷导致的,你明天来我实验室做个小检查,我帮你看一下,爸爸可以是神经方面的专家!"
朱婷婷没有多想,答应了。
次日,朱婷婷来到了朱海德的实验室,这里虽然忙碌但井井有条,工作人员似乎都认得她,纷纷打招呼。”朱女士好“”朱女士好“......此时一个年轻的女孩走了过来,”朱女士,我是朱老师的学生,我带你去做检查,老师已经在实验室准备了。”
“好,麻烦你啦”
到了实验室,朱海德正在摆弄他的检测器,见朱婷婷来了,急忙扶着朱婷婷到检测台上,“婷婷,这是检测神经活动的仪器,你戴上它,睡一觉就好了。”朱海德小心翼翼地帮朱婷婷戴上了头盔,没多久朱婷婷就睡着了。此时朱海德却检测到朱婷婷的脑电波异常,他感觉可能是上次的药物的效果,他想要再细致观察,他拿着装有CNRH的注射器,试图给朱婷婷再进行一次注射,进行到一半,此时朱婷婷突然睁眼了,吓得朱海德哆嗦了一下,针掉落到了地上,但朱婷婷说出来的话却更令朱海德吃惊。
“老头,你想干什么!原来是你!”朱婷婷挣扎起来想要掐住朱海德的脖子,却因为没有适应好这具身体又瘫倒下去,朱海德趁机喊上助手,一块制住朱婷婷,朱婷婷不停地挣扎,嘴里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朱海德试图与她进行交流,“你是不是不是朱婷婷!我没有想杀你!我只是想要让人类进步,创造神!“
听到“神”,朱婷婷呆住了,她的脑袋开始响起一道声音“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借着我,没有人能到神那里去。”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直环绕在耳边的话语,像是一种指引一般,朱婷婷又陷入了灵魂空间。
朱海德看见朱婷婷突然停止了挣扎,似乎进入了昏睡,便让助手把朱婷婷绑在控制台上,等待朱婷婷的醒来,想要再详细询问。
朱婷婷从睡梦中醒来,奇怪的是,这次梦中她不曾见到另一个自己,反而似乎来到了之前所描述的那个世界,蓝天白云,她变得虚无,却清晰地感受到周遭的风,温度,分子的运动,这种状态让她感到非常的舒适,不由得沉睡了许久。
醒来后发现自己被绑在控制台上,朱婷婷感到十分疑惑,她委屈地抬头望向朱海德,“爸,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被绑住了呀?”
朱海德听到朱婷婷一声爸一时愣了神,叹了口气,看来另一个灵魂又沉睡了,只能等下次了。
“哎呀,婷婷,你是不是到你刚刚有多危险,你刚刚睡着睡着突然开始乱动,喊你也喊不醒,我只能把你先捆住,等你醒来了,看来你心里压力太大了,开始有了癔症,得多注意休息呀。”朱海德赶紧给朱婷婷松绑,扶着她下了床。
看着朱海德关切的眼神,朱婷婷也就放下了戒备,她下床看到了地上的针头,感觉有些奇怪,可能只是镇定剂吧,倒没多问了。
“婷婷,我觉得你这样太危险了,你以后得多来实验室看看。”
“哎呀爸爸,没事的,行了行了,我到时候去医院正常做产检就行,您不用担心的。”
“哎呀,婷婷,爸这里你还不放心吗,免费的检查,爸是专家,你不相信爸爸嘛?”
“相信相信,我下次来您这儿,总行了吧,您不用那么担心我。”
朱海德开心地笑了,让助理扶着朱婷婷,并开车送她回去了。
回去后,朱婷婷对于今天的一切感到困惑,但也无从解释,她洗洗睡了,试图问问另一个自己今天发生的事,但奇怪的事,一连好几天睡觉她都没有见到另一个自己,在实验室发生啥了,这更令朱婷婷疑心。
三天之后,终于另一个“朱婷婷”现身了,这次的她不像从前一般亲切,反而多添了几分阴冷。
“怎么了”,朱婷婷焦急地问到,“为什么这几天我一直见不到你,在实验室到底发生啥了?”
“没什么事,你爸爸就正常做了检查,不过我好像可以控制你的身体了,虽然只有短短的时间。”
”啊,那我怎么办,如果你控制了我的身体?“朱婷婷开始慌张起来。
“就跟我一样呗,我在你身体里什么状态,你就是什么状态,我们都是朱婷婷,我也有控制身体的权利。”“朱婷婷”越说越激动,把朱婷婷吓了一跳,问了稳住“朱婷婷”,朱婷婷安抚道“我当然愿意的,你放心,如果你想,我可以的。”
“没事,我现在也还控制不了你的身体,可能是实验室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吧。”
”朱婷婷“没有把跟朱海德的对话告诉朱婷婷,但是伴随着对这个世界的接触,她开始更多希望可以亲身感受这一切,而不仅仅只是一个灵魂,她想要一个真实的身体,但她现在还做不到,神如果需要灵魂,那也不该是我,就让朱婷婷去吧。
思索着“朱婷婷”不由得冷笑了一下,看着“朱婷婷”的异样,朱婷婷不由得恐惧起来,这一切本来就很灵异,也不知道我还能安全多久,希望我们都能相安无事,我想要看到我的孩子出生。
过了一个月,朱婷婷愈加显怀,此时朱海德打电话过来,让朱婷婷过去检查,又到了检查的日子,虽然朱婷婷很害怕,但也不敢违背爸爸,只得前去实验室做检查,一如往常,她很快又睡着了。
“朱婷婷”醒了过来,这次“朱婷婷”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老头肯定已经绑住手脚了,她叹了口气,唉,这父亲有点冷血啊。
“老头,又见面了呀。”
“你醒了啊”朱海德欣喜若狂,“我是造神者,神需要很多的灵魂,你愿意奉献出来吗”
“我......我愿意。”“朱婷婷”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同意,但是明明她想留在这个世界的,似乎造神,跟随神,奉献出自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使命,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思想,凭什么是自己?为什么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一个使命!“朱婷婷”不由得悲伤起来,“但我有一个条件,我想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奉献出自己,你可以继续对我进行研究,但你不能告诉她。”
“当然可以,我不会的我不会的,你放心。”朱海德眼里满是痴迷,造神计划很快又进一步了呀。
很快到了生产的日子,在生产的过程中,朱婷婷又陷入了昏睡中。
“朱婷婷,到了你该走的时候了,你的孩子即将出生,这个身体只能容纳一个灵魂,你去吧。““朱婷婷”冷漠地对朱婷婷说道。
“我不!凭什么是我,明明我才是一直以来存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你明明不存在的!“朱婷婷哭喊道。
”那我呢?我难道没有存在过吗?你拥有的权利我就不能拥有吗?既然我们都是朱婷婷,那为什么不能是我!“朱婷婷”悲悸地回应,她扑过来,试图掐死朱婷婷,朱婷婷卖力地挣扎着,但却没有抵过,消失在空间里。
此刻,“朱婷婷”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疼痛,我是朱婷婷了!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哭声,费明宇诞生了,朱婷婷也诞生了。
急促狂乱的脚步声与杂乱的呼吸声在楼梯间里回响着,马浩天在楼梯上狂奔。今天发生的一切汇成了一团解不开的乱麻,紧箍着他咚咚窜跳着的心脏。为什么费明宇要让他帮忙查这个人?为什么费明宇死了?如果他真的死了为什么尸体会消失?她和费明宇的死有什么关系?混乱的思绪刺激着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他的脚步停在苏琬清的家门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刚想伸手直接推开,蓦地仿佛感觉到了门后的什么,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与退意涌上心头,他咽了下口水,顿了顿神色,下定决心般地猛地推开了面前的门。
屋内氤氲着一股沁着一层薄薄的灰的熏香味道,没有开灯,厚厚的窗帘统统被拉上,借着透过缝隙的月光,他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波浪卷头发的女人的身影。
月光照亮她的脸的一瞬间,他几乎是瞬间就被她在镜片后的闪着寒光的目光钳制住了,像是一个已经在暗处锁定了猎物很久的狩猎者。
“苏…”
“嘘…”
他刚开口就有些发虚的声音被她食指贴在唇边的一个噤声的动作给憋了回去。
费明宇满意地看着面前的老朋友,脸上染上了疯狂的笑意。
“来得够快,不愧是你。”
马浩天闻言,脑海中闪过奇特的感觉,瞬间仿佛有一股电流流过脑后。
诡异的熟悉感与违和感席卷了脑海,那个匪夷所思的可能从未如此接近真实。
极度惊讶与困惑下,他张了张嘴,却永远也没法说出那个在脑海中几乎已经被证实的可能了。
他看着女人起身缓缓走近他,与那双闪着红光的琥珀色瞳孔对视着,眼前却是越来越模糊,脑海一阵眩晕,他发现自己已经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支配权。
费明宇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低语着。
“苏琬清与费明宇的死无关,现在,回去。”
费明宇看着马浩天神情呆滞地转身缓缓离开了屋子,关上了门。
刚刚占据苏琬清的这副身体,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她的能力。
这一步的风险其实很大,但他的计划中必须要有官方部门的介入,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他揉了下微微刺痛的太阳穴,苏琬清的能力发动没有他那样耗精力,他需要快点摸清楚对于支配规模和效果的把控。
费明宇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看着几个上面还没有划上叉的数字,扯了扯嘴角。
0,2,5,9,16
一个个来处理掉吧。
一切都始于半年前的那起庭审。
彼时的苏琬清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律师,虽然有些年轻,职业生涯也不算长,但无一败绩。
六个月前的某一天她接到了一个委托,对方开出高价,是一桩科研活动伦理安全的案子。
她的委托人被指控于三十年前的一项生物医学项目的实验过程中以造假文件非法获取实验许可,对癌症患者进行违反伦理道德的临床实验。
在对方足够的金钱与诚意下,她当庭发动了能力,让原告与证人扭转口供,推翻了自己的证词。
她不是一个很有道德界限的人,只要给了足够的费用与诚意,她可以为任何人辩护,并用自己的能力保证胜利,甚至颠倒黑白。
这起庭审结束不久后,她意识到自己被盯上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超自然调查小组开始频繁地调查她接手过的案件,那些案件中的不少都在她的操作下让原告或证人当庭翻供,实在是太过显眼。就在她预感到自己很有可能被这个小组的人请进局子喝茶绞尽脑汁地思考下一步对策时,她的委托人朱海德向她发出了“邀请”。
对方极度诚恳甚至有些迫切地邀请她去他的研究所里做心理咨询老师,他会动用自己的“关系”,让那个小组不再对她进行调查。
这话外的意思是,只要他想,随时能让小组对她重新开始调查,并且调查结果能不能被他操作还要另说。
这种带着大半威胁意味的邀请她根本无法拒绝。
就这样,苏婉清入职了他的课题组当了心理咨询老师。
朱海德既然已经撕破了大半张脸用威胁来“邀请”她,自然在她面前也就不再装成老好人的样子。他向她展示了他的那些研究的真正目的,每天用心理咨询的名义,让她对课题组内意志不坚定的学生施加精神控制,让他们对他乖乖听话。
当她接受完那个仪式后,她才知道自己远远低估了朱海德的野心与兽性。
成神,多荒唐可怕的目的。
在被逼到绝路之时,她选择用“钥匙”逃离了那个时空。
直到之前见过寥寥几次费明宇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灵魂之间的语言是无声的,他们经历的那些时间与空间层层交叠,唯有记忆于其中贯穿着、渗透着。
门已经开了,她将手中的烟按灭在墙上。
我……是谁?
不知道。
周围的人都好奇怪……好饿,好疼。
他们在欺负你。
老师他们说的爸爸,妈妈是什么东西?
你一辈子都不会有的。
我见到了我的妈妈,我有妈妈了。
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妈妈。
我的妈妈不会笑,但她对我很好,给我好吃的,还不会打我,她叫我费明宇。
你知道的,你不是费明宇。
我是费明宇,我的妈妈叫朱婷婷。妈妈每晚都会安慰我睡觉,总感觉在妈妈的抚慰下,会睡的更舒服。我一定叫费明宇,这是妈妈说的。
不要相信,你只能是你。
哈哈,今天我装睡成功,终于见到了妈妈的其他表情。她好像在哭……我很乖啊,她为什么要哭。
她在为她的孩子而哭。
今天,妈妈带我见到了老师,老师虽然很和蔼,但他的笑容还不如妈妈的扑克脸温暖。
看猎物的眼神。
老师给我打了针,好难受,总感觉有个新的自己出现了。
我一直都在!
我能跟你对话了,你是谁……
我是你!你也是我!
你也是费明宇?
我不是!你也不是!我们是自己,不要成为费明宇的影子!
不,我就是费明宇。
那你看看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谁!
他是……我?妈妈在对他笑哎。
他才是妈妈的孩子!我们只是他的影子!
老师说,你要成为他造神仪式的一部分,我的朋友。
不会的!我们会反抗!没人能让我们成为别人!
……你说的对,你是我,我也是我,谁都不能离开。
对!对!我们谁不能去融入别人,变成别人!我们必须是自己,我们是我!
“好久不见,哥哥。”披着苏琬清外皮的费明宇拉过一个木凳子坐了下来。
“……”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不知何时从屏幕中出来了,坐在一张沙发上看着眼前的“女人”自顾自的坐下,一言不发。
“我时间不多了,该跟老东西决战了。”苏琬清又点起了一支烟。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想用我的能力就用,我也没法反抗,不是吗?”费明宇苦笑一声,瘫了摊手。
苏琬清吐出一口烟雾摇了摇头“不是,我需要的不是你的能力。”苏琬清把脸靠近费明宇的脸。“我希望你能说动你的母亲……我们的母亲,想要打败那个老东西,母亲的能力至关重要。”
“你想把母亲扯进来?不可能!我是不会让母亲来淌这段浑水的。”费明宇激动的站了起来。
“冷静,你怎么比我还暴躁。我现在已经有了个计划,有很大的把握解决老东西,但必须要母亲的能力帮忙。”
“不行,你还是去想想别的计划吧。”费明宇坐回了沙发上。
“如果母亲不能帮我……那我也只能杜绝她去成为老东西帮手的可能性了。”苏琬清抿了抿嘴。
“你!他是你的妈妈!”
“我的?哈哈,别说笑了,她从始至终只是你,费明宇的母亲!我只是你的影子,跟着你,被动的享受到了她的母爱罢了。”
“……她也是爱你的。”
苏琬清的手指把香烟夹弯了,“你不会懂得,就算她爱我,那份感情也只是爱惜物品的情绪罢了。”
“……我去跟她聊聊,那你能跟我说一下你的计划吗……”
“嗯,当然可以。”苏琬清笑了。
一场彻夜长谈结束时,天色已稍稍泛白,烟雨蒙蒙的南方水乡,天空即便全亮也是灰白色,湿气弥漫在每个角落,黏附在每个人的身上,像是与世俱来的沉重负担。苏琬清打开窗户,放出屋内闷了一夜的浓重烟味。费明宇长叹一口气,“你确定......”
靠在窗边的苏琬清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哥哥,如果你还认我是你的亲人、你的弟弟,就不要再说了,我们相互折磨这么多年,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她顿了顿,继续说到“我们...都应该...赎罪。”
费明宇望着窗边的人,沉默半晌,“如果我进去你会好受一点的话”
“不,不需要,收起来你的圣母心吧,恶心”苏琬清突然发疯似的大吼起来,她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泪水从她眼角挤落,抱头,蹲下,她颤抖着,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费明宇伸出的手又猛地缩回,攥了攥拳头,妄图挤出皮肉之间的空气,又骤然放开。他默默等了一会儿,看对面人情绪似乎稳定了,故作轻松地讲“如果你好了就帮我把这具身体放回去吧,我要换成20了。”
苏琬清抬头,对面坐着的已经换成了一个黑发的瘦小女人,带着黑色大框眼镜。费明宇的身体倒在一旁。苏琬清挥了挥手,男人的身体出现在屏幕中。“哥哥...”
瘦小的女人走到窗前,“现在,叫我唐妙妙。送我去妈妈那吧,知道你已经踩好点了。用苏琬清的能力。”
“知道”在传送的闪光慢慢浮现时,苏琬清喃喃道“保重,你可别死了。”说完,面前已是空荡荡的一片。
妈妈这边解决了,那下一步...苏琬清沉思着,拨通了马浩天的电话。
“关于费明宇的死,我想跟你聊聊,下午三点,街角书店。”
说完,她没管对面男人是何反应,挂掉了电话。顺手扔掉这张买来的电话卡后,她给“唐妙妙”发了一条短信,“下午三点,老地方,你去和他聊聊吧。”
虽然哥哥可以借助能力换到唐妙妙身体里,但是没有自己的复制,他也不能正常使用唐妙妙的能力。不过,作为一个引子,足够了。盛天集团的员工,偶然撞破一点公司秘闻想必也不为过。老头子的能力让他...可以同时存在于这些被他同化的身体中,必须同时清除,免得给他逃脱的机会...
反观小凉这边,看着朱海德近乎癫狂的脸和神情,笑容慢慢爬上她的脸,“当年,我被骗来做实验,在病床上苦苦挣扎的时候”,她围着瘫坐在长椅上的朱海德绕了一圈,颇为满意地欣赏着他的恐惧神情,“你也是这样一幅欣赏的表情对着我,恶心至极。现在风水轮流转,看你这种样子,真是好笑啊。”说着,她绕到朱海德的背后,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慢慢下滑,掐在他的脖子上,突然收紧。“被人随随便便掌握生死”她听着朱海德发出风箱般的啸鸣声,看他的脸因为窒息逐渐扭曲、变形,她又放松了手,“风烛残年,这样让你随随便便死还是太便宜你了。”说着她把朱海德拖入了教堂的地下室中。
朱海德从方才的癫狂之后再也没说过话,只有急促的呼吸和各项体征还能证明他还在苟延残喘。但是小凉对此毫不在意,只要把他的灵魂禁锢在这,他就翻不出什么风浪。下一个,就从他那些复制品开始吧。
苏婉清坐在家里,静静沉思着,所有的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妈妈那边,马浩天那边······一切就差大家汇合去除掉剩下那几个被同化的了,至于老头那边,小凉那么恨他,只要有接近他的机会,那个女人是不会放过的,现在与老头可以勉强一战的也只有她了,那边拖得时间够多,总会找到机会的。他甚至想到,后面一切结束,把身体还给那个所谓的哥哥,甚至还给他铺了后路,用自己和老头这些人作为投名状让他进入机关工作。朋友、家人、工作、生活,这一切的一切我都还给你了,只剩下······一场完美的谢幕,让你这辈子闭上眼都是我的死亡。他站起来,看着外面蒙蒙的天色,到时候,这世界都会被染上血色吧,我的哥哥,愿你带着悔恨和愧疚,长长久久、永远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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