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界闭吗？

去食堂的路上，我看见一只鸟。

那大约是北京最常见的一种鸟了：它的背羽煤黑，但腹羽却是雪白的，如同从火山灰雨中飞出来的一只鸽子。这定然是进化的造物：倘若从地面上望它，它腹羽洁白如同澄澈天空；倘若从天空中望它，那就是背羽漆黑如同深沉大地了。

最值得称道的，当属它那长而直的尾羽了。虽是黑色，但其中竟隐隐有斑斓光芒流转，恰如那“五彩斑斓的黑”的笑谈！它腾空而翔的时候，尾羽的色泽便不停变幻，更加赏心悦目。那满清王爷提溜着的海东青，怕不是也没有此等优雅：尽管在当年，这种鸟大抵应是王爷们的猎物。

没来由地，我突然想起昨夜，自衣架、楼房和树木的交隙间，我瞥见的那方夜空：上面竟点缀着一颗明星。它在天空中忽明忽暗的闪烁——我头一次见到所谓的“一闪一闪亮晶晶”。虽然只是大气折射为仰望夜空的人开的一个小玩笑，它闪烁的频率也快到让人难以将它当作是星星在眨眼，但不妨使得我只着单衣，驻足在初冬的寒风中静静凝视它。

等等，那是什么？当我将目光从那颗星星移开时，我看见了第二颗、第三颗……好多星星！第一眼我还楞了一下，心想今天的飞机有点多啊；但等了几秒，也未见有任一移动，我才知道，那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明星。

南京的夜晚是从未有此种景象的：它总是深沉如幕布——哦，并非如此暗沉，更常见的还是被灯光映得暗红，甚至偶有一束绿得晃眼的激光自地面直射向深空中去了；偶尔能瞥见一两颗星星，也不过是散布在天穹的各个角落，孤独地散发着微弱的白光，完全没有“星空”的感觉，只让人痛斥工业发展使得都市里的人失去了一番美景。但是，那未曾见过的星空，今夜却戏剧性地在北京，在这中国数一数二的大都市，在前几天雾霾还在肆虐、出行必须戴口罩的沙城，就这么展现在眼前！

可惜我的宿舍朝着南方，虽然使得在白天晾衣服的时候，暖阳照耀下的衣服更容易干，但也使得我无法在夜晚看见仙后座的大 W、北斗七星的长勺，还有那高悬于正北的北极星：这是我为数不多的有记忆的、可以尝试识别的星座；但也不妨碍我望着那满天星河——虽然星星的数目完全不能被称作星河，倒不如我充其量不过是看了十来颗星星就激动得要写文章来鼓吹是一件有点悲哀的事——畅想：那三颗几乎呈直线、等距排列的星星，确实让人感受到星图的意蕴；古代先人们也定然是望着同一片星空（不，他们的星空比你这寒碜的几颗星星丰富得多），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绮丽的传说。

突然，那只鸟扑扇着翅膀，飞到了一根路灯杆子上。以前它们定然也是在树上这么观察的，但现在它们也用上了工业造物了。紧接着，我看到它的下腹微微颤动，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滴白色的液体，从路灯上滴落，而路灯下面，停着一辆电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