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陈皓（左耳朵耗子）
纪念陈皓（左耳朵耗子）
上周日晚上（2023-05-14，美国旧金山时间，下同）我从推特上看到陈皓因突发心梗辞世，第一反映是不敢相信。几天之前还刚跟他互动过，一起探查了 AWS EC2 限制网速的手段，陈皓亲手做了精美的图表来展示他的测试结论。
周一早上一觉醒来，我购买了域名 coolshell.org，打算试着为陈皓的酷壳网 coolshell.cn 做个静态镜像。周二清早，网站的主体内容完成，周二晚上，release-1.0 顺利完工，只剩下些小修小补工作。忙完这些，才有时间和众人一起写一点纪念的文字。
一面之缘
陈皓从 2003 年 3 月开始在 CSDN 写技术文章，早期的成名作是 2004 年初写的《跟我一起写 Makefile》系列文章。我当时在大学里几乎天天逛 CSDN，陈皓的文章经常登上 CSDN 的头版，当时他名气已经不小。2007 年我去 Platform 公司应聘，刚巧被问到了 Makefile 的问题，我还顺嘴提了一句陈皓在你们公司是不是很出名，面试官告诉我说陈皓不久前离职去了别的公司，后来得知是路透社。2006 年他的作品被清华大学出版社抄袭，陈皓打赢了官司，让出版社赔了钱，让人佩服。
陈皓 2009 年 3 月创立了酷壳网 coolshell.cn，2009 ～ 2012 这几年是他创作的高峰，每隔几天就有新作发表，其中《程序员技术练级攻略》的访问量高达上千万，影响甚广。我想他更大的知名度主要是这时期积累起来的，“酷壳博主”成了陈皓日后行走江湖的常用称号。那段时间，酷壳经常出现在我的 Google Reader 的时间线上，跟陈皓在网上也偶有互动。2011 年，我在香港工作，有次去面试新公司，居然被问到了酷壳上刚刚发表的"火柴棍面试题"，想来那个面试官也是酷壳的读者。
2012 年 8 月，我跟陈皓在线下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深圳的一次技术大会，他是台上嘉宾，我是台下听众。我自费报名参加了这次技术大会，想借机近距离膜拜一下各位大佬。课间，陈皓在场外抽烟闲聊，不时有人上前跟他合影留念，我帮着拍照。得知我也搞金融 IT，他还跟我讲到路透社的市场行情数据在内网是用 UDP 传的。相比可靠性，股价的及时性更重要，而且价格时刻变动，偶尔丢几个包也不怕。如果用 TCP，那么 200ms 的 min RTO 常造成延迟抖动。午饭时我们坐一桌，记得那天烤乳鸽味道不错。交谈感觉他经常下场亲手解决别人搞不定的问题，绝不是纸上谈兵、光说不练的主儿，几天前那次最后的交流也再次验证了这一点。
一年之后，我还在陈皓的酷壳网上投稿发表了两篇 C++ 技术短文。
酷壳镜像 coolshell.org
现在中文互联网上的信息驳杂、来路不明，信噪比很低。不少技术文章抄来抄去、似是而非、以讹传讹，而陈皓的酷壳网是一股清流，内容优质，来源可靠。陈皓的知识面比我宽得多，工作经验也远比我丰富，国企外企民企和创业都干过，可谓见多识广。在我比较熟悉的领域，我认为他对相关技术的理解很深刻，对如何解决问题的把握也相当准确，不钻牛角尖儿，例如《TCP 的那些事儿（上/下）》、《从一次经历谈 TIME_WAIT 的那些事》都是非常好的篇目。
依我看，陈皓涉猎广泛，工作中见过大世面，言之有物，不故作清高。他总是和广大程序员群体站在一起，很多人遇上事儿了就习惯 @haoel 问问耗子叔或耗子哥怎么看，把他当知心大叔。
近些年，我感觉个人网站消失得很快，以前积攒的网址大多都失效了，变成了 dangling pointers。比方说我上大学的时候几乎天天刷的侯捷先生的个人主页 jjhou.com 以及简体中文镜像 jjhou.csdn.net 已经消失多年。
就算是大厂也不一定幸免，URL schema 变来变去是常事，域名也会随着并购而消亡，比如 altera.com 和 atmel.com。曾被广为引用的 www.sgi.com/tech/stl/ 也已不可访问，还好我提前做了镜像 http://sgistl.github.io/，虽然内容过时了，但历史价值还在。现在遇到有价值的技术资料，必须要原文复制一份才能安心，这把我逼成了 wget --mirror 熟手。
C 语言之父 Dennis M. Ritchie 仙逝十多年后，虽然 Bell Labs 几经易手，他的个人主页仍然能原址访问。被誉为 Guru of the Unix gurus 的 W. Richard Stevens 已经逝世二十余年，他的个人主页还保持着 1999 年的样子 http://www.kohala.com/start/。
陈皓技术强大且乐于分享，待人诚恳，在中文技术圈的影响巨大，帮助和激励过许多人，因此广受尊重，他完全配得上同样的待遇。我不揣冒昧，借 GitHub pages 建了一个静态镜像，希望让陈皓的文字能长久流传下去。 https://coolshell.org
弥补遗憾
记得陈皓说过他 50 岁之前不写书，遗憾的是我们等不到他签名售书的那一天了，这让我想起了民国时期的国学大师黄侃 "韦编三绝今知命，黄绢初成好著书"。其实陈皓在《左耳听风》专栏的几十万字超过了一般技术书的厚度，希望有出版社愿意集结成书，毕竟散发着墨香的实体书拿在手上更有分量。
2023-05-17 初稿。2023-05-18 修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