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osted @ 项国托 ] 我们的青春是怎样流逝的
仅以此文献给许许多多个青春流逝的日子
公元2005年3月18日，课堂上我一直走神。我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以至于后桌珊瑚叫我时，我吓了一跳。
我手忙脚乱的翻开书，用力推开同桌好奇探过来的头。这两天上课我一直心神不定，而之前课间，聒噪的我和郭斌，陆毅还在走廊外大声讨论下午放学后是去打球还是去寝室休息。
这个时候，我正在读高二。一段感情不明不白，学习不紧不慢是时光。我在读文科。我至今未想明白分科时我为什么会选择文科，其实我一向想去读理科。好像郭斌，洁斌和陆毅都说过我这个人适合读文科，当然与父母的苦口婆心，自己的心血来潮意志不坚定也不无干系，反正现在想来有点不明不白。
说起郭斌，陆毅，洁斌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同桌叫王斌挺，高2分班时才认识的，同桌那一年时常在帮助我，是我遇到过最好的同桌之一。后桌珊瑚也是高2分班时候认识的，很有性格的一个女孩，记得那年在我生日时候送了3份礼物。
我班仅有10个男生，女生有39个。当其他男生在谈论文科班女生众多，漂亮女生看不过来时，我总会是毫不忌讳，不失时机地说"我班女生是漂亮！"我向毛主席保证，我说这话时，仅是从客观的欣赏角度。
高二的课程我还应付自如。总体上讲我的成绩不算太好。我废寝忘食，不眠不休过想进前10，但是没一次成功过，最好那次也就停在第15名。如此折腾几次后，我也就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我不是那块料。况且我还有其他才能，我喜欢用文字去记录每一次美好的瞬间。
我记得我和同桌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听音乐。那时MP3还很贯，MP4只是听说。我们用的是那种很常见的随身听，机子是斌挺的。在我们换位置，换到最后一排时，把机子放课桌下面的那层隔板中，2根耳线鬼鬼祟祟伸出来，曲曲折折蜿蜒过各自的衣服，到达我们的耳朵。一人听一边，音效不太好，但不影响我们听歌的热情。
离教学楼不远的实验楼里，每隔一周的周三下午放学，我就跑到那里的管理老师地方去看电影。老师总是看些老电影，如《卖花姑娘》，《青春之歌》，《马路天使》，《卡萨布兰卡》。直到看到上夜自修前。至于为什么是周三放，是我永远无法弄清的事情。当其他同学沉迷在迷幻绚烂的网络游戏中时，我非常不合潮流地沉浸在光和影的变幻中。偌大的办公室里，人没几个。我每隔20分钟便换一次座位，感受从不同角度观看的乐趣。现在想来，有点放肆了。但我非常感谢老师为我们提供了《阿甘正传》和《阳光灿烂的日子》这样的好片。
在我的记忆中，这段日子风清云淡。但一到晚上，我常常会沉浸在深深的思考和反思中。后悔自己白天的张扬和聒噪。 也就在那一年，时常听到班主任说"还有一年高考，你们都好好加油"
"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五月坐在冷气开得十足的爱心园餐厅里，郭斌不失时机的问。我支支吾吾不回答，侧过头看明亮高大的落地玻璃窗外，夏季燥热的空气在微微颤动着。他看着我怪异地笑，一边叭叭啃薯条。
"那你呢？你对KY的感情怎么样？"我问他。他漫不经心地说"不是你认为的那回事"
KY是高2时他班的同学，是个说话柔声细语，举止优雅的女孩。她喜欢郭斌的事有一段时间成为我们好几个朋友讨论的话题。依我看来，她喜欢郭斌事不假。因为他每次都能赴郭斌的约，不管自己忙不忙，圣诞节，元旦她不忘送一张卡片。我好几次在郭斌他们教室里，就几次看见她和一个女伴挽着手优雅地走进教室。那种探寻心上人的目光流露无遗。而郭斌好像是个对恋爱不感冒，不懂爱情的家伙。他坚持认为她只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至少是一个知己而已，是我们太八卦了啊！
"说说看，老友一场，我来参谋参谋。"郭斌锲而不舍，一副狗仔队的神情。
"怎么说呢。。。。。。我确实喜欢她。但不清楚她对我的感情。我对自己很没信心。而且就快高三，高考也不远了，你知道我的理想。一旦想她表白，不管她是同意还是拒绝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拒绝的话，恐怕以后相处会很尴尬。同意的话，我怕会把我不住感情和理智的界限。未来有太所的变数，一切一切我都无法准确预知和把握。实在矛盾的很。。。或许我们还不懂的爱情"
爱心园旁边是一条宽敞笔直的步行街。我们总能看到同校的女生成群结伴地购物，买衣服。她们无遮无拦，尖利的笑声总能分离于混杂不清的喧闹声清晰地穿入我们的耳膜。让那天我们关于爱情的一次小小谈话，以及那天的天气都无比深刻地留在我的脑中。
高2即将结束的那段日子。班上仍无休无止的流言使我感到有点恼火。有一次，他们又趁机起哄，我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回击。我当时是口不对心地说出，也没考虑后果。她大抵是认真听了。也是不是这个原因，从那以后，她和我少了往来。因为我一直在极力掩饰我的感情。这下好了，流言少了，我在她面前也不用心直跳了，交往起来大方些，况且2，3个月后就要高3了。郭斌看见我漫不经心的样子，几次对我说"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对郭斌的关心，我耸肩一笑。
2005年暑假的画面在我的记忆中有些凌乱。天气热的厉害，整日都是晃眼的阳光，月亮和金星总是相伴出现在天空，社区举行了篮球比赛，我们打的热火朝天。我约了她一次，她没有来，补课很早开始，林俊杰在我们的随身听里唱着："别等到一千年以后，世界早已忘了我。。。
高3 比我们想象得还要来的快来到，大家都有点措手不及。开学第一次摸底考试，我考的糟糕透顶。我想是这场暧昧不清的感情多少影响了我，使我分了心。我下定决心与之诀别。唯一的做法是尽量少和她接触。我的确做到了。为了达到心中的理想，我倍加努力学习。隐藏起所有的聒噪与锋芒，停下一切听歌看电影的活动，对周围一切漠不关心。投入的程度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怕。于是我的成绩渐渐的有了进步。从我对周围事物冷漠中，她大概也读懂了我的意思。随着时间推移，我和她变得越来越陌生。见面的时候，大家仅是简单甚至有点冷淡的招呼，甚至连话也不说了。很多次，我想问她复习得怎么样了，但是每次话到口中又咽下去，我已没有那份心思。远远看着她，才发现自己一点不了解她。
高3的一切都在改变。暗恋着郭斌的KY放佛消失了。我没能在黄昏5，6点钟的时光，看见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怀着对爱情是希翼留恋着走过那条长长的昏暗的走廊。
晚自习，所有的同学埋着头，齐刷刷地低成45度角。凝重的空气笼罩在上头，好像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班主任在走廊外巡视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音仍清晰可闻。处在如此静寂的氛围中，一切声音丝丝入耳。教室后黑板上方那只大大的挂钟总是有意无意地使我分神。困倦时趴在桌面上闭合眼睛，耳朵全是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经过无数个扩音器，无数倍放大，往耳朵横冲直撞。我第一次如此哀伤地注意到时间是如此飞快地流逝，注意到高2风轻云淡的日子已如烟，注意到未来好像就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课间的时候，大家仍如从前那样谈天说地，却各怀各的心事。天气好的下午，我和郭斌站在走廊上向远处眺望。视野很开阔，天蓝得令人窒息。郭斌总是说："高考后最想做的是站在这里，一口气灌下一瓶550毫升的冰冻可乐。""几个月后我们就要毕业了，也该长大了吧。"这个永远单纯乐观的男孩眺望着远方时的眼神总是清澈透明。是吖！我们都年满18岁，开始过另一种生活，你说的话开始有人认真听，你的意见开始有人尊重，难道这是我们仅仅能想得到的和期望的？为什么我眺望远方时总是感到有点慌张？风扬起我们的衣服，2个男孩沉默无语。我一直觉得这是一幅伤感的青春记忆的画面。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关于莉莉周的一切》，我们和淹没在麦田里的那个穿白衬衫用CD唱机听莉莉周的歌的少年那么契合。
有一段时间，成绩时起时伏，我感到疲惫不堪，大量写一些清冷散淡的文字。即使语文考试，作文训练也不列外。那些文字让我感到舒畅放松，忘却眺望远方时的慌张。班主任为此常把我叫去训话。她知道我在看《萌芽》。"你要参加高考，你写的文章是给阅卷老师看的，不是给我看的。要时刻记着自己的理想。再忍几个月好吗？"她的话温柔却不是威严，含着让你乖乖妥协的巨大力量。
是的，为什么不忍受一下呢？ 时间不是很快流逝是吗？一切不是会好起来的吗？
2005年圣诞节，高中最后一个圣诞节。一个没有焰火的冷清的夜晚。我想起了她。我想为她祝福，愿她考上心目中的大学。平安夜那晚，我走进书店买了一张圣诞卡。
对着卡片我忐忑不安了很久，最后决定不当面送给她。晚自习结束后，同学们相互祝福道别。迫于高考的压力，大家都没有准备任何活动。我等到教学楼熄灯，同学们全走光后，才从座位站起来走到她的座位。教室黑漆漆的只我一人，我手脚竟有点慌乱，把礼物塞进她的课桌后便飞快地跑出教室，用头也不回的速度。我是个非常害怕黑暗的人，天生对黑暗恐惧。我现在能想象出那个夜晚一个男孩这样穿过黑暗的走廊逃离教室的情形。卡片上什么都没写。我估计她能猜到是我送的，但是我就是不愿明前告诉她。始终卑微而又绝强的心。
2006年的6月，高考如期而至。紧接着毕业典礼。高考没有想象中的恐怖，毕业典礼也没让人觉得像是生离死别。这个暑假对我来说是痛苦而漫长。我没有实现心中的理想。
9月，大学开学。
经过一番挣扎和思量后，我还是提着行李来到这个离家仅有150公里的城市上大学。我就读的大学在杭州大学城内。每每走在计量的校园内，我都会驻足观望，我用了12年的时间，付出了许多许多努力，终究还是没能往前多走一步。那个曾经潜伏在我生命中十二个春秋的愿望如此脆弱，脆弱的不堪一击。不久我还是心平气和地从失望中走出来。18岁了，应该对自己考出路啊的成绩负责。我也不肯定第二次机会就会一定实现理想。
斌挺也在杭州读大学，但是郭斌去了定海，陆毅去了武汉，珊瑚去了绍兴。这让我有了想念的理由。一个人不是真正的孤单，连想念的人都没有才是真正的孤单。
大学生活过的波澜不惊。没有想象中好，也没有令人觉得糟糕透顶。上大学的新鲜仅仅在我体内维持了一个月。一个月后便消失了。白天按部就班地去上课，昏昏欲睡地听那些枯燥无味的物流公式，晚上则精神抖擞地看书写作。无休无止地听歌，翻来覆去看同一部电影。隔三差五地逃课。我试过潜入艺术设计学院，整个上午站在窗外看绘画系的学生作画。也曾溜进浙江传媒学院音乐学院，坐在走廊外一处隐蔽的角落听一个始终见其背影的女生弹钢琴。也曾和室友一起在下沙每座大学的篮球场打一整天的球。我好像没太多事情可做，整日无所事事地在大学城内游荡。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大学无趣得很。
我依然保持着高中的习惯，背着大大的挎包在校园里穿行。时常躺在日月湖边的草地上无聊地长时间地凝视天空，那些散发着旧日时光的空气粒子就会一下子全冒出来在头顶上空飞舞。这个时候我总是想起高中的点点滴滴。
她让我内心微微觉得酸楚。自高考结束后，我们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大家的执拗要强可能就连友谊也要消失。我想起《小王子》那个善良单纯的孩子，执着地守候他挚爱的玫瑰花。
斌挺就在文一西路那边，虽然同在杭州，但很少去看他。现在想想真的有点不好意思。珊瑚远在千里之外，和我隔着万水千山。这份友谊的经营渐渐变得力不从心起来。一场高考就把我和他们的友谊阻隔了。有人说距离不是问题，科现实中又有谁能够真正跨越距离的阻隔呢？现在在路上遇见他们半天才能想起对方来。
大多数时间，我心里有无法排遣的落寂和孤独。梭罗说，人在过着静静的绝望的生活。为什么年龄越是增长，就越贴近那种状态呢？
2007年6月1日，作为学生会组织部的部长我负责接待了五六十个刚参加完省少代会来我校参观的十一二岁的小学生。他们唧唧喳喳说个不停，无比快活。对大学里所有的事物都感到新鲜好奇。看着他们，我放佛看到过去某些遥远的失落的时光。一个活泼好动的小男孩一路上问个不停。他问我："大哥哥，你们大学生活是怎么过的啊？"我一时怔住，看着我们投射在路面上一高一矮的身影，不知如何回答他。
怎么过的？我也不知道啊，不知不觉就过了。我都没留意。好像一个星期只有礼拜一和礼拜六。早上睁眼醒来是礼拜六晚上闭上眼睛又是礼拜一。看着日历上那三十个数字好像要很久才轮完，可一眨眼又是另一页的三十个数字了。当你留心时间而不是生活，你会在意生活是怎样过去的吗？
后来，时光如白驹过隙。前面的时光不断被后面是时光一层层覆盖， 在记忆里腐烂，无声无息。
再后来2008年5月，我躲在图书馆写这篇文章。我努力使自己的头脑变得清醒，使那些细节保持它的真相，还原它的真实，而不是为感情所渲染。再过半年，我将年满22岁。我的21岁将一去不复返。这个感觉就像在坐疾驰的火车里，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却无能为力。
前几天，在电脑屏幕前和郭斌聊天。屏幕上的字一行一行飞快地出现又飞快地消失。他说他现在在定海很累，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忙的焦头烂额。高中还好一点，目标唯一明确，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去想。现在除了上课，还有考证，社团，学生会。。。。。我在屏幕上打出一个困倦的QQ表情：从来以为生活可以慢慢吞吞，风景可以好好欣赏，当留心时间蹒跚过皮肤，却觉得微微有些刺痛，为什么我们总是在痛苦地要摆脱现在却又在某个将来无比痛苦地怀念现在呢？他笑着说：怎么听起来像句绕口令啊。 其实你不必把自己搞的那么累。
我打算在她生日时候送他一本《小王子》，希望他能单纯一点，快乐一点。。。
可是我又何尝单纯了一点，快乐了一点呢？
往前很长一段时间，我听说她有男朋友了。我没有很惊讶，也没有很伤心。然后发觉自己任何时候任何情况都是个宠辱不惊的人。 我回想如果在高中向她表白，结果这样？我想大抵是一场更加苍凉的幻灭。。。。。。。
我还听说，暗恋着郭斌的KY在大学里也有了男朋友。郭斌有一次和我通电话时聊起"怎么样,如果她当初喜欢我，早就和说了吧？"
所谓青春里的爱情也就是如此吧。或许等到我们真正懂得爱情的那天，我们才知道曾经怎样的痛苦，曾经怎样的刻骨铭心。
好吧，我的青春够一塌糊涂的。可是一次次地失望，内心却一次次变得坚韧，因为没人会在意你过去的那些幼稚和慌张，你的孤单与惆怅。没人会责备你的年幼和无知，你的不羁和张狂。时光在怎么荏苒，总有它的理由。青春是繁华或荒芜，仅仅是一个转口，只是我们倾注的太多，才成为一次伤感的回眸。当那些成长的疼痛与哀伤都化成记忆时，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原谅自己，有什么理由对那些过往耿耿于怀呢？
前几天，我无意中身临一场毕业焰火晚会。璀璨的烟花恣意绽放，哗的一声散落于夜空，像梦幻般斑斓，顷刻消逝，又不断绽放。我感到惊喜，甚至有点小孩子的欢呼雀跃。耳边男男女女的欢呼声和烟花炸响的声音此起彼伏，对我来说，放佛已在千山万水之外，一切都不重要了。
当时年少轻衫薄
头发蓬松 表情斑斓
总是坐在河边 喜欢眺望
那时阳光凌乱 雨天无常
一次次的回眸 一次次的张望
说不清 道不明
笑容落寂 伤痕明亮
而我们都已渐次成长
不再独上高楼
不再为赋新词强说惆
不再为年龄激长而慌张
只是某天白发苍苍 步履蹒跚
仍忍不住回想
那些美好时光
那些甜蜜过往
心便开始大片大片塌方
在青春流逝的日子，在这样一个夜晚，我和我大学的同学翘首目不转睛看着头顶上空绽放的烟花，心里默想着下一场焰火是盛大来临，并祝我们青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