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感觉到大学与高中有一点不同:大学可能是个对集体生活能力与意愿有所要求的“小社会”(所以无法或者不愿适应集体生活而退学的情况也可以理解)。高中的“集体生活”也许也有,但这种说法在学业方面很难成立。
高中的万众内卷景观本身内含一种溃不成军的沉默与孤独。内卷使人孤独,尤其是高中式的内卷:因为努力据说“最终是为了自己”,而且考试制度本身要求的竞争机制也将扩大一种无形的孤独。在一个彻底高中的高中里,你看到的都是你,因为所有人都是你:都是无脸的符号学小写主体。但是你在一个只有你的社会中,你有的并非无限的共情,而是无限的孤独。
大学的GPA设计也蕴含着竞争意味,但它的课业设计呼唤着某种合作;而且即便是所谓“竞赛”,也会有组队制度等促进合作的设计,所以它最终要求的可能是一种建基于合作的竞争,一种被视为更加“自由”的辩证法。
这里有一种似乎与某种意义上的观念直观相矛盾的东西。我们在某些时候会有意无意地将“自由”与“孤独”作某种联系——譬如,勃留索夫就有一首诗题为《我要当一个自由而孤独的人》。但是高中和大学分别给我的感觉都有些——从上述意义上说——奇怪。高中被公认是很不自由的,但在万众(数十万乌合之众)内卷的背景下又是令人孤独的;大学则在某些方面给人以一种自由的感受,但它又无言地发出了“禁止孤独”的指令。对于勃留索夫这样既想要自由、又想要孤独的人来说,最好的方法可能是不上高中也不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