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解析者芜青】 一、裂颅之击

一、裂颅之击

 

    有的人喜欢学习、工作，他们认为人生的意义就在于追寻自己的理想，为人类社会做出贡献；有的人喜欢旅行、作诗，他们认为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体会人间的百态，让自己感受幸福快乐。对此，你怎么看？你认为人生的意义更在于打拼自己的事业还是丰富自己的情感？请自拟题目，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议论文。

 

    “Woo~还不错，答到作文的时候还剩1个小时加15分钟。那么我是选事业还是情感呢？

    “……哎呀先想一想例子吧，那个能想出来的例子多久写哪个不就好了~

    “Hmm，那如果我写事业的话，该写谁好呢？MY、MHT、LYH？哎呀这些例子都写吐了，估计监考老师也早就看腻了，我前几天看的新闻里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例子可以让我写一写呢？……

    “话说，我哥的学习就挺好的，如果他能顺利毕业的话，估计也能找个像样的工作，我要是像他那样……”想到这，她眼前猛地浮现出了几幅可怕的场景。

    一个月前。

    “我们最后在一家公寓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尸体的头部完全裂开，整个脑部都已被挖掉，疑似是他人用利器所致。但尸检发现，死者大概率为自缢身亡，我们在现场也找到了自缢的绳索。除此之外，凶手、凶器、以及死者的脑部均下落不明，现场虽然有血迹，但没有打斗的痕迹，凶手也没有留下指纹或头发等作为线索。尚不明确为什么他会死于那里，也不清楚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也不清楚死者取走他的脑子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个恐怖的、沾着血的、后部大面积残缺和扭曲的、面色苍白的头颅渐渐地浮现她在眼前。根据其面容来看，那是自己哥哥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以前学习那么好，要是还在的话，估计也能成为一个‘成功’的人吧。”她默默地想到。

    “但是他却总是不开心……别人很少见到他真正笑过……”她又想。

    “那这样的人算是成功还是失败呢……

    “可他已经——”她猛然想到。

    “啊!——”她不禁小声叫出了声。

    两边的同学微微转过头，监考老师也冲着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尴尬死了，居然不小心叫出了声，w……还好声音不大，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哎（叹气），该死，我为什么又会想到这个东西！”她下意识的一抬头。

    “——坏了！怎么只有50分钟了？我刚才居然一个例子也没想到！完了完了，抓紧时间赶快写吧……”

 

    2022年7月3日，下午17:00，章鱼父母的家。

    梆梆梆。

    “有人敲门。”

    “谁呀。”

    “不知道，我去看看。”

    章鱼爸顺着门镜望去，看见对方是一个穿着奇怪衣装的中年男子。

    “请问这里是章鱼父母的家吗？”中年男子的声音沉稳而有磁性，十分好听。

    “请问您是？”

    “我是一名警官，代号蠢朱，您儿子的案件现在由我专门负责。这是我的警官证，您可以扫描下方的二维码查验我的身份。”

    章鱼爸打开门，面前这位警官头戴着奇怪的头套，身披棕色大衣，手上是白色手套，脚下是黑色皮鞋。在炎热的7月份，这幅厚重的行头不免让人心生怀疑。章鱼爸掏出手机扫了一下面前这位神秘男子出示的二维码，果然出现了这位警官的信息。上面没有写名字，只有“蠢朱”这一代号，而且照片里的人也是戴着这个奇怪的头套（可参考右侧的头像）。不过除此之外，这个网站的其他地方都俨然一幅官方网站的模样。经反复查证之后，他觉得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位是一个正规的警官。

    “抱歉以这身奇怪的装束出现在二位面前。我今天前来，是想重新调查一下您儿子的情况，希望二位能够配合。”蠢朱敬了个礼，继续说道。

    “等等！你是说我儿子的案件又有进展了？”章鱼妈突然冲上来打断道，“我儿子从小就那么听话，怎么可能自杀的啊？这一定是别人干的！但他平时又老实巴交的，也没什么仇人，怎么会有这种事……”章鱼妈的情绪有一点失控，“拜托警官您了，一定要找出杀害我儿子的凶手！”

    “别激动，”章鱼爸拉住了章鱼妈。他亲身体会过这份痛楚，懂得在如此大的悲伤中保持振作是多么的不容易，而今天蠢朱的来访正是一个寻求转机的机会，二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能强忍住眼泪。“我也很难受”，章鱼爸安慰道，转过头又问蠢朱：“我儿子死后的第二天，你们公安局就派人来我们这询问过，怎么今天又来了？难道是有什么新进展了？”

    “二位请节哀。但我今天来的原因不是这个。在我们反复考察这桩案件，并与以往类似案件做了对比后，对此案件进行了重新的评估，认定此案件为‘重大特别案件’。为此，我们重新调整了调查任务，重新整理了所有线索，这也是我接手这桩案件的原因。”蠢朱解释道。

    “唉——”这种回答有些让人期待，又有些令人失望。章鱼的爸妈叹了口气。

    蠢朱继续说：“所以，我今天会重新问二位几个问题，并采集一些较之前更隐秘的线索。二位不必紧张，我的问题尽量问得清晰简短——”

    “我回来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随后出现的是一位穿着校服的活泼少女——章鱼的妹妹，现读高二年级的章小叶。

    “哎？又有警察来了，还是因为哥哥的事吗？”章小叶看见蠢朱，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细声抱怨道。

    “哎呀，小叶你先回到你的屋子里去，警察有事要找你爸说。明天你还有考试，今天好好复习，别被他们影响。哎，你是不是饿了？我现在就给你做饭去。”章鱼妈对小叶说了一堆话，试图将小叶支走。

    “我不饿，你们接着说吧，没打扰我。”章小叶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她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章小叶的出现令蠢朱心里产生了小小的惊讶，他知道章家还有一个女儿，但是蠢朱却从来没有听到以前的警员提起过这个女孩。那么从她身上会不会得到更多的线索呢？他又转念一想，从刚才的几句话来看，小叶应该是刚考完期末考试，可能是因为高中的学业比较紧，之前警员来询问的时候小叶还没有下晚自习，所以才一直没有看见的吧。

    “啊，警官，您可以进来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们一定会配合的。”章鱼爸邀请道。

    “嗯，谢谢。”蠢朱坐了下来，“我今天前来，主要是想问一些有关章鱼性格的问题……”

 

    夜，蠢朱居所。

    蠢朱看着面前的一大堆东西：之前询问的档案、章鱼小时候看过的书和漫画、章鱼玩过的玩具和收到过的礼物、章鱼的全部聊天记录和全部照片、章鱼在学校得过的所有奖……要整理这么多东西，还有这几天所听到的一切话，真是一件头疼的事。蠢朱靠在了椅子上，又回想起之前的档案：

    2009年，山东；1989年，安徽；1974年，河北。

    再之前的案件由于档案缺失，已经很难考证，但是这些案件均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死者的脑部被挖走。这一系列案件是否有关联？他们相隔的时间有没有什么蹊跷？这些是否都是由一个人所为？都尚不明确。不过，其中有的案件已经成功破案，所以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越来越奇怪了，蠢朱想，这也许就是这桩案子被指派给他一个人处理的原因吧。他又从椅子上挺起身，从桌边取过一个玻璃罐一样的物品，将其拿到章鱼的遗物旁边。就如同用放大镜观察珍稀物种一样，他一件一件的观察着那些遗物，每观察一件，就会拿起笔，在纸上匆匆的记录着，像是在写实验报告……

 

    “Hoo~终于写完了！”章小叶把笔记丢在一旁，“希望明天的理综不要出什么差错吧，”她躺倒在床上，“今天的语文吓死我了，时间本来挺充裕的，结果经我一番胡思乱想，一下子就不够用了。我这语言也没组织好，例子想的也不出彩，而且后面的字都写飞了~嗯w，明天可千万不能这样。”她闭上眼，摇了摇头，不知不觉中，眼中又浮现了哥哥的样子。

    哥哥小时候是个很淘气的孩子，平时总能在生活中找到有趣的东西，然后玩的不亦乐乎。经常能看见老师把爸妈叫了去谈话，也经常能看见哥哥因为疯玩而弄得满身是伤。

    ---

    “叫哥哥，叫哥哥啊，来，哥哥，哥哥！”一个小男孩这么叫着。小女孩张着嘴，发出了“鹅，鹅”的声音。

    “对对，叫哥哥，哥哥。”小男孩继续叫着。

    “鹅——哥，哥哥。”

    “哈哈，对！你会叫哥哥啦！”男孩兴奋的拍起了手。小女孩又叫着“哥——”同时双手做伸出状。一旁的妈妈笑道：“你看，小叶这是想让你抱她呢！”

    “啊？我？我咋抱啊？”

    “你就像这么接住就行！”妈妈笑着把小叶递了过来。

    “哎呦！好沉！我抱不动！”

    “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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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想不想像哥哥一样骑车啊？”

    “我……我不会骑。”

    “没事，我以前也不会骑，试一试就会了，来吧，我教你。”

    ……

    “哈哈，这下会了吧？来，骑过来，骑过来！”

    “哥哥你挡我道，我有点害怕。”

    “没事，我都摔习惯了，来，骑过来……哎哎，不对，这边，这边！哎！别撞上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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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好像自我上小学起，哥哥就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内向了。

    “嗯？有不会的题？问你哥哥去，你哥学的好。”章鱼爸答道。

    “哎，算了吧，他估计正忙，等他没事的时候你再去问他吧，你先自己再做做。”章鱼妈插嘴道。

    “哦，那好吧。”小叶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

    正当小叶准备回自己房间的时候。

    “什么题？给我看看。”从那扇紧闭的门背后，传过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哦，来了来了。”小叶急忙抱起了手中的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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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上初中起好像就没有和别人出去玩过，平时也看不见他在网络上和别人聊天，也没听说过有女朋友什么的。周末的时候，他要么是在学习，要么是在摆弄一些看不懂的游戏。平时他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的穿着，都是父母买什么就穿什么，发型也是永远的平头，再加上本身长得就……

    哎呀！都是他害的，现在爸妈又想用养他的那套方法来养我了。但这怎么可以嘛！他那么无聊也就算了，爸妈要是也像这样养我的话……不玩好玩的，不穿好看的，不吃好吃的，这叫我怎么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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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叶，你也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和你哥哥一样的大学啊~”章鱼妈对她说。

    一旁的章鱼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小叶暗自生气，“嗯！”，然后就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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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爸，我回来了！哎？你们看什么呢？”

    只见章鱼爸妈垂着头坐在沙发上，章鱼妈正掩着面，似刚刚正在哭泣。

    “小叶，你回屋子里去。”章鱼爸低声说道。

    过了一会，章鱼爸在门外喊道，“小叶，我和你妈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你在家好好学习，有人敲门你可别给开门。”

    听到了重重的关门声和电梯声后，小叶缓缓的走出房间，打开了还有余热的电脑，一张恐怖的图片跃然于眼前。

    “这是……什么？”

    小叶后背沁出了微微的汗珠。“考试还没考完，我现在想这些东西干什么？赶紧洗洗睡得了！”随即把衣服丢在了一旁，起身走向了淋浴间……

 

    “虽然搜集到了这么多线索，但还不足以得出章鱼真正的死因，更没有凶手的一点行踪。

    ”蠢朱放下了笔，门头皱了起来。“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去搜集更多更有意义的线索，尤其是和凶手有关的线索。直觉告诉我，这些案件不可能没有任何关联，只是还没有找到一种合理的解释将它们串连起来。不仅如此，以前可能还有更多与之类似的案件，它们的凶手可能来自同一个团伙。那么，这个团伙的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呢？既然与被害人无冤无仇，那为何会采取如此残忍的方式？难道说，是凶手想要利用被害人的大脑？”蠢朱突然感到这个想法非常的可怕。“不是没有可能，但这也只是一种假设而已。问题在于，我对之前案件中的被害人缺乏深入的了解，对他们的性格和人生经历都无法得知，所以尚不能总结出被害人的共同之处。如果凶手是想利用被害人的大脑达成某种企图的话，为什么会选中章鱼呢？比他智商更高的大脑应该多得是才对……是否为熟人作案呢？”蠢朱翻开了章鱼的聊天记录。“朋友果然很少啊，不过，如果是熟人作案得手的话，估计会记得把相关的聊天记录都删掉吧。”

    蠢朱从椅子上起身，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物品，“难不成，我现在只能等着凶手自己出现，等他自己露出什么破绽吗？如果凶手的目的已经满足了，那么他应该不会再出现，想抓捕他也将难上加难；但如果凶手尚未达成目的，也许会采取进一步行动，这时我可能就有了可乘之机。”

 

    2022年7月4日，下午3点50，建德高中。

    “考完啦！”

    “Ho~放假咯！”

    “哎，再开学就是高三的人了，现在还能闲下心来吗？”

    “管它呢，至少这个假期先享受一下高二最后的疯狂吧！今天正好考完试，要不要去新生活玩玩呀？”

    “好啊，憋了一个学期，难的有机会放松一下。小叶，你也去吗？”

    “啊，我……？”章小叶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想去还是不想去，能去还是不能去。

    “怎么啦？家里又不让啊？我看你这一段时间一直心事忡忡的，估计是压力很大吧？干脆今天尽兴嗨一天，把压力全都释放出来，怎么样？”

    “倒也是……”章小叶心想，“要不我问问爸妈吧，他们让我去就可以。”

    “好嘞！”

    ……

    “怎么样？”

    “嗯，可以了。”

    “哈哈，难得呀！那就走吧，咱们一会去吃顿烧烤，然后去KTV好好唱一唱！”

 

    上午8:01。

    “您通过了 蠢朱警官 的验证请求，现在可以和Ta聊天了。”

    章鱼爸：“警官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蠢朱：“我整理了一份和章鱼关系较密的人的名单，我近期会对名单上的人予以高度关注。凶手可能会针对其中的某些人采取行动。”

    章鱼爸：“嗯嗯。”

    蠢朱：“近些天麻烦您，家中人员在活动的时候务必注意小心。如果家中人员有任何异常，请随时通知我。”

    章鱼爸：“好的，麻烦警官了。”

 

    章鱼妈：“让小叶就这么出去玩好吗？”

    章鱼爸：“……”

    章鱼妈：“算了，我也明白你的心情，如果换成是章鱼，他一定是不会出去的吧？”

    “这也是我们欠他的吧。”

    “希望能在小叶身上弥补这个遗憾吧。”

 

    晚22:35。

    小叶边走边看着手机，“哎呀，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赶紧给爸妈发一条消息，告诉他们我已经往回走了。诶，那帮人是真的能玩，唱了4个小时还那么有精力……不对！我也很会玩的好吧？我可不想像我哥那样，高中毕业前连KTV都没去过，哎呀呀w一想到他我就烦死了！”突然间，章小叶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急忙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个穿黑衣的男子，大概有30岁左右，面容十分消瘦。他被撞后并没有露出任何愤怒或是歉意，反倒是像早就知道了章小叶要撞上来一样，就这样直直地看着章小叶，说道：

    “我是你哥哥章鱼的一个朋友。”

    “朋友？”章小叶心想，“难道说，现在连我哥的朋友都算是稀奇物种了吗？但毕竟他在北京待了好几年，交过一些别的朋友也很正常。”

    “你是他的妹妹章小叶对吧？我有一些关于你哥哥的事情想问你。”

    “抱歉，我对我哥哥并不是特别了解。”章小叶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内心突然涌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的问题不多，”黑衣男子想要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今天有点晚了，我们改天在网上聊吧。”章小叶微微转过身，做出回避状。

    “那好吧，我替你哥哥捎给你一样东西，你要不要看一下？”

    “什么？”章小叶侧着脸，一时被好奇心所驱使，眼睛突然瞪了一下。

    黑衣男子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团绿色的亮光，那亮光如同鬼火一般，没有温度，在迷幻的绿中间，还闪烁着一丝苍白。这黑夜中的绿光，恰似夜空中的一颗星星，可章小叶的意识突然变得一片空白，眼前仿佛被这不起眼的光所笼罩……

    黑衣男将小叶抱在怀中，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