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匆匆的过客
就是在这样一个冬日，成了凤凰匆匆的过客，为了我的同父异母的兄弟远在湖南凤凰的一桩民事诉讼案件的执行，就有了我和凤凰这样一次匆匆的接触，回到家来，凤凰古城烙印在我的梦中，不敢轻易落笔，因为这个美丽而精致的小城已经只能在我的梦里了。
梦中的凤凰，宛如一部厚厚的史书，记载着亘古沧桑；又宛如一个小家碧玉镶在神秘的湘西怀中，点缀着烟雨江南。迈进古城，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古朴石街，飞阁垂檐，见证了岁月多少风风雨雨。
在梦中，应该是站在古城的入口处，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街，不宽，却绵长深远，似无尽头。两旁鳞次栉比的木楼，历经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风雨，掩藏着多少尘世的沧桑应该是依然不倒，依然大都保存着斑驳的古老痕迹。
在梦中，先生的故居应该在在巷头，沿着小巷前行，缓缓直到巷尾，划过一道悠长的水线，应该可以远远望见沱江对面山脚下先生的墓地。遥想当年，先生应该是在 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抑或在一个梧桐更兼细雨的黄昏，一个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从这条小巷走出他的故乡，月光拉长了他孤独的背影，细雨绵绵，从此为他一路 的漂泊泪垂作帘。这条小巷，应该是延伸着先生剪不断的乡愁。
巷陌应该深深，岁月的脚步应该磨亮了脚下的青石，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只可惜我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抵达凤凰，景物依旧，人事全非。时光再也无法赋予古巷的宁静，当下川流不息的游人，店家喧嚷的吆喝，鳞次栉比的酒吧，漫山遍野的钢筋水泥制造的所谓的吊脚楼遍布沱江两岸，微小的空间被俗世的噪音堆积膨胀，再也没法安宁。
我听到古巷在无奈的叹息。我也终于知道，古巷，终成了一道永不回来的风景。
今天站在沱江岸边，那喊着号子的艄公还会是先生笔下的延伸？那身着苗衣，用木槌拍打着衣裳的女子，还是先生文中翠翠的化身？
沱江水流走了如歌的岁月，想那先生笔下撑篙的船夫，一叶扁舟现在漂向了何处？站在沱江边上，可还看得见先生笔下望穿秋水之际盼得男人归期的多情湘女？
反正，我用凡夫俗子的眼睛，只见人去楼空，那吊脚楼里再也没见到“白脸的汉子和窗户内的女人”了。
到达凤凰的夜晚，两岸华灯璀璨，火树银花，吊脚楼上悬挂的红灯笼摇曳着满江的倒影，整个沱江被变幻莫测灯光装扮的分外美丽。天上的繁星，古城的灯光交汇 在一起，游人如织，或漫步或游离或端坐于石板上听远处传来悠扬的旋律。一盏盏装载着祈福的河灯，飘飘扬扬随水远去，那温柔的灯光映红的放灯人的脸庞，不再 虔诚而宁静，因为这一切，都沾染了很深的商业气息。
买过船夫推荐的一坛苗家烧酒，船夫才把我们带到山脚一片狭长的草坪，那是先生的墓地。没有坟冢，唯有一块硕大的五彩石，正面镂刻着先生的手迹：“照我 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背面是先生姨妹张充和的撰联：“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短短十六字却已准确细致的阐述了先生 的为人与成就。墓地四周绿树环抱，清幽静谧。草坪上素花无语，来的人很多，除了照相、拍摄、留影之外，人们匆匆而过。
我也终于知道。看到的凤凰，已经不是我梦中的湘西水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