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积分】 05 - 多元微分

1. 多元函数

1.1 欧几里得空间

  很多函数的自变量不止一个,现在就来讨论这种函数的性质,多元函数可以记作f(x1,,xn)。如果只是独立地讨论函数与每个变量的关系,大可不必给出新的概念,我们需要把所有自变量当成一个“数”看待,并研究这种函数的分析特性。对于这种数,我们还需要“距离”、“长度”的概念,线性代数中提到的欧几里得空间正好符合要求,请复习相关内容。

  为简单起见,这里默认在标准正交基下讨论,并用直接向量坐标代表向量本身(一般说成点),这也更符合使用习惯。但要注意,这里的结论对任何欧几里得空间、以及任何一组正交基都是成立的。具体来说,向量写成x=(x1,,xn),向量的距离定义为式(1),向量的长度范数)记为x,空间记作Rn。所有满足ρ(x,x0)<δ的点称为开球,而所有满足|xix0i|<δ的点称为开正方体,它们都可以作为x0δ-邻域的概念,且使用起来是等价的。

(1)ρ(x,y)=(x1y1)2++(xnyn)2

  为描述方便,我们需要定义一些关于点集S概念。如果x0的某个领域被包含在S中,x0称为S内点,领域与S无交集的叫外点,其它的叫边界点。任何点都是这三者之一,其中内点必定属于S,外点必定不属于S,边界点两种都有可能。去心领域与S总有交集的点叫聚点,否则叫孤立点,聚点可能是内点,也可能是非孤立的边界点。如果S的每一点都是内点,S被称为开集,开集的补集称为闭集,其实闭集等价于包含所有聚点的集合。相对于区间的概念,如果S中任何两个点可连通(通过自身的点相连),它被称为区域,自然还可定义开区域闭区域

  一元函数的分析学性质都依赖实数的完备性,所以需要验证向量是否有类似的性质。首先容易定义柯西点列基本点列),然后再定义极限xnx0,并证明极限存在的充要条件是柯西点列。极限存在则必定唯一,以上聚点就是一种极限点。可以证明极限存在等价于在每一维有极限,完备性的证明都利用了在一维的性质,故这里不再详细证明。完备性相关定义有:闭集套开覆盖紧集有界点集(列),相应地定理有:闭集套定理有限覆盖定理子列收敛定理,证明从略。

1.2 多元函数的连续性

  类似于一元函数,我们要讨论多元函数的连续性、可微性。讨论中可以以二元函数作为直观例子,并记之为z=f(x,y),它们容易扩展到更高维。连续性首先要定义函数极限,即当(x,y)(a,b)时,f(x,y)存在极限z0,记作f(x,y)z0,当然也可以用ϵ-δ语言定义。但要注意,函数极限是一个有聚点的点集的性质,不能以某条线路作为极限的依据,当然也不能逐维求极限。为此我们把极限(2)式后两个称为累次极限,而第一个称为重极限

(2)limxa,ybf(x,y)limxalimybf(x,y)limyblimxaf(x,y)

  累次极限和重极限在特定情况下是相同的,但很多时候它们没有什么关系,你可以借助二元的函数的直观图形论证(点(0,0))。两个累次极限不一定相等(xy+x2+y2x+y),甚至其中一个没有极限(xsin1x)。累次极限存在且相等,重极限也不一定存在(xyx2+y2),反之重极限存在,累次极限也不一定存在(xsin1x)。但可以证明,如果重极限A存在或为无穷,且yblimxaf(x,y)存在极限φ(y),则对应的累次极限也存在且与重积分相同(式(3))。

(3)limxa,ybf(x,y)=Alimxaf(x,y)=φ(y),(yb)limyblimxaf(x,y)=A

  有了极限的概念,自然可以给出连续的定义,当(x,y)(a,b)时若f(x,y)f(a,b),称f(x,y)(a,b)连续。处处连续的函数称为连续函数,可以证明连续函数的组合函数还是连续的。容易证明,函数在连续点的足够小邻域内有界,如果f(a,b)>0(<0),则在(a,b)足够小邻域内也有f(x,y)>0(<0)

  多元连续函数有着与一元连续函数类似的性质,证明也类似,这里仅作陈列。(1)零点定理:如果函数在区域的某两点异号,则必存在值为零的点;(2)介值定理:区域中存在两点间任意值的点;(3)有界性定理:有界闭集上的连续函数有界;(4)最值定理:有界闭集上的连续函数有最大值和最小值。多元函数也可以定义一致连续,并且同样有结论:有界闭集上的连续函数一致连续。

2. 多元微分

2.1 全微分和偏微分

  连续性之后自然是研究可微性,它表示某点相对于领域的平滑性。首先我们当然也可以为每一维定义微分(导数),但它并不是相对于邻域的性质,为了区别开来,将某一维(比如x)的导数称为偏导数,记作fx(x,y),fx(x,y)fx(x,y)。偏导数仅表示函数在每一维的变化趋势(切线),它不能表示函数在该点的平滑性,所谓平滑其实就是说在局部近似一个平面(二元函数),而要确定这个平面我们需要两条直线。

  为此,自然可以想到按如下方法定义微分,设函数z=f(x,y)在区域内点(x0,y0)满足式(4),称函数在(x0,y0)可微。其实容易证明,定义中的o(ρ)可以替换为o(Δx)+o(Δy)。显然可微函数在(x0,y0)处存在偏导数,且满足fx(x0,y0)=A,fy(x0,y0)=B。但偏导数存在并不表示可微(|xy|),甚至都不一定连续。考察式(5)对Δz的变形,如果fx,fy(x0,y0)的一个领域内都存在且在(x0,y0)连续,利用微分中值定理容易证明f(x,y)可微。

(4)Δz=AΔx+BΔy+o(ρ),(ρ=(Δx)2+(Δy)2)

(5)Δz=[f(x0+Δx,y0+Δy)f(x0,y0+Δy)]+[f(x0,y0+Δy)f(x0,y0)]

  类似地,我们把式(4)中的线性部分称为f(x,y)在区域内点(x0,y0)全微分,记作df,而AΔx称为关于x偏微分,记作dxf(式(6))。由此,偏导数还可以写作式(7),它也被偏微商。在定义域内处处可微的函数称为可微函数,偏导数都连续的(必定可微)函数称为连续可微,一般记作f(x,y)C1

(6)df(x,y)=dxf(x,y)+dyf(x,y)=fx(x,y)dx+fy(x,y)dy

(7)fx(x,y)=dxf(x,y)dx;fy(x,y)=dyf(x,y)dy

2.2 链锁法则及其应用

  偏导数的计算与一般导数无异,但对于复合函数,我们可以将一元函数中的链锁法则进行扩展。为简单起见,先设z=f(x,y)可微且有x=x(t),y=y(t),再假设x(t),y(t)存在且有界。当Δt0时可有Δx0,Δy0,从而式(4)成立,两边除以Δt可得式(8)。这个公式的好处是将函数分割为几个维度来处理,比如对于f(t)g(t)的函数就不必变形而直接使用xy的结论。当x,y为多元函数时,偏导数有同样的结论。

(8)dzdt=zxdxdt+zydydt

  一元函数的链锁法则得到了一元微分的形式不变性,这个结论在多元函数中仍然成立。设z=f(x,y),x(u,v),y(u,v)都连续可微,首先易证在领域内x,yu,v的偏导数有界,从而zu,v的偏导数存在且连续。将zu,zv的链锁表达式带入dz=zudu+zvdv,整理后容易得到式(6),这就说明了多元微分也有形式不变性,它使得求偏导数更加方便。

  现在来看看对于多元函数,是否有中值定理。设f(x,y)可微,取两点M0=(x0,y0),M1=(x0+Δx,y0+Δy),考察直线x=x0+tΔx,y=y0+tΔy上的值F(t)(当然还要求直线都在定义域内)。利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可知F(1)F(0)=F(θ),而由链锁法则可有式(9)成立。特别地,如果区域内fx,fy恒为零,则f(x,y)为常数。

(9)f(x0+Δx,y0+Δy)f(x0,y0)=fx(x0+θΔx,y0+θΔy)Δx+fy(x0+θΔx,y0+θΔy)Δy

2.3 高阶微分

  偏导数函数本身当然也可以存在偏导数,它们被称为二阶偏导数,它的记法如式(10)所示。要注意混合偏导数中变量的次序,不同的次序的偏导数不一定相等(xyx2y2x2+y2)。为弄清原因,用极限式表示两种次序的混合偏导数(式(11),其中w(h,k)=f(x0+h,y0+k)f(x0+h,y0)f(x0,y0+k)+f(x0,y0)),容易看出结果不同原因,本质上是累次极限的不同。

(10)y(fx)=2fyx=fxy;x(fx)=2fx2=fxx=fx2

(11)fxy=limk0limh0w(h,k)hk;fyx=limh0limk0w(h,k)hk

  为得到两者相等的充分条件,可以利用式(3)的结论。首先假定fxy,fyx(x0,y0)领域内存在,然后两次利用微分中值定理可得式(12)。按照式(3)的假设,还需要求fxy(x0,y0)处连续,这样w(h,k)hk就存在重极限。而单独h0时显然也存在极限,从而得到累加极限(11)相等且等于重极限。

(12)w(h,k)=fxy(x0+θ1h,y0+θ2k),(1<θ1,θ2<1)

  高阶偏导数可以同样定义,且易知当f(x,y)n阶混合偏导数都连续时,变量的顺序就不影响结果,偏导数就可以写成nfixniy。求高阶偏导数只是多次求一阶偏导数,故求解中可以继续使用链锁法则。更进一步地,如果f(x,y)的二阶偏导数存在且连续,则全微分(式(6))中的fx,fy的偏导数连续,从而dz也是可微的。记二阶全微分d2z=d(dz),容易推导出式(13)成立。

(13)d2z=2zx2dx2+22zxydxdy+2zy2dy2

  推导过程中容易发现,如果忽略符号z,符号X=dxxY=dyy可以看作是两个整体,求全微分的过程就像是多项式乘上(X+Y)。这个过程对任何高阶全微分都成立,为了书写方便,可以将dnz形式地写成式(14)。该式仅是形式上的简化,并不能简化实际计算过程。还要注意,高阶全微分的形式对中间变量的形式不变性不再成立。

(14)dnz=(dxx+dyy)nz

  当f(x,y)Cn+1时(有直到n+1阶的连续偏导数),设F(t)=f(x0+tΔx,y0+tΔy),对F(t)使用带拉格朗日余项的泰勒公式,可得多元函数的泰勒公式(15)。当f(x,y)Cn时,还可以利用式(15)得到皮亚诺余项o(ρn)。泰勒公式也能用来求多元函数的近似值。

(15)F(1)=n=0n1i!ΔiF(0)+1(n+1)!Δn+1F(θ),Δi=(Δxx+Δyy)i

2.4 隐函数

  前面我们已经看到过,有时变量的关系是以F(x,y)=0这样的等式呈现的,并且无法或很难写成显式的y=f(x)。考察x2y2=0,它在除原点外的局部其实都有函数关系式y=f(x),这样的函数我们称之为由F(x,y)=0定义的隐函数。既然无法显式地写出f(x),它的连续和微分性质只能通过F(x,y)讨论,这里就来讨论一下这些问题。

  首先要注意,隐函数是在局部讨论的(这样讨论的范围更广),所以设F(x0,y0)=0而讨论(x0,y0)的邻域。我们希望在x0的某个邻域内的x,有唯一的y使得F(x,y)=0。(以下讨论以函数图形为参考更好理解)最容易想到的是连续函数的零点定理,为此先假定F(x,y)(x0,y0)的邻域内连续。然后要构造f(x,y0±Δy)是异号的,为此只要假定f(x,y)在局部关于y单调,因为这样的话f(x0,y0±Δy)异号,在足够小的邻域内也会有f(x,y0±Δy)异号。

  由F(x0,y)的单调性和F(x,y)的连续性还容易证明(反证),xx0时必定有yy0。从而f(x)(x0,y0)连续,同样可以证明在邻域内都是连续的。总结以上便有,如果F(x,y)满足F(x0,y0)=0,且在(x0,y0)的邻域里连续,还有关于y单调,那么在这个邻域内存在连续的隐函数y=f(x)。其中关于y单调的条件可以加强为:Fy(x0,y0)的邻域里存在且有单一符号,或者更强的条件是:Fy(x0,y0)处连续且非零。

  如果还要使f(x)在点(x0,y0)处可微,其实就是讨论Δx,Δy的关系,容易想到式(9)的中值定理。为此先要假设Fx,Fy在邻域内连续(从而可微),利用中值定理可得式(16),表示成ΔyΔx后利用Fx,Fy的连续性可得式(17)。总结就是说,如果在(x0,y0)的一个邻域内F,Fx,Fy都连续,且Fy(x0,y0)0,则在这个邻域内有可微隐函数,且导数为式(17),导数也是连续的。以上两个结论对多元函数F(x1,,xn,y)同样成立,证明也类似,请自行描述且论证。

(16)0=F(x,y)F(x0,y0)=Fx(x0+θΔx,y0+θΔy)Δx+Fy(x0+θΔx,y0+θΔy)Δy

(17)yx=Fx(x,y)Fy(x,y)

3. 向量值函数

  当多个函数f1,,fm依赖于同一组自变量x1,,xn时,可以将(f1,,fm)做为一个向量看待,函数f(x)被称为向量值函数。这种函数其实可以拆成独立的多元函数分别研究,所以我们仅专注一些有漂亮形式特点的结论。诸如极限、连续的概念都比较简单,其实向量值函数连续等价于每个多元函数分别连续,这里不作赘述。

  类似地,当每个多元函数可微时,也称向量值函数可微。如果用df,dx表示微分,而偏微分组成的矩阵(18)称为雅克比矩阵,则可微函数有式(19)成立,这里的雅克比矩阵起到了类似导数的作用。如果有z=f(y),y=g(x),且f,g的偏导数连续,同样有式(20)左的链锁法则成立,且易知一阶微分的形式不变性也成立(式(20)右)。

(18)J[f(x)]=[f1x1f1xnfmx1fmxn];|Jn|=(f1,,fn)(x1,,xn)

(19)df=J[f(x)]dx

(20)J[fg]=J[f]J[g];dz=J[fg]dx=J[f]dy

  上面的隐函数的结论在向量值函数中仍然成立,比如向量值函数F(x,y)的定义域为n+m维,值域为m维,设F及其一阶偏导数都连续,另外F(x0,y0)处值为0且对于y的雅克比行列式|Jm|=Fy非零,那么方程组F0(x0,y0)附近确定唯一的隐函数y=f(x)。可以由|Jm|0非零先找到某个Fiym0,并由条件确定唯一隐函数ym=φ(x1,,ym1),带入其它m1个方程便将问题降到m1维。用连锁法则对Jm变形即能证明新的雅克比行列式也非零,故用归纳法能得到唯一的隐函数,且在局部连续。

  类似式(16)的讨论,可以在每个Fi=0上对xj求导,得到mn个方程组(21)。由于|Jm|0,由克莱姆法则可解得隐函数的所有偏导数(式(22))。

(21)Fixj+Fiy1y1xj++Fiymymxj=0

(22)yjxi=Fyij/Fy,yij=(,yj1,xi,yj+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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